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遠離文明


    我聽了之後,皺眉道:「也就是說,這個非洲小國G國向西方引進航空技術,然後再賣給我們,對麼?」我搖搖頭:「這麼做也太明顯了吧?」

    任雷不動聲色,但是他眼睛裡帶著笑意:「陳,政治上的很多東西,不是這麼簡單的……你知道所謂的西方國家的技術壁壘,是哪個國家領頭的麼?」

    「美國。」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我們的迂迴購買技術,美國人是很清楚的!因為出售這六項技術給G國的,就是美國人。」

    我愣住了。

    「這樣說吧……陳陽。」任雷又吸了口香煙,不動聲色,緩緩問我:「首先,我問你,G國的資料你剛才看到了,一個國土面積只有我們一個省那麼大的國家,一個落後的非洲小國家,一個人口幾百萬,國民生產總值甚至還不如一個美國中等家族的財富的非洲小國家……而那六項航空技術,雖然不算是非常頂尖的,但是也正是目前我們需要的高端技術。」他攤開雙手,做了個比劃:「一個是貧困潦倒政變迭起的非洲小國,一個是用於航空的高端技術。一個非洲小國要這樣的技術,它自己能有用處麼?難道你指望G國家能自己造飛機?他們的軍隊現在用的還是別國淘汰下來的槍械呢!他們別說自己造飛機了,他們連自己的生產汽車的工廠都沒有!就連白癡都知道,這六項技術,對G國家自己來說是沒有用的。他們要這六項技術,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轉手賣給其他國家。」

    說到這裡,他看了我一眼:「這個道理,你懂,我也懂。美國人不是白癡,他們難道不明白麼?而且CIA在非洲勢力不小,我們的運作,他們肯定知道。但這是一個眾人都知道的秘密,他們是默許的。」

    「技術壁壘存在已經半個多世紀了。你想想這半個多世紀世界格局發生了多大的變化,蘇聯解體了,冷戰結束了,歐盟成立……一個在舊時代建立的技術壁壘,已經落伍了。美國人自己也知道。但問題是……這個技術壁壘的存在是有特殊歷史背景的。要把這個壁壘取消,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慢慢的把它瓦解。美國人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做這件事情。而且說一句實話,很多技術,就算美國人不賣,我們還有別的渠道獲得。歐盟已經在和美國進行經濟對抗了。歐洲有國家願意跟我們合作。這樣的情況,一個技術壁壘,已經變成了聾子的耳朵,是一個擺設而已。私下裡,我們都在用很多很多方式引進各種我們需要的技術……而現在我們做的這次事情,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而且,美國人還有一個狡猾的地方……他們遲遲不會提議取消技術壁壘的原因是賺錢!因為技術壁壘,別的國家不可能公開了轉讓技術給我們。而美國人是這個壁壘的領頭人。他們可以拿著這個東西當成我們頭上的枷鎖,隨時勒索一下。而且,因為技術壁壘的原因,協議國家裡,別人不賣技術,而這個當老大美國人卻自己偷偷的賣技術,這就是賺錢了!」

    我明白了,設立一個遊戲規則,不讓別人做生意,自己卻在偷偷的做。果然狡猾!

    「原因有很多很多……任何事情一旦和政治扯上關係,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任雷緩緩道:「這六項技術,美國人很清楚其實是我們通過G國的名義購買的,他們已經默許了這點。只要我們把表面上做的乾淨一點,表面功夫做好就行了。表面文章嘛,誰不會做?名義上,我們沒觸犯技術壁壘,那就行了。而實際上,大家心知肚明。」

    「那麼我呢?我的存在有什麼意義?」我皺眉。

    「你是加拿大投資商人。」任雷笑得很狡猾:「你在非洲做任何事情,都和我們無關……至少名義上和我們無關。這件事情不能少了你……因為G國家是不能以國家的名義把技術轉讓給我們的。這些會在技術轉讓條款裡寫得很清楚。美國賣技術給G國家,但是G國家不能賣給我們……國家的層面上,不得轉讓技術。但是……民用公司就可以!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向G國家直接購買六項技術,但是我們可以向即將成立的『東非聯合航空公司』購買。這也只是一個人人都心知肚明的幌子而已。雖然人人都心知肚明。可我們還是需要用這個幌子,因為美國人現在是默許的,天知道他們以後會不會拿這件事情當成國際影響的新聞來炒做一下。又或者在技術壁壘的協議國家的會議上告我們一狀,說我們非法取得技術……所以一切都是在鑽條約的漏洞而已。但是至少我們沒有明確的違反相關的條款就行了。即使事後美國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他們也挑不出毛病。所以,你這個幌子也是必須的。」

    ?

    劇烈的氣流顛簸,飛機的機身都彷彿搖晃得都快要散架了。這輛古老的前蘇聯的「幼狐」軍用運輸機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了,機身裡殘破得讓人忍不住想起溫哥華那些小巷子裡的垃圾桶。螺旋槳的轟鳴聲吵得我頭疼。

    飛機的座位的皮質表層早已經破爛不堪了,裡面的已經變色的海面體露了出來……見鬼,我甚至還感覺到當氣流強烈的時候,飛機裡也不知道哪裡的鐵皮嘩嘩做響!

    「如果老子能安全降落,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非洲坐這種飛機了!」我坐在座位上歎息。

    旁邊的喬喬則一臉平靜,她甚至還帶著MP4聽起了音樂來。

    飛機上除了飛行組成員,還有兩個黑人,一看就是彪捍之輩,他們的褲管裡露出匕首的刀柄,而眼神裡卻帶著一絲陰陰的凶氣。

    我們是傍晚的時候在開羅機場起飛,然後轉機去了東非的某小國,然後再那個小國的首都機場,等了一個晚上,才終於等到了G國困塔將軍派來接我們的這架「專機」!!

    兩個黑人士兵也不知道是保護我們還是監視我們,反正我總覺得他們的目光有些不懷好意的樣子,而且他們不停的低聲用土語交談著什麼。

    而且他們的目光非常不友好,我身邊的錘子感覺到的這種不友好的目光,就忍不住回瞪了回去,對方也毫不示弱的抬著下巴,眼神裡充滿了挑釁。

    不過,他們始終還是規規矩矩的,坐著沒動。

    事後我才聽說了,原來這個可憐的G國家非但沒有自己的空軍,就連軍用飛機也就可憐的幾架而已。而我們乘坐的這家蘇聯五六十年代款的幼狐軍用運輸機,已經是他們的總統專機了。

    看來,這個非洲小國的總統,困塔先生,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啊。我心裡惡意的偷笑。

    臨近中午的時候,飛機開始很明顯的降落,機身搖晃的更劇烈了,我甚至能明顯的感覺到機身在左右不停的搖擺,我看著窗外,飛機飛過一篇叢林,然後降落在一塊勉強可以稱為「機場」的空地上!

    這個所謂的機場,只有一條很破敗的跑到,一個高塔,下面則是一個爛倉庫,其他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飛機終於降落在地上,我才鬆了口氣。

    激烈的震盪之下,機場的跑到揚起大片的黃色塵土,足以說明這條跑道有多「平整」了!

    兩個黑人士兵用力推了幾下機艙的門沒有推開,乾脆就用腳狠狠的踹了兩下,這才放下了梯子讓我們下去。

    我走下梯子,用力扇了扇面前的塵土。放眼四顧……這個機場顯然是在一片叢林裡開出來的。四周都是叢林,和山巒,空氣裡還帶著一種某種野生動物糞便的味道。我踏上地面的時候,立刻就有等在周圍的幾個黑人士兵圍了過來。他們手裡端著自動步槍,穿著綠色的軍服,不過都很邋遢的模樣,黑色的皮膚在陽光暴曬下,又油又亮。

    一個歪戴著貝蕾帽的魁梧黑人走到我身邊,他面色很凶悍,盯著我看了好幾眼,然後用法語問道:「陳先生?」

    喬喬翻譯給了我聽,我點了點頭。

    「跟我們來吧。」他絲毫沒有客氣的味道,只是揮了揮手,然後一大隊黑人士兵在周圍半保護半監視的圍著我和我的人走到了機場邊上,這裡停了幾輛汽車,都是殘破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從廢棄工廠裡揀回來的。而當頭的一輛吉普車上,架著機槍,下面黃色的彈鏈懶洋洋的鋪在架子上。我和喬喬還有錘子坐在第一輛車上,那個戴著貝蕾帽的黑大個就坐在我們旁邊,我看見他腰上有一把砍刀,上面紅紅黑黑的,明顯是長年留下的血銹!
《邪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