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靈將……魔鯤?」

通玄道人面色陰沉地望著面前的白髮黑袍男子,心卻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難怪最近他總是會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不安之感,原來,他隱匿多年的行跡,終歸還是被探察到了。

「沒想到當年的小傢伙,如今都變得這樣凶狠了……」通玄道人緩緩地道。他那佈滿黑色角質層的手臂緩緩地繃緊了,顯然十分戒備。

眼前的白髮男子,讓通玄道人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還記得,當年的魔鯤還是他推薦進入邪靈將之列的,沒想到如今,也是魔鯤找上門來。

名為魔鯤的白髮男子聞言,微微一笑,道:「對於老大人當年的推薦,魔鯤感激得很,所以今日才打算親自動手,送老大人安心上路。」

他笑容陰柔,倒是有一種奇特的美感,但那笑容之中,是令人心悸的寒意,不帶絲一毫的情感。

通玄道人歎息一聲,道:「我隱姓埋名這麼多年,邪靈族還是不願放過我嗎?」

「老大人帶走了太子和邪皇璽,斷了我邪靈族打破囚牢封印的期盼,你覺得,邪靈族會輕易地放過你嗎?」魔鯤笑瞇瞇地問道。

「所以,老大人若是想安心上路,不被打擾的話,就將太子與邪皇璽都交給我吧。」

通玄道人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太子早已夭折了。」

魔鯤一怔,雙目微瞇地掃了通玄道人一眼,卻無法分辨出他此言的虛實,於是當即笑道:「不管太子是否已天折,今日這池教,怕是都會雞犬不留」

通玄道人感歎道:「真不愧是當年我推薦的人,如此心狠手辣,難怪能夠這麼快就坐穩邪靈將的位子。」

「多謝老大人誇獎。」魔鯤微微點頭,含笑道。

「我當年將你從死人堆裡找出來,讓你有了今日的地位,那麼今日,就讓我親自將你毀了吧。」通玄道人緩緩地道。

就在他的聲音落下的一瞬間,他那恐怖如覆蓋著魔甲的手臂朝著身前的地面陡然轟下。

「轟!」那片大地瞬間崩塌,巨大的裂紋猶如蜘蛛網一般朝四面八方迅速蔓延。魔鯤腳下的大地也裂開了一道口子,漆黑如狼煙的黏稠魔氣衝了出來,直接朝魔鯤狠狠地吞噬而去。

然而,就在那狼煙般的魔氣即將碰觸到魔鯤的身軀時,魔鯤的腳尖一點虛空,他便猶如鬼魅般消失了。

魔鯤的身影一消失,通玄道人的神色便陡然一變。他毫不猶豫地轉身,一拳對著身後的虛空轟擊而去,手臂上魔氣滾滾,釋放出驚人的破壞力。

「砰!」那裡虛空扭曲,一道腿影猶如踹破了空間,突然出現。那道腿影上湧動著黑色魔氣,竟令那魔氣上燃燒起了黑色火焰,將空間都炙烤得扭曲起來。

「咚!」拳頭和腿影硬撼,低沉之聲響起,肉眼可見的衝擊波自天空上肆虐開來,周圍的建築在那種衝擊之下紛紛倒下。

通玄道人身軀一震,再度狼狽地倒射而出。他的拳頭上有鮮血順著指縫緩緩地滴落下來,整條手臂都在不斷顫抖著。

「老大人,你真的老了。」

半空中,魔鯤的身影顯露出來,他望著已有敗象的通玄道人,不由得憐憫地搖了搖頭,沒想到當年邪靈族最強的邪靈將如今竟頹弱成了這般模樣。

通玄道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蒼白之色。這魔鯤的實力之強,的確超出了他的預料。

「魔鯤,為何要助紂為虐?你要知道,他們的計劃只會讓我們邪靈族徹底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通玄道人聲音嘶啞地說道。

魔鯤微偏著頭,似乎笑了笑,道:「萬劫不復?現在不就已經是了嗎?」他伸出手掌,對著遠處的密林猛地一勾,一股吸力頓時爆發。只見一道人影被強行吸來,而後被他掐住了脖子,在他手中不斷地瘋狂掙扎。

「秦淵?」通玄道人見到那被魔鯤掐住脖子的人影後,頓時臉色一變,厲聲道,「放開他!」

「真是師徒情深。老大人身為邪靈族之人,竟然會對大千世界的人如此愛護,實在感人。」魔鯤笑著道。然後他一揮袍袖,秦淵便狼狽地朝通玄道人飛去。通玄道人見狀,連忙接住了秦淵:「秦淵,沒事吧?」

「哧!」不過,就在他的聲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忽然響起了利器透體的聲音,他的身體隨之陡然僵硬。他緩緩低頭,只見一柄魔氣繚繞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通玄道人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卻見到懷中的秦淵面色漠然,雙瞳之中佈滿了黑色的魔紋,眼神空洞,猶如無情的傀儡。

「魔鯤!」通玄道人眼睛赤紅地望向魔鯤,咆哮道。

此時的秦淵顯然已魔氣入體,被魔鯤徹底地控制了。

「呵呵,這樣才更感人對不對?」魔鯤笑吟吟地道,只是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慄。「秦淵,送你這可敬的師父一程吧。」

秦淵身體一顫,黑色的雙眼望著通玄道人,眼睛深處似乎掠過了一抹掙扎之色緊接著,他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起來。

「嘖嘖,竟然能以意志力對抗我的魔傀術,真是厲害。」魔鯤拍了拍手,讚歎了一聲,然後他屈指一點,一道黑光便自其指尖射出,直接射入了秦淵的後腦勺。

秦淵的眼中,魔氣瘋狂地湧了出來,那一絲掙扎之色則猶如滔天巨浪之間的一葉扁舟,頃刻間便消失了。

下一刻,他那刺入通玄道人心臟的長劍猛地爆發出萬千道劍光,在通玄道人體內肆虐開來。

「哧哧!」伴隨著幾聲輕響,通玄道人眼中的生機開始迅速消散。

他望著眼前面無表情的愛徒,用佈滿了鮮血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愛徒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手印。

「秦淵,是為師害了你!」通玄道人聲音嘶啞地說道。

若不是因為他,秦淵也不會遭遇此等劫難,而且,一想到平日爽朗的大弟子被變成了傀儡,他的心中便刺痛無比。

因為生機的消散,通玄道人的身體開始緩緩癱倒,最後倒入了秦淵的懷中。他望著一片狼藉的池教,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淒然之色。

最終,他的餘光掃向了姜易年所在的修煉室的方向。

「小年……未來的路要如何走,就只能看你自己了,為師……再也沒辦法幫你了。」通玄道人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

天地間一片寂靜,寒冷的氣流呼嘯不休。

秦淵身體僵硬地抱著通玄道人的屍體,雖然他依舊面無表情,但在他的眼角,有淚水順著臉龐緩緩地滴落了下來。

魔鯤出現在了秦淵身旁,他直接抓起通玄道人的屍體,一掌擊中了通玄道人的胸膛,緊接著便有一物從通玄道人胸中飛了出來。

那竟是一塊漆黑如墨的玉璽,上面佈滿了古老的紋路,這些紋路彷彿一隻隻邪惡的眼睛,充滿了邪力。

「呵呵,邪皇璽……」魔鯤望著那黑色的玉璽,陰柔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那塊玉璽,神情迷醉地道:「有了你,我們的計劃終於可以開始了。」

他沉醉了許久,方才漸漸回神。然後,他衝著通玄道人的屍體微微一笑,道:「為了感謝老大人,我會將這些池教弟子全都送去陪你老人家的。」

話音一落,他便悠然轉身,朝池教內信步走去。

只是,他直到離去時都未發現,在那龍潭的深水之下,有一道人影一直死死地捂著嘴巴,顫抖著躲在那裡。

他聽著魔鯤和秦淵遠去的腳步聲,眼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蒼穹榜:聖靈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