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雅洛藍做得還挺愉快的樣子,每天都是笑咪咪的,從沒有半句怨言,也沒有喊過累,這一切都讓絲朵兒越來越感到驚奇,她以為最多兩三天過後,他就會累得叫救命了,沒想到他不但游刀有餘,而且還有多餘的精力去做他的大床,縫他的帷幔。 她錯看他了嗎? 然後這一天,當絲朵兒打獵回去,把獵物扔給雅洛藍處理,進入臥室裡,卻赫然發現她的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大得驚人,也精緻美麗得教人讚歎不已的大床。 那種造型絕對不是女蘿族的產物,因為女蘿族的床非常簡單實用,沒有床頭板,更不會有那種閒情逸致在床頭板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鳥獸花草浮紋,也沒有床柱,當然也不會在床柱上掛上帷幔或紗帳那種東西。 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張床,卻愛死了那些精緻的雕刻,一時之間還有種乾脆拆開那張床,獨獨留下那塊床頭板做裝飾品的衝動。也許是因為女蘿族的女人雖然很多,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做得出那麼細膩的東西來吧!可是她也明白,那塊床頭板就是要做床頭板才好看,考慮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讓那張床留在原地,可是這樣一來,問題又出現了。 倘若要留著那張床的話,她勢必得和雅洛藍同床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要叫他另做一張床,索性要他自己另外蓋一間臥室算了!不過,另一方面,她也很訝異,沒想到雅洛藍會有那麼精巧的手藝,竟然能雕刻出那樣美麗的東西來。 「喜歡嗎?」 雅洛藍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絲朵兒雖然嚇了一跳,卻沒有轉過身去,兩隻眼睛依然盯在那張床頭板的離紋上。 喜歡嗎? 不,她一點兒也不喜歡! 不喜歡嗎? 不,她愛死了! 真是該死了,他為什麼總是讓她那麼意外又為難呢? 「明天,你可以開始另外蓋一間臥室了!」 雅洛藍兩眉一聳,旋即又笑了。 她喜歡那張床! 「你的意思是說,還要我繼續打地鋪?」 這個嘛……唔……照道理說,照顧禁臠本來就是主人的責任,而禁臠和奴隸最大的差別,除了一個是私用,一個是公用之外,就是禁臠可以擁有自己的臥室,而所有的奴隸必須一起睡大通鋪,但起碼他們都有床睡。所以,如果她讓他繼續打地鋪的話,那她不就跟那些會虐待奴隸的混蛋主人一樣混蛋了嗎? 她才不認為她混蛋! 「在另一間臥室蓋好之前,你……跟我睡吧!」不得已,她只好這麼說了。 雅洛藍立刻笑開了嘴。「是。」他會去蓋那間臥室,不過,鐵定是一輩子也蓋不好了! 是夜,絲朵兒首次與男人同床而眠,這種經驗對她來講實在是既新鮮又詭異。 一開始,她並不認為跟男人睡在一起和跟女人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同;然而,一到正常睡覺時刻,不知道為什麼,絲朵兒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緊張感。 於是,「啊!我的武器該保養了。」這種無意識地找借口延後上床時機的說詞便脫口而出了。 「欸?」正要進房睡覺的雅洛藍愕然停下腳步。「現在?」 「沒錯,就是現在!」 雅洛藍一臉的不可思議。「我明天另外找時間幫你保養不行嗎?」 「不行,我就是要現在!」絲朵兒堅持。 「那……不是全部吧?」雅洛藍試探地問。也許她明天要和某某人決鬥--這是女蘿族的家常便飯,所以需要磨利她的刀或斧。 「對,就是全部,你有什麼意見?」 有什麼意見?開玩笑……「很多耶!」他抗議。搞不好他今天晚上都別想睡了! 「多又如何?」絲朵兒大聲道。「我是你的主人,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是不服氣,你就給我滾蛋!」 脖子一縮,雅洛藍忙道:「好嘛,好嘛,全部就全部嘛!」 夜光珠的光芒四射,屋內彷彿白天一樣,兩人就在奇異的光芒下埋頭保養武器,一件件拿出來擦拭,磨亮,再上油,再擦拭…… 「好了,我們可以去睡了吧?」 「不行,我所有箭的箭頭都鈍了,要換新的。」 「再磨尖了不行嗎?」 「不行,要換新的!」 「……換就換!」 於是,他們又繼續埋頭奮戰,但是,再怎麼延後也不可能真的整晚都不睡吧?既然她不可能再叫他去打地鋪,更沒道理主人自己去打地鋪,所以,最後他們終於還是一起躺到了床上去,那時已經過了大半夜了。然而,非常奇特的,當她看見他若無其事地背過身去睡覺時,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甚至感到安心、感到鬆懈、感到理所當然。 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出幾天之後,她已經很習慣和他同床共眠了,可依然是你睡你那邊,我睡我這邊,大家背對背彼此互不侵犯。只不過,有時候清晨醒來,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窩進他懷裡去了,還枕在他臂膀上睡得流口水。 天哪,她一定是睡昏頭了! 一陣尷尬過後,絲朵兒連忙躡手躡腳的摸下床,再小心翼翼地擦乾他手臂上的口水,然後抱著外出的衣物趕緊溜出去了。 真丟臉,原來她睡覺還會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