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高光的俠氣

  回家的路上,我提醒高光小心,這伙小流氓很可能會會一群大流氓來報復。
  「二林子,寧可讓人打死,也不能讓人嚇死。」高光充滿豪氣地說。
  聽了他的話,我對高光這份俠氣還真生出幾分敬佩。高光和他爸不一樣,他身上有他爸邪的東西,也有他媽正的東西,平時他吊兒郎當地像個小流氓,關鍵時刻他正的東西也能戰勝他邪的東西,高光就是個矛盾體。
  「高光,沒事,」於濤拍著胸脯說,「我和我爸說一聲,讓他們派出所注意一下我們學校。」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高光怕過誰呀!」高光剛打了勝仗有些找不到北地說。
  周麗萍一路上沒說話。
  「放學時,唐建國也在旁邊,打起來時嚇得跑沒影了。」我沒好氣地說。
  「我最煩這種人了,」高光撇著嘴說,「過去他當班長時裝得像個人似的,居然到女廁所偷看夏丹老師,好多人還不信,我早就看出他陰壞陰壞的。後來,他居然和張小翩『那個』,我和周麗萍這麼長時間也沒『那個』過。」
  周麗萍一聽就不樂意了,「說什麼呢?說什麼呢?別臭不要臉啊!」
  我們都笑了。
  「高光,你不是說,早就和周麗萍『那個』了嗎?淨吹牛逼!自己說走嘴了吧?」於濤用手指著高光的鼻子說。
  高光說走嘴,我心裡高興得不得了。看來周麗萍真是利用高光給他爸報仇的,沒讓高光佔到什麼便宜。
  快到家時,於濤說:「等我一會兒,我上廁所撒泡尿。」
  「我也去。」高光說。
  「我也去。」我也湊趣地說。
  「我回家了。」周麗萍沒好氣兒地說。
  我們剛走到廁所門口,我爸嘴裡叼著煙卷從廁所裡出來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爸,你啥時候回來的?」我又驚又喜地問。
  「二林子,爸調回來了,勞動改造結束了。」我爸笑著說。
  「爸,這是真的?」我高興地說。
  我爸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點點頭。
  高光和於濤跟我爸打完招呼去了廁所,我本來就沒有尿,上廁所也是想和高光、於濤湊熱鬧,便說:「高光、於濤,我先回家了。」
  我和我爸往家走,我猶豫地問:「爸,我媽病了,你知道嗎?」
  「你媽寫信告訴我了,」我爸臉色沉重地說,「二林子,你媽最近要做大手術,你得懂事了。」
  「我媽會死嗎?」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問。
  「要看手術的結果了,這次大手術,你媽的兩個乳房都要切除,會很痛苦的,你媽是個要強的人,別再惹她生氣了。」我爸悲傷地說。
  當時,我還不能完全理解我媽的痛苦,但是,我隱隱感到,我們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事!
  張小翩和周麗萍的關係越來越好了,每天晚上,張小翩都去陪周麗萍,我似乎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張小翩的父母都是工人,父親在機車車輛廠做車工,母親在糧店。按理說,張小翩和周麗萍的家庭風馬牛不相及,過去我認為,周麗萍是陽春白雪,張小翩是髒兮兮的下里巴人、黃毛丫頭,可是後來張小翩一點點地變得順眼了,特別是她去了文藝隊後,更是讓人刮目相看了。
  周麗萍以前也看不起張小翩,自從她參加文藝隊後,周麗萍發現張小翩確實有文藝天賦,特別是她跳起舞來,身段格外流暢和優美,像是換了一個人。
  周麗萍受父母的影響,喜歡有藝術內涵的人,張小翩心裡早就想親近周麗萍,因為,周麗萍在她心目中一直是白雪公主,兩個人終於成了好朋友。
  晚上,張小翩陪周麗萍時,我也經常湊熱鬧,我發現我每次去兩個女孩都非常興奮。我們仨一起打撲克、下跳棋,結果總是我贏的多。
  張小翩一輸就愛酸臉,使小性子,我覺得挺好玩的,就給她畫了張漫畫,把她畫成小眼睛,大鼻子,滿臉雀斑,嘴裡還叼著煙。周麗萍看了笑彎了腰,張小翩看完,嘴都氣歪了。
  「死劉寶林,臭劉寶林,把人畫得這麼難看。」張小翩說完過來用小拳頭打我,打得我心裡怪癢癢的。
  「別鬧了,劉寶林,有煙嗎?來一根。」周麗萍嗔怪地說。
  「有大豐收的,要嗎?」我掏出煙說。
  「來一根。」周麗萍興奮地說。
  我把煙拿出來遞給周麗萍,她拿出火柴點上火,我也點了一根,張小翩見我們抽煙,像見了洪水猛獸似的。
  「周麗萍,你會抽煙?你怎麼能學抽煙呢?」張小翩一本正經地說。
  「抽煙怎麼了?」周麗萍無所謂地說。
  「女流氓才抽煙呢!」張小翩責怪地說。
  「你媽也抽煙,難道你媽也是女流氓?」我反唇相譏地說。
  「反正你們不學好。」張小翩數落道。
  「唐建國連女廁所都敢進,你還跟他『那個』,你學好!」我一下子說中了張小翩的軟肋,她不吱聲了。
  「劉寶林,你瞎說什麼呀?」周麗萍瞪了我一眼,然後轉移話題說,「哎,劉寶林,高光他爸有一首詩寫得特別好,我給你唸唸。」
  愛仰望著你的臉,
  眼淚湧在眼眶裡,
  你的心就是這樣,
  當月亮胖了,
  你高興,
  當月亮瘦了;
  你憂愁,
  噢,我的戀人,
  淚是思念的落葉,
  請將淚珠用眼睫毛穿起,
  那將是你生活的花籃,
  接受我吧,親愛的,
  當你吻我的時候,
  你的嘴唇將變成早晨的玫瑰……
  「周麗萍,你說的什麼呀?羞死人了,這不是黃詩嗎?」張小翩聽了以後,大驚失色地說。
  「什麼黃詩?這是高光他爸寫給高光他媽的情詩。」我反駁說。
  「怎麼會在你們手裡?」張小翩莫名其妙地問。
  「唐建國能送你大衛,高光為什麼不能送我詩集?」周麗萍神態自若地說。
  我望著張小翩大驚小怪的革命臉,突然靈機一動,周麗萍總想在詩集裡找到高光他爸的反動言論,可是我們越看越愛看,有的詩歌甚至都能背下來了,也沒找到高光他爸的罪證。張小翩的革命性強,沒準讓她看看能找出問題。
  我慫恿周麗萍把詩集拿出來,給張小翩看,周麗萍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從抽屜裡拿出了詩集遞給張小翩。
  「張小翩,看完別中毒啊!」
  看得出來,張小翩其實特想看,絕對比她看《毛澤東選集》有意思,我發現張小翩一頁一頁地翻,越翻臉越紅,看著看著她大聲叫了起來:
  「周麗萍,這是一首反詩。」
  我和周麗萍都嚇了一跳,高光他爸會寫反詩?
  「哪一首?」周麗萍一把奪過詩集問。
  「就這一首。」張小翩眼睛瞪得溜圓說。
  我一看正是我背下來的那一首,連忙說,「這一首是愛情詩,哪裡反動了?」
  周麗萍也納悶地念起來:
  打吧,我的寶貝,
  倒下也不怕,
  毛毛雨一樣的皮鞭,
  主宰著我的情感,
  席捲著我的愛!
  「張小翩,這首詩沒什麼毛病呀!」周麗萍念完疑惑地說。
  「你把這首詩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念一遍。」張小翩大聲說。
  「打倒毛主席!」我迫不及待地念出了聲。
  「劉寶林,你反動!」張小翩立刻嚴肅地說。
  我大驚失色,沒想到張小翩能從這本詩集中發現這麼嚴重的問題,這個女孩的眼睛太毒了,沒毛病她都能挑出毛病來。她要是像高光他爸那樣去害人,高光他爸也不是對手。
  我不禁覺得張小翩可怕起來,周麗萍天天看也沒發現任何問題,她剛翻幾頁就發現了高光他爸反對毛主席的證據,今晚周麗萍的收穫太大了,說不定她會用這首詩給她爸報了仇,也為我爸出了口惡氣。
  我和周麗萍千叮嚀萬囑咐張小翩,不讓她說出去。
  「高光可救過你,」我苦口婆心地說,「千萬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要是傳到他爸的耳朵裡可不得了,別忘了他爸是區革委會副主任,管著咱們校長呢。弄不好你會被開除呢!」
  張小翩畢竟是小女孩,我和周麗萍連哄帶騙,她答應不說出去。我離開周麗萍家時,我發現周麗萍的眼睛裡閃出了少有的目光。
  冬天到了,校園裡的楊樹葉子都落光了,只剩下枝枝杈杈伸向天空,寒風吹起,它們也顫抖著,北風一吹,馬路上結著厚厚的冰凌。
  早晨,太陽出來了,發出淡淡的光,好像害怕寒冷似的,躲得老遠老遠的,不肯把暖意送給人們。
  家家戶戶的窗戶上都掛著厚厚的霜,窗戶上的冰凌像一串串潔白的羽毛,整整齊齊地排在一起,編織成一幅幅精美的畫卷。
  我對這些天然的風景畫非常感興趣,我把它們畫下來,按照我自己的想像,塗上顏色,看上去美極了。王德良對我的創作大加讚賞。他誇我繪畫悟性高,只要堅持畫就會出成績。
  大沙坑的水面凍成了厚厚的冰,那冰潔如玉,成了天然的滑冰場。昨夜的一場大雪,整個校園變成了銀白的世界。地面成了「雪毯」,房上鋪滿了「棉絮」,那楊樹枝上開滿了「梨花」。放眼望去,玉樹瓊枝,粉裝玉砌,充滿了詩情畫意。
  剛一下課,同學們便打起了雪仗,你扔我一個雪團,我扔你一個雪團,高光這小子太壞,趁我不注意,照我臉上扔了一個雪團,那雪團打在臉上又疼又涼,眼淚都快打出來了。
  我正擦著眼睛罵高光時,一個頭戴軍帽身穿軍裝的男人走了過來,這人長得很壯,中等身材,軍帽裡頭塞了塊手帕,帽子戴得像飛機頭似的,這是當時最牛逼的戴法。
  「你是高光吧?」那男的走到高光身邊問。
  「對,我是高光。」高光一愣回答道。
  那男人一把揪住高光的頭髮,目露凶光地吼道:「找的就是你!」
  他揪著高光的頭髮往校園外拖,好多同學都嚇壞了,高光因為猝不及防,讓那男人搶了先,只好任那人擺佈。
  這時,於濤跑過來,問:「二林子,怎麼了?」
  「高光出事了,快想想辦法。」我像見了救星一樣急切地說。
  於濤跑回教室拿了一把掃雪的鐵鍬跑過來,我見他拿了鐵鍬,我也回教室拿了一把,一些膽大的男生見狀也各自回到班級拿了傢伙,歹徒被團團圍住。
  那歹徒見人多,掏出一把匕首,逼在高光的脖子上,大喊道:「都別過來!不然,我宰了他。」
  眾人嚇得誰也不敢上前,這時,於濤一眼認出了歹徒,他小聲對我說,「二林子,這傢伙就是扎我一刀的兇手。」
  「是嗎?那也是強姦夏丹老師的歹徒!?」我驚愕地問。
  於濤連連地點點頭,這時許多老師也圍了過來。歹徒更加兇惡起來,他根本沒把老師和同學們放在眼裡,一邊用刀逼著高光,一邊往校外拖。
  我和於濤怕傷了高光,誰也沒敢動手,這時,夏丹從人群中擠出來,又驚慌失措地擠了出去。我想她一定是認出了歹徒嚇跑了。
  高光被歹徒勒著脖子,臉都紅了,他吃力地問:「哥們兒,你報個號,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小子,我是英雄大院的徐三!這次找你是給我弟弟徐四報仇的。」歹徒窮凶極惡地說。
  「你弟弟就是讓我一板磚拍趴下的禿頭吧?」高光被勒得臉通紅卻不緊不慢地問。
  「高光,我知道你在這一帶有點號,今天,你犯在我手裡,你就死定了。」歹徒惡狠狠地說。
  其實,我心裡挺佩服高光的,這小子面對歹徒的刀一點也沒有害怕,有點不要命的勁兒。
  正在這時,王德良擠進人群,他大喊道:「你把學生放了,有什麼事衝我來。」
  「滾開,你算老幾?冤有頭債有主,我今天就是來廢高光的。」歹徒大吼道。
  「小子,打你弟弟是我指使的,有什麼事衝我來。」王德良拍著胸脯說。
  「少廢話,再多說,我在這兒就廢了他。」歹徒更加兇惡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於濤他爸和夏丹老師一起擠了進來,原來夏丹認出歹徒後,趕緊去派出所報了案。
  於濤他爸穿了一身藍色的警服,他走到歹徒面前,掏出手槍,指著歹徒的腦門。
  「徐三,把刀放下,否則,我一槍崩了你。」
  「你別過來,否則,我宰了他。」歹徒負隅頑抗地說。
  「徐三,你試試,是我的槍子快還是你的刀快!」於濤他爸厲聲喝道。
  僵持了一會兒,突然徐三一把把高光推在地上,轉身就跑,眾人一下子散開了。
  「站住!不站住我就開槍了。」於濤他爸大吼道。
  徐三是想趁著校園人多,於濤他爸不敢開槍之際溜掉,只見於濤他爸往天上「當、當」就是兩槍,徐三腿一軟,栽在地上,於濤他爸一個箭步衝上去,將徐三按在地上,抽出徐三的腰帶,把他的雙臂擰在身後捆了起來。
  那徐三沒了腰帶,只好在身後用雙手提著褲子,於濤他爸把自己的自行車套在徐三的脖子上,威風凜凜地押著徐三走了。
  高光得救了,脖子上被徐三用刀子逼出一道血痕。
  「好了好了,歹徒被公安局抓走了,同學們都回教室吧。」王德良對著眾人大喊道。
  「王老師,這就是扎於濤一刀的那個歹徒,也是……」我多嘴說。
  「也是什麼?」王德良不耐煩地問。
  於濤捅了我一下,我連忙改口說:「沒啥。」
  我明白於濤的意思,他是讓我為夏丹老師保守秘密。
  「於濤,」高光說,「這回你的仇該報了,不知道這小子手裡有人命沒,要是有命案,這小子就死定了。」
  「我爸跟我說過,徐三蹲過三年牢,出來後搶劫、強姦、打群架、殺人,什麼壞事都幹過。他手上有三條人命呢。」於濤眉飛色舞地說。
  「槍斃這小子那天,咱仨一定好好看一看。」高光咬牙切齒地說。
  站在我們校園裡就能看見槍斃人,因為法場就在我們學校對面的爐灰山上。爐灰山平時是交警隊的練車場,司機們考試、檢車都在這兒。一到槍斃人的時候,車場就成了法場。這裡會被圍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公安局用解放牌汽車押著歹徒、兇手們進爐灰山,這些死刑犯們被剃成了光頭,雙臂被捆在了背後,胸前掛著一塊白牌子,用黑墨水寫的名字上被打著大大的紅叉。先開公審大會,然後把死刑犯押赴刑場。這樣的場面我們學校的師生經常看見。
  抓住徐三,於濤非常高興,他說:「明天是星期天,我們去大沙坑滑冰吧。」
  「帶上周麗萍和張小翩吧。」高光捂著脖子說。
  「帶他們幹啥?丫頭片子也不會滑冰。」於濤不以為然地說。
  「這你就不懂了,我爸常說,男女搭配,幹啥都不累。」高光摟著於濤的脖子說。
  「高光,這是你爸說的嗎?」於濤推開高光問。
  「這好像是咱校打更老頭說的。」我插嘴說。
  這時,夏丹老師從我們身邊走過,她問:「打更老頭說什麼了?」
  「夏老師,我們在開玩笑呢。」我一吐舌頭說。
  夏丹瞪了我一眼走了。我知道夏丹對我一直也沒有好感,只是一提打更老頭她就心虛,因為打更老頭目睹過她被徐三強姦的過程。我心想,要是沒有打更老頭和他的狗救你,或許你早就被扔在大沙坑裡餵魚了。
  高光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於濤和我相視一笑,因為這事我和於濤從未告訴過高光。
  為我媽做手術的事,我哥特意請假回來了,我哥一回來,就被高梅盯上了,儘管我哥一直沒理她,但是高梅一直對我哥不死心。
  大雙和小雙姐倆為我哥爭風吃醋後,又和好如初,兩個人要公平競爭,其實我哥只是拿她們當好朋友,這姐妹倆也真夠意思,我哥說了我爸被高光他爸陷害的事後,這姐妹倆就做了自己老爸的工作,我哥利用愛情解救了我爸,他卻陷在三個女人中不能自拔。
  我爸一回來就給我哥寫了信,講明了我媽的病情,我哥回來後,全家的氣氛頓時凝重了起來。
  於濤他媽找來了最好的主刀大夫,我媽終於住進了醫院。我大舅也特意從山東老家趕來了,按我媽的意思,手術的事不告訴他,可是我爸覺得不妥,還是背著我媽給我大舅寫了信。
  做完手術的當天夜裡,我大舅哭著給我媽寫了一封長信,讓我爸捎給我媽,然後就回了山東。我哥在醫院裡伺候了我媽一周,也回了部隊。好在高梅常來醫院照應,否則我和我爸還真忙不過來呢。
  手術那天是個陰天,全家除了妹妹寶木都去了醫院,奶奶也沒少往醫院跑。於濤他媽一直陪著我們,我爸和我哥都陰著個臉,我偷偷地抹眼淚。
  手術做了七八個小時,我媽的雙乳全被割掉了,母親成了一個沒有乳房的女人。我媽醒來的時候,勉強地微笑了一下。
  我媽的傷口拆線以後,刀口老是不癒合,手臂也抬不起來。但是她很堅強,每天都到病房外的走廊裡練抬胳臂,每一次抬高都意味著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在家人面前我媽從未流過淚,只有一次我爸單獨陪她時,她在我爸的懷裡痛哭了一場,為她的不幸,也為她不再是女人……我媽哭得好傷心,彷彿我爸的肩膀就是天。
  可是,我爸一下子瘦了很多,我感到男人的堅強是裝出來的,因為男人不能不堅強,他們沒有軟弱的道路,即使內心已經軟弱到了極點。
  我媽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春節前出了院,出院後,我媽情緒一度非常低落。我覺得我媽年輕時給我們斷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少年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