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回到部隊的集訓隊員晚上肯定吃不下飯,只有兩個人動了筷子。一個是韓光,他還是吃的很少,還是蔬菜。蔡曉春吃的跟往常一樣,也沒什麼情緒的變化。嚴林坐在桌子邊看著那些沒動筷子的隊員們:「吃啊?怎麼了?特種兵的伙食標準是每天22塊,都不吃,餓瘦了回去你們單位領導肯定說我們大隊剋扣你們的伙食費。」
    孫守江拿起筷子夾起來一塊肉就往嘴裡放,但是肉進去他就反胃了,跑出去就在門口開始吐,都來不及跑到廁所。其餘的隊員都沒動筷子,但是也有兩個跑出去吐了。
    嚴林還是皮笑肉不笑,繼續吃飯,慢條斯理的。圍著圓桌坐著的隊員們都沒動,好像吃飯不是享受,成了一種折磨。嚴林吃著:「既然都不想吃,那就運動運動——出發,10公里武裝越野。」
    蔡曉春已經吃完了,起來抹了一把嘴就掉頭跑。韓光也放下筷子出去了,其餘的隊員慢吞吞起來,都還難受著呢。嚴林一聲厲喝:「快點!磨磨蹭蹭的,還想吃豆腐腦?!」
    於是都跟兔子一樣跑出去了。槍都是在身上挎著的,背囊都整齊放在食堂門口。他們飛快地跑出去背上背囊,一片灰塵就都跑遠了。
    嚴林繼續吃飯。林銳帶著兩個警察走進來,納悶:「嗯?怎麼吃飯時間跑越野?」
    「這幫少爺兵不都沒吃嗎?」嚴林笑笑,「既然不想吃,我就讓他們運動運動——這二位是?」
    警察敬禮:「我是省廳刑偵總隊的,我們總隊長讓我們來找您,嚴教官。我們是剛調來的,所以第一次見面。溫總讓我們跟您問好,說下次請你喝酒。」
    「老溫又有什麼擺不平的事兒了?」嚴林一點也不意外,拿起餐巾紙抹抹嘴起身,「等一下,我去拿我的槍。你們那槍不好使,還是自己的用著順手。」
    「不是的,嚴教官。」警察趕緊說,「沒有人質劫持事件。」
    嚴林納悶:「沒人被劫持,找我幹什麼?找我難道幫忙查案?」
    「對,是幫忙分析一條線索。」警察說。
    「這到奇怪了?」嚴林看他倆,「說吧,什麼事兒?」
    「我們在刑場500米外的樹林裡面發現了這個。」警察拿出一組照片遞給嚴林,「技術部門鑒定,是下午新留的。」
    嚴林接過照片,是刻在樹上的一行文字,下面是個蠍子的圖形。
    「是越南話。」警察說。
    「我認識——BOCUACHAYLAYNGUOI。」嚴林隨口就念出來,「溜之大吉。」
    警察幾乎是崇拜地看著他:「您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啊?我們找了很多專家,都不認識越南話,最後電傳到公安部才解決的。早知道直接來找您了!」
    「沒什麼,戰爭逼的。」嚴林看著蠍子圖形。
    「這個圖形,您知道是什麼意思嗎?」警察小心地問,「公安部的專家說,這個蠍子該是一個什麼人或者部落的簽名圖形……我們查不出來是誰,溫總說來找您試試看,您在前線打過仗,多少瞭解點越南。」
    「蠍子,是一個人的綽號。」嚴林看著照片,「這個人,我很熟悉。曾經有一段時間,我跟他熟悉到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清晰感覺到的程度。」
    警察納悶,看著他。
    「阮文雄,越南特工隊狙擊手,當時的軍銜是少尉。」嚴林還給他照片,「他在蘇聯特種部隊受訓,學的是狙擊手專業,曾經作為優秀學員去阿富汗戰場實習。由於他的狡詐凶狠,一起參戰的蘇聯阿爾法特種部隊隊員,都叫這個亞洲小個子狙擊手——蠍子。」
    「越南特工隊滲透到內陸了?戰爭都結束那麼多年了啊?」警察脫口而出。
    嚴林淡淡苦笑:「兩國關係正常化以後,他脫掉軍裝轉業了,去了歐洲。大概在93年的時候,他到中國來過一趟,還專門找我敘舊。我跟大隊長匯報過,得到允許前去赴宴。在酒桌上,他除了跟我暢談跟我互相瞄著腦袋的往事,還邀請我去他所在的公司工作。我當然沒答應,因為我是中國軍人。」
    「什麼公司?」林銳很好奇。
    「非洲戰略資源公司。」嚴林說。
    林銳點點頭:「我明白了。」
    「那是什麼公司?」警察沒明白。
    「國際僱傭兵公司,」嚴林說,「一群為錢賣命的僱傭兵,大部分是各國退役的特種部隊老兵。」
    「看來我們事先得到的線報是準確的!」警察反應過來,「謝謝你啊,嚴教官!我們馬上佈置追捕,封鎖各個出入境口岸!」
    「沒用了,他已經走了。」嚴林說。
    「那我們也得試試看。」警察轉身跑了。
    林銳看著嚴林:「有一件事情我沒搞明白——當年在戰場上,蠍子怎麼能逃過的你的槍口呢?」
    嚴林長歎一口氣:「因為他也在拿槍口在對著我的腦袋。」

《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