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自殺

  (1)
  我跟隨幸子走進監控室,她操作電腦把整個峽谷內實驗基地的示意圖調出來,然後把詳細情況向我介紹了一遍。我對地形圖有種本能的感知,不僅能做到過目不忘,而且在陌生的環境中依靠直覺也能找到目的地。
  講解完後,幸子出去了一會,進來時帶著一套同她穿的一樣的連體工作服,另外手裡還有一張磁卡,把東西一起遞給我,同時叮囑道:「你穿上這套工作服,就不容易被人發覺,磁卡是進入實驗室必須的,沒有它根本進不了大門。」
  「謝謝,謝謝幸子小姐的幫助。」我真誠地說。
  「你馬上換上工作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幾分鐘後,我穿著帶有通神學會logo的工作服來到外間屋,幸子坐在書桌前靜靜地想著什麼,見我出來後,站起來走到我跟前。
  「羅先生,你必須答應我,從實驗基地出來後一定不許再來我這裡,同時不能把見過我的事情對甜子說,對任何人都不要提及。」
  雖然不知道幸子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我還是很認真地回答,「好吧,我答應幸子小姐。」
  幸子伸出右手,在她的手心裡放著一串金屬項鏈,好像是白金的,項鏈連接著一個造型別緻的掛件,她把項鏈遞給我,同時說:「這是父親特意定為我們姐妹做的,我和甜子各有一個,掛件的後面分別有我們倆的名字。麻煩羅先生帶甜子離開這裡後,再把這個交給她。」
  我把項鏈放進貼身的口袋裡,然後對幸子說:「請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把項鏈轉交給甜子。\」
  幸子又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謝謝羅先生。」
  後來我才想明白,幸子把項鏈交給我的目的,或許是為了讓我能遵守諾言把甜子帶離龜島鎮,因為這個項鏈帶著身上,會隨時提醒我。對於一個重信用的男人來說,答應人家的事情如果沒有做到,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會一直讓你牽腸掛肚,痛不堪言。
  按照幸子指點的方向,沿著一條叢林中的小路,行走了不到兩公里就到達了谷底。這裡美麗的景色超出我的想像,映入眼簾的是一處掩映在青山綠水中的漂亮小鎮,一條彎曲的林蔭街道,兩邊是一棟棟造型別緻的歐式小樓,樓前是開滿各種鮮花的花園。
  如果不是幸子提前告訴我,這裡是從事「阿爾法3號」實驗的科學家和工作人員居住的地方,還以為走進了阿爾卑斯山腳下的歐洲小鎮。
  整潔的街道上不時有人走過,白人、黑人、黃種人都有,別墅前的花園裡有孩子在玩耍嬉戲,小樓的窗口傳出女人的談笑聲,很難把死亡實驗跟這個美麗祥和的地方聯繫起來。
  因為身上穿著實驗基地的工作服,即便是擦肩而過也沒有人注意我。這裡是他們的生活區,穿過這個小鎮,對面的山坡那邊才是真正的實驗基地。我慶幸遇到了幸子,如果沒有她的指點根本不可能找到進行實驗的地方。
  這裡並不是我想像的那麼戒備森嚴,穿過小鎮的時候沒有看到一個攜帶武器的警衛,跟一個普通的鄉下村鎮幾乎沒有區別,穿過居住區不遠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一道兩米多高,非常堅實的用鐵絲網構建的圍牆出現在面前,圍牆向兩邊延伸到樹林裡。\
  一道緊閉的鐵柵欄門擋住了道路,門口上部有兩個監控探頭,一個朝裡,一個對準外面,不過看不到警衛人員。
  門口一側的門柱上有一個讀卡器,將幸子交給我的磁卡插入讀卡器中,顯示屏上閃過一串紅色的數字,隨後聽到卡吧一聲,鐵柵欄門開始自動往一側收縮。
  進入鐵絲網環繞的區域後,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有監控探頭,雖然看不到警衛人員,這裡的安全警戒還是很嚴密的。因為身上穿著工作服,所以我盡量裝出一副自然地神態,只是用眼睛的餘光往兩邊巡視。
  沿著兩米多寬的混凝土鋪就的道路穿行在樹林中,走了大約半個鐘頭,腳下的路就在一處十幾米高的懸崖下消失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窯洞形狀的隧道口,看得出這個隧道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高有五六米,開進一輛卡車沒有問題。
  站在隧道口往裡面看,進去四五米處就有一道堅實的金屬門將隧道封閉了。讓我感覺奇怪的是到現在為止沒有發現一個人影,我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為什麼沒有人,莫非這裡的人都在休假?
  水越深表面越是平靜,我本能地感覺隧道裡隱藏著巨大的危險,但是來到這裡了就不可能再退回去,裡面即便是龍潭虎穴也必須要闖,我抬腳走進了隧道裡。
  靠近裡面的金屬門後,發現在右側的牆壁上同樣有一個讀卡器,不過這個讀卡器比柵欄門那裡安裝的要大一倍,上半部是很大的顯示屏,看樣子很像是一個觸摸屏,我忽然預感到可能會有麻煩。
  將磁卡插入讀卡器後,顯示屏亮了起來,在上方出現了一串數字,是當前的時間,看清上面的數字後,我頓時愣住了,顯示屏上面顯示的日期竟然是2009年8月14日,也就是電子郵件上提到的我的自殺日子。\
  今天早上辛胄還說神秘人告訴他是13日,怎麼會突然變成了14日?我猛然明白過來,辛胄跟隨神秘人出去的時候是上半夜,還沒有過十二點,當然是13日。
  望著顯示屏上出現的這串紅色數字,我彷彿看到了自己身體裡流出的鮮血,這個日期來得太突然了,弄得我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與此同時,顯示屏上又出現了一串字:「輸入你的身份驗證碼。」
  顯示屏的下方出現了0~9的一組數碼鍵和一個長方形的顯示框,顯示框內有一個光標在閃爍著,彷彿在敦促我趕快輸入相應的數字。
  我的頭一下子變大了,我根本不知道要輸入什麼數字,這個磁卡是幸子給我的,如果要輸入也應該是她的身份證碼,她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她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她是忘記了還是有意沒有告訴我?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冷靜,冷靜,你有辦法,一定會有辦法。趕快,趕快想出要輸入什麼數字……
  一串數字猛然閃現在我的腦海中,20285694,這是我在龜島鎮的身份號,現在只能把這組數字輸入進去了。
  我用食指點擊著觸摸屏上的數字鍵,將這八個數字逐一輸入,隨後點擊了一下確認鍵,輸入框內的數字隨即消失了……我緊盯著顯示屏,漫長的等待,時間彷彿停下了腳步,幾秒鐘後,顯示屏上出現了四個字:准許進入。\
  把讀卡器裡退出的磁卡拿在手裡,頓時感覺一塊石頭落了地,長長出了一口氣。堅實的金屬門也緩緩裂開,露出了長長的隧道。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隧道裡,頂部一串明亮的照明燈使隧道內如同白晝,首先看到的是停靠在隧道一側的一輛很精巧別緻的小客車,除了一個敞開的門口,周圍其它部位都是玻璃窗,上面有三排座椅,不過上面沒有駕駛位,很像是一輛漂亮的遊覽車。
  突然,頭頂有一個聲音響起了,「20285694號,請上旁邊的輸送車,它會帶你想去的地方。」
  冷不丁地把我嚇了一跳,抬頭望上看,原來在隧道頂部有音箱,還有監控設備。我心裡明白,當我那組數字輸入讀卡器裡後,無疑就暴露了自己,所以現在也沒有必要躲躲藏藏了,大大方方地登上了輸送車。
  我剛坐好,前面的中控台就亮了,面板上顯示出各種數字,隨後輸送車就開始緩緩地自動行駛了。
  輸送車向前行駛了兩分鐘後,速度突然加快,有種坐過山的感覺,很明顯地感到車子在往下去,而且還不時地轉彎,窗外的燈光一閃而過,讓人感覺有些頭暈,我乾脆閉上眼睛,任由它把我帶到哪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輸送車的速度在逐漸降下來,我睜開眼睛,外面的情景跟隧道口處差不多,我看了一眼手錶,行駛了大約十五分鐘的時間。
  輸送車剛停穩,頭頂又響起剛才那個聲音,「下車後往前走,然後進入B21號實驗室。\」
  聽到這個B21,我心裡一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忽然想起了第二天晚上神秘人帶我和歐陽銘看過的那個實驗,人類的靈魂是21克重,莫非這個實驗室與21克有關。
  我一邊琢磨著一邊往前去,走了十多米就看到了隧道一側出現了一個橢圓形的洞口,上部有一個指示牌,B21→
  走進橢圓形的通道後,心裡馬上產生了來過這裡的感覺,神秘人帶我走過的通道與這裡一模一樣。
  沿著橢圓形的通道走了不遠,一個堅實的金屬門擋住了去路,門口的上部有一個牌,寫著B21,我剛停下腳步,金屬門自動敞開了,眼前的情景讓我暗暗吃了一驚。
  (2)
  與稱量靈魂重量的那個實驗室不同,門口裡面非常明亮,空間也比那個小很多,房間的一側是一個七八米長的工作台,上面擺滿了各自電子儀器和大大小小的顯示器。
  讓我吃驚地是在實驗室的中間位置站著一個人,雖然是背對著我,但是仍然能感覺到就是那個神秘人。依舊是那個寬大的黑色披風,從頭到腳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一動不動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沒有生命一樣。
  突然間,我的心底湧出一個奇怪的感覺,站在那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神像,他透露著無形的威嚴,我的心裡不知為什麼竟然產生了頂禮膜拜的念頭。
  走進實驗室後,身後的金屬門隨即又關閉了,似乎是要切斷我的退路,心裡忽然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你能找到這裡來,很令我佩服。」
  神秘人突然開口說話了,不過他依然背對著我,每次見到他時總是這樣神秘兮兮的,我也習慣了。\
  「或許這是命運的安排吧。」我很隨意地回答。
  「你說得不錯,這的確是命運的安排……」說到這裡神秘人停頓了片刻,隨後突然問我,「你不覺得這裡有些眼熟嗎?」
  「眼熟?」
  我被神秘人問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是第一次來這裡,怎麼會覺得眼熟?不解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仔細地看一下這間實驗室就會明白。」
  進來後我的注意力都在神秘人身上了,沒有仔細的觀察過整間實驗室。這個空間的確讓人感覺有些奇怪,只有一側擺放著各種電子設備,另外一側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感覺沒有什麼可看的,這也是我就沒有細看的原因。
  聽神秘人這樣說,我把整個實驗室巡視了一圈,當我的目光掃過沒有擺放任何東西的一側時,只感覺大腦轟的一下,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當我看到另外一側的牆壁和地板時,終於明白了神秘人為什麼那樣說了,我收到的自殺照片顯然就是在這間實驗室裡拍攝的。
  收到照片後,我曾詳細地觀察過上面的環境,特別是詩曼自殺後,所以一看到另外一面牆壁,特別是鋪著方木的地板時就明白了一切,這種方木地板可以防止靜電產生,當時我就考慮照片上的環境可能是某個實驗室。看到這裡我被驚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看來你已經認出這個地方了,一點也不錯,你收到的照片就是在這裡拍攝的,所以說你的到來是命運地安排……」
  「不!」我突然大叫了一聲打斷了神秘人的話,聲色俱厲地說:「我根本不相信什麼狗屁命運,我絕對不會自殺,我一定要讓你的謊言落空。\」
  「你的喊叫恰恰暴露出你內心的恐懼,你的潛意識已經默認了我的話,你的表現正是你內心的自白。」
  神秘人的話如同重錘擊打在我的心口上,他說的不錯,如果不認同他的話幹嘛要發怒?我暗暗對自己說:這一切都是神秘人安排好的,絕對不能上他的當,控制情緒,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為什麼不敢面對我?從來不以真面示人,你這種行為難道不是暴露你內心的恐懼嗎?」我冷靜下來後開始反攻對方了。
  「你錯了,我是不想讓你感覺恐懼,所以才不以真容示人。」
  「讓我恐懼!你是鬼怪還是老虎?太小看我了,這個世界還沒有讓我感覺害怕的東西。」我輕蔑地說。
  「我既不是鬼怪也不是老虎,正因為我什麼都不是,所以才會讓你恐懼。」
  我沒有聽懂神秘人的話,疑惑不解地問:「什麼都不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真的想看我的真面?」神秘人的語氣中明顯帶有威脅的意味。
  「當然,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好吧,希望你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神秘人說完,停了片刻後緩緩地轉過身來……
  我凝神靜氣緊盯著緩緩轉過來的風帽,知道神秘人不會說謊,所以在心裡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當他全部轉過來後,我頓時被驚得目瞪口呆六神出竅,看到的不是什麼青面獠牙的怪物,風帽下面什麼都沒有,彷彿是一股空氣在支撐著整個披風,只見最上部的風帽失去支撐突然塌了下落,隨即整個披風墜落在地板上,就如神秘人剛才說的他什麼都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愣愣地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大腦一片空白,好大一會才又元神歸竅,我似乎明白過來,對著前面的空氣輕聲問:「你一個靈魂?」
  「不,靈魂與人是無法進行交流的。」
  我聽不出聲音是從什麼地方發出的,只是感覺自己被整個地包圍在中間,似乎融入對方之中,我不由自主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不是靈魂那你是什麼?」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什麼都不是,我不以任何一種形態存在,只是為了便於與你交流,才罩上一件披風,讓你感覺到一個人形的存在。」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沒有固定形態的事物,例如能量,每個人都能感覺到能量的存在,但是沒有一個人能說出能量的形態。你可以把我想像成一陣風,一縷陽光,一種思想,或是一團氣體,什麼都可以,我無處不在,卻又永遠也找不到我……」
  我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我一直在與不存在的東西打交道嗎?」
  「人類有一個最大的缺陷,就是過分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只有親眼所見才是真實的。\在整個宇宙中,能用眼睛看到的東西不到百分之五,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是用眼睛看不見的。最有代表性的是存在於人體內的靈魂,因為看不見所以一直拒絕承認有靈魂的存在,連自己身體內的東西都認為不存在,更何況是外部的事物。只有當人類的心智達到一定高度後,才能走出這個誤區,那時人類才能真正瞭解自己,認識自己。」
  我不能相信整個事件是由這個並不存在的人操控的,一定還有人隱藏在背後。心裡暗暗在說: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覺,來到龜島鎮後我已經分辨不出什麼是真實的,什麼事虛幻的。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又響起幸子說過的話,「你根本沒有辦法調查清楚。」難道是因為神秘人根本不存在,她才這樣說?
  「幸子對你說的非常對,你永遠沒有辦法把整個事件調查清楚。」空氣中突然又想起了神秘人的話。
  我心裡吃了一驚,看來這個不存在的神秘人能看透我的思維,同時我也在為幸子擔心,因為我是在幸子的幫助下才來到這裡。我忍不住問:「你知道幸子與我見面的事情?」
  「當然,剛才說過了,我無處不在,所以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整個事件似乎變得難以控制,甚至是不可思議,我的內心在極力排斥這個事實,但是這一切就發生在我的面前,而我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釋,現在面對的的確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卻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查清事件的真相,沒想到越查謎團越大,匪夷所思的事情越弄越多,內心突然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挫折感,活了二十六七年,還沒有遇到過解決不了的難題,這一次看來是真的栽了。\
  「你真的非常想知道這一切的真相?」空氣中又響起神秘人的聲音,他又看出了我的內心。
  「不錯,越神秘我越想知道事件的真相。」
  「好吧,不過知道事件真相的方法只有一個……」
  話到一半聲音就消失了,雖然他沒有說完,我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感覺自己的心在往下沉,一個念頭緩緩出現在腦海中。
  「是不是只有自殺後才能知道事件的真相?」我幽幽地問。
  「你說的很對,這是你瞭解真相的唯一途徑。」
  「我已經死了,知道真相又有何意義?」
  「每個人都從未真正的生過,也沒有死過,生命是永恆的,**只是你的束縛,本質上你跟我是一樣的,終有一天你會明白。」
  我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進行瀕死體驗的那個夢境,心中充滿了愛意,滿是暖洋洋的幸福感,忍不住地問道:「死亡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的內心。」
  「問我自己的內心?」
  「對,是否幸福只有自己的內心能感覺到,無論你處於何種狀態都是一樣的。」
  我聽明白了神秘人的意思,隨即又不解地問:「照你的意思,我現在的狀態,與死後我的靈魂是一樣的,那又如何區別兩個世界?」
  「你胸前的那logo,中間部位的圖案你一定很熟悉。」
  「是太極中的陰陽魚。」
  「其實這個圖案所表達的就是兩個世界的關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陰陽兩個世界是密不可分的,這兩個世界組成了宇宙,這麼簡單的問題卻一直困擾著現在的人類,其實這個問題在二千年前你們中國人的老祖宗就已經想明白了,而現在的人還在爭論不休……」
  我打斷了神秘人的話,「無論你說什麼,活得很幸福的人沒有誰願意離開這個世界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你說的很對,不過生活在那個世界並不是由每個人自己來決定,而是由他承擔的責任和義務來決定。每個生命都是組成整個宇宙的一個微粒,宇宙已經給每一顆微粒安排好了位置,如同星辰一樣,每顆微粒也在按照固定的軌跡運行,行進到什麼位置應該呈現什麼樣的狀態,就必然是什麼狀態。」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必須要改變自己的狀態了?」
  「這不是我的意思,你所呈現的狀態並不是由我來決定,當然也不是你能決定的。」
  「你說了這麼多,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說服我自殺對不對?」
  「從你進入這個實驗室開始,我並沒有提到要你自殺,是你自己的內心在引導著你一步步走向這個世界的邊緣,因為你的心裡很清楚,你只有脫離開這個世界,才能看清一切……」
  當我發現這間實驗室就是那張照片上的地方時,心中似乎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8月14日,我在這個日子,來到了這個地點,一切就像是注定的,當真正要面對死亡的時候,我反而平靜下來,心如止水……離開這個世界能夠解開我心中所有的謎團,我願意選擇離去,因為一生如果要被無數謎團困擾的話,對我來說生不如死……
  「另外一個世界絕對不是有些人描述的那樣可怕,舉起你的手,張開手掌,看看你的手心,再看看你的手背,陰陽兩個世界如同手心手背,是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你能看到手心,也能看到手背,卻永遠找不到他們之間的分界線……很快你就會知道,兩個世界對你來說如同用另外一隻手撫摸自己的手心手背一樣,完全是相同的感覺……好吧,如何選擇是你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會強迫你,我要走,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空中的那個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遠,直至消失殆盡,而我也本能地感覺到那個無形的神秘人已經離開了。
  大腦中一片空白,心中有個聲音在喃喃低語:生命是無盡的,你從來沒有生過,也從未死去……我甚至已經感覺到體內有個東西在掙扎,想要掙脫軀體的束縛。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有些生氣,忍不住在說:我還沒死,你就急著想要離開……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很好笑,莫非我的**與靈魂還會發生衝突?這時,心裡又有一個聲音響起: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趕快行動,還在等什麼?
  我把手伸向了左側腋下,將配槍抽出來,然後掉轉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死亡之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