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大傷亡帶來的悲痛在幾分鐘後便被突變的嚴重情況所驅散。
    經清點,擠在垃圾車駕駛室裡的三名越獄犯,有兩名被當場擊斃,一名身負重傷。
    3名越獄犯所用的手槍,正是趙中和丟失的那把手槍!
    最最讓人震驚的是,在這3名越獄犯中,並沒有從隔離室裡逃出來的王國炎!
    王國炎根本就不在這輛車上!
    看守大門的武警人員說,在這輛垃圾車強行越獄數分鐘之前,有兩名獄警押送著一名服刑人員,乘坐一輛押解犯人的吉普車,離開了古城監獄。
    出獄的手續齊備,沒有任何破綻,完全符合規定。
    羅維民和辜幸文立刻意識到,這個被護送出去的服刑人員,毫無疑問就是王國炎!
    造成重大傷亡的攔截,並沒能攔住王國炎,王國炎最終竟是讓監獄的監管人員大搖大擺,堂而皇之地送出了大門!
    羅維民問清了吉普車開走的方向,幾乎連想也沒想,開上「春花」歌廳吳老闆的夏利車,風馳電掣般地便追了過去。
    吉普車開走的方向是東城區,他們肯定會在東關鎮一帶直達省城的二級公路上交換車輛,然後帶上王國炎直接開往省城!
    王國炎絕不會在此地逗留,他必須趕到省城,只有到了省城,或者別的什麼大城市,他才會找到更為隱蔽的場所。
    遠方突然傳來了兩聲沉悶的槍聲,跟他所判斷的位置基本一致。
    羅維民再次加大馬力,小夏利在清晨的大街上猶如一支紅色的飛箭,閃電般地向槍聲響處飛馳而去。
    ※※※
    羅維民的妻子李玉翠突然被一聲響動驚醒了。
    地區幹部病房的四周極其清靜,尤其是夜晚,就好像地處偏遠的鄉村,除了那些細微的自然聲外,根本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
    李玉翠經過幾大的住院治療,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嚴重的失眠,即使是吃了安眠藥,也毫無效果。
    她明白公安的領導讓她住在這樣昂貴的病房裡,而且還派專人守護,一定是因為有了重大的案情。自己尚且如此,丈夫羅維民的處境就更是可想而知了。她想得很多,越想越無法入睡,常常是剛剛打了一個盹,便猛然像被嚇著了一樣又驚醒了過來。
    今天是星期六,她特意讓孩子丹丹住了過來。一方面讓父母親能休息休息,讓孩子跟自己見見面,另一方面也能幫孩子做做功課。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太想孩子了。有孩子在跟前,自己的心情多多少少也會踏實一些。
    她睜開眼睛,在微微的燈光下,判斷著究竟是什麼響聲驚醒了她。
    病房四周依舊一片寂靜。
    孩子丹丹在身旁發出輕輕的鼾聲,孩子睡得很香很沉。
    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夢中的幻覺?
    她剛想合上眼睛,立刻又被一種異常的響動嚇了一跳。
    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她一下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是病房門鎖被輕輕轉動所發出的聲音!
    不會是護士。護士不會在這麼早的時間來查房。也不會是別的什麼醫生,醫生一般在護士查房後才會到病房來。也不會是醫院的什麼人,因為在這樣的高幹病房裡,如果她不摁電鈴,絕不會有任何人私自闖入。
    「誰?」她警惕地問道。
    沒有任何回答。
    「誰!」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就在她打開檯燈的同時,病房的門也輕輕地被打開了。
    兩個陌生的身影猛地向她撲了過來。
    她愣了一愣,呼救的聲音還沒喊出來,嘴上便被一團濕乎乎的棉紗緊緊的摀住。她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藥味,幾秒鐘內,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羅維民最終找到出事地點時,他最不想見到的場面還是出現了。
    吉普車像是出了車禍一樣翻倒在路旁的護城河裡。
    兩個獄警中的一個被鈍器擊昏在駕駛室裡,另一個臉面朝下撲倒在護城河臭烘烘的髒水旁。
    除此而外,車內和四周再沒有發現任何其它情況。
    現場所有的一切都顯示出明顯的職業化特徵。乾淨利落,幾乎沒有留下任何作案的痕跡。
    羅維民用手機先給單昆和辜幸文報告了情況,然後把這一消息報告給了魏德華,請他們在盡可能的情況下,盡快給以協助和支援。
    駕駛室裡的獄警看來還有救,羅維民奮力地把他從車裡拖下來時,他甚至還哼了一聲。
    護城河旁倒著的那個獄警可能進行過一番激烈的搏鬥,他背上和肩上都有被刺傷的痕跡,血跡透過衣服洇濕了一大片。
    當羅維民輕輕地把這個獄警翻過來時,頓時呆在了那裡。
    趙中和!
    青腫的臉上沾滿了泥污,血水和泥水混在一起,整個身上全都成了粘糊糊的,兩槍幾乎都擊中了要害,一槍打在右腹部,一槍打在左胸口。兩處傷口的鮮血仍然在不住地往外噴湧。
    羅維民突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心痛,他明白,像這樣的致命傷,百分之百地活不過來。
    他一手抱著趙中和,一手插進護城河溝上的泥土裡,奮力地往上爬去。等他終於把趙中和拖上護城河時,在路燈昏暗的燈光下,發現趙中和的眼睛竟睜開了!
    「中和,堅持一會兒,救護車馬上就到!」
    趙中和一邊急促地呼吸著,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維民,你聽著,……他們有好幾個人。有槍,有炸藥。有一個我認得,……叫老熊。他們大概要去……龔躍進那裡。」
    羅維民點了點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給他說些什麼。
    緩了一陣子,趙中和又接著說:「……還有,我記下的……他們的那些東西,都在我老婆會計室裡的……保險櫃裡。……你別管我了,快去追他們。我清楚,我已經沒救了……」
    羅維民的心裡突然像刀攪一樣,「不要胡思亂想,你會有救的,一定要挺住!」
    趙中和眼中漸漸流露出一種柔和而又惜別的目光。「……好兄弟,我一點兒都不怪你,你是好樣的。……你罵的沒錯,……我他媽的……真是一個……大傻X……」
    「中和!」羅維民的眼裡止不住地掉下淚來。「我也一點兒都沒恨你,是那些王八蛋把你給害了!」
    趙中和默默地看著羅維民,良久,他似乎想伸出手來交給他什麼,頭卻突然一歪,在羅維民懷裡掙扎著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趙中和手裡拿著的是一張監獄的出門證和王國炎外出就醫的審批手續。羅維民止不住地哽咽起來。
    ※※※「……魏德華隊長嗎?我叫王二貴。」
    「我是魏德華。」
    「剛才有人給我打手機,說是你們市公安局值班室的,說是你讓他找我。」
    「沒錯,是我讓他們找你的。王二貴,有什麼事請講。」
    「何波處長剛才吩咐我幹一件事,他說我要是幹成了,就立了大功。」
    「什麼事。」
    「他讓我去找一個人,這個人我現在找到了。」
    「什麼人?」
    「何處長說這個人能幫你們的大忙,還說一找到就讓我給你打電話。」
    「王二貴,你能不能把話講清楚。你究竟找到了個什麼人?」
    「是一個瘸子,叫李大栓,他家住在東關村。昨兒晚上,他一家人都讓胡大高的人打得七死八活,然後就讓胡大高的人抓了起來。抓人的時候,他們還把幾個村民打成了重傷,好像還有一個被打死了。你知道不知道,胡大高派去的人都穿的是你們警察的衣服……」
    「王二貴!這個叫李大栓的人你找見了!是不是!」魏德華突然在電話裡大叫起來。
    「找見了。可我有點拿不準,魏隊長,這個瘸子你是不是真的要他?」
    「要!我們太需要他了!王二貴,你要是能在5點50以前,把他安全送到市公安局門口來,那你確確實實是立了一個大功!」
    「魏隊長,可你還得派人來。這個瘸子讓兩個人守著,他們不會讓我帶走。」「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北城紅旗大街298號後院的一座庫房附近,那個瘸子就在庫房裡關著。」
    「好了,你一直守在那裡,一步也不要離開!我馬上就給附近的派出所打電話,公安人員很快就會趕到!」
    「魏隊長,你放心,拼了命我也不會再讓他們把瘸子帶走!你和何處長都說了,要給我記大功的。」
    「你要是做到了,我保證你立大功!」
    ※※※羅維民的小夏利在東關鎮曲裡拐彎的街道上左奔右突,橫衝直撞,讓大清早起來晨練的人們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
    沒想到小巧玲瓏,連尾巴也沒有的夏利車,此時竟派上了大用場。在如此窄小的胡同裡,仍能開得如此之快!
    羅維民知道龔躍進的住宅在什麼地方,那是一座其貌不揚,異常簡陋的四合小院。
    在四周小樓林立的這麼一個環境裡,龔躍進樸實無華,甚至有點破敗的小院,也就顯得分外刺目。
    龔躍進似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他這個連續多年年產值超億元,人人都覺得富得流油的先進農村裡,作為一個幾十年的模範村長,一直住在這樣的一個小院裡,不管什麼樣的領導和參觀者來了,只需一眼,立刻就會對村長廉潔、正直、節儉、善良、真誠、無私、高尚、謹慎,勤奮的品質和節操感慨系之,深信不疑!
    告狀嗎?鬧事嗎?看看你們村長的院子和房子,就明白你們該不該告,該不該鬧!有這樣的一個村長,那是你們的福氣!
    如果要是有什麼人想把這樣的一個村長,跟那些罪惡、黑暗、無恥、虛偽、凶殘、暴戾、卑劣、陰險、奸滑、貪婪、奢侈等等惡行聯繫起來,那是以怨報德,狼心狗肺!
    龔躍進曾有一句讓全省的老百姓讚賞和艷羨不已的名言:
    「等全村的群眾都住進小樓的時候,我才會考慮給自己蓋小樓。」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了這一樁樁駭人聽聞的案情,不要說是別人了,就是自己這樣一個身在監獄的偵查員,也絕不會容忍任何一個人對龔躍進這樣的人指指點點,橫加指責!
    這也正是龔躍進的高明之處,可怕之處。
    ※※※終於到了。
    龔躍進家的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異常的跡象。
    門口沒有車,也沒有人。
    莫非趙中和說錯了?
    不會。一個臨死前的人,不會再說謊話,更不會瞎說八道。
    王國炎逃出監獄,要想安全地離開此地,只有像龔躍進這樣的人才保護得了他。龔躍進知道王國炎會出來,王國炎也必須找到龔躍進。
    觀察了片刻,羅維民悄悄走下車來。
    他一邊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向龔躍進家門口走去。
    龔躍進家的院子看上去不大,門卻很大很寬,知底的人一看就清楚,這是為了進出車輛方便。
    等走到院子門口時,羅維民才發現龔躍進家的院門竟是虛掩著的!
    他輕輕一推,院門便打開了。從門縫裡往裡瞅了一眼,立刻驚呆了院子裡血腥撲鼻,在一片血泊之中,竟橫臥著兩具狼狗的屍體,還有一個保鏢模樣的人和一個年輕女人也都倒在地上!
    院子裡正房的房門大大的開著,也許裡面還有更酷烈的慘劇發生過。
    羅維民立刻意識到,王國炎來過了!
    他來這裡似乎並不是尋求救助,而好像是為了復仇!
    對龔躍進一家,他進行了一場血腥的洗劫!是不是連龔躍進也沒放過?
    他看了一眼手錶,5點35分。離行動時間還有一刻鐘。
    王國炎肯定已經逃離。
    王國炎會去了哪兒?
    ※※※「史局長嗎?我是解放大街派出所的馬捷。」
    「馬所長,我是史元傑,告訴你們的情況。」
    「我們一共有18個幹警,都穿著便衣,就在市局門口附近。」
    「查到什麼了沒有?」
    「史局長,一接到你的命令,我們立刻就過來了。問題確實很大,到處都是他們安插進來的人,有『黑市長』派來的打手,有『老狼』動員來的建築工人,有『張大帥』的部下。真正搞打砸搶的其實是他們這些人!史局長,剛才又一個警員給我匯報,我還沒有落實,他說他發現了那個『黑市長』就坐在附近的一輛小車裡。」
    「離現場遠嗎?」
    「不遠但也不近,我估計他就是暗中的指揮者和策劃者。」
    「馬上落實,一旦發現,立刻看住他。馬所長,以你們的力量,能不能在5點50以前對他實施一次偷襲,然後把他從現場秘密劫走?」
    「史局長,以什麼名義?我現在來不及辦任何手續。」
    「這是命令!以現行犯和重大嫌疑分子的緊急情況處理,對其實施臨時性強制措施!」
    「……明白!」
    「記住,5點50以前,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明白!」
    「必要時,不惜一切代價!」
    「明白!」
    ※※※「蔚所長嗎?我是史元傑。」
    「史局長,我是中華路派出所的蔚東豐。」
    「蔚所長,報告你們的情況。」
    「我們一共21個警員,現在都在地區公安處附近。史局長,情況很糟。」
    「說具體點!」
    「公安處門口現在至少圍了有兩、三千人!」
    「是圍觀的,還是鬧事的?」
    「大部分是圍觀的,越來越多,估計還會更多。」
    「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沒辦法,我們的人太少,又不能暴露身份。史局長,我們發現,真正鬧事,大喊大叫的人,只有那麼幾十個,而且根本不是什麼村民。他們凶得很,對過路行人有意阻止,挑動,還把大街上的路都給封鎖了。」
    「領頭的是誰?」
    「還看不出來,我估計不會在現場。」
    「是不是發現有人在幕後指揮和聯繫?」
    「是。我們發現附近有兩輛可疑的小車,那些在前面鬧事的人,不斷有人來來回回地給他們接頭說話。我們還發現車裡坐著的人,不斷地在打手機。」
    「蔚所長,你聽著,馬上集合你們的人,盡快做出一個計劃,先想辦法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後對那兩輛可疑的小車實施突襲行動,對兩輛小車上的人,不管他們是誰,一律按緊急情況處理,採取臨時性強制措施。採取行動後,不要在現場逗留,立即離開,連人帶車一起帶走!」
    「史局長,把他們帶到什麼地方?」
    「越遠越好,越安全越好,然後等待市局的指示!」
    「……明白!」
    「要嚴格保密!」
    「明白!」
    「記住,必須在5點50以前,1分鐘也不准拖延。」
    「明白!」
    「不能有任何疏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明白!」
    ※※※「魏德華!聽見了沒有?我是羅維民!」
    「我是德華,有什麼情況?」
    「出事了!王國炎這小子他媽的不見了!」
    「……你他媽的是幹什麼吃的!羅維民!要是讓王國炎跑了,我一輩干都饒不了你!」
    「別他媽的說屁話!你的賬我以後再算!告訴我,龔躍進坐的是什麼車!」
    「一輛三菱吉普,一輛奔馳600!你問這幹什麼!」
    「我現在就在龔躍進的院子裡!」
    「……他的車還在嗎?」
    「有一輛三菱吉普,還有一輛桑塔納2,沒有奔馳600!」
    「龔躍進沒有桑塔納!他從來不坐那種車!那肯定是王國炎開過來的車!院子裡都有誰?龔躍進在不在?」
    「龔躍進家的兩條狼狗都被打死了,還有一個保鏢和一個年輕女人也都被打成了重傷,龔躍進和他老婆都不在家!」
    「龔躍進的老婆從來都不在那院子裡住!那個年輕女人肯定是龔躍進的姘頭!」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龔躍進估計是跟王國炎一塊兒跑了!」
    「是讓王國炎給劫走了!」
    「一回事!魏德華,請你們市局立即給通往省城的公路沿線發佈緊急通緝令!對這輛奔馳進行強行攔截!」
    「你準備怎麼辦?」
    「我馬上去追擊他們!」
    「你開的是什麼車?」
    「夏利!」
    「夏利!你他媽的一個破夏利能追上奔馳600!」
    「我們的車馬上就到!」
    「你們又有什麼車趕得上12缸的奔馳600!」
    「只要有人對他們實施攔截,我就有辦法!」
    「羅維民,他媽的小心點!他們人多!」
    「我知道。」
    「我們馬上就會出去,行動將準時開始。羅維民,隨時跟我聯繫,我很快就會趕過去!」
    「魏德華,你來了一定要注意,同時告訴你們公安上的人,龔躍進院子裡的任何東西都不要亂動,我感覺有點不對頭!」
    「你發現了什麼?」
    「那兩輛車上,還有院子裡,房子裡,都好像裝了炸藥!」
    「……什麼!炸藥!那你還不他媽的快點撤出來……」
    魏德華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了一聲震天撼地的聲響!
    緊接著又是一聲!
    「羅維民!羅維民!喂!羅維民……」
    手機裡已經沒了任何聲音。
    ※※※王二貴和派出所的幾個民警,保護著被解救出來的殘疾人李大栓趕到市局門口時,已經是5點42分!
    他們坐在一輛客貨車上,一到了人山人海的現場,他們就讓李大栓站到了客貨車上。
    李大栓雖然滿身是傷,但依舊把腰桿挺得筆直。幾個民警以防萬一,站在他的左右,用身體緊緊的護住了他。一到了人群中,李大栓就拼盡全力的大喊起來:
    「鄉親們!鄉親們!我是李大栓!你們聽著!你們都上了胡大高他們的當啦!昨天晚上的事,都是胡大高他們幹的!他們裝成警察,穿著警察的衣服,把我們一家人打傷,還開槍打傷了村裡的好幾個鄉親!你們好好想想!公安局會這麼幹嗎!都是他們幹的!他們就是要讓我們上當!」
    沸騰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市局門口偌大的場地上幾乎聽不到一絲聲息。突然間,有個人嚷道:
    「不要聽他的!他肯定是讓公安局給嚇住了!」
    「這傢伙是軟骨頭!」
    「快把他趕走!」
    「把他的車掀翻!」
    「鄉親們!不要聽他們的!你們都清楚,像我李大栓這樣的人,一輩子什麼時候說過謊話!」客貨車上的李大栓聲淚俱下。「要不是公安局把我救了出來,我現在還被他們關著!公安局會欺負我們這樣的老百姓嗎!你們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啦!公安局一直在向著咱們!他們已經把胡大高和范小四給抓起來啦!他們現在就關押在公安局裡!只要你們不再往裡面砸東西,公安局的人馬上就把他們押出來讓你們看!你們再想想,如果沒有人鼓動咱們,哪裡會有這麼多的石塊。磚頭和瓶子!都是胡大高他們的人事先準備好的!你們再在你們旁邊好好看一看,凡是胡大高他們派來的人,身上都有記號!他們的胸前都別著一個大大的像章!咱們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鄉親們!這都是真的……」
    就在這時,市公安局的大門匡啷一聲打開了。
    史元傑和幾個民警押著戴著手銬的胡大高、范小四,出現在市局大門口的台階上!
    史元傑拿著一個話筒大聲喊到:
    「鄉親們,剛才那位老鄉說得沒錯!昨天晚上的犯罪行為,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確實是胡大高他們一手策劃的!此案正在進一步追查之中,對這些化裝成警察作案的犯罪分子,我們一定會從重從嚴,嚴厲打擊!請你們相信,他們絕不會逃脫懲罰!」
    這時現場突然一陣騷動,有人似乎準備從人群中逃離,還有的人想偷偷地把胸前的像章卸下來。
    「鄉親們,請不要動!」史元傑大喊了一聲。「凡是胸前別著像章的人,也希望你們老老實實的站著別動!鄉親們!在你們中間,有我們大批的公安警察!你們不要怕,一定要把那些有記號的人牢牢的看住!我們的公安人員隨時都會幫助你們!還有,我要警告混在村民中的這些人!立刻舉起手來!繳械投降!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如果你們還要執迷不悟,繼續頑抗……
    史元傑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再說下去了,現場已經陷入一片混亂,那些胸前別著像章的人,好像在頃刻間便落在了千軍萬馬的重重包圍之中!三個抓住一個,五個摁倒一個,拳頭像雨點一般地朝他們頭上砸去,湊不到跟前的,便把腳從人縫裡伸進去,一下一下朝裡面猛蹬……
    叫罵聲,呼喊聲,哀求聲不絕於耳……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像是出現了一道閃電,幾乎耀亮了半個天空。
    緊接著像驚雷一樣的爆炸聲,把現場所有的人都驚呆在了那裡……
    史元傑瞟了一眼手錶,不禁大吃一驚:
    爆炸的時間,正好是5點50!

《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