第五十一章

我突然愛上了雲南的夜晚,尤其是麗江的夜晚。當我和牧陽十指相扣,走在麗江古城的小巷裡,那一刻,我的心裡盛滿了柔情蜜意。古城的民居似乎都跟水脫不了干係,屋前屋後都有小溪,無數涓涓細流穿牆繞戶蜿蜒而去,那細細的水聲彷彿是秋日私語,它們傳遞著我遲來的這場愛的信息。

  小學時語文老師讓我們用"愛"造句,我說,"我像愛媽媽一樣愛我的老師"。學校裡還進行詩歌朗誦,大家嘻嘻哈哈地在宿舍裡朗誦過諸如此類的詩:啊,大海,你他媽的這麼大,我他媽的怎麼這麼地愛你……

  如果擱在現在,我的句子得這麼造:啊,牧陽,你他媽的技術這麼高超,我他媽的怎麼這麼地愛你。

  這個句子夠惡俗嗎?

  話糙理不糙。我知道,我是真的愛上他了。

  只不過,我到現在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究竟是牧陽的哪一點使我對他迷戀不已。

  是情還是欲?

  這個問題,正如"雞生蛋,蛋生雞"一樣富有哲理,也永遠的是個謎。

  我只知道,雲南將成為我記憶中最美好的歲月。在昆明辦完公事之後,律師先行回京,我和牧陽又留下來待了5天,這5天裡,我們的足跡踏遍了雲南的每一塊土地。

  我一直喜歡旅遊,但大黃對此興致寥寥,也從未陪我去過什麼地方。而牧陽心情大好,我想要做什麼,他就陪我去做什麼。他說,妮可,只要你不叫我去天上摘星水裡撈月,其他任何事情,只要你開口,我就陪你去。

  我享受著這份寵愛,只因我喜歡這份寵愛。我知道,以他的經濟實力,要實現這一切實在太容易,然而,有一點,卻是金錢換不來的,那就是愛。有錢也要捨得花心思,才能玩遍情人之間的小遊戲。

  我們相依相偎,在昆明美麗的海埂公園傻傻地聽濤,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湧上來,然後叫囂著遠去,海裡的水葫蘆開著淡淡的紫色小花,煞是好看。我指著那些花對牧陽說,我喜歡這個!牧陽攬過我的頭,吻吻我的臉頰,愛憐地說,只有這種神秘的紫色才配得上我的小妖精!

  去大理爬蒼山時,我們坐索道上山,在半山腰,一群穿迷彩服的男人呆呆地抬頭看我,那種驚艷的表情清晰可見,牧陽說"他們看你呢",我嘻嘻地笑著說,"讓他們看去。"牧陽做嫉妒狀擰擰我的臉蛋,說,"小妖精,把我迷住了還不夠嗎,還要勾引這些兵哥哥們!小心一會索道斷了你掉到他們中間去!他們在軍營裡可沒見什麼女人,還不得把你生吞活剝了!"

  "真是冤枉啊,如果天下的男人都看我一眼,難道他們的老婆都得去告我勾引罪嗎?這頂多只能說明一點: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要是天下人都這麼愛美就慘了!你是我的女人,不許他們看!"

  "喲呵,挺有出息嘛!那麼回北京你就把我金屋藏嬌吧!左右我工作累了,回家待著當一-坐家-,你養著我!"

  "就這麼定了!你別反悔啊!別到時候哭著喊著又要出去當女強人!"牧陽認真地說,好像真想敲定這事。

  "瞧你丫那點出息,把我藏起來有什麼用,我就開一玩笑,你還當真了啊?我告訴你,我的目標還真是要做個女強人,至於什麼金屋藏嬌,就留著給別的女人吧!"

  "要不這樣吧,等你做了女強人,把我藏起來吧,讓我也有機會做一把男寵?"

  "去你的!我對這個可不感興趣!等你做男寵那天,咱倆就拜拜吧!"

  "算你狠,說拜拜就拜拜!我還沒你那麼瀟灑!"

  "那麼,拜拜的時候,再灑幾泡貓尿,算對得起你了吧!"

  ……

  我和他一路掰扯著。

  我喜歡和牧陽鬥嘴,這似乎成了我們之間除了性之外的又一大樂趣。

  這次旅行使我深刻地認識到一點,其實我所謂的喜歡旅遊根本就是矯情。當牧陽真的陪我旅遊時,我全身上下看不出一點行者的樣子。穿高根鞋和裙子爬山的人不多見吧,這事目前也只有我才能幹得出來。當然我對真正意義的爬山的確也不感興趣,早上10點了我才在牧陽的三催四請之下起了床,等到了山下,我卻又望著高高的山發愁,來時的壯志凌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恨不得立刻擁有超人的能力,一下子從山腳飛到山頂去。無奈,這只是幻想,於是,我只好寄希望於索道。只要有索道的地方我就堅決不走路,索道一般都只到半山腰,從索道上下來之後,我走不了幾步就開始喊腿疼,遊人少的時候,牧陽背著我走了幾步,卻也不能勝任這項艱巨的任務,只好又陪我匆匆地坐索道下山回酒店。

  牧陽慢慢地發現我的旅行只是走馬觀花,就算去了也只是迷戀留影,完全停留在"某某到此一遊"的境界,讓牧陽做足我的御用攝影師角色,為我拍下各種造型的照片。然後就匆匆回到酒店,把時間耗在床第之間。

  那些夜晚簡直就是我們的天堂。我們在一切可能的地方造愛:酒店的床上、沙發上、浴室。他甚至把我放到桌子上,然後拉開一角的窗簾,告訴我,那邊樓上的人正拿望遠鏡看著呢。想像刺激得我慾火焚身。我近於瘋狂地對牧陽大喊,讓他們去看吧,反正看得見摸不著。

  很久以後,在網上看到一些所謂的"情愛秘籍",正是大力推薦造愛時要經常變化環境以獲取更高的興奮度。我是無意中被牧陽帶入此道,而他顯然對此類手段早已運用自如了。

  我們兩個人都瘋狂地迷戀上了造愛,在這件事上,彷彿是棋逢對手,每天都殺得難分難解。雖然每天牧陽都威脅我說別害他精盡而亡,但慾望卻像一個怎麼也填不滿的洞。我們都深陷其中。

  在雲南滯留的期間,大黃的電話沒完沒了,我有時接通了敷衍幾句就掛掉,有時就乾脆關機。等到下次接通時只告訴他正在郊區,信號不好。大黃急怒欲狂,在電話那邊威脅我再不回去就要親自飛到雲南來抓我。

  如果到現在他還覺察不到什麼,那可能嗎?我想,大黃現在已經被想像、猜疑和吃醋折磨得估計連殺人的心都有了。然而,我卻什麼都不怕。我只是安慰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想也無用,不如活在當下,好好享受一番吧。

  在雲南總共待了12天後,我們終於不得不離開那裡回到了北京。
《北京售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