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梅杜莎女王
「人類？」杜維一臉古怪：「你說你是人類？」
「我我我我我的確是人類。」老鼠宰相唬得瑟瑟顫抖著，牙齒格格打架，看了杜維一眼，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眼睛盯著面前的雪亮的劍鋒，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真的是人類，不不不不不騙你……不不不不敢騙你……我我……」
「打住！」杜維瞪著眼睛喝道：「再說下去又要多一個結巴了。」
達達尼爾收了弓，也一臉奇異：「你真的是人類？怎麼是個老鼠模樣。」
「我……從前真的是人類，曾經是一名魔法師，可就在二十多年前，我隨人來到冰封森林裡……」老鼠宰相可憐兮兮的看著侯賽因的劍，臉上堆積出噁心的獻媚的笑容：「這位騎士先生，能否先把您的劍挪開？我的脖子都被割破了。」
侯賽因哼了一聲，放下了劍，以他的本事，倒也不怕這傢伙耍什麼花樣。
眼看脖子下沒了威脅，老鼠宰相這才如釋重負，長吁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眼又瞥見了侯賽因殺人的眼神，它縮了一下脖子，低聲道：「我從前的名字叫格格巫……」
它還沒說完，杜維已經瞪圓了眼睛：「格格巫？」
好傢伙，老子還他媽叫藍精靈呢！
卻不想侯賽因居然認得這個名字，騎士皺起眉頭：「格格巫？你叫格格巫？」
「沒錯，那的確是我從前的名字。我曾經是一名魔法師，人類魔法師，還是一名大魔法師！」老鼠宰相縮著頭，似乎很懼怕侯賽因的樣子。
杜維卻先不信了：「大魔法師？那你至少應該是八級以上的。」
可是剛才的戰鬥裡，這個傢伙展現出來的魔力，最多比杜維高了一點兒而已，並沒有太了不起的實力。八級魔法師，可是和小結巴微微安還有暴力女喬安娜同等級了，可從實力上看，這個老鼠宰相的本事實在差得老遠了。
侯賽因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你真的是大魔法師格格巫？我好像聽說過你的名字，你曾經是魔法工會裡的理事委員之一，對吧？」
「對對對！」老鼠宰相眼睛裡放出了光，提起過去，忍不住挺了挺胸膛：「我的確曾經是魔法工會的理事委員！你知道我的名字？」
杜維拉了拉侯賽因：「你真的認識它？」
「不認識，不過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如果它沒說謊的話，恐怕它真的就是我所知道的那個格格巫了。八級魔法師，魔法工會的理事委員，同時他也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極為稀少的精通『變形術』的高級魔法師了。在二十年前，這個傢伙在燕京可是很有名氣的。」
「就他？」杜維和達達尼爾都忍不住看了這個傢伙一眼，就這麼個賊眉鼠眼的東西？
侯賽因也露出幾分古怪的笑意來：「這傢伙成名實在是有特殊的原因。當年他的八級魔法師資格其實多少也有點投機取巧的意思，只不過變形術這種魔法修煉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魔法工會為了保護和鼓勵這種稀少的魔法繼續傳承下去，才給予了他一個大魔法師的稱號。你知道他當年在燕京可是有兩個非常響亮的外號的，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說吧，侯賽因，我很好奇。」杜維笑道。
「第一個外號『史上最名不副實的大魔法師』，因為當時公認的，如果比較真正的實力，他是所有八級魔法師裡最弱的一個。我甚至懷疑就算是一個六級魔法師也能擊敗這個傢伙。不過他的一手變形術的確是造詣很高。」侯賽因摸著下巴。
「變形術……」杜維眼睛裡閃過一絲古怪的目光，隨即又追問道：「那另外一個外號呢？」
「最膽小的魔法師。」侯賽因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幸好老鼠臉上是看不出臉色的，否則的話，現在這位格格巫先生一定是面紅耳赤了。
「他被認為是最膽小的魔法師，他從來不和別人決鬥，即使是得罪了其他人，他也第一個道歉，膽小怕事……哦，不過他倒是很會拍馬屁，他的理事委員的頭銜，就是因為把魔法工會的副主席伺候的很爽，所以才得來的。燕京所有的大魔法師裡，他是最喜歡享受的，和權貴們的關係最好的一個，也是最貪財的一個……哦，聽說他還很好色，據說經常看見這個傢伙換了衣服去閒逛燕京的風月街……而他最膽小的魔法師的外號，就是在哪裡得到的。」侯賽因哈哈笑道：「據說是有一次，在風月街，好像是為了什麼事情爭了起來，多半是那種爭風吃醋的事情，一個六級的武士喝醉了，當著很多人的面，把酒壺摔到了他的臉上，還拔出劍來和他決鬥。可是這位八級魔法師卻灰溜溜的跑掉了，從此一個多月都沒敢去風月街。」
「那是因為我寬宏大量，不和那種俗人計較！」格格巫哼哼唧唧的反駁了一句。
「可是為什麼以後你再遇到那名武士，都總是望風而逃呢？為了那件事情，簡直把魔法師工會的臉都丟盡了。那個武士，也成為了幾十年來第一個敢單槍匹馬挑戰一名大魔法師的六級武士。也是為了那件事情，你被魔法師工會從理事委員會裡一致投票除名了吧？
「那是因為……我是一名堅決的和平主義者……」格格巫反駁的聲音漸漸小了。
「和平主義者……」杜維忍著笑：「你真的就是那個格格巫魔法師？你這位和平主義者，怎麼會來到這裡，成為了一個動物王國的宰相？而且……還變成了老鼠？」
格格巫咬牙切齒，眼睛裡透露出一絲恨意：「這都要怪那個可惡的，該挨千刀的阿茲！！」
得！杜維心中苦笑，先是格格巫，現在又冒出來一隻「阿茲貓」
侯賽因歎息道：「阿茲？大魔法師阿茲先生？」
「不是他還有誰！這個卑鄙的，貪婪的，狡猾的，膽小的傢伙！」格格巫痛罵道。
「卑鄙，貪婪，狡猾，膽小……」杜維笑瞇瞇的看著格格巫：「這些形容，用在閣下的身上才是最合適不過的吧。」
「哦，尊敬的先生們。」格格巫又是卑微的一笑：「我承認……但是，那個阿茲絕對比我更卑鄙貪婪狡猾十倍……而且膽小一百倍！」
隨後，這位格格巫老鼠宰相，訴說了他的可憐的血淚史。
他口中的那位阿茲大魔法師，卻是一位非常著名的魔法師，別的不說，那個二十多年前，轟動一時的，帶領了一批高級騎士來到冰封森林裡，穿越了大圓湖來到北岸，走到了從來沒有人來過的森林深入！那件事情的主角，就是阿茲大魔法師閣下了。
隨後故事的最後，那位阿茲大魔法師閣下在峽谷裡遭到了危險，隨行的高級騎士全部戰死，他深受重傷，隻身逃了回去。
不過他的傳奇經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因為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會走到冰封森林的那麼遠的深處！而且他還留下了一些珍貴的資料，就是關於冰封森林北部的那些路線圖。
「就是那次，我被阿茲那個混蛋誆騙了一起進入了冰封森林。」格格巫歎息著。
「可是為什麼那次事情裡，根本就沒有提到你這麼個人。而且從燕京組織探險隊出發的時候，名單裡就沒有你。」侯賽因瞇著眼睛，冷冷的看著這個大老鼠。
「那是因為……首先，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阿茲卑鄙的拋棄了我，所以他不敢說出我的名字！第二……我沒有在燕京和他們一起出發，我是在冰封森林南部的一個小鎮上偶然遇到阿茲他們的。」格格巫眼珠亂轉：「我……我當時正準備一個人進入冰封森林。」
「就憑你？」侯賽因不屑的笑了笑，戳穿了格格巫的牛皮：「你連和一個六級武士決鬥都會倉惶逃竄，你也敢獨自進入滿是魔獸的冰封森林。我警告你，我不喜歡別人對我說謊，所以你如果再說一個字的鬼話，我保證你的脖子就會親吻我的長劍了！」
格格巫立刻舉手投降：「好吧！我說實話……我的確不敢進來。唉……真後悔，當時我真的不該遇到阿茲那些人。我當時是帶了一些金幣，來到森林南部邊緣的小鎮子裡，如果能遇到一些冒險回來的團隊，我想在那些人手裡能買到一些獵取回來的魔獸魔核。」
達達尼爾皺眉：「在燕京的魔法商店裡就有，你何必跑這麼遠來到北方？」
格格巫老實回答了原因：「因為在燕京買太貴了。通常那些東西被人從冰封森裡裡獵取出來，然後冒險團隊賣給走私商人，走私商人在運到南方，在轉手給銷髒的中間商，最後才能流傳到市場上去，中間經過了好手人，成本上就增加了至少四五倍。」
「可是魔法師應該不缺錢吧。」杜維笑道。
「的確不缺。」格格巫說了實話：「但是我缺錢。我在魔法工會裡有一份固定的薪水，還能從我認識的那些貴族手裡得到一些固定的孝敬。但是那次和武士衝突的事情之後，我的名聲就差了很多，那些貴族也不再那麼尊敬我了，孝敬也就少了很多。而且……我還喜歡女人，喜歡賭博。嘿！別這麼看著我！我雖然膽小，但是我賭品很好的！輸了錢我從來不賴帳的！不信你去打聽打聽，燕京的幾個賭場裡，誰不知道我老格格巫是出名的好賭品！」說起自己的光榮事跡，這個老鼠宰相居然一副驕傲的模樣。
「好吧……」杜維苦笑。
真沒見過這種魔法師……恐怕他也是幾百年來的最另類的魔法師了吧。
「我欠了很多賭債，那些貴族的供奉也少了。魔法師工會裡的薪水可不夠我還債務的……可惜我當年沒有學習過煉金術，其他的同僚裡，會煉金術的那些傢伙，一個個都清高得很，不願意和我這種壞名聲的傢伙打交道。我被逼的沒辦法了，只好出來找點弄錢的門道。雖然魔法師到哪裡都能受到尊敬，到哪裡都能得到好處。但是我當時的名聲太差了。那些有錢有勢的貴族都不怎麼搭理我了，我只好出了燕京來到北方。」格格巫忽然眼睛放光：「我想到了發財的路子，就是在冰封森林的邊緣等著，等著那些冒險回來的團隊，用最低廉的價格直接從他們手裡買一些魔核，然後我帶回燕京去再賣給別的魔法師。中間可是有四五倍的利潤呢！」
杜維歎了口氣，看著這個格格巫，不由得露出幾分好奇的眼神來。
真是一個怪胎了……不過他居然能明白商業領域裡的控制上游進貨渠道，取得最低的成本價的方法，在這個世界，也算是有些經濟頭腦了。
「然後的事情，就是我的不幸了。」格格巫一臉苦相：「我遇到了阿茲，這個傢伙告訴我他們準備進入冰封森林，他居然拉攏我一起加入。」
侯賽因眼神一冷，哼了一聲。
「好吧好吧！」面對侯賽因森然的眼神，格格巫再次舉手投降：「我說真話……是阿茲那個混蛋根本看不上我，而我，看到這些人實力出眾，一個大魔法師，又帶了一批高級騎士，這麼強大的實力進到森林裡，如果能跟著他們，肯定很安全的。我想，不如加入他們，一路上遇到魔獸，他們殺了魔獸之後，我就能得到魔核了，而且還不用花一個金幣。這種沒本錢的買賣，如果能趁機撈上一筆，就足夠我回燕京還債了。所以……我和阿茲軟磨硬泡，好歹我也是一名魔法師，多少也會有點作用，所以，終於他讓我加入了隊伍。」
「所以你就臨時加入了隊伍，和他們一起進入了冰封森林？」杜維忍不住失笑道：「可是到了大圓湖的南邊，你也應該知道再走下去就危險了，你為什麼還跟著？」
格格巫彷彿吞了塊黃連一樣，兩隻老鼠爪子一攤，苦笑道：「他們一定要繼續往北，我又什麼辦法？要我一個人脫離隊伍回去？穿過茫茫森林回到小鎮裡？我擔心自己一個人，路上就被魔獸吃了。只能捏著鼻子跟他們繼續走了。結果沒想到，我們來到了這個峽谷外面，遇到了那群樹人……聽說了這裡的那個什麼青春不老泉的玩意兒，阿茲當時嘴巴笑得都合不攏了，一定要進來尋找那個該死的泉水！唉……」
「結果呢？你們找到了麼？」杜維很關心這個問題。
「找到了，可是他媽的沒想到，守著泉水的邪眼，是那麼一個可怕的怪物！」說起邪眼，格格巫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牙齒打戰，顫抖的聲音道：「一場大戰，那些高級騎士全部丟了命，阿茲也被打得差點就死掉了，還丟了一隻眼睛，然後我們只好逃跑了……可是！那個該死的阿茲，居然丟下了我一個人逃跑了！」
看得格格巫狠得牙癢癢的樣子，杜維一句話在忍不住沒了出來：「那種時候，人家原本就和你沒什麼交情，當然不會管你，一個人自己逃命了。」
「沒這麼簡單。」格格巫苦笑道：「那個挨千刀的王八蛋，居然騙我說我們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兩人分開跑比較好，而且我當時想，我會變形術，我只要變成老鼠找個洞一鑽就安全了，他的目標大，更容易吸引那個怪物。所以我就答應了。結果那個王八蛋，居然陰了我一手，趁著我不注意，他居然在我身上扔了一瓶『閃光粉』！那個混蛋！那個時候是夜晚，黑咕隆咚的晚上，我身上帶了閃光粉，不停的冒著光，要多醒目有多醒目！邪眼自然就奔著我追來了！阿茲那個王八蛋卻跑了出去！！」
杜維和達達尼爾兩人都忍著笑，然後追問道：「後來呢？」
格格巫一臉晦氣：「我施展變形術把自己變成了老鼠，黑暗中我只顧到處亂竄，卻一不小心掉進了泉水裡，咕嚕咕嚕就灌進去好幾口水……」
杜維微微變色：「你……掉進去的那泉，難道就是那個什麼青春不老泉？」
格格巫瞪了瞪眼珠子，沒好氣道：「還不就是那個鬼東西！」不過看見侯賽因冷冷的眼神盯著自己的脖子，它語氣趕緊軟了一下：「我說……嗯，沒錯，就是那個青春不老泉。」
杜維臉色怪異，看著格格巫的眼神不禁複雜了起來。
格格巫卻沒察覺，自顧自說道：「然後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邪眼的手已經抓著我的脖子把我提上來了。我當時以為自覺肯定死定了，其他的那幾個騎士，都是被她看了一眼，就變成了石頭！阿茲那個王八蛋還寧可戳瞎了自己的一隻眼睛才跑掉。我卻一直閉著眼睛跑，才會掉進那該死的泉水裡，邪眼她……」
「等等！！」
這次是杜維和達達尼爾兩人同時開口喝止了格格巫。
達達尼爾一臉激動：「你是說……看一眼，就會變成石頭？難道，這個邪眼，就是金眼蟒？」
杜維則是一臉的古怪：「你剛才說什麼？你是說『她』？？難道邪眼是一個女人？？」（羅蘭大陸的語言，「他」和「她」的發音是不同的，就好像英文裡的HE和SHE）
大概同時被兩個人問問題，格格巫愣了一下，然後他回答道：「嗯，這位武士，邪眼可不是金眼蟒，不過她從前原本可能是金眼蟒修煉出來的。不過她是金眼蟒這一系魔獸的最終進階狀態……梅杜莎女王！」然後他看了杜維一眼，苦笑道：「您沒有聽錯，我也沒說錯，我說的的確是『她』，邪眼是她對自己的稱呼，這位邪眼陛下，是一位女士，不過是一條可怕的美女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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