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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要死的人打交道特別省心
  和要死的人打交道特別省心,他們基本上都說真話
  賀頓躺在床上,擺弄手機。舊手機,淘換來的二手貨,質量不錯。
  她給沙茵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鈴響了很長時間沒有人接,正當賀頓絕望地打算放下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找誰啊?」
  賀頓沒有想到是個男子來接電話,以為打錯了,問:「這是沙茵老師的家嗎?」
  「是。你有什麼事呢?」對方不耐煩地說。
  「您是……」
  「我是沙茵的丈夫老蘇。你是誰?」老蘇問。
  「我是沙茵在心理學習班的朋友,叫賀頓。」賀頓忙著自我介紹。
  老蘇的口氣熱情了一些,說:「我還以為是學校的學生呢。有什麼事?」
  「那我明天再給她打電話好了。」賀頓憑著直覺感到學生們可能剛剛打過電話,老蘇也是一個不喜歡家被騷擾的人。
  「明天你也找不到她,她帶著女兒到南太平洋上的小島旅遊去了,散散心。你到底有什麼事呢?」老蘇更熱情了一點,想必也不願在妻子的朋友面前留下冷淡的印象。
  賀頓本來不想再說老李的事情,可是人家問起來,自己若是不說,好像見外似的,就說:「實在是一件小事。今天有位姓李的先生來找我,提到沙茵,我不認識他……」
  老蘇就笑起來說:「你怕他是騙子。」
  賀頓不願被人小看,就說:「他倒不是騙子,還請我吃飯。只是想問問沙茵。」
  老蘇為了彌補起初的不耐煩,格外熱情地說,說:「你形容一下那個人的樣子。」
  賀頓說:「高高的個子,開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很儒雅……」
  賀頓話還沒說完,老蘇就說:「恐怕是沙茵的好朋友李教授。」
  賀頓長舒了一口氣說:「謝謝你。不打擾了,祝您晚安。」就放下了電話。其實她疏忽了,沙茵既然已到小島上度假,何以會讓人來接她?
  可以安睡了。賀頓想今天是個好日子,吃了鮑魚還有燕窩,柏萬福還說如果自己死了,就把保險送給她。
  想到這裡,賀頓糾正自己——柏萬福並不是把保險送給賀頓,而是送給柴絳香。賀頓和絳香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人。那麼,自己現在所思所想,到底是屬於賀頓還是屬於絳香呢?
  賀頓身份證上的名字就叫柴絳香,她不喜歡這個名字,那屬於不堪回首的過去。但她沒有辦法,聽說改名字的事非常麻煩,所以在所有正式的場合,她只能出示柴絳香的身份證。其實賀頓還有一個「賀頓」的身份證,這是賀頓在一個過街天橋上,出了五十塊錢讓小販特意做的。相片是真的,出生年月也是真的,所有的籍貫和號碼都和柴絳香是一致的。在心理師班登記入學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身份證。沒人的時候,賀頓會拿出這個身份證,端詳許久。
  絳香走入這座城市的時候,孤苦伶仃。她只有幾十塊錢,在農村這可以活上幾個月,在城市只能幾天。這些錢支撐了很久的日子,最後還是用光了。絳香幾近絕望,在馬路上毫無目的地走,看到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穿了一套粉紅色的罩衫,一路小跑,就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人們總是願意跟著和自己相似的人一道走,好像安全些。
  那個女子跑進一家小賣部,買了一包衛生巾。賀頓下意識看看那個女孩的褲子,腿根處有一片鮮紅印記,還在慢慢擴大。

《女心理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