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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頓停頓了一下,賀頓謹慎地反問:「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反問是一個很好的策略,既能為自己贏得時間,又迫使對方必須進一步闡釋動機。老謀深算的老松上當了。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瞭解我。」
  賀頓言簡意賅:「你很孤單。」
  老松說:「你怎麼知道?小小年紀,如何能體諒這份心境?」
  賀頓說:「我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年輕。我已經很老了。」
  一句話,惹得老松的嘴角出現笑紋,說:「你有多麼老呢?難道比我還要老嗎?」
  賀頓說:「心理師的工作讓我滄桑。那麼多人把他們的故事告訴我,感同身受,息息相關。讓我得以窺見人生的豐富和奧秘,生死無常,世態炎涼。我實在是走過了太遠的路,好像已經三千歲了。心中充滿滄桑的年輪,像一個老妖。」
  老松吃驚地打量著這個並不美麗的矮小女子,他在官場行走多年,所見所聞車載斗量。似這樣的感慨,聞所未聞。
  賀頓也有些奇怪,通常她嘴巴很嚴,也許是高燒和大芳的命運,讓她心煩意亂吧。趕快結束!她做出送客的姿態。
  不想老松穩穩當當地坐在沙發上不起來,說:「我是一個來訪者,你不能攆我走。」
  賀頓說:「對不起,你不是。」
  老松說:「之前不是。現在,是了。」
  賀頓說:「你要詢問的,我不能告訴你。」
  老松說:「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我也不問了。我現在想問新的問題。」
  賀頓說:「你要是想用這種方法刺探有用的信息,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我警惕性很高,原則性很強。」
  老松說:「賀頓心理師,你小看我了。我既然已經說過,放棄打探你們曾經進行過的談話,就決不會食言。說實話,是你的一句話刺痛了我。你說一對夫妻,要從別人那裡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這是一種恥辱。我終有一天會從大芳那裡知道你們曾經說過什麼!」
  賀頓說:「大芳現在如何?」
  「幸好發現及時,正在醫院靜養。沒有生命危險了。」
  賀頓鬆了一口氣說:「來日方長。我稍稍安心。」
  老松說:「所以,我決定繼續和你說下去。」
  賀頓說:「這恐怕不行。」
  老松說:「理由何在?」
  賀頓說:「我已經知道你和大芳是夫妻。我不能同時充當你們兩個人的心理師。這是我們這行的既定規則。」
  老松說:「大芳不會來咨詢,她體弱多病,近期根本就出不了院。如果有一天她來咨詢,我就走。怎麼樣?」
  說實話,賀頓真不願接受這個來訪者。她已經被劈頭蓋腦的變故搞得身心交瘁。猶豫之中,老松說了一句:「你有機會聽到同一個故事的不同版本,這對心理師來說,不是難得的挑戰嗎?」

《女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