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抓捕凌峻峰

  守候在吉普車旁的蘇沖聽到山頂上陣陣激勵的槍聲,著急的不得了,猜測到上面肯定是發生了意外,最後提著槍就攀上山坡,剛好遇到往下來的三個人。
  當看到只有東方焜他們三個時,蘇沖的心裡就涼了半截,急忙問阿強,「天虎哥他們呢?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下來?」
  阿強悶聲悶氣地說:「他們根本就沒在總督府,昨天就被人弄走了。」
  「怎麼會這樣?」蘇沖驚訝地問。
  東方焜朝倆人揮揮手,輕聲說:「好了,先回去再說。」
  四個人悶聲不響地駕車回到駐地,慈夢薇也是一夜沒睡,一直在那間辦公室裡等他們回來,聽到發動機的聲音,急忙跑了出來。
  此時天色已經亮了,看到東方焜他們灰頭灰臉地從吉普車裡下來,一臉沮喪的表情,慈夢薇就猜測到他們失手了,她急忙抓住東方焜的胳膊,焦急地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沒有把天嬌他們救出來?」
  東方焜搖了搖頭,默默地走進辦公室。其他人都跟在後面一起走進來,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副黯然失色的神態。
  「你們怎麼了,失敗了可以再想辦法,一個個沒精打采的不像男人。」慈夢薇生氣地說。
  夢薇的話一下子刺激了阿強,他忽然說:「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咱們晚上想去救人,他們白天就把人弄走了,會不會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阿強說完,有意無意地瞥了慈夢薇一眼,阿強的眼神自然沒有逃過夢薇的眼睛,她知道阿強的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不能解釋,否則越說話越亂,夢薇賭氣坐到了一邊。
  大家心裡都明白阿強的話是說給誰聽的,天虎他們沒救出來,蘇沖的心裡最著急,聽阿強這麼說,蘇沖也把矛頭對準了慈夢薇,「慈小姐,你跟天虎大哥他們是在一起的,怎麼就你一個人能出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帶出來?」夢薇生氣地反問。
  「好了,現在還不是內鬥的時候。」東方焜急忙制止了他們的爭吵,他側臉望著霍雄飛說:「霍大哥,你多安排幾個熟悉本地情況的兄弟出去調查一下,看看能否瞭解到人質被弄到什麼地方了,然後咱們再想辦法。」
  「好吧,我現在就去辦。」說完霍雄飛起身走出辦公室。
  阿強似乎還沒把憋在心裡的話吐乾淨,他看著東方焜又說:「少爺,我看後面無論做什麼都要小心了,從昆明出來這一路上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不能不讓人懷疑,不是死人就是中埋伏,一直就沒有消停過,發生這麼多事情,不會都是意外吧?」
  東方焜什麼話也沒說,也起身向辦公室外走去,夢薇見狀急忙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出辦公室。
  看著倆人的背影,蘇沖自言自語地說:「哎,英雄難過美人關啊,阿強老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難得一個能理解自己的人,阿強馬上說:「女人真的是禍水,少爺上次尋找寶藏的時候,一直有個叫巖麗的漂亮女人跟著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個日本婆娘,差一點把我們都害死,我擔心少爺又要犯老毛病。」
  「老弟的話說得雖然有點重,但是這個女人的確有讓人懷疑的地方,我們是應該多加小心,你應該多提醒東方公子。」
  「嗯,我知道了。」
  東方焜從辦公室出來後,身不由己地繞過院子中間的房屋,朝後面的墓地走來。
  慈夢薇緊趕了幾步追上東方焜,輕聲問:「東方大哥,你不會也懷疑我吧?」
  東方焜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說:「目前這種情況每個人都有嫌疑,要等調查出事情的真相後才能確定誰沒有問題。」
  「想不到你跟他們一樣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沒等慈夢薇把話說完,東方焜就打斷了她,「請讓我單獨待一會,我需要理順一下思路。」
  說完,東方焜扔下慈夢薇,獨自一個人走進了冷清的墓地中。
  墓地在人們的心目中往往是很神聖,而且充滿敬畏的地方。走進墓地東方焜感覺自己彷彿能與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交流。
  東方焜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但是他卻堅信有另外一個世界,中國的奇書《易經》對此闡述的很明瞭,任何事物都是陰陽對立的,有我們這個世界的存在就一定會有另外一個的世界,如同樹葉有正面,就有反面,有手心就有手背一樣。只是兩個平行的世界如同兩條並行的鐵軌,永遠不會交叉在一起。
  墓地的清淨讓東方焜很快冷靜下來,寧靜的環境中很容易使人凝神靜氣,思維也靈活了很多,一個念頭逐漸在東方焜的腦海中清晰起來。
  忽然,東方焜看到霍雄飛快步朝自己這邊走來,手裡拿著白紙一樣的東西,步履匆匆,一看就知道有事,他也趕緊迎上去。
  「霍大哥,有什麼事情?」
  霍雄飛把手裡的紙張遞個東方焜,「你先看看這個。」
  東方焜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份傳單,上面的內容竟然是寫給自己的,大致內容是讓東方焜準備好藏寶圖和短劍,三天後的中午十二點,到江邊的跑馬堤交換所有人質,到時候如果不出現,每隔兩個小時槍斃一個人質。
  東方焜一邊看一邊問霍雄飛,「這東西是從哪裡得到的?」
  「滿街都是,整個密支那的街道到處都有,安排出去打探情況的兄弟看到後拿回來的。」
  聽霍雄飛這麼說,東方焜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霍雄飛不解地問:「東方,你怎麼不著急反而笑了起來?是不是有主意了?」
  「這件事情與我剛才想到的一個辦法有些巧合的地方。」
  「哦,你剛才想到什麼好主意了?」
  東方焜指著手中的傳單說:「第一,對方用這種形式散發傳單,說明他們還不瞭解和掌握我們的情況,也不知道我們藏在什麼地方,所以只能採取這種方式來讓我們得到消息。第二,從字裡行間我能看出這些文字是出自於我的那個校友凌峻峰之手……」
  「是不是阿強說的那個漢奸?」
  東方焜點點頭接著說:「不錯,是他,剛才我還在考慮他,我正在琢磨著如何把凌峻峰抓住,他瞭解對方的所有內情……」
  沒等東方焜說完,霍雄飛就生氣地說:「媽的,我最恨漢奸了,抓住這個小子老子凌遲了他。」
  「霍大哥,除了這些傳單,派出去的兄弟們還發現什麼線索沒有?」
  「還沒有,他們剛出去不久就發現了傳單,所以都著急回來匯報,現在又都出去了,既是有情況也要到下午或是晚上。」
  東方焜沉思了一下忽然問:「密支那有沒有賭場?」
  霍雄飛一愣,他不知道東方焜是什麼意思?難道少爺想要賭博?這個時候不可能有這種心思,他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東方焜,含糊地點點頭。
  從霍雄飛的表情裡,東方焜猜出他誤解了自己,於是笑著說:「我不是想去賭博,剛才提到抓捕凌峻峰,我是想去賭場抓他。」
  「你怎麼知道能在賭場抓到這個傢伙?是不是他常去賭博?」
  「我們是校友,曾經在一起交往了兩年,他有個特別的嗜好,就是喜歡賭博,兩天不進賭場他就難受,所以賭場守候著應該能抓住他。」
  「密支那有好幾個賭場,就是不知道他會去哪個賭場?」霍雄飛摸著頭為難地說。
  「按照凌峻峰目前的情況分析,他應該去比較高檔一點的場合,我們就去最好的那家賭場找他,應該就沒有問題。」
  「這個好辦,距離那個緣聚旅館不遠處就是本地最大的一家賭場,不過……」霍雄飛停頓了一下,指著東方焜手裡的傳單問:「這件事如何處理?」
  東方焜笑了笑說:「三天時間足夠了,等抓住凌峻峰就能瞭解到人質被關押的情況,再想辦法營救他們,如果不行到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
  說著話倆人來到前院,東方焜對霍雄飛說:「去把阿強叫來,咱們現在就去賭場看看。」
  隨後三個人開車去了賭場,上午賭場裡基本沒人,轉了一圈後,把賭場內的環境瞭解清楚,然後離開了。
  下午五點,吃過第二餐後,東方焜他們又來到上午看過的那家賭場,為了防止凌峻峰漏網,霍雄飛安排幾個兄弟去其它兩個小賭場守候著。
  三個人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多鐘,凌峻峰終於出現了,一輛越野吉普車停在賭場門口,從車裡下來三個人,走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就是凌峻峰,下車後直奔賭場裡面。
  東方焜、霍雄飛和阿強三個人就坐在不遠處的吉普車裡,見到凌峻峰下車後,東方焜急忙對霍雄飛說:「霍大哥,前面那個人就是凌峻峰,你去盯緊他。」
  凌峻峰不認識霍雄飛,所以他去不會引起注意。霍雄飛迅速從車裡跳下來,把叼在嘴裡的煙頭吐出來,快步跑了過去。
  過了十多分鐘後,霍雄飛從賭場裡回來了,他坐到駕駛位上,先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後才回頭對東方焜說:「目標上了二樓的貴賓室,他進的是左邊第二個門口,跟在他身邊的兩個人是保鏢,這兩個人在走廊頂頭的休息室,貴賓室外面有人把守不能隨便進入,所以裡面的情況不清楚。」
  東方焜考慮了幾個秒鐘後說:「等會上二樓後,迅速解決走廊裡的警衛,霍大哥負責對付休息室裡的保鏢,我和阿強衝進貴賓室。不管裡面是什麼情況,我負責把凌峻峰弄出來,阿強負責對付其他人,聽明白了沒有?」
  「知道了。」倆人默契地答應了一聲。
  隨後三個人從吉普車裡出來,逕直朝賭場走去,白天他們來賭場裡巡視過了,所以輕車熟路,進賭場後直奔樓梯過來。
  東方焜一邊上樓梯一邊從後腰拔出手槍,阿強和霍雄飛也都把傢伙握在手裡,阿強用衣襟遮擋住手裡的二十響,而霍雄飛則是把湯姆森衝鋒鎗藏在腋下用衣服蓋住,倆人緊緊跟著東方焜身後。
  上樓梯後是一條走廊,走廊兩邊各有兩個門口,分別是賭場裡的四個貴賓室,供有身份的客人在裡面賭博。
  走廊的頂端是一間敞開的休息室,裡面有沙發和茶几,坐在沙發上可以望見走廊裡的情況,這裡是供那些貴賓的隨從和保鏢們休息的地方,他們在裡面可以注意到主人是否從貴賓室裡出來。
  走廊裡有賭場的兩個警衛來回巡視,見東方焜都背著手走過來,後面還跟著兩個人,馬上笑臉相迎,詢問要到那個貴賓室。
  東方焜突然出手,用槍柄重重地擊打一個警衛的腦袋,阿強在東方焜動手的同時也竄到了另外一個警衛的身邊,將這個警衛也打昏在地。
  霍雄飛見倆人動手了,立刻從腋下亮出湯姆森衝鋒鎗,端著槍衝向走廊頂端的休息室。休息室裡有七八個人,這些人正在喝著茶聊天。因為貴賓室裡的人不到下半夜很少有人離開,現在時間還早,所以他們的注意力沒有放在走廊裡。等到霍雄飛把槍口對準他們的時候,這些人還沒回過神來。
  霍雄飛嘴角叼著煙,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用槍指著裡面的人說:「老子是來劫財的,不想要你們的命,只要老老實實地配合,老子就不會傷害你們,都他媽的聽明白了沒有?」
  這些傢伙知道霍雄飛不是衝他們來的,這年頭犯不著為別人送命,雖然不說話,卻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霍雄飛用槍口點了點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傢伙說:「好,現在從你開始,一個挨一個的把你們身上的傢伙都掏出來放到茶几上,然後雙手抱頭趴在地上。如果誰敢搞小動作,可別怪老子心狠手辣……」
  第一個人很聽話,馬上把自己的手槍掏出來放在身邊的茶几上,然後抱頭趴在地板上,後面的人見狀也跟他學,掏出自己的武器放在一邊,紛紛趴在地上。
  就在霍雄飛對付這些人的同時,東方焜和阿強推開左邊第二個門,快速衝進了貴賓室裡。
  只見裝飾豪華的房間裡,在中間位置擺放著一張橢圓形的桌子,有五六個人坐在桌子的一側,每個人的面前都擺放著許多美元,桌子的另外一邊站著一個穿馬夾的發牌員,還有兩個女服務員站在旁邊。
  凌峻峰就坐在門口的對面,在東方焜衝進來後他第一個發現了,看到東方焜的槍口指著自己,手裡的牌一下子滑落在桌面上,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
  阿強用槍指著桌邊的人大聲說:「都別動,老子是來打劫的。」然後又對三個賭場服務員說:「你們都站到牆邊,面朝牆壁。」
  凌峻峰知道東方焜的來意,他慌忙站起來,張口結舌地說:「東方……這……這件事情……不……不能怪我……」
  東方焜用槍指著凌峻峰的額頭,嚴厲地說:「你他媽的閉嘴,馬上跟我走。」
  「我……我……你不能殺我……東方……聽我解釋……」凌峻峰嚇得全身都哆嗦起來,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
  東方焜走到凌峻峰身邊,抓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從桌邊拖過來,然後把槍口頂在他的腰間,厲聲說:「馬上跟我走一趟,否則我現在就滅了你。」說完,押著凌峻峰朝門口走。
  阿強剛要跟著後面一起離開,忽然看到凌峻峰放在桌面上的一沓面值一百的美元,他停了一下,然後急忙走過去抓起錢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其他幾個賭徒的面前也都有不少錢,阿強心想反正這些傢伙的錢來路都不正,乾脆一起拿走算了。於是用槍指著幾個人說:「雙手抱住你們的頭,然後都站到牆邊去,快點……」
  幾個人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知道命比錢重要,於是乖乖地離開賭桌走到一邊。
  隨後,阿強把桌面上的美元都收拾了一下,全部放進自己的挎包裡,估計得有幾萬美元,最後美滋滋地離開貴賓室,等他出來的時候,東方焜已經押著凌峻峰走下了樓梯看不見人影了,阿強急忙朝休息室那邊吹了一聲口哨,通知霍雄飛離開。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響起槍聲,阿強頓時大吃一驚,心裡暗說壞了,自己只顧貪財,讓少爺一個人押著凌峻峰離開,肯定是在樓下遇到危險了,如果少爺受到傷害,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阿強顧不上多想,三步並作兩步跑,用最快的速度從樓梯上衝下來。
  原來東方焜押著凌峻峰剛走下樓梯,站在門廳的兩個警衛可能看出些苗頭來,把挎在肩部上的衝鋒鎗順手拉到胸前,然後走過來想要詢問倆人……
  這時,東方焜忽然注意到阿強和霍雄飛還沒有跟著下來,自己押著凌峻峰,還要對付兩個警衛,只好先下手為強,把頂在凌峻峰後腰的手槍突然從旁邊露出來,啪啪兩槍,將兩個賭場保鏢擊斃。
  沒想到凌峻峰竟然借這個機會,猛然從東方焜的手裡掙脫出來,轉身朝旁邊的賭場大廳跑去,賭場大廳內此刻正是人多的時候,每張賭台前都擠滿了人,如果讓凌峻峰竄進裡面就不好抓他了。
  眼見凌峻峰已經跑進了大廳門口,東方焜抬手朝他的小腿就開了一槍,只見凌峻峰應聲摔倒在地板上,大廳內的賭徒高聲叫喊著,很多人似乎發了瘋一樣,精力都集中在賭桌上,剛開始根本沒有注意到發生的事情。聽到槍響後賭場裡的人都一愣,賭徒們的第一反應是先把賭台上的錢搶到自己手裡。
  趁賭徒們亂作一團,東方焜從容地走過到凌峻峰身邊,一把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然後像拽死狗一樣向外拖他,剛到賭場大廳的門口,阿強和霍雄飛也從樓梯上衝了下來,阿強急忙過來從地上抓起凌峻峰,把他一下子扛在自己肩膀上,轉身往大門外走。
  賭場大廳內的幾個保安發現鬧出了事情,紛紛拔出手槍衝了過來,霍雄飛舉槍對準大廳頂部的大組吊燈掃射了一陣,賭場內頓時漆黑一片亂成了一鍋粥,他和東方焜趁機跑出大門。
  霍雄飛和東方焜跑到吉普車邊的時候,阿強已經把凌峻峰弄進了車裡,見倆人跑過來,結結巴巴地說:「少爺……對……對不起……我……我……」
  倆人都沒有理睬阿強急忙跳上車,阿強見狀也趕緊爬上車,吉普快速離開這裡。
  吉普車飛速地行駛在路燈灰暗的街道上,此時大多數的人已經休息,所以街道上的人很少。藉著一閃而過的燈光,阿強從一側看到東方焜陰沉著臉一句話不說。
  阿強硬著頭皮說:「少爺,都怪我貪財,剛才在賭場裡光顧了拿賭台上的錢了,也有及時跟著少爺下樓,差一點出了大事……」
  坐在副駕駛位的東方焜回頭瞥了阿強一眼,生氣地說:「你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貪財,如果不改早晚死在這上面……」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經地義的事情,也不算什麼毛病,哈哈……」霍雄飛一邊開車一邊拿阿強開涮。
  阿強見霍雄飛也拿自己開玩笑,賭氣地說:「霍老大,你少拿我開涮,我是看你們生活條件艱苦,想用這些錢來給你們改善一下,既然這樣我就只能給你一半了,剩下的算我和少爺的路費了。」
  聽阿強這麼一說,東方焜的氣也消了不少,他回頭對阿強說:「把錢都給霍大哥吧,讓他替那些為國捐軀的兄弟們都立塊像樣的墓碑,也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霍雄飛側臉望了東方焜一眼,激動地說:「謝謝東方,我替死去的兄弟們謝謝你。」
  東方焜擺擺手沒有再說什麼,他感覺自己做的這些與犧牲的那些南洋技工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為了國家他們拋棄了優越的生活,最後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吉普車沒有回他們的住處,而是駛向了伊洛瓦底江邊的跑馬堤。也就是那份傳單上提到的讓東方焜來交換人質的地方。
  靠近密支那的江邊,有一段兩公里多長的江堤,江堤的一側是平緩的江水,一側是綠樹成蔭的樹叢,空氣清新風景優美,在密支那的英國貴族平常都喜歡到這裡來遛馬,時間長了就把這段江堤叫做跑馬堤。
  吉普車駛上跑馬堤後,就停靠在一側的樹叢邊,吉普車沒有熄火,車前的大燈仍然亮著,兩根光柱把車前照的雪亮。
  阿強先下車,把凌峻峰拖到了車前面,剛才憋在心裡的悶氣都撒在了他身上,一腳把凌峻峰踢趴在地上,然後用腳踩著他的後背,拔出槍來故意大聲說:「老子現在就把這條洋人的走狗打發回老家。」
  凌峻峰嚇得殺豬般的嚎叫起來,扯開嗓子喊救命,「東方,救救我……東方,看在同窗的情面上饒了我吧……」
  東方焜見火候差不多了,走過來讓阿強把凌峻峰鬆開,凌峻峰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條腿站立著,另外一條被東方焜擊傷的腿不住地顫抖著,他顧不上疼痛向東方焜連連作揖,「東方,求求你饒了我吧……」
  「這份東西是你寫的吧?」東方焜搖晃著手裡的那份傳單問。
  凌峻峰急忙擺著手說:「是漢森博士逼迫我寫的,真的不是我的主意。」
  「我又沒問是誰的主意,你緊張什麼?」東方焜冷笑了一聲質問道。
  「我……我……」凌峻峰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嚇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阿強又用槍指著凌峻峰,側臉看著東方焜說:「少爺,不要再跟這個傢伙浪費口舌了,第一次見到他,我就看出他不像好東西,這條外國人的狗,讓我一槍滅了他算了……」
  凌峻峰單腿一軟跪在地上,用哀求的口吻說:「東方,我願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只要能饒過我。」
  「那好,你告訴我,昨天漢森為什麼要把沐天虎他們從總督府弄走?」
  「漢森博士之所以把這些人偷偷帶走,就是擔心你會來救他們,沒有其它原因。」
  「漢森把他們弄到什麼地方了?」東方焜又問。
  凌峻峰用手指著江面說:「沿著伊洛瓦底江往上游去,二十公里外是邁立開江和恩梅開江的交匯處,在這個交匯處有一座江心島,英國人很早以前就在島上建設了一座城堡,後來這裡成了漢森博士在亞洲的基地,他就是把人弄到了那裡去了。」
  聽凌峻峰說到這裡,東方焜側臉看著霍雄飛,意思是凌峻峰的話是否是真的,只見霍雄飛點點頭,輕聲說:「不錯,那裡的確是有一座城堡,具體是什麼情況就不知道了。」
  東方焜沉思了一下,接著又問:「有件事情我不明白,漢森博士是如何知道的大明寶藏的詳細情況?」
  凌峻峰見東方焜的表情緩和了下來,於是對他說:「東方,能不能先給我包紮一下傷口,否則只是失血也會把我弄死。」
  東方焜對霍雄飛說:「給他包紮一下。」
  霍雄飛轉身去車上拿來一個急救包,然後蹲在凌峻峰的身邊,先把他的褲腿撕開,然後用繃帶把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東方焜繼續問凌峻峰,「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英國人對大明寶藏的情況知道的如此詳細?」
  「一年前,駐密支那的殖民總督府收到一封來自昆明的神秘信件,信中詳細描述了大明寶藏的情況,重點提到了成吉思汗遺留下來的『命運之箭』……」
  凌峻峰的話讓東方焜一怔,東方焜本能地意識到這封匿名信極有可能與慈夢薇有關,他急忙打斷凌峻峰的話,驚異地問:「一封來自昆明的神秘信件!是不是一封匿名信?」
  「不錯,是一封匿名信,總督府對信中提到的『命運之箭』非常感性趣,於是將這封信轉交給了漢森博士,因為漢森是歐洲著名的考古專家,同時也是一家尋寶機構的主要負責人,希望他對書信中提到的寶藏進行調查,如果情況屬實,就不惜代價找到這支『命運之箭』……」
  凌峻峰的話音未落,東方焜就急促地問:「你有沒有見到過這封匿名信?」
  凌峻峰疑惑不解地望著東方焜,猜不出東方焜為什麼對這封信如此感興趣,輕聲說:「漢森擔心自己翻譯的有誤,專門讓我又把這封信翻譯了一遍,所以我曾經很詳細地看過這封信。」
  「這封信書寫的是不是很工整,字體清秀,有點女人的味道?」
  凌峻峰驚奇地點點頭,「不錯,你是如何得知的?」
  東方焜沒有回答凌峻峰的問題,而是反問他,「這封匿名信現在在什麼地方?」
  「應該還在漢森博士的手裡,幾天前我還看到漢森在他的辦公室裡拿這這封信在研究。」凌峻峰肯定地說。
  「我把你放回去,你能不能拿到這封信?」
  凌峻峰肯定地回答,「應該沒問題,這封信算不上什麼秘密。」
  東方焜朝霍雄飛招了一下手,霍雄飛走到凌峻峰的身邊,只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子,啪的一聲打開了上面的瓶塞。
  凌峻峰用驚恐不安的眼神望著霍雄飛,他似乎明白了東方焜的用意,緊張地問:「你……你要幹什麼……東方……你們不能……」
  霍雄飛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胳膊夾在凌峻峰的頭,用手扒開他的嘴巴,然後把小瓶裡的藥水灌進了他的嘴裡。阿強站在旁邊,用力拍打了一下凌峻峰的後背,讓他把藥水全部吞嚥下去。
  霍雄飛鬆開手後,凌峻峰一下子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幾聲,然後喘著粗氣問:「你們……你們給我喝了什麼東西?」
  霍雄飛晃著手裡的小瓶,微笑著說:「這是山裡的克欽人專門用來對付壞蛋的一種慢性毒藥,如果沒有專門的解藥,五天以後你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你們……你們也太狠毒了吧……竟然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凌峻峰聲色俱厲地嚎叫起來。
  「哈哈……你也知道狠毒,請問方家近二十口人是怎麼死的?跟你相比我們是小巫見大巫。」阿強得意洋洋地說,看到凌峻峰難受的表情,他的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東方焜擺擺手制止了阿強再說下去,他對凌峻峰說:「你放心,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證你會沒事。」
  「說吧,想要讓我做什麼事情?」
  「第一,你把那封匿名信拿來給我看看。第二,我需要知道關押人質地點的詳細情況。這兩件事情必須在兩天內辦成,事成之後把解藥給你。」
  聽了東方焜的話後,凌峻峰的眼珠在眼眶中滴溜溜亂轉,很顯然是在打著什麼鬼主意,東方焜看透了這個校友的心思,馬上又說:「我可以很確切地告訴你,如果你想玩什麼花樣,我們可以隨時取你的性命。」
  凌峻峰似乎並不擔心東方焜的恐嚇,他冷笑了兩聲後說:「嘿嘿,我知道,知道,我絕對不會跟你們過不去,我在想你們如果要到江心島救人,唯一能夠安全離開的方法就是把漢森的護衛隊消滅,我在考慮如何幫助你們……」
  「媽的,你小子恨不能活吞了我們,會有這樣的好心來幫助我們?」阿強忍不住罵了一句。
  凌峻峰沒有理睬阿強的話,他沉思了幾秒鐘,然後看著東方焜說:「你說的這兩點我都可以幫你辦成,另外我還可以幫你們把江心島上的護衛隊一起消滅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現在還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吧?」東方焜冷冷地說。
  「嘿嘿嘿……」凌峻峰冷笑了幾聲,態度隨即也變得強硬起來,「我當然有資格跟你們談條件,因為你們現在是想用我一條命來換取五條命,這個買賣你們賺頭很大,我必須要談條件。」
  東方焜突然覺得凌峻峰的嘴臉變得如此令人厭惡,他厭煩地將臉轉到一邊,不願意看到凌峻峰醜陋的表情,催促說:「好吧,快說說你的條件。」
  凌峻峰感覺主動權又不知不覺地轉到到自己手裡,他得意地笑來起來,「呵呵,我就願意跟你這樣的正人君子打交道,永遠也不會吃虧。」
  「操,你他媽的也知道自己是個小人!」阿強恨恨地罵了一句,他最看不慣凌峻峰的這副小人嘴臉。
  對阿強罵自己的話,凌峻峰根本就不往心裡去,他一本正經地對東方焜說:「東方,你們都在尋找的那個大明寶藏我一點都不感興趣,實話對你說,漢森博士在江心島的城堡中藏有的文物幾乎囊括了亞洲所有國家的好東西,這裡面的珍貴文物都是漢森博士十多年來在亞洲各國掠奪來的,價值超過大明寶藏的數倍還多,如果能把這些寶貝弄到手,何必要費那麼大的力氣去尋找什麼大明寶藏……」
  東方焜朝凌峻峰揮揮手,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你錯了,我尋找大明寶藏的目的不是為了裡面的金錢財寶,也不是為了錢,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就直接說條件就可以。」
  哎,凌峻峰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說:「真是琢磨不透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冒著著生命危險去尋找寶藏,卻又不為裡面的財富。」
  「這就是我們倆的不同之處,如果你能想通了,我們就是一樣的人了。」
  「我做你們的內應,幫助你們奪取整個江心島,條件是漢森博士藏匿在城堡裡的文物一半歸我,另外一半給你們。這樣你們既可以救出關押在裡面的人,又能得到一筆巨大的財富,一箭雙鵰的天大好事,你覺得如何?」
  「這麼大的好事你自己為什麼不留著?」東方焜冷冷地問。
  「單憑我個人的力量根本就做不到,東方,我相信你,一來你能消滅島上的護衛隊。二來我相信你的為人,只要你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兌現,這麼大的一筆財富任何人都會動心,如果是別人很可能會獨吞,但是你不會,所以我要求分一半。」
  東方焜的心裡忽然一動,想起了昨天在墓地琢磨過的那件事情,凌峻峰提議到不失為一個辦法,於是說:「好吧,我同意你的條件。」
  聽東方焜爽快地答應了,凌峻峰高興的忘乎所以,向前走了一步,沒想到小腿上的槍傷痛得他大叫了一聲,彎下腰用手扶住腿部,隨即他就挺直了身體,心中的喜悅壓過了傷口的疼痛。
  「東方,咱們一言為定,明天傍晚前還在這裡見面,我會把那封匿名信和江心島上的城堡草圖都帶來,你一定準時來。」
  東方焜沉思了幾秒鐘,隨即說:「好吧,你回去後重點把城堡內警衛的情況摸清楚。」
  「沒問題,這些天我一直在注意警衛們的活動,實話說那麼多的寶貝誰見了都動心。」凌峻峰得意地說,看來這個傢伙早就在打城堡裡那些寶藏的主意了。
  「好吧,現在送你回去。」說著話東方焜示意阿強,讓他把凌峻峰弄到車上去。
  隨後他們把凌峻峰又送回到賭場門口,因為那裡有他的車,然後三個人駕車回駐地。
  事情完成的不錯,三個人的情緒都很高,阿強顯得特別興奮,他大聲對東方焜說:「少爺,如果真的像凌峻峰說的那樣,咱們不但能救出人來,還能得到一筆巨額財富,我看就不用再去野人山了,還冒那麼大的危險幹什麼?」
  「哈哈,阿強,你又要犯老毛病,怎麼光想這錢!」東方焜笑嘻嘻地說。
  「如果不想著錢,咱們還要那麼大的一筆財富做什麼?」
  東方焜很認真地說:「我已經考慮好了,如果真的得到這筆財寶,我想把這筆巨額財富交給霍大哥來使用和管理。」
  「不,不,怎麼能都給我。」霍雄飛搖著頭連聲拒絕,他接著說:「東方,我只是幫你,當然這些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從來沒有想到回報。」
  東方焜拍拍霍雄飛的肩膀,真誠地說:「我知道,霍大哥,這筆巨額財富並不是給你個人的,拿到這筆財富後,有兩個用途,一是給那些為國捐軀的勇士們修建一座漂亮的陵園,把每個人的墳墓都修得像模像樣。二是用來改善留下來的那些南洋技工的生活,另外你們可以用一部分錢來多搞些實體,開幾家公司,讓大家以後的生活都有著落……」
  霍雄飛用力點點頭,激動地說:「我明白了,謝謝你東方,謝謝你惦念著我們這些南洋兄弟們。」
  聽倆人這麼說,阿強抓著自己的挎包大聲說:「霍老大,少爺把那麼大一筆財富都給了你,這些錢就不能再分給你了。」
  阿強的話逗得東方焜和霍雄飛哈哈大笑起來,笑過後,東方焜忽然對倆人說:「今天晚上的事情只限於我們三個知道,回去後不要對任何人講起,都聽見沒有?」
  「少爺是不是也懷疑那個慈夢薇有問題?」阿強馬上問。
  東方焜表情變得沉重起來,似乎有什麼心事,他沉默了一會後緩緩說:「現在還不好說,我總感覺她隱瞞著什麼,很快會弄明白的。」
  「東方,你剛才跟凌峻峰提到一封匿名信,難道這封信裡藏著什麼秘密?」霍雄飛也迷惑不解地問。
  「我在來尋寶之前也曾經收到一封神秘的匿名信,昨天我才知道這封信是慈夢薇寫的,我現在懷疑漢森手裡的這封匿名信也出自她的手……」
  「啊,這麼說是慈夢薇向英國人透露了大明寶藏的事情?她也是個漢奸?」阿強驚訝地問,阿強雖然不願意東方焜同慈夢薇來往,但是他對慈夢薇並沒有什麼壞的看法,所以想不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不是漢奸現在還不能下結論,不過有些事情暫時不要對她講。」
  實話講東方焜的心裡最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剛才他聽到凌峻峰提到匿名信的時候,內心受到的震動難以言表,他不相信慈夢薇會做出背叛國家的事情,但是卻又無法解釋她為什麼要這樣做,東方焜現在只希望那封匿名信不是慈夢薇寫的。

《喋血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