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第9章

安清王府東北角樹林之中一座三層小樓內燈火通明,四下裡悄無聲息,據說王府內曾經有好奇的小丫頭,路經松風堂樹林裡看到有只小兔子就追了進去,便再沒出來過。府內眾人就繞道而行,視為禁地。

小王爺曾招風城浣花樓最紅的紅玉姑娘進松風堂唱曲,紅玉姑娘回來說小王爺住所清靜雅致,待客斯文有禮,於是松風堂又被描繪成少女們心中的歸宿,期待能與小王爺在此恩愛一生。

此時劉玨正在作畫,婢女思畫小心研著墨,眼睛只盯著手的墨條和硯台,用力均勻,不快不慢,小心的不讓墨汁濺出,也不發出沙沙的研墨聲。

劉玨細細在紙上慢慢勾勒出一個少女模樣,羅裙似乎被飛帶起,又被腰間絲絛上的玉珮壓住,只見她身型苗條,削肩碩項,挽就如霧雲髻,斜插蘭花玉簪,風姿卓卓,正是顧家千金顧天琳的身影。

劉玨滿意地瞧了瞧,又提笑凝神,去勾勒美人面上的眼睛。人說畫龍點睛,劉玨這一筆畫下,顧天琳自當從畫中走出來。劉玨腦中迅速閃過一雙剔透晶瑩的眸子,閉了閉眼再想顧天琳的眼神,睜眼迅速落筆,待到畫成。再一端詳,拿著筆愣住了。

思畫偷看一眼,心道好一位美女,只是那雙眼睛怎生帶著野性,靈活欲語,和這麼一位端莊賢淑的小姐總不像是同一個人的。

劉玨眼角餘光掃到思畫的臉上的表情,看看好好一幅畫竟被雙眼睛破壞了,伸手要把畫揉了,觸到那雙眼睛,又停住,看了半響方吩咐思畫:「好生裱了。」

思畫垂頭應下。

劉玨手指輕輕在畫案上敲了良久,張口道:「去桃花宴能有多少人家帶有丫頭婢女?嗯?」

劉英已跪在外間足足一個時辰,此時聽到小王爺開口,低聲答道:「公主請了寧國國戚七戶,朝中大臣內眷十四戶,帶去的丫頭婢女共計五十七人,另請風城公子二十三人,均未帶丫頭使女。五十七人屬下一一核實並無那小女孩。公主帶去使女八人,別苑內有使女一百四十六人,也無。」

劉玨越聽臉越難看,想起那小女孩一天之內害他中招兩次,居然找不著她人?堂堂安清王小王爺被她打暈綁在樹上還搶了銀兩,傳出去還不如跳進都寧河死了算了。

劉英見小王爺手上青筋都捏了起來,心知這是他的奇恥大辱,自已居然遲疑以為主上別有心思,以主上的身手怎麼就給一個小女孩劈暈了呢,偏偏又沒找到人。劉英略一遲疑,大著膽子道:「主上,會否是附近村落獵戶人家之女?」

劉玨眼一瞪:「查!」

劉英行了禮,匆匆離去。

每月七夫人和青蘿的月例合在一起不過三兩銀子,勉強開銷棠園費用。自從李相得知青蘿並非無一技之長後,月例猛漲至十兩。從劉玨那兒弄來的銀票七夫人仔細看過並無特殊印記交張媽偷偷找人去錢莊兌了,足足有四百多兩。人比人氣死人,劉玨隨隨便便口袋裡一裝就是幾百兩,夠棠園裡四人吃幾年了。阿蘿堅信有錢才是硬道理,走到那兒,孔方兄都是最好的外交官。

七夫人看著阿蘿發愁:「你下月才十三歲,平時足不出戶,娘怎麼放心?」

阿蘿道:「平時聽了許多風城風土人情,偷偷找了許多書籍,對寧國不至於一無所知,再說,阿蘿的智慧真的象十三歲孩子?」

七夫人還是不放心,阿蘿沒法,拉著七夫人來竹林,當她面一記手刀劈裂一根粗壯的竹子。又耍了一趟拳腳,拳腳到處,竹葉飛舞,已有幾分氣勢。七夫人瞬間驚呆。阿蘿笑著拉住她:「小時候有天睡不著跑園子裡玩,遇著一個使拳腳的大叔,他教我的,教完練習的法子就走了。叮囑我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娘,這府裡也只有你知道呢。上次那個安清王府的小王爺就是給我劈暈的。」

七夫人一把摀住她的嘴,看著阿蘿得意洋洋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又是驚喜:「阿蘿,這下好了,實在不行,你離開相府想來也能獨自逃命。」

阿蘿摟住她:「要走一起走,我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的。」

當下母女二人商議,找個機會從竹林後的圍牆找個地方能出府,阿蘿先去城裡轉轉。

小玉已經是十六歲了,七夫人拿出五十兩銀子要她出府好好找個人嫁了,但小玉不肯,哭著說道:「小玉在世上已無親人,當年全靠夫人給銀子讓小玉葬了母親,如今又叫我往哪兒去?」

七夫人道:「留在相府終究會誤了你終身大事。」

小玉只是搖頭:「夫人小姐待小玉我如家人一般,留下我吧,小姐還小。」

阿蘿扶起小玉道:「以後就是我的姐姐了,我們就是一家人,走哪兒也不會扔下你。」從那天起,七夫人也教小玉吹笛,以防有天阿蘿出府便叫小玉在竹林吹笛替了。

阿蘿走到屋後竹林,練習笛曲,竹林清晨空氣清新,有鳥兒嘰喳,無人來撓。吹了會兒聽到外面傳來陣陣簫聲,正與笛聲應和,阿蘿精神一振,又來了,慢慢吹完一曲,放下笛子,外面的簫聲也漸漸低咽,消失不見。

簫聲是青蘿來竹林吹笛之後一個月左右出現的。每每清晨,青蘿來此,笛聲一起,簫聲就跟著應和。剛開始青蘿技藝尚不熟練,慢慢地跟著簫聲竟越來越好,七夫人欣慰地說:「三兒,琴簫笛都是一家,你撫琴已勝過娘當年,笛也學得快,對你爹交差足矣。」

阿蘿對吹笛不再上心,她想總要出去看看才行。盡快熟悉風城,安排一條退路。

小玉守在竹林外,兩人商量好有情況以笛聲為號。阿蘿慢慢往竹林邊的圍牆走去。

相府圍牆高八尺,青磚合圍,無一絲縫隙。阿蘿暗暗罵這時怎麼就沒有豆腐渣工程!她仔細順著牆邊走了一圈,也沒發現有豁口。正失望的時候,突然看到離牆邊堆了好幾塊大的玲瓏石,估計是修園子剩下的。堆放時日已久,上面已生出苔鮮和雜草。

阿蘿挽起袖子去搬,玲瓏石雖輕,因為塊頭大怕是有上百公斤。阿蘿一沉氣使勁一抬玲瓏石輕輕動了下,她心中大喜。看了看位置。走出竹林,對小玉嫣然一笑。

第二天,七夫人親自守在竹林外,阿蘿和小玉提了兩根粗棍子來了昨天的地方。小玉看看玲瓏石不知所措:「小姐,這個平時要幾個大漢才能移動呢,我們行嗎?」

阿蘿笑道:「我們用的是槓桿,不用使太大力就行。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動地球,這幾石頭算什麼。」

小玉聽得一頭霧水:「什麼球什麼雞德,小姐你說什麼呢?」

阿蘿呵呵笑起來:「不用懂,你跟著我做就行。」說著教小玉把棍子插進石下的縫裡,尋了塊堅硬的石頭,阿蕾使勁往下一壓,支起玲瓏石,小玉上前一推,玲瓏石一點一點往牆邊滾去。

小玉高興地拍掌,阿蘿「噓」了一聲。兩人又抬起小一點的石塊開始佈置。

幾天之後,等到七夫人來牆邊時,只看到幾窩修竹几叢籐蔓並未沒出府的路。正納悶著。阿蘿拉著她轉到後面,一堆玲瓏石擺得高低錯落,順著石頭很容易就上了牆頭。

七夫人和阿蘿偷偷冒出個腦袋。外面竟是條小街,再過去有條小河。四下無人。兩人偷笑著從牆上下來。繞到前面,七夫人讚道:「從前面看什麼端倪都瞧不出呢。」

阿蘿得意地笑道:「我和小玉費了好多功夫才移來籐蔓遮住呢。」

回到屋內,七夫人仔細回想,繪出了相府位置,猜測牆外那條河是從玉象山皇城流出的,小河出東門就會匯入都寧河。並根據回憶繪出了印象中的風城概貌圖。

阿蘿結合書本上與七夫人畫的,這才對風城全景有了認識。

風城南面臨都寧河。西面是平原,一直走會走到啟國地界。東面是玉翠山,護國公主的拾翠山莊就建在山簏,皇家園林也在那兒。翻過玉翠山是無邊無際的黑山原始森林,再過去是莽度平原,也是寧國與安國的交界處,再往東就是月離海。

風城的北面是玉象山。皇城依山而建,玉象山的山峰插入雲霄,終年積雪,冰雪化成的碎玉泉四季不乾涸流經皇城,分引至城中各處做為水源引用。玉象山的背後也是黑山森林再過去也與安國交境。

南面過了都寧河,再經過三十處城鎮到達漢水,過去就是陳國了。

風城只有三道城門,依山臨水固若金湯。與安國隔了大森林無後顧之憂。是寧國最後一道防線,繁華安寧了幾百年。

風城城內從皇城所在地筆直一條大道通往南門,中間又與東西兩門的大道交叉。城內自然分成四塊。西北是官衙所在地,辦公區。東北是皇親大臣居住區,各位使臣公館,富人區。西南是貧平區,百姓居住,東南則是商業區。

各區之內茶攤酒肆飯館星羅密佈。商業區裡則有煙花柳巷,客商行館。最高檔的酒樓客棧,最高檔的青樓去所。最高檔的外貿店。出了東門都寧河上還有畫舫無數,總的說來,這裡就是一座功能分區明顯繁華熱市的國際大都會。

阿蘿出去首先要逛的就是商業區。她需要賺錢,需要耳目,需要瞭解這片陌生的土地,未開發的地方總會隱藏著世外桃源。阿蘿堅信她一定能找到。

第10章

這天青蘿早早起來,裡邊緊身中衣,外面鬆鬆罩了件銀白色長袍,束好頭髮,結好玉帶,對鏡一照,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

七夫人幫她把裸露的皮膚塗成褐色,加粗眉毛。阿蘿壓低了嗓子說話,想起原來大步走路的樣子,舉止間竟無絲毫女兒羞態。阿蘿很滿意,七夫人很放心,笑道:「如不是熟悉之人定認不出你是女兒家。」

第一次行動帶著緊張刺激,阿蘿輕鬆翻過牆頭,拿出粗麻製成的軟梯放下,心想,這比徒手攀巖簡單多了。要是會輕身功夫就好了,飛來飛去多自由啊。想起劉玨的輕功,竟羨慕起來,如果沒有結仇,找他做師父多好。

平安落地,阿蘿對牆頭的小玉擠了擠眼,收起軟梯在牆下挖了個洞埋住。軟梯做好兩副,萬一小玉聽到笛聲卻趕不來,她就自已回去。

辨認了方位,阿蘿抬腳就要往商業區走去,看了看不遠處的小河,又改了主意。她走到院牆另一僻靜角落,摸出笛子吹出一曲平時與吹簫人常應和的調子。笛聲一起,阿蘿注意往四周看,一會兒,簫聲就傳了過來。阿蘿一聽,正是從河邊傳來。收起笛往那個方向走。

笛聲一停簫聲頓了頓,似乎在奇怪今天為何這麼短促。接著又響了起來。

阿蘿離河近了,才放慢腳步,故做賞景閒逛。看到河邊垂柳之下坐著一個青年男子。紫色長袍,手持一管玉簫。原來吹蕭人是他。為何每天來此吹簫?只為與自已笛聲相和嗎?

感覺到身後有人,男子回頭,只見一個俊俏的小公子正凝視著手裡的蕭,不由笑了:「小兄弟,你也喜歡蕭?」

阿蘿看這人劍眉斜飛入鬢,目光深邃,嘴角邊似有似無的帶著一絲笑。又一優良品種。不是猥瑣之人,加上陪了自已這麼久,心生好感,答道:「我正在河邊賞景,聽得簫聲悠然,便尋聲而至,打撓公子了。」

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不妨事不妨事,今天,也就這一會兒吧。」

阿蘿聽得他有些惆悵心知他是沒有笛聲相伴所致,就笑著說:「我喜歡吹笛,能與公子合奏一曲?」

那人眼中閃過驚喜:「小兄弟能吹笛?好!」

當下兩人笛簫合奏。一曲吹完,兩人更為親近。那人看著阿蘿道:「能逢知已心裡暢快,看小兄弟頗為親切,想邀小兄弟千風樓一聚?」

阿蘿想這個千風樓怕是酒樓茶館一類的地方,正想去,有個伴也好。便笑道:「我叫羅山,大哥貴姓?」阿蘿自然把關係又拉近了一層。

那人笑著說:「好好好,今日不僅得一知已,更認識一位兄弟,我姓陳,叫我子離也可,大哥也行。」

阿蘿親熱地叫了聲大哥,兩人邊走邊聊,阿蘿高興地發現新認的大哥對風城非常瞭解,跟著他就像帶了個嚮導,有了幅活地圖。暗自慶幸轉運了。

兩人順著河邊東行,上了河堤,已有茶攤出現,阿蘿是第一次走上風城街頭,新鲆貪婪的看什麼都稀罕。頭左擺右顧,回頭望去,已離那片高尚住宅區遠了。突聽得子離喚她:「山弟,這般走法,怕是走到日落西山也到不了千風樓的。」

阿蘿臉一紅,抬頭看子離:「大哥,千風樓還有多遠?」

子離道:「騎馬三刻半到,走路卻是要一個時辰了。」

阿蘿想,走兩個小時啊?這風城真大,看樣子有馬最好。說馬馬到。一聲馬嘶,阿蘿一看,一個大大的馬頭已伸到面前。

子離道:「我讓隨從牽馬在此等候,山弟,你會騎馬嗎?」

阿蘿便問他:「讓人牽著馬騎著走算不算會騎?」

子離見阿蘿那雙剔透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心中讚歎,好一雙眼睛。利落地翻身上馬,對阿蘿伸出一隻手:「來,與大哥同騎。」

阿蘿毫不遲疑地握住他的手,只覺一股大力,身子一輕就被提上了馬。子離笑道:「坐好啦!」策馬便行。

那馬四蹄一揚閃的就衝了出去。阿蘿死死閉住嘴不讓尖叫聲衝出口,緊緊握著轡頭,整個人都窩進了子離懷裡。聽得子離熱熱的呼吸就在頭頂,發出一個醇和的聲音:「不怕,有大哥在。掉不下去。」

阿蘿哭笑不得,你說不怕就不怕啊。照常僵著身體,冷汗浸出,馬每一次顛動她都心驚肉跳,聽覺周圍的景致飛一般往後退去,終於喊道:「大哥,能不能慢點!」

子離聽她帶著顫聲,心道肯定羅山是那個大戶人家嬌養慣了的小公子,膽小沒騎過馬。看到已進了東門,放慢了速度:「山弟,現在好了,可以溜著馬走了,你可以坐在馬上看集市。」

阿蘿這才坐挺直了,看到東大街足有二三十米寬,不時有馬車轎子往來,並不用相讓,腳下大塊青石磨磚對縫鋪得平整。從這裡可以想像見風城的氣派。

兩旁煞是熱鬧,均為兩至三層樓宇,沿大街延綿不絕。樓下商舖,樓上似乎是酒樓茶樓,路上紅男綠女三三兩兩。

子離打馬向南走進一條比東大街稍窄的街道。這裡便成了獨門院落,綠樹成蔭合圍著一幢幢獨立的小樓。

走到一處樓前,阿蘿看到三個淋漓大字「千風樓」,知道到了。子離跳下馬,接過阿蘿。走了兩步,阿蘿才覺得屁股疼。她忍不住用手去揉,看到子離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便有幾分委曲:「大哥的馬騎太快了點。」

子離大笑出聲:「是大哥不對,給你賠不是。」

阿蘿大方地說:「原諒你了,誰叫我不會騎馬來著。」她從前只在景區騎過有人牽著的馬,自然不能策馬飛馳。突然想起,就笑道:「改日大哥教小弟騎馬可好?」子離點頭應允。

二人走進千風樓。小二眼前一亮,他每天迎來送往識人自有一套功夫,千風樓的客人大都有身份有來頭,這兩人高個子的舉手投足間貴氣自露,個矮的怕也是那個大富人家的小公子。便慇勤道:「兩位樓上請。」

阿蘿看到樓下沒有一張桌子,擺了張烏木茶台。四周掛著幾幅山水字畫,文化味十足。

上了樓,鏤空屏風隔出座位,也有雅間單獨成席。子離要了個雅間等阿蘿坐下道:「這裡與山弟言談清靜些。」

阿蘿點點頭,坐在窗邊往外看風景。聽到子離對小二說道:「素聞千風樓有三絕菜,三絕酒,今日頭回來此,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小二笑呵呵地點頭:「公子頭回來啊?那一定要嘗嘗我們大師傅的手藝。」〔下載TXT提供並整理!歡迎大家的觀看!·電子書下載樂園—下載TXT〕

一會兒功夫,菜端了上來,阿蘿一看,素豆腐,素青菜,素茄子。再看看子離。他笑著搖頭示意也沒吃過。阿蘿心知越是素菜越不好做,伸出筷子挾了塊豆腐嘗,還沒說話,聽到子離也挾了一筷讚道:「好,豆腐嫩滑,不失本味,嚥下又有味清香。」

阿蘿趕緊又嘗了素青菜,素茄子,只聽子離連聲讚歎什麼爽口回味。忍不住問子離:「大哥,這菜真有這麼好吃?」

子離道:「難道山弟口感與眾不同?平日府裡的豆腐那象豆腐,根本吃不出豆腐味,難怪安清王府的小王爺推薦說要吃豆腐的味道只有來千風樓。」

阿蘿聞聽小王爺三字嗆咳出來,飲下茶水平了喘方道:「大哥與劉玨相熟?」

子離語氣平淡:「不太熟,見過幾次而已。山弟認得?」

阿蘿道:「桃花宴上見過。」看著面前的千風樓三絕,轉過話題:「我想千風樓怕是針對有錢人家大魚大肉吃慣了,所以弄點清水煮的菜讓你們嘗嘗鮮罷了。這味道實在不怎樣。」

子離嘴邊又浮起一抹笑容,聽阿蘿評點。見她搖晃著腦袋撇著嘴,眼睛撲閃撲閃著實吸引人。若不是不好男風,定帶了她回去。

他又想到今晨那個只吹了一小會兒的笛聲,偶然在河邊聽到後與之相和,笛聲慢慢變得清越,技藝提升很快,到後來竟包含有無數心思。好幾次他想躍過院牆看看是右相府中何人,又喜歡以簫聲與之作答,感覺吹笛人心境的變化。所以每天一早就在河邊守候。沒想到今日正沮喪笛聲消失太快,竟來了這麼一位聰明憐利俊俏的小兄弟。吹起笛來頗與院牆後的人相似。心裡就極想與之親近。

子離想著不知不覺竟飲下數杯三絕酒。此時再看羅山,他突然想起曾經去獵過的花豹,眼睛也是這般晶瑩剔透。他心裡暗道,要是膚色瑩白,怕是女子也及不過了。

阿蘿說完一大堆吃後味感,見子離怔忡出神,便道:「大哥,如果有機會,小弟下廚給你做幾個菜吃,保管你舌頭都鮮得吞下去!」

子離清醒過來微笑道:「這樣不屑千風樓三絕菜的,你是風城第一人了。」

阿蘿驚歎:「不會吧?我見風城繁華,難道飲食會這麼差?」

子離奇怪地問阿蘿:「你不是風城人?」

阿蘿道:「我第二次出府,第一次來酒樓吃飯。平日家裡的菜,我吃著還合胃口。」阿蘿一般都在棠園吃飯,不是張媽做就是七夫人下廚。與李相一大家子一個月能坐在一起吃上一頓飯,都小心不敢多伸筷子。覺得大廚房味道遠不如在棠園吃的香,以為只是李相冷落棠園,吃得不夠好罷了。沒想到今天來到千風樓,吃什麼三絕菜,原來是這樣的原生態!

子離於是告訴她:「千風樓以素菜為主,在風城也算排得上號的知名酒樓。想來山弟家中廚子手藝必是太高明。」

阿蘿想了想說道:「大哥,下次能否帶小弟去吃吃其它知名酒樓?品嚐美食是小弟一大嗜好。」

子離又見她亮著眼睛懇求地看著他,想也不想就答應:「山弟,你可知道你這般神色看人時,總也不想拒絕你的。」

阿蘿臉一紅,低下眼簾。子離微笑道:「我有這樣的弟弟,想要什麼都給了。山弟,我很喜歡你喚我大哥。」

用過飯菜一結賬。小二笑道:「一百三十六兩銀子。」

阿蘿嚇了一跳,不覺口吃:「這,這三個素菜要這麼多銀子?」

子離好笑地看她一眼:「不算貴的,山弟。」掏了張銀票給小二。

阿蘿走出千風樓回頭又看了看。總算知道為何一樓大堂不設座,二樓人少也無所謂了。一頓飯吃去棠園四人一年的伙食。還不算貴?她難以理解,又想到要是自已也開家這樣的酒樓,不是賺瘋了?

看看時辰還早,子離對阿蘿說:「三絕酒酒勁綿長,為兄多飲了兩杯,有點頭暈,走走路醒醒酒可好?」

阿蘿點頭。子離牽著馬,兩人順著千風樓一路往南,正拐進一條小巷。突然跳出幾個蒙面執刀人,一言不發揮刀便向兩人砍來。

第11章

子離一把拉過阿蘿護在身後。右手不知從那兒一抖,抖出一把劍來,與蒙面人斗在了一起。阿蘿看得眼花繚亂。她習空手道已有多年,看了眼前這場刀光劍影還是不適應。只覺得子離握她很緊,慢慢的看出刀來的方向了,與子離手一握借力飛起雙腳踢翻一個揮刀砍來的蒙面人。

子離看她一眼,藉機幾劍逼遠蒙面人,扯著阿蘿低呼一聲:「上馬!」縱身飛起躍上馬打馬就走。突然股間一痛一麻,整個人栽了下去。馬前蹄揚起,長嘶一聲,阿蘿也跟著摔下了馬。顧不得屁股摔得生疼走到子離身邊:「大哥,怎麼了?」

子離突然笑了:「傻兄弟,怎麼不騎著馬走了?」喘了口氣臉上已蒙上了層青氣:「馬鞍上插了毒針。」

蒙面人這時正在慢慢靠近,一人呵呵笑道:「不用此計,就憑我們幾人那裡攔得住您呢。」

阿蘿往子離面前一擋,怒道:「這麼卑鄙還好意思笑?把解藥拿來!」

那幾人見這個錦袍小公子發怒都訕笑起來:「好漂亮的小公子,這趟差收穫真不錯。你讓開罷,免得血濺出來嚇壞你!」

阿蘿回頭看看子離,他臉上居然還掛著笑容:「大哥,你撐住呵!」說完把馬拉近,用力扶起子離,「大哥,我扶你,你使使勁上馬!」

幾個蒙面人笑得更加厲害:「小公子,扶得動麼?要不要大哥幫你?」

阿蘿瞪他們一眼,轉頭看子離,他臉上蒙著一層青氣卻仍是幅似笑非笑的樣子,身體卻是軟的。阿蘿知道他是上不了馬了,放掉韁繩一拍馬屁股放馬跑走,希望能有什麼老馬識途一類的能引來救兵。她把子離扶到牆根坐下。這時一個蒙面人笑道:「這巷子斷無人再走近,我實話告訴你們,今天你們是插翅難飛。」

阿蘿閉了閉眼,跳動起來。蒙面人一愣,不知她要幹嘛。阿蘿活動了幾下停住,把外袍脫了,冷冷看著蒙面人:「很多年沒打過架了,你們是單打還是群毆?」

一陣大笑傳來,有個蒙面人把刀一扔笑道:「沒想到我最有福氣,來,大哥先抱抱。」沒等他走近,阿蘿猛的一腳掌正中他的頭,一個弓步跨出,右手臂擊在蒙面男子背上,只聽到喀嚓一聲骨響,蒙面男子已癱了下去。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阿蘿已衝了過去,一陣拳打腳踢,多年前在場館的訓練全湧上了心頭。蒙面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再倒下兩個人之後才揮著刀向阿蘿砍來。此時阿蘿已經在喘氣,這些人的刀刀狠毒,阿蘿盡力擋在子離面前,圈子越縮越小,她抵不住了,心想,難道就這樣死了?

她盡量讓身體保持靈活,左躲右閃,時不時出拳出掌,自已都感覺無力。突聽到子離一聲歎息,站了起來,把她往後一拉,不知從哪兒颼颼飛來箭矢,蒙面人慘呼著倒下。

緊接著牆頭跳下幾個人,對子離單膝一跪道:「屬下來遲,主公責罰!」

子離看了一眼道:「起來吧。」

那幾個人站起身手腳麻利地搬走屍體,把現場血跡處理得乾乾淨淨,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片刻功夫,巷子裡就跟沒發生過事一樣。再一會兒,有隨從牽著馬走過來。靜候在一旁。

阿蘿看得瞠目結舌,喘著氣手還在抖,見子離回頭還掛著那個笑容便問:「你沒中毒?」

子離眼睛裡帶著笑意:「這點毒一會兒功夫就沒事了。再說,插翅難飛的是他們!」

阿蘿盯著他恨恨說:「那你還看著我挨刀?不講義氣!不認你這個大哥了!以後不要說我們認識。當我白癡一回。」說完拾起長袍就走。

聽到子離在身後說:「你為什麼不騎馬走?」

阿蘿回頭瞪他:「我不是不想騎走,我是被摔下來的!」

子離微笑著道:「你可以走啊,他們又不是要你的命!」

阿蘿更生氣:「沒聽到他們說我是漂亮的小公子?我想走沒機會!就此別過,再不相見!」

走了幾步,子離跟上來:「想不想學馬?」

阿蘿不理他。子離又說:「想不想吃盡風城美食?」

阿蘿還是不理他,子離歎口氣:「我不過想看看你的功夫而已。我一拉你的手,手掌較粗,就知道你有功夫。你要真有事,我肯定會出手,我不出手,我的待從也會出手。這樣吧,你說,只要我做得到。」

阿蘿停了下來:「真的?」

「真的。」子離微笑。

阿蘿又問:「你很有錢嗎?」

子離皺眉:「還算有吧!」

阿蘿笑道:「有錢就行,能不能問問,花多少銀子能買下千風樓?」

子離一笑:「你想要千風樓?」

阿蘿搖搖頭。子離想了想道:「十萬兩銀子」。

阿蘿問他:「那在風城要買一處宅院,要生活一輩子多少銀子夠啊?」

子離笑笑說:「普通人家,五十兩到一百兩銀子就可以生活一年了。」

「那剛才就幾道菜吃去普通人家一年的費用?」阿蘿覺得這裡貧富差距實在大。

子離還是微笑:「買個丫頭二十兩銀子都夠了。」

阿蘿說道:「我要一千兩銀子,你能給我嗎?」

子離奇怪地問她:「你要一千兩銀子作甚?」

阿蘿說:「當報答我啊!救你一命,累得半死!你的命總值一千兩吧!」

隨從在旁怒喝:「你敢辱我家主人!」

子離看了他一眼,隨從低下頭不說話了,臉上甚是憤怒。阿蘿奇道:「嫌我把你家主人賣低了?那就兩千兩吧。」

隨從不敢再接話,臉漲得通紅。子離笑道:「你就算要千風樓都行的。」

阿蘿笑了笑:「我不貪心。兩千兩,咱們銀貨兩仡,以後各不相欠。」

子離深深看她一眼:「還是惱我早有準備卻不出手?」

阿蘿笑道:「我會功夫,又才認識,你疑心很正常。可是,我卻不喜歡。」

子離手一伸,隨從摸出一疊銀票,他也不看遞給阿蘿。阿蘿接過來,拿了兩千兩,把剩下的還他,轉身就走。

快要走出巷子時,聽到馬蹄聲響,一隻手攔腰一摟把她帶上了馬。子離道:「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哪裡?」

阿蘿已經精疲力盡,有免費的士也行,說道:「送我到見你的地方就可以了。」

子離不再言語,策馬從原路跑出東門。繞到河邊。

阿蘿下了馬便要走,子離拉住她,從腰間絲絛上解下玉珮給她:「以後有事,可至城中興源當鋪找掌櫃。就說子離公子給你的。」

阿蘿想了想收下了。

子離打馬飛馳而去。阿蘿走到相府圍牆邊,看看四下無人,取出笛子吹出暗號。半刻功夫,小玉出現在牆頭。

回到家,阿蘿全身脫力,只想泡個熱水澡。七夫人見她疲倦如此,便沒多問。

阿蘿泡在熱水裡舒服極了,她一直在想子離公子究竟是什麼人,看他治下很有點管理才能。她就是氣不過,白跑去打場架,讓人當猴耍,要是不會空手道。子離也不會坐以待斃。這裡的人怎麼人人都跟猴精似的,沒一個簡單的。

高興的是又賺了兩千兩銀子,還得了塊許願就靈的玉珮。這可是寶貝,沒準那天就會有求於子離了。

洗過澡,阿蘿把銀票給七夫人保管好。七夫人吃驚地問道:「怎麼出去一天就拿回這麼多銀子?三兒,你不會又打暈了那個搶的吧?」

阿蘿笑逐顏開地說:「今天是打暈了好幾個,我救了一個人,他謝我的。來路絕對清白。娘,我們在外買處宅院行不?我想銀子夠了。」

七夫人道:「這主意不錯,要是有天我們離開相府就有個落腳的地方了。對了,聽說皇后下旨,召內眷夫人及小姐十五賞月。估計是要看看青蕾,定下太子妃人選了。」

正說著,上房來人傳話,說老爺讓七夫人和三小姐過去。

第12章

七夫人與青蘿收拾停當慢慢去大廳開會。估計是討論青蕾做太子妃的問題。

走進大廳,全家都來齊了。青蘿挨著七夫人還是坐在右首末位的梳背椅上聽領導發言。李相輕咳兩聲開了口:「八月十五皇后召三品以上官員內眷賞月,特意言明要看各家小姐的才藝。阿蕾,阿菲,阿蘿,你們怎生看?」

阿蘿一怔,我們怎麼看,還不是領導說了算。你官居右相,無子可繼家業,巴不得每個女兒都賣個好價錢,從小就謀劃好了,宣佈就成,問這話什麼意思呢?她一時間有些拿不準李老爹的真正打算。

聽到青蕾淡淡說:「爹不會想女兒又撫琴吧?大家閨秀裡十者八九都會撫琴,女兒自認琴藝與顧家小姐在仲伯之間。這些日子太子抬愛,青睞有加,這琴不彈也罷。」

李相眼睛裡露出笑意,看來他也不打算讓青蕾撫琴,明擺著太子心思已放在青蕾身上,皇后不過不忿侄女王燕回還未來得及亮相就被PK掉了。李相微笑道:「這次賞月,皇后有意讓燕回小姐扳回一局,設下的局必不是撫琴一類。」

阿蘿這才明白,李老爹早已想到此處,召集開會是想再讓青蕾勝過王燕回,名正言順入主東宮。

大夫人緩緩開口:「王燕回小時候我倒見過,她長年跟隨他爹王太尉在軍營長大,熟讀兵書,懂得行軍佈陣,當年我隨我爹去王家,我獨自走進花園賞花,竟找不著出園子的路,這時一個三歲女童笑著從棵花樹下鑽出,拍著手掌笑道『書上說的迷離陣原來真有這般好處』,我好奇問她這個花園布了陣法?她笑嘻嘻的說看書上寫了就布了個試試,我難以置信,她才三歲,就有這等手段。」

李相接口道:「如今王燕回十七歲,過了十四年,傳聞說她謀略過人,聰明絕頂倒不是假的。」

聽完這番話,堂上寂靜無聲。要是皇后用王燕回獻計設宴,就當真不是什麼好宴了。沒準寧王聽了都會好奇未來的太子妃是否頭大無腦。畢竟將來太子登基,太子妃將是一國之母。太子再喜歡封個妃子也不是難事。一國之母統領後宮沒點手段怕是不行。

李相又道:「阿蕾,你琴藝卓絕,詩文也是不錯的,現在也不知道宴上會有什麼,爹今天只是提醒,去了多個心眼,萬事小心為上。」眼光一轉落到青菲與青蘿身上:「你們倆此去宮中目的在於幫助你大姐此行順利。緊跟你大姐,該出手還是要出手,只是隱蔽點別讓人發現!要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爹老了,李家現在所有的希望就在你們大姐身上,明白嗎?」

眾人答道:「是,老爺。」

只聽李相問青菲:「阿菲,成侍郎央人提親,但長姐未嫁,你先出閣終是不好,爹想還是等你大姐定下再說。」

四夫人趕緊答道:「老爺說的極是,咱們世代書香,當不會有這等失禮之事。」

阿蘿見青菲的眸子亮了一下又黯下去。知道李老爹藉機要挾。

李相呵呵笑道:「成侍郎言道能與李家結親實乃高攀,神色極為興奮,能與太子做連襟於他仕途大有好處啊。」

阿蘿想,這就說得極為明顯了。就算青蕾嫁給太子,青菲如願與成思悅走到一塊兒,命運還是掌握在大姐能否得寵手裡。

李相微笑又對青蘿道:「阿蘿,你下月就過十三歲生日,也可以找個人家了。去看看長長見識也好,你遲早也是要嫁個好人家的。」

阿蘿一驚說道:「女兒還小,還想多陪爹娘幾年。」

李相笑道:「爹也捨不得你,可以先定下親事,過兩年十五及芨再嫁不遲。」

阿蘿低著頭只能答應。

阿蘿沒有再在竹林裡吹笛,一連幾天,她都聽到有蕭聲傳來。想了想還是沒有吹響笛音。蕭聲裡嗚咽之意漸漸加濃,有天她忍不住翻牆出去躲在一邊看。遠遠瞧到柳樹下子離有些蕭索的身影。阿蘿有些不忍心,卻沒有過去。

又過了些日子,蕭聲就消失了。阿蘿再出府也沒有走河邊。子離送她的玉珮也被她放到了一邊。

青蘿十三歲生日轉眼就過,她仍偷偷出府,在東南城買下兩處院落,中間只隔了堵牆,僱人偷偷修了相通的暗門。大一點的宅子請了管家,買了幾個小廝,常以少爺身份露面。只交待他們說來風城行商的落腳處。小一點的宅子請了一對忠厚的夫婦看著,讓張媽出面,交待說南方一親戚將來想歸故土,先行置下的。

又一個月過去,秋高氣爽。皇后的中秋之宴到了。

李府上上下下都圍著青蕾打轉。穿什麼衣服,佩什麼手飾,上什麼樣的妝。李相交待,此次宴會非比尋常,不得再以素裝出席,也不得太過濃艷。事先請風城最有名的玉錦坊師傅上門裁衣。聽聞大多閨秀也找上了玉錦坊,又棄之不用。正著急時,二夫人,五夫人,六夫人抿嘴一笑,捧出一襲華衣,說是她們三個的心意。

抖開一看,香羅紗的料子用絲線繡出了青蕾最愛的梅花圖,每朵花心都嵌了小粒的紅寶石。不是特別晃眼睛,燈光一照,又濯濯生輝。青蕾穿上後雍容華貴,艷麗無方。高興得李相接連幾日分別去了二夫人,五夫人,六夫人的院子以示嘉賞。

大夫人拿出了家傳手飾。四夫人生怕落後,細細繪了好幾幅頭髻式樣讓青蕾做參考。七夫人笑著問阿蘿:「三兒,你想比你大姐更美嗎?」

阿蘿連連擺手:「我恨不得再做丫頭打扮,給她牽裙擺。娘,我們總要做點什麼,不然爹和幾位夫人都會不爽。」

七夫人笑道:「這是自然,該做的功夫娘會做。」

於是,七夫人照著選好的頭髻式樣親自給青蕾梳頭上妝。在七夫人的巧手下。青蕾走出來時李府眾人都看得吸氣。理想的太子妃就應該是青蕾這樣,端莊貴氣,又不失嫵媚溫柔。青蕾小巧的瓜子臉煥發著一種光彩。阿蘿想這樣的青蕾足可以配得上太子的氣勢。不知道顧天琳和王燕回打扮出來是什麼樣子呢?她很好奇。

為了甘做綠葉,青菲與青蘿都沒有這麼隆重,為了與身份相配,也置了新衣,重新做了手飾。阿蘿坐在鏡子前對七夫人道:「娘,不要把我的流海梳起來,和平常一樣就好。」

七夫人歎道:「三兒,我真想好好打扮一下你。」

阿蘿笑道:「以後有的是機會,今天可不行。我也好想看看細細打扮了會是什麼樣子,不過,想來我的娘這般美貌,阿蘿也不會差呢。」

七夫人童心突起道:「娘給你打扮一下,你再換掉可好?咱們就看看!」

阿蘿呵呵笑道:「讓小玉去門口守著,免得外人闖進來。」兩人相視一笑。

阿蘿想起剛上大學時和同學第一次去舞會,整個宿舍忙得一團糟,彼此借換衣服,幫忙化妝,熱熱鬧鬧的好玩極了。現在可能出國的出國,嫁人的嫁人,都過得很好吧。突然想起爸媽來,七年了,他們應該適應沒有她的日子了,想著,眼淚就滴落了下來。聽到七夫人吸了一口氣道:「三兒,你哭了?」

阿蘿忙拭去淚道:「沒事,就是不想去赴宴又非得去。」說罷往鏡子一瞧,愣住了。挽起流海之後,光潔的額全露了出來,一張桃心臉嬌艷無比,眼睛大大的,流光溢彩。眉宇間還有些稚氣,卻動人得很,忍不住伸手去摸鏡子裡的人。

七夫人歎道:「三兒,現在就這樣讓人移不開眼去,再過兩年怎生了得,太美也不是好事啊。」

阿蘿笑著說道:「所以才叫把流海放下遮住半張臉嘛,我可不想當紅顏禍水,很苦命的。」說完吐了吐舌頭。鏡子裡的人鮮活起來。阿蘿再看了看,回頭對七夫人道:「娘,我們改回去。」

七夫人重新幫她梳頭問她:「三兒,你以後想找個什麼樣的夫君?」

阿蘿想了想道:「至少不會先喜歡我這張臉的。然後嘛,能保護我,只能有我一個,還不能有太多規矩。唉,這個要求就多了,估計在這裡是遇不上了。不過,現在還沒想到那兒去,我現在啊,成天想,要是不受人威脅就好了。我最怕死了,動不動就砍頭,萬惡的封建社會啊!」

七夫人疑道:「封建社會?是什麼?」

阿蘿笑起來:「就是這個國家,周圍的一切。大致這個意思。」暗暗笑道不能冒現代詞了,解釋起來太麻煩。

重新收拾停當,阿蘿又吃了不少點心,看看時辰差不多了,才與大夫人,青蕾青菲上了馬車往皇城赴宴去

《蔓蔓青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