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野蠻女友

  國慶節前夕,我接到一封信。打開信封是一份紅色的請柬,請柬很漂亮,透著香氣,打開請柬一看,我的心一緊。請柬是蔣葉真寄來的,她要結婚了,請我參加婚禮。
  這怎麼可能,事先我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們雖然分手了,但是我太瞭解小師妹了,與我分手有一定的賭氣成分,我以為過一陣子,她有可能找我,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真的一去不回頭。沒有愛情還有同學情誼呢,蔣葉真似乎太絕了。
  不過,自從分手後,我心裡一直惦記著她,畢竟這段愛情讓我刻骨銘心,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耐,便買了點水果,情不自禁地去了恩師蔡教授的家。蔡教授見我去看他,非常高興,師母還特意沏了鐵觀音。
  「慶堂啊,跟著穆主任有什麼收穫啊!」「老師,我這段時間給穆主任當助手,收穫可太大了,特別是在海綿竇臨床研究方面,我又有了許多新的體會。」
  「哦?說說看。」老人家深吸一口煙斗微笑著說。
  「老師,海綿竇內含豐富的血管叢和顱神經,一直被視為經蝶竇入路手術的禁區。近年來國外對改良和擴大蝶竇入路手術進行了一些研究,但技術尚不成熟,特別是經蝶竇入路切除侵襲海綿竇並向顳葉底部侵襲的腫瘤,目前國內外還沒有報道,我準備考取穆主任的博士後,以此為主攻方向,爭取突破經蝶竇入路切除海綿竇腫瘤的手術禁區。」
  「好啊,傳統的微創神經外科經蝶竇入路手術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無法切除向海綿竇、斜坡和蝶骨平台等部位侵襲的腫瘤,而且海綿竇一直被視為經蝶竇入路手術的禁區,你選擇這個禁區作為攻讀博士的主攻方向,無疑是在自己面前樹起了一座珠穆朗瑪峰啊!慶堂啊,和葉真聯繫過嗎?」
  「沒有。」「葉真幹得不錯,被破格提拔為醫政處副處長了。」「是嗎?!葉真的組織能力一直很強。」「葉真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我接到了她寄來的請柬。」「慶堂啊,葉真給我送請柬時,好像並不太開心,我聽她說,你又處女朋友了?」「老師,葉真是怎麼知道的?」我心裡一陣緊張。
  「你的女朋友好厲害,見著葉真就說自己懷了你的孩子,請葉真離你遠一點。慶堂,葉真本來是想找你和好的,沒想到小月的事還沒過去多久,又冒出個懷孕的,葉真怎麼能受得了,只好死了心了!」
  「老師,有這種事?怎麼可能啊!」我哭笑不得地說。「怎麼不可能啊?難道葉真會騙我不成?」「這、這、這個謝丹陽也太過分了!」我語無倫次地說。
  「慶堂,你也不必生氣,你這個謝丹陽啊可是夠有心計的,為了愛情不顧一切,有性格啊!」蔡教授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我仔細一想,這種事謝丹陽還真做得出來,只好在老師面前坦白了和謝丹陽的戀情。
  「慶堂,我和你師母也希望你有一個好的歸宿,老大不小了,聽你說了丹陽的情況,我很欣慰,看來她是個頗有心計敢作敢為的姑娘,她找葉真的事你也別責怪她了,她也是為了保衛自己的愛情。我看葉真在愛情方面就沒有這個謝丹陽堅定,有愛情就應該珍惜啊!」
  「老師,我在愛情處理上,先天弱智,淨讓您老操心!」我慚愧地說。「好了,好在你和葉真都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我只希望你們事業有成,生活幸福!」蔡教授欣慰地說。
  離開蔡教授的家,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是謝丹陽的惡作劇改變了蔣葉真的選擇,也是謝丹陽的惡作劇再一次考驗了蔣葉真對我的感情,起碼證明蔣葉真對我的愛情是不堅定的,沒有起碼的信任。想到這兒,我倒有了一種解脫後的輕鬆。但是去不去參加她的婚禮,我心裡矛盾極了。如果不去,我怕蔣葉真認為我是懦夫,經過再三考慮我決定還是參加蔣葉真的婚禮,但我確實不能把這件事告訴謝丹陽,我心想,就丹陽那股野蠻勁兒,還不把我給吃了,凡事還是小心為上。何況這幾天謝丹陽正和我較著勁呢,因為我一直不同意見她的父母,我覺得還不是時候,我還沒準備好,而謝丹陽說我心中有別的女人,對她不忠。我跟她沒法溝通,就這麼抻著。
  十月一日早晨,我起了個大早,著實打扮了一番,準備去參加蔣葉真的婚禮。同宿舍的三個哥兒們都各自回家過節去了,唯獨我是一個孤獨的人。
  我剛要出門的時候,手機短信響了,我以為是天氣預報,沒當回事兒,可是過一會兒又響了,我納悶,一大早誰會給我發短信?我看了一眼短信,上面有一句話:「我在愛的起點等你。」就這麼一句話,手機號碼很陌生。
  我心想,愛的起點在哪兒?誰這麼自信我一定能去?不對,這種做法像謝丹陽在搞鬼,別人誰能跟我這麼捉迷藏?蔣葉真不可能,人家馬上就要嫁人了。那麼愛的起點在哪兒呢?對!一定是我和丹陽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這個地方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因為我和丹陽在洗手間完成了融合,那是第一次做愛。這丫頭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偏偏在參加蔣葉真婚禮時找我。理不理她呢?
  我猶豫了一會兒,心想:蔣葉真對我來說不過是一支逝去的圓舞曲,一出謝幕的啞劇。想起謝丹陽烏黑的大眼睛,白皙的臉龐,尖細的下巴,我就激動,謝丹陽才是我的摯愛。想到這兒,我衝出家門,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丘比特餐廳。
  在出租車裡,我就看見謝丹陽坐在丘比特餐廳的台階上東張西望。我心想,這個鬼精靈,不知又要出什麼蛾子?
  我下了車徑直走過去,謝丹陽看見我抑制不住欣喜,跑過來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裡。「書獃子,我還怕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謝丹陽雙手吊在我脖子上說。
  「傻丫頭,別忘了我是專門研究人腦的。」我傲慢地說。「花大哥,你今天打扮得這麼帥該不會是為了和我約會吧?」謝丹陽嬌嗔地問。我被丹陽這麼一問,有些支支吾吾。
  「小樣兒,參加老情人的婚禮為什麼不告訴我?」謝丹陽口氣一轉,冷冷地問。「淨瞎說,我參加誰的婚禮?」我心虛地說。
  「還不老實,蔣葉真結婚,衛生系統誰不知道?你別忘了,你未來的岳父是市衛生局局長。」謝丹陽很失望地說。
  我一下子明白了,蔣葉真結婚怎麼會不給謝局長發請柬呢?紙裡包不住火。「丹陽,蔣葉真馬上就要結婚了,我跟她能有什麼關係?」我想解釋解釋,好消除丹陽的誤會。
  「有沒有關係,你心裡清楚,」謝丹陽嗔怪地說,「不過這婚禮得我陪你去參加,不許你一個人去。」「不行!」「為什麼不行?」「我怕人家笑話我,怎麼一家三口都去了?」「你什麼意思呀?」「我問你,你憑什麼在蔣葉真面前敗壞我的名聲,說什麼懷了我的孩子?你懷了我的孩子參加婚禮,還不是一家三口都去了?」謝丹陽的臉「騰」地紅了,「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蔣葉真說的?」「是又怎麼樣?瞞嘴跑火車!」「林慶堂,你渾蛋,人家還不是為了你!」「連蔡教授都知道我找了個野蠻女友,還為了我!」謝丹陽有點惱羞成怒,她一邊用拳頭捶我,一邊說:「就是為了你!就是為了你!我就是不讓她搶走你!」說著抹起了眼淚。望著丹陽羞紅的臉,心裡又氣又憐,我心疼地說:「好了,去可以,但是你不許再出蛾子。」謝丹陽破涕為笑道:「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以後離美女遠一點,說不定哪個美女就是我派的愛情偵探,專門考驗你愛不愛我!」我拿謝丹陽沒辦法,只好帶上她一起打車去軍分區大院。

《外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