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八章 未央

    「魏師兄,近日來卻有一則大好消息,那東林黨魁首方覺漸之子本在山西白鹿洞書院修煉,數日前來京師,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在河南,陝西,山西交界的風陵渡口被人連同所行三十二人,一起殺死,如今那方覺漸正要為子報仇,其中又與福王朱常洵起了爭端,相互攻擊,如今正是狗咬狗,一嘴毛,我們可靜觀其變了。」

    瓊玉樓是京師最大的酒樓,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吃喝玩樂嫖賭一條龍服務,本是西廠公公陰無鳩所開,每年賺取銀錢近乎百萬,可謂是搖錢樹。這兩年東廠,西廠爭權,陰無鳩被魏忠賢與童玲,張嫣然兩女陰謀所殺,門下產業也被奪去。

    此時,已近了黃昏,天色微暗,瓊玉樓正門口是人聲鼎沸,車馬小轎不絕,都是達官顯貴,膏梁錦繡的書生。這瓊玉樓佔地數十畝,圍成一個巨大的四合院子,東面是吃酒,喫茶,聽曲,西面是賭場,南面是青樓,只有北面乃是靜室,一個個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護院,目露凶光,使人望而卻步。

    「兩位師妹,萬曆此人,頗有大志,我等廠衛不能得志,如今師兄我是如履薄冰,生怕東林黨那一幫人彈劾,兩位師妹說萬曆就只四十八年,如今已是第四十七年了,但我看,皇帝身體安好,並沒什麼紕漏,實在令我奇怪。」

    一間狹小的密室中,坐在童玲,張嫣然兩女不遠處的一個身穿紅日出海圖官服,兩眼陰沉,白面無鬚,公鴨嗓子的宦官,正是大太監魏忠賢。

    聽見魏忠賢話語疑惑,張嫣然與童玲對望一眼。童玲趕緊道:「此是我重金聘請李半仙密算的一卦。」

    「原來如此。」魏忠賢咯咯獰笑兩聲,好似被惡鬼附身一般。狠狠道:「萬曆死後,也定為太子朱常烙繼位,被東林黨人擁護,如若上台,師兄日子不好過,殃及池魚之下,兩位師妹也恐怕不好,只怕被查抄起來,難逃被送進教司坊的下場。」

    「哼!」張嫣然冷哼一聲:「魏忠賢!你敢威脅我倆?我們雖然同為崆峒派,但你是西崆峒,我是東崆峒!你要逼我倆去屈從朱常洛,還要過問掌門師傅。」

    「怎敢,怎敢!」魏忠賢連連擺手,「只是為兄聽過上次那太子微服進瓊玉樓,與兩位師妹相談甚歡,兩位師妹何不乘此機會……」

    「送魏師兄回去!」

    張嫣然沒了談笑的興趣。惡狠狠的道:「你再提此事,那一月十五萬銀子的供奉都沒有了。」

    「兩位師妹!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唇亡齒寒!眼下朝政被東林黨方從哲,左光斗等一干人控制,若不再早安排,休想那幫子儒林中人會放過你們!兩位師妹還是好好考慮一下!」魏忠賢說完,拂袖而去。

    兩女相繼對望,也深深陷進了沉思。

    原來兩女自從掌握了這瓊玉樓後,因為多了幾百年眼光,又有東廠支持,經營得有聲有色,又會包裝,弄得是名聲大震,沸騰文學書友手打那太子朱常洛深居皇宮之中都有耳聞。不由微服出來,造訪這瓊玉樓,與兩女相見,一番談論,被吸引住,起了收為後宮的念頭。但兩女只是敷衍而已,身為現代人,哪裡與這些古代人有共同語言。

    但現在形勢漸漸嚴峻了起來,萬曆皇帝本要立福王朱常洵為太子,奈何東林黨人反對,萬曆也爭持不過,因此心中不喜這一幫儒林,但若朱常洛繼位後,那些儒林有擁立大功,只怕魏忠賢一黨要被滅絕!連帶起來,斷然沒有放過二女的道理。因此魏忠賢幾次來勸說兩女曲意迎奉,以圖保身。

    「兩位小姐,外面有禮部侍郎公子帶了一群應試的舉人生要見兩位小姐。」

    「什麼書生公子舉人?這幫人,五穀不分,四體不勤,怎日只會尋歡作樂,賣弄幾個詞兒,噁心得不行,恨不得都一一拿來殺了。」童玲揮揮手,「不見不見。隨便找幾個姑娘打發了,什麼都來見我們姐妹。真是可笑。」

    「妹妹!那禮部侍郎的兒子幾次來見,都被拒之門外,這次帶了一批相好的舉人,顯然是賣弄臉面,若還拒絕,只怕惱羞成怒,日後大有麻煩,不如去忽悠一下,就當看猴子戲。」張嫣然輕笑道,「這些舉儒生雖然迂腐,但在尋歡作樂的時候卻還不顧及袋裡的錢呢。」

    王鍾進得瓊玉樓時,只見四面樓上樓下全部鋪著大紅地毯,兩壁高掛粉紅琉璃燈,就連兩旁的龜奴都穿戴整齊,一派鶯歌燕舞,脂粉香氣,透露出一股淫穢糜爛,醉生夢死的氣息。

    一個龜奴迎了上來,王鍾隨後就丟出一大錠黃金,「我來找人,不用服侍了!」這黃金是王樂樂,呂娜兩人開的金礦,得了墨家弟子相助,成色十分純正,一小錠一兩,一大錠五兩。專門與西方商人來往的。

    見這人出手竟然是黃金,大方無比,龜奴連忙點頭哈腰,退了下去。王鍾舉步上樓,運起玄陰秘魔大法,元神窺視,剎那間就掃視了整個瓊玉樓,連裡面的機關,暗道,儲存銀錢的秘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兩位小姐總算肯賞臉一見了!」酒樓最高一層,雅座之中,擺著一桌豐盛的酒席,香氣四溢,酒乃是十八年的女兒紅,幾個舉人擁著一腰懸古漢玉珮,錦衣華服的年輕公子,只是舉止油浮,桃花眼,手拿一柄唐伯虎的扇子,唰一下打開,做風雅的搖了一搖,隨後放下,給童玲,張嫣然兩女敬酒。

    「我這幾位朋友,出於天下四大書院之岳麓書院,都是飽讀詩書,才高八斗的士子,這次定然得以金榜題名。日後便是國之棟樑,久仰兩位小姐艷名,有經營大才,特來一見。」

    「哦,岳麓書院的才子。我聽說朱熹曾在那裡講學,諸位想必都是理學大儒了?幾位卻來這瓊玉樓風流,想必也是朱子的修身之道了。」童玲在這明朝混跡了三四年,也知道與現代大不相同。只見道這群儒生一面大談存天理,滅人欲的理學,卻一面又浪跡青樓,自命風流,這樣虛偽,心中鄙視,忍不住出語刻薄。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妞,不過我等就喜歡這樣刁蠻的。」那戶部侍郎的公子與幾個舉人相互對望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一個舉人搖頭晃腦。口中吟詩:「逢春桃花嬌煞人,清風吹落免泥塵。君子護蕊蝶難摘,蓬門至始為君開。」

    「風兄真乃君子也,實在好文采!」幾位舉人帶頭喝起哄。連忙倒酒。

    這舉人姓風,出口成章,為人放蕩不羈,又十分自負,乃是江南巨富游神之子,家有千萬財產,出手大方,受人喜歡,別人又奉承他,說他行事有古之君子風度。他聽得奉承,每每以君子自居。

    「你!」童玲雙目圓睜,這詩極淫,暗含褻瀆諷刺,聽得怒火沖天,手指微動,恨不得用太乙先天神咒將幾人咒死當場。幸虧張嫣然暗暗使了眼色,才忍住一口悶氣。

    這群舉人還在調笑不停:「好一個蓬門至始為君開,風兄是想博個頭彩不成?」

    「幾位,妾身姐妹還有事,先告辭了!」張嫣然皺了皺眉頭。

    「哎呀!兩位小姐還請留步,怎麼就走了呢?」這風舉人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伸手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這是一萬兩銀票,可否能與小姐徹夜長談?」

    「來人啦,這位公子醉了,扶下去醒醒酒!」張嫣然冷笑了一聲。

    「張小姐,此人是我朋友,多少給個臉面!」禮部侍郎的公子皮笑肉不笑的陪好。

    突然,整個室內憑空刮起一陣陰風,刮得人人心驚身冷,寒毛倒豎。「什麼東西?」張嫣然,童玲來兩人已經精修法術,連忙用咒法護身。就見當空出現一隻黑色大手,虛抓一把,隨後幾個舉人全部倒地,生魂已攝走。

    「誰!」兩女喝了一聲,突然陰風黑手全部消失,當空顯現出一人,黑麻大袍,銀髮垂地,指甲猙獰,暗紅如鉤,一雙眼睛放出綠油油的精光。

    「你們倆人樣子一點沒變啊!」王鍾見幾個書生在調笑,立刻用玄陰黑煞擒拿大法抓去幾人生魂,這幾個書生雖然也有些武藝,但魂魄不堅,元神未獰,哪裡是王鐘的對手。

    「是你!」王鍾形象大變,但依稀還有從前的影子。聲音一出,立刻被兩女聽了出來。

    「是我!」

    「真的是你!」張嫣然看了一下,先是遲疑的退後了一步,最後終於看清楚了,腳步虛浮,眼淚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想撲過來,卻又忍住了,只是慢慢上前。

    「枯木逢春,遭遇故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兩女都喜極而泣,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四年了,四年光怪陸離的日子,模樣雖然沒變,但心已經不是從前了。

    「我早有心尋你們,只是因為大法沒煉成,最近神通漸長,在陝西尋到了許天彪,才知道你們下落。」

    「許天彪!」兩女一聽,頓時咬牙切齒。「不把此人碎屍萬段,不消心頭之恨!」

    「這人鷹犬本性是改不了的!」王鍾靜靜道,隨後用手一指,兩女心情突然變得異常寧靜,「噫?你們修了崆峒的太乙先天神咒?」

    「嗯。」當下三人,各自述說自己的情況,原來兩女自從穿越,同許天彪一起被送到京師附近,許天彪得知情況後,一心要圖謀大事,只是三人當時無錢無糧,餬口都困難,沸騰文學書友手打許天彪身手了得,便去偷拿大戶人家銀錢,卻被發覺之後,報了官府,正好碰到六扇門捕神歐陽索在京城之中,追得許天彪差點半死,不但銀錢被奪去,人都被抓進大獄,虧得想法逃了出來,心中憤怒。

    恰逢西廠公公陰無鳩要煉天淫教妖法。四處收羅九百九十九名處女,采其元陰。邪法到最後階段,最後還差幾名,但當時收了九百多個後,京城風聲已緊,漸漸傳到了皇帝耳朵裡面,他更怕儒林得知之後,彈劾他,便只有暗中用重金派人求購,許天彪在獄中得知之後,想了一夜,決定下來,便把兩女打暈,以伍千兩一人的價格賣給了出來收集的太監。

    虧得那陰無鳩煉邪法有時辰,兩女未遭毒手,暫時被壓在瓊玉樓中,兩女明白處境後,想盡辦法,才保得安全。卻又碰到魏忠賢與陰無鳩兩人爭權,請來西崆峒掌門耶律景文,與東崆峒掌門耶律無敵前來助拳。

    耶律無敵與耶律景文乃是兄弟。只不過耶律無敵得了崆峒太乙真傳與一枚太乙金丹,相傳為上古大聖廣成子用神農鼎煉製,法術比那兄弟高出十倍,天資又十分高,勤修苦煉,已經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他與那李巖也有結交,得算了一卦,憑此舉能與黑山老妖結個善緣,日後大有好處。

    便聽其指點暗暗用元神潛進瓊玉樓中,收了兩女為徒。又不惜耗費元氣,幫兩女打通經脈,傳授法術,又各賜了丹藥和一件法寶。最後暗暗指點,就在陰無鳩拿兩女煉法的關鍵時刻,被兩女偷襲,肉身被消滅,元神大虧,逃回巫山。魏忠賢乘機向萬曆帝進言,彈劾陰無鳩禍害百姓,於是奪了西廠的部分權力,兩女也成了瓊玉樓的主人,與魏忠賢通氣連枝。

    兩女也只有如此,否則天地之大,居然沒個安身的好地方,又找不到王鐘。

    卻說那許天彪得了銀子之後,在天津買了莊園,準備一面做生意積蓄錢財,一面結交江湖豪傑,官宦守備,另一方面自己當獨腳大盜,暗中做此無本的買賣。

    這樣漸漸過了半年,憑借他超越幾百年的眼光,羽翼豐滿,卻與白蓮教勾搭上了,正好碰到白蓮教主徐鴻儒,提出許多策略,徐鴻儒大喜,立刻叫他入了伙,到了陝西,卻被祖龍算出,把他接進了祖龍魔殿中,傳了法家秘典。

    「真是人身際遇,渺渺茫茫,都附於無常,光怪陸離,莫過如此。」兩女聽了王鐘的情況,都自感歎。

    「這幾人被你搜走了生魂,那是活該,只是不能死在我這裡,否則大有麻煩!」張嫣然對王鍾道。

    「這等螞蟻一般的東西,卻也得了便宜,專門以口舌辱人殺人,我是不屑聽他們口舌,直接收了生魂,免得胍躁。你也不必為這些螞蟻的言語有氣,儒以文亂法,我不是儒,不用浪費口舌,以武犯禁來對付,正好。」

    「撲哧!」童玲心情大好,笑出聲來:「你還是以前那個模樣,碰到你,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你們倆人可否隨我回蘇爾黑城!」說笑片刻,把這幾人的生魂拍了進去,施展了天魔大法,迷糊住神志,張嫣然又叫人抬了出去。

    「我不去蘇爾黑!」張嫣然眼睛閃閃,盯著王鐘,「聽你所言,這天道遠轉,歷史軌跡,居然有定數!你要有心逆天,以成大道,我怎能不幫你!那蘇爾黑城之中,有呂娜姐經營,我們去也幫不了什麼忙,倒是我們兩人在京師中,經營得有些成色了,日後能幫你的機會十分多,我們與蘇爾黑城遙相呼應,到大亂之時,這天下,還指不定是誰的!」

    「哼!要是去了蘇爾黑城,豈不成了花瓶一個?怎麼爭得過呂娜,倒不如在京師經營,做出大事來,也好叫他注意我。」張嫣然收了眼神,又偷偷看了王鍾一眼,用指甲不停的摳著手心,心中打起小算盤。

    「嗯,只是這京師高手如雲,多在儒門,你倆人只怕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張嫣然道,隨後對童玲低聲吩咐幾句。童玲白了王鍾一眼,出去之後,不一會回來,從後面拿了一個匣子。

    「這是我們兩人幾年經營下來的銀錢,一共五百萬兩的銀票,你去交給娜姐,就說是我們的心意。她可以招兵買馬,我們存在這裡也沒什麼大的用處。只可惜當時抄陰無鳩西廠的時候,被他幾個妖徒帶了一大半的錢財捲回天淫教洞窟之中去了。」

    「天淫教?又是天淫教!」王鍾想起自己在風陵渡口連殺三十二人,都因為這天淫教而起,自己本想當時就去掃蕩,只可惜急見許天彪,沒抽出空來,現在兩女已經找到,又安然無恙,心中暢快,正好去滅了這天淫教。

    「無妨,你們留銀錢也頗有用處。我正好找到你們之後,就要去滅了天淫教,如今正好一舉兩得。」

    「我們也要去!」兩女一聽,頓時喜歡,「正好有兩件法寶,還沒試過威力,聽說是師傅耶律無敵新得的廣成至寶,一桿玄天如意尺,一方六甲金光輪。」

    「也好,此時去,明日就可回!我再傳你倆朱雀七殺火訣,日後便是萬事小心,自己保重了。我要在天下大亂之前,參修出一氣化三清的神通,才能自保,否則逆天二字,是一句空言。」

    說罷,把足一頓,一團黃雲裹住兩女,破空而上,迅速朝四川巫峽神女峰天淫教老巢飛去。

    長江起自崑崙,唐古拉山,喜馬拉雅山,西接岷、峨、乃華夏兩大龍脈之一,穿越中原大地,養育無數文明,其中的好處,無法敘說,當真是:匯百川而入海,歷萬古以揚波。

    龍氣滲透進江水,一路進入東海,沿途所在,山川草木,魚蝦河蟹,人靈禽獸,都受龍氣滋潤,生出無窮無盡的靈異。

    而巴山以西,向上入川的巫山,正是長江三峽所在,處處都是怒水險山,猿猴夜泣,險惡非常。但偏偏是景色雄奇,靈氣充沛,江中生靈連同兩岸的草木藥材,百萬年來受龍氣培養,積蓄的物資無比豐富,那深埋江底的河沙之中,又積聚金、銀、銅、鐵、銻、錫、鎢等五金之礦,最好凝練法寶,聚集錢財,歷代都惹得無數修行之人,妖魔精怪居住。

    「壯哉!若能在這裡長久居住,也是一大快事!」王鍾見得山峽兩岸景色,險灘急流,江水雖然奔騰咆哮,卻十分清亮,與那黃河大不相同。

    兩岸懸崖陡峭,大樹斜伸,靈猿跳躍,沿途更有許多古棧道,山洞,江中更有無數嶙峋山骨,堅如精鋼,木船若撞上去,立刻粉碎,凶險無比。

    此時,已經飛臨到了巫山上空,只見崇山峻嶺瀰漫在濃濃的大霧之中,天地之間,一片乳白,晨風吹過,沁人心肺。

    兩女站在黃雲之上,望這等景色,都覺得心曠神怡,面色陶醉。

    「神女峰在哪裡?這樣大霧瀰漫,整個巫山方圓幾百里,都被包裹在內,路都分不清楚呢?」

    張嫣然回頭問王鐘。

    王鍾兩眼綠光閃動,並不回話,過了好一會,突然發出一聲長嘯,聲音穿雲裂石,四面震動。

    隨後口一張,嘴中吐出三條朱紅火線,筆直如箭,長有三四丈,其上星光閃動,璀璨絢麗。

    這三條星辰真火一出口,似那彗星破空,射向前面大霧之中。

    那大霧立刻如快船破浪一般,滾滾翻騰,疾若奔馬,往兩旁分散開去。轉眼之間,便出現了一條幾十丈許寬的筆直通道。就見遠處,一座神峰聳立,宛如一尊婀娜多姿的仙女正遙望長江,正是神女峰的所在。

    「天淫教妖人不簡單,這行雲布霧之法,居然籠罩整個巫山,乃是極為高明的遁甲之術。」王鍾皺了皺眉頭。

    「是啊!這樣的法門,相傳歷代,只有蚩尤與諸葛武侯兩人會。當年蚩尤使大霧於涿鹿,黃帝造指南車才將其破去,而諸葛武侯赤壁一戰,霧鎖長江,以草船收去曹操十萬天魔箭。自從諸葛武侯五丈原死後,便已失傳,怎麼在天淫妖人手中出現?」

    張嫣然連忙取出一桿金尺,寬二指,通體紫氣繚繞,尺身自上而下刻有九個神符,如龍蛇蝌蚪,不知道是什麼天書。

    念了神咒,用手摩擦尺身,一口元氣噴出,尺上一個神符亮了一亮,立刻飛出一朵九瓣金花,大有半畝,金光閃閃的懸在頭頂。

    「還不快去?六甲金光輪!」張嫣然喝了童玲一聲,童玲連忙從身後取出一巴掌大小的六角金輪,也是金光電射,紫光繚繞,使元氣催動,立刻旋轉飛空,上下左右圍繞週身如狂蜂亂舞。

    「武侯能知前生後事,早知道自己逆天身死,相傳先把自己一身所學都書在一本未央經中,連帶隨身的琴、劍、羽扇,都藏在三處八陣圖中,以待有緣人能取得衣缽,再行逆天大事。自三國後,不知多少修士想得武侯衣缽,但都困在八陣圖中,沒有一個能成功的,難道如今天淫教的人取了武侯天書?」童玲神色有些緊張。

    「你們很好!」王鍾見兩女應對機變,還深知底細,不由點點頭。

    「哎,這亂世之中,若不盡學,便不能保身。」張嫣然眼光爍爍:「我看這大霧被你星辰火破開一個孔洞,顯然是妖人只煉到皮毛。我們有玄天至寶護身,你只把我兩人送到神女峰上,便可盡力對敵!」

    「也好!」王鍾見兩女得了崆峒真傳,只是火候還淺,元神未成,不能飛行,但有許多厲害的法術,便不再多說,迅速飛臨到了神女峰上,只見峰中間有一石洞,洞前有一方圓幾畝的平台,其餘都是嶙峋的怪石,大樹盤根錯節,平台之上,有四五個手持長幡的妖徒,長幡上血污狼藉,王鍾一看,就是紫河車煉成的河車紫沙幡,乃是邪教中極為歹毒的法器,煉時簡單,不過需要取新鮮的孕婦胎兒才能有靈氣。

    卻把兩女放在山石後面,張嫣然又摩擦了一下玄天如意尺,朝所處之地畫了一圈,頓時身體,寶光全部隱去,卻是施展了崆峒的隱身法術。

    王鍾卻是把身一縱,借助天魔之勢上了高空。

    「什麼人?」幾個妖徒見到黃光一閃,紛紛警覺,隨後便見頭頂一團幾畝大小的黃雲懸掛,其中一隻黑色利爪直探下來。知道被人襲擊,幾個妖徒一聲怒吼,為首的一個更發出一聲報警似的厲嘯,紛紛揚起手中的河車紫沙幡,立刻有無數血影張牙舞爪,四面亂飛。

    王鍾施展出玄陰擒拿大法,卻被河車紫沙幡血光擋住,知道這類血光專破飛劍,奇陰無比,非精煉的純陽真火不能破,身在黃雲之中,運轉元神,又是一口,吐出七條火線,筆直射下,一遇血光,立刻炸開。

    轟隆轟隆七聲巨響,血雲盡散,無數朱紅火星滿場亂滾,四五個妖徒各沾了一身火星,衣服連皮肉都燃燒起來,幾個眨眼就被燒成了焦炭一般。只剩五桿河車紫沙幡落在地上,並沒被真火毀去。

    黑煞大手掠過平台,四五個妖徒生魂立刻被抓去,王鍾正要毀去五桿血幡,突然洞中傳來數聲怒吼,一陣陰風吹出,五幡受了妖法催動,根根豎起。迎風招展,隨後唰唰數聲,幡前又出現七個妖人。

    為首一人,身穿血紅醬袍,面色陰沉,是一鷹眼梟嘴的中年文士,見守門的弟子被殺死,頓時氣得牙齒錯動,發出狼嗥一樣的聲音。揚手就是一點彈丸大小的烏光朝天上黃雲打去。

    烏光一落進黃雲之中,就聽幾聲喋喋怪笑,彷彿泥牛入海,一點動靜都無,這人吃了一驚,頓時叫道:「何方道友,為何殺我守洞弟子?」

    黃雲散去,王鍾凌空站立,顯現出形體。「你可是天淫教主陰無腸?」

    「你是哪個山頭的邪魔?不是正教中人,我從未見過你。都是左道妖類,為何與我為難?」陰無腸尖聲叫道。

    其餘六個修士打扮各不相同,見主人答話,都不開口,陰無腸身邊乃是一白面無鬚的年輕錦衣男子,胸前嘴唇上還有點點血跡,彷彿剛剛吃過血食一般。正是陰無腸的師弟陰無鳩,為西廠公公,只因失勢逃回了山中。

    「莫非是我最近得知未央逸寶的秘密,消息傳了出去?」陰無腸見王鍾如此形象,知道是左道中人。心中放下了一大半,以為對方是得了消息,要前來分一杯羹。

    原來這陰無腸居住這巫山之中,立天淫教已有數個甲子,前幾年偶爾經過漁腹蒲,窺探諸葛武侯的八陣圖,事隔多年,天地變動,這八陣圖居然有了一絲紕漏,被他發現之後,欣喜若狂,立刻用法寶攻打,一連攻打三年,終於進到了最外面一層,發現石柱上刻有一篇行雲布霧之法,頓時記了下來,還準備深入,卻被陣圖擋住,要不是耗費三十年法力,施展化血分身大法,又毀去隨身三件至寶,這才逃了出來,否則早就神形俱滅,死在陣中。

    他知道武侯遺物非同小可,只要得到一件,立刻可稱雄天下,但是以自己一人之力,萬萬無望再進入八陣圖。考慮之後,竟然召集自己好友,一是巴顏喀拉山下通天河畔玉樹上人,這玉樹上人在疆藏一帶的名聲僅次於唐古拉山純均法王,黃教達賴喇嘛,橙教活佛阿米巴,班禪喇嘛,西崑崙星宿海孔雀王母,天山劍俠凌宮山等絕頂高手。

    另四位乃是四川酆都鬼城城主,連同自己兄弟二人,同煉魔教中的一種厲害的天煞羅喉血焰神剛玉一百零八頭大小諸天有無相拜股金精神魔,想煉成之後,再從那紕漏的縫隙處進入八陣圖,七人一體,最少能夠保身,有望取得武侯遺留。

    如今七人,正在祭煉法術,因此用大霧封鎖巫山,直到聽見門徒報警,才收法慌忙出來,見到王鍾黃雲變化,這陰無腸猛下毒手,祭出自己所煉的赤陰烏靈雷珠,想把對方連元神一起消滅,沒料到陰雷不但無功,還被對方收去,立刻知道對方不好惹,口氣軟了許多。

    「你等也佩稱作妖?」

    王鍾見這些人,活剖胎兒祭煉邪法,自己雖然被稱妖,視人命為草芥,卻也殺戮光明,所取性命,都是可殺之輩,不屑煉這樣發指的功法器物,在風陵渡口就有心除去這天淫教,現在既然出手,自不想多說,冷笑一聲,施展出玄功變化,把手一揚,嘩啦一聲,奈何珠祭起,化為長橋,一大片黃光輕音,立刻籠罩了神女峰,隨後雙手一揚,指甲斷裂,化為魔光鉤影射來。

    陰無腸,陰無鳩兩兄弟見得那奈何橋,心中一動,立刻被天魔迷惑,還好兩人邪法高深,元神凝聚,連忙攝住心神,雙雙祭出一大片血光護身,立刻放出自己所煉的采處女元陰所煉的元陰劍。

    兩兩一碰,刺絞幾下,立刻爆出千百火星,畢竟王鐘的玄陰阿屠煉化過鰲龍骨質精華,數量又多,用力一絞,兩口元陰劍立刻絞斷,化為無數綠熒熒的碎末。

    兩人頓時大怒,吼叫一聲,立刻將自己所煉的天煞羅喉血焰神罡放出。

    只見兩人,咬破食指,先噴一道精血,隨後十指射出濃濃黑煙,蜂擁而出,一遇精血,立刻燃燒,成為一大片赤血火焰,片片火焰巴掌大小,似乎血肉,其中夾雜飄渺成絲的黑煙,變幻出許多魔鬼,潮水般湧來,一下便淹沒了王鐘的指甲劍光。

    王鍾見這血焰神光來得兇猛,用手一招,奈何橋罩下,裹住無窮量的血焰,隨後將魔羅經幢祭起,轉了一轉,立刻烏光閃動,飛到中央,長鯨吸水一般,將血焰一起吸進了經幢之中。

    吞了血焰,王鍾用手一指,奈何橋又化為一隻方圓十畝大小的黃色巨掌,凌空平壓下來,聲勢威猛無比。

    那酆都四城主,玉樹上人見來勢兇猛,連忙躍進洞中,隨後就聽山崩地裂一聲,整個洞府前的山頭都被大手揭去,重有幾十噸的岩石被甩進峰下山谷中。

    「跑得倒快!」王鍾正要追擊下來,突然酆都四城主,玉樹上人,天淫教陰氏兄弟又衝了出來,各自尖叫一聲,躍到旁邊,站好方位,那陰無腸披髮仗劍,口中唸唸有詞,隨後一指,平地湧起一片大霧,茫茫一片,以王鐘的天妖真瞳,居然看不清楚。知道是施展了行雲布霧術,先前面積太大,才被自己破了一個縫隙,現在縮小到一點,威力增強了十倍,便不那麼容易破去了。

    深深陰氣瀰漫場中,王鍾只見白霧之中一隻青面獠牙,身穿黃袍的鬼一閃,連忙將天魔狼牙劍飛出,就地一繞,就聽一聲慘叫,這鬼沒進霧中,不見了蹤影。

    隨後三聲鬼叫怒吼,白霧之中又湧來無數血焰,原來剛才那酆都四城主中的輪轉鬼王想要偷襲王鐘,卻被王鍾一劍斬過,雖然是鬼身,沒遭屠戮,但元氣大傷,其餘三城主大怒,也放出了天煞羅喉血焰神罡。

《黑山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