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蕭方直勾勾看著鐵凝好一會,慢慢接過書信,上寫『蕭兄親啟』四個字。他打開,將書信大致看了一邊,裡面的內容和鐵凝說的差不多,只是更細一些,韓非並做出承諾,殺掉謝文東,他願與南洪門合力打下北洪門和文東會,一統中國黑道,所得利益,由兩家平分,仍以長江為界,互不侵犯,互不鬥爭。看過之後,蕭芳面無表情的將書信疊好,小心的揣入懷中。

  與鐵凝並肩而站的矮小青年咯咯一笑,問道:「蕭兄覺得如何?」

  「你是……」蕭方疑惑的看著青年。青年其貌不揚,長的乾瘦矮小,如果從後面看,感覺他像個十五六歲大的孩子,只是他的眼睛卻很明亮,身上帶著股讓人覺的不舒服的邪氣。

  「我叫彭真」,矮小青年笑吟吟說道。

  彭真?聽了這個名字,蕭方倒吸口冷氣。青年的相貌,他沒見過,但彭真這個名字,他可是聽說過。

  青幫十把尖刀裡,槍法最厲害的是鐵凝,而身手最高強的就是這個彭真,他也素有"修羅刀」之稱,這人陰險狠毒,嗜血好色,據說他的祖上為彭家刀法的創始人,祖父那一輩隨國民黨逃亡到台灣,並定居下來。自他加入青幫以來,南爭北戰,殺故無數,為青幫立下汗馬功勞,只是韓非並不喜歡此人,自他坐上青幫的老大之後彭真倍受排擠,漸漸淡出,這次,韓非率青幫入主大陸,十把尖刀幾乎都跟來,只有兩人被留守台灣,其中就有彭真一個。

  現在聽矮小青年說他就是彭真,蕭方哪能不驚訝。

  見他目露驚光,良久無語,彭真笑問道:「蕭兄還沒有告訴我你對此事的意見。」

  蕭方回過神來,搖頭說道:「向大哥是絕不會同意這麼做的。」

  彭真笑道:「你可以不讓他知道。」說著,他身子向前湊了湊,悠悠說道:「保護謝文東的人,都是你安排的,撤走他們,對於你來說也不是難事嘛!」

  蕭方目光一凝,暗道一聲厲害!青幫的消息實在太靈通了,他們不僅知道謝文東到了廣州,而且還知道是自已安排人手對他進行保護,簡直對已方的動向瞭如指掌。他冷聲說道:「你讓我背叛向大哥?」

  「哈哈,這不是背叛,而是幫助。」彭真說道:「你們老大的思想頑固不化,而且太注重虛名,明明有殺掉謝文東這個大敵的機會卻不懂得把握,但我們知道蕭兄是聰明人,所以才來找你,等完成之後,大局已定,想必貴掌門是不會對你有過多責怪的,何況,就算會受到懲罰,卻換來南洪門的前途,蕭兄也是值得的,你說呢?」

  "哦……」蕭方眉頭緊鎖,低頭不語。

  彭真絲毫不放鬆,緊接著又道:「蕭兄,機會難得,失不再來啊!若是錯過這一次,以後再難有殺他的機會了,謝文東不死,我敢肯定,你們南洪門必然會亡在他手裡。」

  蕭方心中翻騰,臉上時陰時晴。他知道,彭真的話沒錯,謝文東的確比韓非更有威脅,只是,自己真的要瞞著向大哥這麼做嗎?他一時舉棋不定,不知道如何是好。沉默半響,他長長吐口氣,說道:「我知道了。」說這話,他轉身向車內走去。

  突然間,彭真按住了他的肩膀。笑方回頭凝視,並未說話。

  彭真一笑,說道:「事不宜遲!如果蕭兄贊同,只需在今晚十二點的時候把貴幫的人員調走即可,如果到時我們仍看到貴幫的人員在場,那麼,將會終止刺殺行動,究竟如何選擇,謝文東是生還是死,關鍵就看蕭兄你的了!」說完,他慢慢將放於蕭方肩膀的手鬆開。

  蕭方臉色陰沉的坐回到車上,目光飄忽不停。

  鐵凝和彭真二人相視一笑,轉身回到自己的車上,並迅速的開車走人。

  見對方的轎車走了,蕭方仰天長長歎口氣,為了社團,為了成千上萬名的兄弟,自己可能真的要當一回罪人了!他心中做出了決定,目光陰冷地環視自己身邊的眾保鏢,沉聲說道:「今天的事,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明白嗎?」

  開車的司機壯著膽子問到:「對向大哥也不能說嗎?」

  「是」蕭方咬著牙,重重地點下頭。

  「方哥」「什麼」「我……我們還攔車嗎?」「哦,當然!」蕭方拍拍自己的腦袋,從車裡又走了出來。

  當天晚間,九點時,蕭方派出第二批人手去往西村的別墅,讓他們去接替那裡負責的兄弟們,在臨行之前,他還特意叮囑眾人,在晚間十一點半,他們可以去吃夜宵或者去休息,時間為兩小時。

  諸人當然不明白蕭方的本意,聽完之後都很高興,值夜班是件辛苦的事,能得到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熬夜會變得相對輕鬆一些。

  眾人興高采烈的走了,蕭方卻在自己的房中坐立不安,心亂如麻。謝文東如果被殺,自己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無論其目的,其出發點有多好,但在實際上,自己的舉動已經背叛了向大哥。直到這時,他還沒有徹底拿定主意。

  晚間十一點半時,南洪們的人果然按照蕭方的意思,三五成群的去吃飯休息了。

  他們的舉動,第一時間被袁天仲發現,後者不敢大意,急忙去找謝文東。

  此時,謝文東早已睡下,熟睡正酣,忽聽一陣敲門聲傳來。

  『該死的!』謝文東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難腦袋痛的如同裂了一般,胸中升起熊熊的怒火,甚至有要殺人的衝動。他患有低血糖的毛病,起床氣特別大,尤其是在他沒有睡飽的情況下被打擾。

  『進來』他腦袋低垂,冷冷說了一句。

  房門打開,袁天仲從外面走進來,看著眼睛都沒睜開的謝文東,小聲說:「東哥」。

  『有話快說』謝文東的眼睛張開一條縫,冷冷的注視著袁天仲。

  後者被嚇了一跳,恍然想起謝文東的老毛病,急忙道:「東哥,南洪門的守衛都被撤了,聽他們交談,是要去吃飯和休息,兩個小時之後才能回來。」袁天仲的修為精深,耳力也比常人高出許多,雖然他距離難洪門守衛較遠,但對他們的交談還是聽得十分清楚。

  「唔,我知道了,你去吧!」謝文東恍然地答應一聲,身子一偏,作勢要躺回床上,可是很快,他腰眼用力,將倒下的身子又挺了起來,睜大雙眼,疑聲道:「南洪門的守衛要去休息兩小時?」

  「是的,東哥,我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袁天仲點點頭,低聲答道。

  「是不對勁!」謝文東的眼珠骨碌碌直轉,嘴裡喃喃說道:「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休息?體貼兄弟不是用這樣的方法體貼的,除非……」

  「除非怎樣?」袁天仲問道。

  「南洪門想陰我!」說著,謝文東利落地從床上跳下來,邊穿衣服邊說道:「如果不出意外,一會將會有人來殺我!」

  這一點,袁天仲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現在聽謝文東也這樣說,他的臉色為之一變,忙問道:「東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謝文東說道:「立刻去通知下面的兄弟,讓他們做好交戰的準備,另外,去找老雷,趕緊把咱們自己的人手調集過來。」

  「東哥,現在招集人員會不會太晚了?」

  謝文東看了他一眼,說道:「會不會太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太囉嗦下去,就一定會晚!」

  袁天仲聽後一縮脖,二話沒說,轉身向外跑去。

  謝文東將西服穿好,揉了揉還掛著血絲的眼睛,隨後,拿起手機,給向問天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之後,謝文東沒有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向兄,我預感到今晚有人要殺我。」

  「哦?是誰?」

  「你!」

  「我?」向問天笑了,問道:「我為什麼要殺謝兄弟?」

  「既然不想殺我,那為什麼又要撤走保護我的人呢?」

  「什麼?」向問天吸了口氣,茫然道:「我不懂謝兄弟的意思」。

  這樣的事,向問天當然幹不出來,謝文東閉著眼睛也能猜出是誰做的。

  他幽幽說道:「如果向兄去問問你的兄弟,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以前,我和向兄是有過仇怨,可那早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來廣州,是我誠心誠意的想幫你,可是,你和你的手下兄弟卻反而玩陰的暗算我,連向來光明磊落的向兄都會幹出如此勾當,真是讓人大失所望啊!」

  說完話,他一把將電話掛斷,讓向問天自已去理解。

  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向問天半晌沒回過神,眉頭擰成個疙瘩。

  十一點四十。

  蕭方在自已房中還在來回徘徊,手機突然響起,接聽之後,原來是向問天打來的,讓蕭方立刻到他的辦公室。

  由於戰亂的原因,南洪門的骨幹人員都住在總部裡,接完電話,蕭方頗感迷茫,不知道向大哥這麼晚還找自已是出於何事?
《壞蛋是怎樣煉成的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