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林秋石躺在沙發上,被酒精侵蝕的腦子一片空白,但即便如此,他卻是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有人在乎他的生死,有人關心他的存亡,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是如此的讓人感動,甚至不由自主的熱淚盈眶。

大家哭著,鬧著,屋子裡亂成一團。

阮南燭走到了林秋石的身邊,坐下,然後把林秋石抱進懷裡,手指點著林秋石的耳朵尖,他說:「你的耳朵像精靈一樣。」

林秋石傻樂著看著阮南燭。

喝了點酒的阮南燭也格外好看,他的冷淡的神情被微醺的神情沖淡,眼眸之中波光流轉,嘴唇是紅色的,帶著些許濕潤的水漬,看上去格外的可口。

林秋石伸手摸了摸阮南燭那濃密的睫毛,笑道:「好長。」

阮南燭垂眸看著他。

林秋石靠在阮南燭的懷裡,感受著對方肌膚的溫度,他說:「我以前覺得這樣就已經足夠了,但是現在……」他眉宇間透出些許哀愁,「我想和你白頭偕老,這樣想會不會太貪婪?」

「不。」阮南燭說,「每個人都會這麼想,這是正常的事。」他湊到了林秋石的耳邊,親了親林秋石的耳朵尖,聲音暗啞,「我也如此。」

林秋石聞言露出燦爛的笑容,他道:「那真是太好了,你害怕嗎?」

阮南燭道:「曾經怕過,但是現在已經不怕了。」

他們擁有了彼此。

林秋石的心也平靜了下來,他說:「我也不怕。」

他們凝視對方的眼睛,隨即默契的露出笑容,阮南燭把林秋石抱了起來,直接上了二樓。

葉鳥見兩人要走,喊道:「這就走啦?還沒喝高興呢……」他說完話腦袋被陳非拍了一下,陳非說:「年輕人,清醒一點,人家可是在談戀愛。」

葉鳥:「……」這裡對單身狗真不友好。

那是如同末日狂歡般的十幾天,在離二十七號的前一周,大家的情緒又逐漸的平靜下來。

阮南燭找到陳非,開始交代一些事情。

陳非起初有些抗拒,但阮南燭說了一句話讓他平靜了下來,他說:「我不能保證自己能出來,如果我走了,你得讓黑曜石繼續維持下去,他們還在,你要保護他們。」

陳非這才勉強同意。

和阮南燭不同,林秋石沒事情做,就去幫盧艷雪做飯。

盧艷雪表情一直很低落,她想要勉強打起精神,但林秋石卻看得出她連笑容都很勉強。

林秋石看著她這樣子也覺得心疼,便委婉的表示,不想笑就別笑了吧,他理解她此時的心情。

盧艷雪聽到這話,卻是再也繃不住,撲進了林秋石的懷裡嚎啕著哭了起來,她說:「我沒辦法去想,我沒辦法去想你和阮哥都不在了的樣子,我不敢去想你們出事……」

林秋石摸著她的頭髮,像是安撫一個崩潰的小孩,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說:「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盧艷雪哭的不成樣子。

三月二十五號,程一榭回來了,他的回歸讓所有人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喜悅之下又帶著濃濃的擔憂。

程一榭高了,瘦了,兩年的時間,已經完全長成了成熟男人的模樣。

他知道林秋石和阮南燭進門的時間,所以這次前來,大概也是擔心這是最後一面。

一群人沒敢聊舊事,只是問程一榭兩年間過的好不好。

程一榭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但林秋石卻注意到,他的頸項上多了一根項鏈,這項鏈林秋石曾經在卓飛泉的脖子上見過……

「卓飛泉呢?」阮南燭問出了林秋石想問的問題。

「他死了。」程一榭的語氣很平淡,彷彿死亡已經沒辦法給他帶來任何刺激,「去年走的,沒熬過第十扇門。」

阮南燭便不再說話。

程一榭在這裡坐了一個小時便起身要離開,盧艷雪問他為什麼不回來,他卻是笑了笑,嘴裡吐出三個字:「我不配。」

林秋石聽著這三個字,心臟跟被針紮了似得疼,他看向阮南燭,卻見阮南燭嘴唇抿出一條緊繃的弧線,沒有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程一榭離開後,阮南燭才說:「走捷徑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秋石知道他什麼意思。

大約阮南燭也很想對程一榭說歡迎回到黑曜石,但終究是他卻保持了沉默。因為程一榭已經和他的原則背道而馳,有些事情是底線,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底線都是不能被打破。

二十六號,林秋石和阮南燭在床上躺了一天。

他們說著情話,看向對方的眼神裡全是繾綣,兩人相擁而眠,太陽落下又升起,終於到了最重要的日子。

三月二十七,林秋石和阮南燭,一起進門的那天。

這是個晴朗的春日,清風微拂,暖陽熏人。

林秋石和阮南燭一起吃了早餐,把準備好的東西背到了身上,兩人坐在床邊,一邊吃糖一邊聊天,直到周圍的氣氛突然發生的變化。

原本坐在林秋石對面的人突然消失,林秋石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他背著背包站起來,隨手推開了一扇門,看見了已經非常熟悉的長廊。

長廊之上,十扇門已經被封條封好,只剩下兩扇門矗立在走廊的盡頭。

林秋石緩步踏入其中,走到了一扇門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抓住門把手緩緩拉開。

畫面扭轉,一股強大的吸力把林秋石帶進了門內,待到他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後,他的呼吸卻頓住了。

經歷了那麼多門,看見了那麼多光怪陸離的場景,卻都沒有眼前的環境來的滲人,林秋石的後背上起了一層冷汗,手臂上不由自主的冒出無數個雞皮疙瘩——他出現在了一間看似普通的臥室裡。林秋石清楚的記得,就是在這件臥室裡,他和現實裡的阮南燭,見了第一次的面。

沒錯,林秋石回到了他曾經的住所,那間已經被他退了好久的出租屋。

林秋石苦笑著想,這簡直是個噩夢中的噩夢。

《死亡萬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