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的兇手 21 魔力

展昭的一句話,不止驚了洛陽,也驚了洛天和白玉堂。

洛天驚訝地看著洛陽,問:「陽陽……你……」

洛陽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盯著自己看的三個大人,道:「什麼呀?」

「你剛才那樣問問題是從哪兒學來的?」展昭追問,「誰教你的?」

陽陽搖搖頭,道:「沒有人教我啊,我自己學的……」

「你跟誰學的?」展昭問。

洛陽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輕輕地指了指展昭,小聲說:「跟,跟展叔叔學的呀。」

洛陽的話一出,幾人當場愣住。

「我?」展昭也有些回不過神來,問陽陽,「從我書上?」

白玉堂搖了搖頭,蹲下伸手摸摸陽陽的腦袋,道:「陽陽,你是不是經常看這貓跟人說話,所以就不自覺地模仿起來?」

洛陽點點頭,「嗯……我覺得,雖然SCI的大家都很厲害的,不過,還是展叔叔最厲害。」洛陽說著,躲到洛天身後,小聲說,「爸爸也說,展叔叔說話,跟有魔力一樣,要我多從他身上學習怎樣說話。」

展昭徹底傻了,而白玉堂則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哈哈大笑起來,洛天也忍不住笑,問洛陽,「那你剛才的行為呢?解釋一下幹嘛要那樣問話?」

洛陽點點頭,小聲說,「展叔叔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看著人的眼睛,給人一種,好像認真在聽你說話的感覺。然後,展叔叔會有一些引導人思考的話……好多次了,不是教別人怎樣回憶,而是讓人回到那種環境裡面,讓人不自覺地想起來。還有,展叔叔說話的時候,有時候會用手拍拍被問話的人,感覺就很親近……所以我……」

白玉堂在沙發上笑夠了,轉臉看呆呆坐在陽陽面前的展昭,笑:「貓兒……烏龍了。」

展昭瞬間臉通紅,有些歉疚地看著洛陽,陽陽則躲到洛天身後對展昭吐舌頭,「好凶諾。」

「陽陽,沒禮貌。」洛天回頭看了洛陽一眼,洛陽噘嘴。

白玉堂走過來,將尷尬的展昭抱起來,對洛天道:「你先陪兩個孩子坐一會兒,我們很快回來。」說完,抱著想把臉藏到衣領裡面去的展昭,走出病房,來到了拐角處的樓梯間裡。

走進了安靜的樓梯間,白玉堂將展昭輕輕放到台階上,自己則蹲下直視著展昭,伸手捏他下巴,「怎麼了貓兒,厲害呀,小陽陽都是你粉絲,老少通吃啊!」

「去。」展昭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低頭不語。

白玉堂手上用力,將展昭的下巴微微地抬起,道:「還有啊,你剛才說什麼?咱倆的基因特別好?」

展昭點點頭。

白玉堂失笑,「你跑步比烏龜還慢,好個屁啊。」

展昭生氣,抬起沒受傷那條腿,踹了白玉堂一腳。白玉堂躲開,坐到了他的身邊,道:「怎麼,展博士,最近焦慮啊?」

「你才焦慮。」展昭生氣地瞪了白玉堂一眼。

「貓兒……」白玉堂摸摸下巴,道,「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基因再好,沒有後天的努力,是絕對沒有今天的成就的。」

展昭仰起臉看了看白玉堂。

「還有。」白玉堂繼續說,「這世上基因好的人何止萬千……不見得各個有成就。」

展昭點點頭。

「你在害怕。」白玉堂笑,低聲說,「怕和趙爵有關係……而且從第一次見趙爵開始,你就一直對他的事情非常敏感。」

展昭想了想,點點頭,看白玉堂,「那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和你一樣,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人。」白玉堂回答。

「你覺得……我們沒有問題?」展昭問。

白玉堂摸摸下巴,「有問題又怎樣?這世界上,誰絕對沒問題?」

展昭聽完之後,若有所思,隨後,臉上的緊張表情消失了,小聲嘀咕:「死老鼠,就你精。」

「早說了麼。」白玉堂得意,「你是研究人的專家,我是研究你的專家。」

展昭瞥了他一眼,突然「啊」了一聲,「我還想到一點!」

「什麼?」白玉堂問,「是關於陸良和趙靜父母認識的事情?」

「不是啊。」展昭擺擺手,「剛才陽陽說,他是看著我的樣子,才學會像模像樣的問話方式的,而且還有一些催眠的影子,是不是?」

「嗯。」白玉堂點頭,「都說了你很有影響力了……啊~~貓兒,我明白了。」白玉堂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陽陽只跟你相處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就能學得有模有樣,那麼當年,趙爵身邊的人,難免會沒有一個是那樣模仿他的。」

展昭點頭:「而最吸引人去模仿的,與其說是兇案或者對心理學的癡迷,還不如說,是對趙爵本人的癡迷。」

「所以,我們只要查一查這次案件裡面有沒有和當年的趙爵有關係的人就行了……等等,趙爵傳話來讓我們防著言麗……那換句話說,我們應該先查查言麗的關係人裡面,有沒有當年和趙爵有關係的,對不對?」

展昭笑著搖搖頭,轉過臉,伸手輕觸白玉堂的臉頰,低聲道:「小白,你知不知道,如果論基因……我、大哥、白馳、都是只有一方面優秀……唯獨你,最完美。」

白玉堂抓住展昭的手,湊過去親他,「再優秀,還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

兩人回到病房時,洛陽還在和趙靜玩,洛天則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洛天,你帶陽陽先回家吧。」白玉堂道,「我和貓兒去找陸良。」

「好的。」洛天想了想,道,「我先送陽陽回家,然後去陸良的辦公室樓下等你們。」說著,他看了一眼展昭受傷的腳。

白玉堂心知他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帶著受傷的展昭行動會不方便,就點頭同意了。四人分頭行動,展昭和白玉堂驅車來到了陸良的辦公室樓下。

「霍……」白玉堂仰起臉看了一眼,「這研究室挺氣派的啊。」

展昭笑:「陸良也算是國內知名的心理學家,而且他還是開私人診所的,當然收入不菲,還帶了那麼多學生。」

「上樓看看吧。」白玉堂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把輪椅,推到展昭的旁邊。

「這……養老院的輪椅?」展昭吃驚,「你什麼時候拿的?」

白玉堂聳聳肩,「等你腳好了我再給人送回去。」

展昭皺鼻子:「賊老鼠!」

……

兩人進了陸良的診所,前台趕緊招待,很客氣地問:「兩位有預約麼?」

白玉堂拿出證件給她看,道:「我們找陸良有事。」

「哦……」前台趕緊點點頭,拿起內線電話打給陸良,隨後,陸良親自下樓來,一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展昭就一驚:「展博士,這是怎麼了?」

「哦……」白玉堂沒等展昭回答就道,「走路不小心,崴腳了。」

「這麼不小心啊。」陸良邊說,邊請兩人到辦公室坐下,給兩人倒茶端水果,說不出的熱情,「說起來,我還沒有機會謝謝兩位的救命之恩呢。」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這些就別提了,對了,陸博士,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哦。」陸良也坐下,點頭,「是關於開膛案的事吧?」

「不是。」展昭搖搖頭,道,「你認不認得趙崎夫婦?」

陸良愣了一下,「趙崎?」點頭,「認得,他們是我的病人,不過很久沒來了,出什麼事了?」

「他們是你的病人?」白玉堂不答反問,「兩個都是?什麼病?」

「哦……」陸良站起來,到書架前找了一陣子,找出一份資料遞給展昭,道,「他們的病很少見的,不過不嚴重。」

「間隔性記憶混亂?」展昭看了一下兩人的病例,吃驚地抬眼看陸良,「這病例的確是很少啊。」

「對啊。」陸良也點頭,「所以我還特意拿兩人做了研究的課題,對他們進行認真的治療,不過很可惜……他們突然不知所蹤了。」

「間隔性記憶混亂是一種什麼病?」白玉堂問。

「嗯……怎麼說呢。」陸良想了想,道,「病情的表現就是……比如說一對夫婦,早晨,丈夫告訴妻子說,他去了一趟超市,然後遇到了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到了晚上,你問妻子,她就會告訴你,她早上去了超市,然後遇到了那件有趣的事情。」

「這麼奇怪?」白玉堂吃驚,「也就是說,將別人的記憶和自己的記憶弄混?」

陸良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白隊長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強啊,我說了一段你就一句,比我說的好理解多了。」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客氣客氣,習慣就好,這種事情也要多多練習……」

展昭一個白眼飛過去。

「夫妻倆都是這樣的病麼?」展昭問陸良。

「對的。」陸良點頭,「這就是奇怪的地方。」

「恕我直言。」展昭道,「記憶方面的疾病,其實很大一部分是腦損傷造成的,可能並沒有太大的心理問題。」

陸良笑著點點頭,道:「這點我也曾懷疑過,不過有趣的就是,兩人接受了全面的腦部檢查,沒有任何異樣的情況。」

「這樣啊……」展昭陷入了沉思中,就聽陸良接著說,「另外,我覺得兩人同時患上一種疾病,那就證明不是遺傳,而是有某種成因的,鑒於兩人的關係親密,所以這個成因很有可能是兩人一同經受的,為此,我曾經一度和他們共同生活過,想要找出病因,但始終未果。」

「是這樣啊。」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就好解釋,為什麼趙靜對陸良的印象那麼深刻了。

「對了。」白玉堂道,「既然你們共同生活過,那就一定瞭解他們的女兒趙靜吧?」

「哦……靜靜麼,我當然知道,夫妻倆很疼愛這個女兒呢。」陸良回答。

「你覺得,趙靜有沒有異樣?」展昭問。

「嗯……」陸良遲疑了一會兒,點頭,「這孩子,也有這方面的問題。」

「你是說,她也有記憶混亂的現象?」白玉堂吃驚。

「早期表現的並不明顯。」陸良道,「不過,她有嚴重的健忘。」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那就錯不了了,難怪一問三不知,原來都忘記了。

展昭還想再問,這時,突然有人敲了敲門,前台小姐推門進來,問陸良,「博士,安警官帶著夫人來了,是不是讓他們先等等?」

陸良一看手錶,道:「啊……這麼晚了啊,我忘了通知他們把預約推後了……」

白玉堂卻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問陸良,「安警官?」

陸良點點頭,歎了口氣,道:「唉……那位警官先生的人生,簡直就是人間悲劇啊。」

「讓他們稍稍等一會兒。」陸良吩咐前台小姐,「就說我有重要的約會……」

「不用。」展昭突然道,「我們不急,讓安警官先進來吧。」說完,問陸良,「安警官為什麼會來,還帶著太太?」

陸良搖搖頭,道:「待會兒他們進來,你們就知道了。」

展昭和白玉堂狐疑地看門外,就聽走廊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淒涼的女人哭聲,聲音乾啞蒼老,哭的是:「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展昭和白玉堂就覺心口一滯,不一會兒,就見安叔扶著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太太進來。

幾人目光相對,安叔猛地一震,看著展昭和白玉堂,「你們……」

「呃……」白玉堂站起來,「我們來問些跟案子有關的情況……安叔你……」說著,看了看安叔身邊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

「呵……」安叔苦笑一聲,道,「我太太。」

展昭和白玉堂睜大了眼睛——安叔的確是不年輕了,可是,這老太太看起來都可以做他媽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安叔搖搖頭,「沒辦法……她受不了刺激,一夜白頭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安叔的夫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哭,哭一會兒,自言自語地喚一會兒孩子,感覺很是淒慘。

「安太太是傷心過度,引起的精神崩潰。」陸良道,「我也是盡量讓她能平靜下來。」

展昭和白玉堂點點頭,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呆不下去,兩人就先告辭離開了。逃也似的出了診所,就見洛天已經在車子前等了。

見兩人出來,洛天急忙道:「隊長,剛才安警官帶著一個老太太上去了……」

「我們知道。」白玉堂點頭,把展昭扶上車,自己也坐回車裡繫上安全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良久,聽身邊的展昭一點聲音都沒有,白玉堂轉臉看他,本以為展昭會是一臉的傷感,但一看——展昭緊皺著眉頭,似乎是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貓兒?」白玉堂問,「你怎麼了?」

展昭猶豫了一下,看白玉堂,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什麼?」白玉堂不解。

「嗯……我覺得。」展昭轉臉看了看陸良的診所,「安叔的老婆……不像是剛剛瘋的。」

「你是說……」白玉堂一想,點點頭,「也對啊,這個樣子,說她瘋了十幾年我都信。」

兩人正在不解,白玉堂的電話想了起來。

一看來電是蔣平打過來的,白玉堂按下免提,電話那頭傳來了蔣平的聲音:「頭兒……所有的視頻我們都看過了,宴會上面的、你拿回來的停車場的、還有警局的。」

「有什麼發現?」白玉堂和展昭問。

「你們還是快回來吧,有些很有趣的發現……」

《SCI謎案集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