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3-94

chapter93

如果以後有人問杜若,景明求婚那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儀式。

杜若應該是不好意思開口的。

景明他這人向來直線球,「杜若春,跟我結婚吧。」

一句話解決一切。

可偏偏她就吃這一套,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儀式,當即就一口答應:「好呀!」

儀式也是有的,滾床單滾地板滾沙發滾到骨頭都快拆了。

可這種「儀式」,也就自己心裡清楚就好。

第二天,杜若睡到快中午才醒,睜開眼睛,看見春末初夏,四月末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一室旖旎的氣味。

景明在她身邊沉睡,呼出的鼻息撩在她光露的肩膀上邊,癢癢的。

她悄悄溜下床,裹上睡袍,拿了手機貓兒般溜出臥室。

經過起居室,瓦力聽到動靜,眼睛一彎,呲溜溜跟來她腳邊轉悠。

杜若走進書房,和媽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媽媽,她要和景明結婚了。

電話那頭,杜媽媽吃了一大驚,不敢相信,一開始以為是同名同姓的男生,後來以為她逗她玩,再後來又以為她發傻說胡話。

杜若給她講了好多遍,最後明確地告訴她:「景明。景遠山叔叔和明伊阿姨的兒子,景明。就是他。我要跟他結婚啦。過些天叔叔阿姨還要上門去看你呢。這是真的。」

杜媽媽幾乎是受到了驚嚇,緊張道:「他的爸爸媽媽同意了。他們不會看不上你嗎?」

雖然杜若之前也些微擔心叔叔阿姨會反對,可如今自己的母親說出這種話,心還是刺痛了一下,不高興道:「我哪裡不好啦?!」

瓦力歪歪腦袋,湊上前來拿小手摸摸她的腳踝:「嗚~~~」

媽媽又趕緊道:「沒說你不好。你好的呀!我是怕,他們家那麼有錢,以後會欺負你。」

杜若鼻子一酸,放緩了語氣,勸慰道:「我現在也掙很多錢了呀,我上次說要給你買房子住的你忘啦?還有,叔叔阿姨他們也很好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把跟景明父母相處的日常講給她聽,講到後來,又說起當初景明去北京西站接她的事兒:

「你說,他們家那麼多司機,可我到北京的第一天,叔叔阿姨卻讓景明去接我。這說明他們心裡從來就沒有看輕過我。媽媽你就別多想啦。我以後肯定會很幸福的。真的。」

媽媽這才放心了點,也漸漸為女兒要出嫁的事開心起來。

母女倆又聊了會兒才放下電話。

跟媽媽講通後,杜若心情明媚了。

她出了書房,正準備去浴室洗漱,不想伊娃急匆匆地跑過來,一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腿。

「唉喲~~~」伊娃停下,笨笨地拿小爪子抱住腦袋,「你這個女孩子。哼!」

小傢伙脾氣不小啊。

杜若蹲下來,戳她腦門:「明明是你撞的我。小鬼,學會碰瓷了?」

「咕~~~」伊娃立刻歪腦袋賣萌,「好啦,是我錯了好不好呀~~」

杜若噗嗤笑:「沒事兒。玩兒去吧。」

起身要走。

伊娃的小爪子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拖鞋:「你有東西掉了喲~~~」

「嗯?什麼?」杜若低頭,見伊娃睜著萌萌的大眼睛看著她,另一隻小爪子上捧著一枚閃閃的鑽戒。

杜若驚詫地瞪大眼睛,從她的小手中接過鑽戒,竟有她拇指蓋般大小,晶瑩剔透,熠熠發光。

好漂亮啊!

伊娃乖巧道:「唉喲,你要當新娘子啦,羞羞羞~~~」

杜若忍俊不禁之時,臥室門打開,景明斜靠在門框上看她,要笑不笑的。

「……」杜若白他一眼,「敷衍!」

景明頭髮亂糟糟的,還穿著睡袍呢,隨手繫上腰帶,走來她面前,單膝跪下去,仰頭望她:「來,嫁給我吧。」

杜若哭笑不得,打了他一下。

他一瞬稍稍收了玩鬧的表情,拉住她的手,將那枚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神色認真。

但下一秒,嘴角又勾起邪氣的笑容,抓過她的手在上頭用力親了一口,又將她一下帶到懷中,倒進沙發裡。

問:「你想什麼時候辦婚禮?」

杜若仍欣喜看著手上的鑽戒:「都可以啊。」

「那就下周。」

杜若心臟砰地一下,有些驚悚:「這麼快?」

景明言之鑿鑿:「聽人說五月的新娘最幸福。」

她還是覺得太快,懵懵的:「那……去哪裡辦婚禮啊?」

「大溪地。」

杜若一愣。

「這是我一開始想要結婚的地方。」景明說。

那年去深圳,跟她在海邊森林,那種感覺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

杜若回憶起來:「難怪那次大家商量PrimeNo.2試車成功後去哪裡旅行,你說要去斐濟。」

「是。有私心。」他笑了下。

他原本想把大溪地留給結婚。可李維想去大溪地。後來他想,斐濟結婚也不錯,就讓了李維。不曾料到,最終沒去成。

而現在兜兜轉轉,竟回到原點。

他說:「團隊旅行,結婚,都去大溪地吧。」

杜若坐在他腿上,摟著他的脖子,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可人明顯還沒反應過來,說:「完全沒想到要跑去國外結婚。親戚朋友都去嗎,那得多少人啊。」

「至親。閒雜人等一概靠邊,又不圖那份子錢。」景明早想好了,「除了萬子昂,PRIME剩下的七個男生都是伴郎。」

杜若好奇:「為什麼要除掉萬子昂?」

「他不是你們班的麼?跟你們班其他十幾個男生一起當伴娘。」

「……」杜若一愣,噗嗤大笑,「全都去?」

「都去。」景明說。

她那邊沒什麼親戚,同學舍友全拉去給她助陣。

「還有你那三個舍友。」

杜若這下興奮了,坐起身:「你這麼一說,我今天就想辦婚禮了。」

他捏她臉,哼笑一聲:「婚禮今天是辦不了。但證兒可以去領。」

話音一落,兩人對視一眼,立刻起身洗漱,換上白襯衫,匆匆喝完早餐粥了直奔民政局。

景明半路給明伊打電話,讓她送戶口本過去。

明伊意外極了:「怎麼昨天才跟家裡說,今天就要領證了?」

景明:「你送不送?」

「我說你這孩子。等著。」

景明跟杜若到了民政局。

景遠山和明伊也到了,看這兩孩子,白襯衫牛仔褲,滿臉的興奮和激動,還年輕得跟學生似的。

明伊把戶口本交給景明,不免輕歎一聲:「這一結婚,你就從我們戶口本裡頭出去,進到新的本子裡了。也有自己的家了。」

景明愣了一愣,表情不太自在,半刻後,輕哧道:「結了婚就不是你兒子了?」

「……」明伊白了他一眼。

景明接過戶口本剛要走,又回頭:「我這週五要去大溪地結婚。通知叔伯姑媽吧。」

明伊又是嚇了一大跳:「你這孩子做事怎麼沒商沒量的?還沒去見小若家長呢!通知親戚也沒這麼快啊,別說定婚禮策劃酒店……」

景明皺眉:「今天週六,不是還有五天嗎?」

「你這……」

「就這麼定了。」景明拉上杜若的手就往民政局裡頭跑,邊跑邊扭頭看她,兩人對視一眼,雙雙沒忍住笑容放大,就跟惡作劇得逞了似的。

如今國家結婚率年年走低,辦結婚證已經免費了。

兩人進去填了表格交了資料,照了結婚照。

拍照的工作人員問:「你們過來看一下照片,看滿不滿意?」

景明心情不錯,呵笑道:「現在服務這麼好了,還能選照片?」

杜若扯了下他的手,示意他閉嘴。

兩人走到電腦前一看,朱紅的背景,白襯衫的年輕人,景明表情自然隨意,杜若唇角輕抿,眼睛睜得大大的,喜悅而羞怯。

景明盯著照片上清純溫柔的杜若看了幾秒,心跟羽毛搔了下似的,不自覺唇角一牽:「滿意。」

兩本結婚證製出來,洗出來的照片效果更佳,看著竟有一絲久遠的年代感,人也更乾淨美好。

角上蓋了鋼戳,國家認定的合法夫妻了。

杜若當天帶著結婚證去跟舍友們約會,並通知四天後去大溪地當伴娘。

三人震驚之餘,目光都被結婚登記照吸引。

何歡歡感歎:「顏值高就是好啊,這照片真好看。」

邱雨辰瞅了半天挪不開眼:「我發現景明的眼睛很亮誒,閃閃的。」

「是吧是吧?」杜若獻寶一般,美滋滋道,「是不是跟住了星星一樣?」

夏楠道:「是像裝了星星。」

婚禮在四天後進行,本該大小事務一堆,叫人焦灼籌備。

可杜若完全沒插手,倒是聽景明打電話交代,花要什麼品種什麼顏色,桌椅要什麼樣式,桌布要哪種,菜式,餐盤碟碗,伴手禮,樂隊……等等。

杜若問他要不要幫忙,他回一句:「你只管人來就行。」

杜若:「……」

恰逢這時,她當初拿元乾收購款買的房子裝修完畢,便帶景明過去看了一趟。

四環邊上的兩室一廳,南北通透,異常溫馨。

景明看一圈了,挑眉:「買這房子有必要?」

杜若道:「當然有必要。這是我買了當娘家用的。以後要是跟你吵架了離家出走,我就回娘家。不會沒地方去。」

景明覷她半晌,一笑:「行。你要是離家出走,我就來你娘家把你接回去。」

「……」

杜若的心突地就像被一隻溫暖的小手指戳了一下,默默半晌,嘀咕:「一定要來接我哦。」

「廢話。不接你你一個人偷偷躲著哭怎麼辦?」景明隨口說。

說完忽又看向她,收了笑,道,「要真吵架了,我自己出門。你在家待著。」

杜若:「那要是吵很大的架,我離家出走了呢。」

「那只許來這裡,不能讓我找不到。」景明說,眼神異常認真,「我沒法保證結婚後的日子不起摩擦。但我能保證,這輩子,不讓你離家出走超過三次。」

杜若一愣,心一時軟得一塌糊塗,她抿唇笑笑,一下撲過去摟住他的腰:「那就這麼定了!」

兩天後,景家父母去山區拜訪了杜若的母親。

之後,杜若也順帶把媽媽和姥姥接來北京,住在她的小房子裡。

兩位老人住得非常之不習慣,不喜歡城市風光,不願出門,看不懂電視,又沒法跟小區裡的老太太交流,只能聽聽戲曲,才住一天就說還是老家好。

好在婚禮近在眼前,等婚禮過後便能送她們回家……

chapter94

三天後,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包機去了大溪地。

這回杜若又見到了景致和景寧,兩人都已經上大學。景寧當年真的考上了人大附中,如今在景明和杜若的母校。而景致也真的沒再學鋼琴了。

至於如果,她的願望「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也已實現。

兩個小屁孩見到杜若,嘴甜地打招呼:「杜若姐姐。」

景明皺眉:「叫什麼?」

兩人立刻齊齊改口:「三嫂!」

杜若臉唰地一紅。

當初那個搶遙控器的小侄兒也快十歲了,不好意思叫人,躲在景明的堂哥身後不肯出來。

杜媽媽和外婆倒跟景明的爺爺奶奶聊得不錯,溝通有那麼點兒障礙,但勉勉強強能聽懂,加上手指比劃,也算其樂融融。

機艙內,朋友們聚到一起,

何望逮著機會吐槽景明:「說好的團建,變成參加婚禮。出賣體力當伴郎不說,還得隨份子錢。你這算盤打得忒精明!」

朱韜道:「廢話一堆,趕緊找個女朋友把份子錢掙回來啊。」

何望搖頭:「我跟你們這些俗人不一樣。我的愛人是科學。」

萬子昂要吐了:「我暈機。」

何望一腳踹過去。

到達大溪地,轉至酒店,等候在此的服務員熱情地送上梔子花。

右耳未婚,左耳已婚。

杜若拿一朵別在右耳上。

景明把她肩膀撥過來,看她一眼。

杜若道:「這花兒我還可以在右耳朵上戴一天,明天就得戴左邊了。」

景明皺眉,把她耳朵上那花兒取下來,別去左耳,道:「證都領了,你丫已婚。」

杜若:「……」

婚房在海上水屋,一室的玫瑰花瓣,淡淡馨香。

三面玻璃落地窗和木棧台,碧海藍天,美不勝收。

海水清淺,拂動白沙,小小的海魚兒游曳其中,淺灘處的水波如天空般湛藍,一點點加深,蔓延至深深的地平線。

天氣炎熱,杜若放下行李便鑽去浴室沖涼。洗到一半,景明進來,從背後摟住她,低頭就吻她的耳朵根。

她心尖兒一麻,小聲:「等一會兒……」

「等不了了。……操。怎麼一路都想著這事兒呢?」他暗笑,舌尖撩撥她的耳垂,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脖子上。

她渾身癢癢,愈發熱了,縮著脖子想轉過身去,下一秒卻被他摁趴在牆壁上。

耳畔的梔子花被水沖洗到地板上,被光露的腳板踩成了泥。

一路長途奔波,長輩們小孩子們都午休去了。

海上安安靜靜。

屋子隔得遠,女人嬌弱的呻.吟和男人沉重的喘息糅碎在夏日海上的陽光裡,越飄越遠。

海風輕撫,香汗淋漓。

溫存過後偎在一處小憩了會兒,手機震動起來。

景明摸過來接起,「嗯」了幾聲。

杜若問:「怎麼了?」

景明笑一聲:「猴崽子們待不住了。」

來到度假勝地,年輕人們還哪裡耐得住體內的躁動。

海島上夏季的太陽曬著,眾人都換了輕薄的夏衫,打算乘車環島游。

聚到一處了,何望吐槽景明:「磨磨蹭蹭的,早一個多小時想叫你出來玩兒了。萬子昂非拉著我不讓跟你打電話,說你在午休。休個毛線啊,出來度假還午休。」

萬子昂捂臉。

杜若微紅著臉別過頭去。

塗之遠:「行了行了,都上車。」

眾人一窩蜂上了紅黃藍三輛彩色的遊覽車裡。

鹹濕的海風吹動島上的樹林,沙沙作響。

年輕人們或坐或站在車上,趴在欄杆邊,迎著風哦哦嚎叫。

汽車在山路上飛馳,一會兒急轉,風景從大海變成森林;一會兒俯衝,樹影撥開,海天遼闊。

他們笑著,鬧著,喊著,唱著,

男孩子的白襯衫,女孩子的花裙子在青色的山林裡拉出一朵繽紛的花兒。

天黑之後,婚前晚宴在沙灘上舉行。

白色長桌,歐式桌椅,餐具精美,玫瑰盛開。

眾人就座後,何望率先起身,拿餐叉敲敲玻璃杯,待全場安靜後,以首席伴郎的身份歡迎在座親友參加他好朋友景明和杜若的婚禮。

何望說:「我一直以為景明這個人是不會結婚的。因為他和我太像了,非常自戀,認為沒有女人能配得上他。」

全場哄堂大笑。

杜若笑得歪倒在景明懷裡。

景明則斜斜地勾著唇角,搖頭:「伴郎選錯人了。」

何望衝他拋個媚眼,很快卻收了嬉鬧的表情,認真道:「更因為他有很遠大很宏偉的夢想,或者說,理想。

這個理想大到他願意為之奮鬥一生,拚搏一生,奉獻一生。大到如果一個女孩無法與他的思想他的能力和他的眼界匹敵,他便不會愛上這個女孩,不會信賴這個女孩,不會對她敞開心扉,也不會與她攜手同度一生。」

四周安靜了下去。只有海風吹動著桌上的燭光與花瓣。

「這世上有很多種愛情,有的愛情始於慾望,有的愛情始於寂寞,有的愛情始於功利,而有的愛情始於相似人格與價值的吸引。兩個靈魂不屈從,不迎合,獨立卻又緊緊纏繞在一起,分享著相同的未來與夢想。何其有幸。」

景明靜靜地看著何望,而杜若靠在他懷中,微笑著,眼中水光閃閃。

「我從九年前認識景明,七年前認識杜若,看著他們一起追夢一起奮鬥,一起失敗一起重振旗鼓。我看到景明對杜若的幫助、引領和保護,也看到了杜若對景明的扶持,維護和奉獻。我想,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彼此更適合你們的人。今天,我用一首詩歌為你們祝福,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彷彿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裡:

愛——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祝你們幸福。新婚快樂。」何望抬起香檳酒杯,「祝景明和杜若!」

桌上之人全舉起酒杯:「祝景明和杜若!」

景明和杜若抬起酒杯,接受了在場所有人的祝福,將杯中香檳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景明才道:「我去。你這沒談過戀愛的人,理論經驗一套一套!」

何望哈哈笑:「腦子靈光,沒辦法。」

景明哧一聲,半刻,卻又說了聲:「謝謝。」

接下來,是父母和幾位重要親朋的祝酒。

而杜媽媽不太會講話,人也緊張,就沒有發言。

但晚宴結束後,景明和杜若送她和外婆回房,走到門口了,媽媽遞給她一個拿手絹包著的小布包,說:「春丫,你嫁人了,嫁妝媽媽還是給你準備了的。」

說完或許是怕杜若拒絕,趕緊進屋關上了門。

杜若拆開手絹一看,是農村信用社的舊存折,餘額竟有十萬多。全是這幾年她打給家裡的錢,幾乎沒用,都攢下來了。

杜若霎時間潸然淚下。

……

第二天,婚禮在傍晚進行。

彼時,夕陽餘暉灑落在海面。海天連接之處,一片奼紫嫣紅。

親友們坐在沙灘的白色玫瑰椅子上,樂隊成員在一旁演奏著婚禮進行曲。

景明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他在七位伴郎的簇擁下走出,走到地毯盡頭,站在白玫瑰拱道下等待他的新娘。

隨後,身著粉紗裙的18位男士「伴娘」和3位女士伴娘踏著音樂歡快地入場,頓時引起一陣歡笑與喝彩。

一旁圍觀的當地服務員和幾位外國友人也都開心地笑著鼓起掌來。

待伴娘們齊排排站好,新娘子終於出現在白地毯的盡頭。

杜若一身抹胸白色刺繡婚紗,裙擺輕紗層層疊疊綴滿鑽石。陽光照映下,她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美得不可方物。

景明在地毯另一端的盡頭凝視著她,眼眸深深,一瞬不移。

她沒有父親,景遠山之前提議讓景家伯父牽她走紅毯。她不肯,要自己走。

此刻,她獨自站在地毯盡頭。

只有伊娃和瓦力陪在她身後,乖乖捧著紗裙擺。

這頭,他的目光真摯而熱烈。

那頭,輕紗遮住了她的臉龐。她面頰緋紅,抬眸看他一眼,羞怯地垂下去,可很快又抬眸。這一次,沒有移開眼神。

她望著他,目光筆直而柔軟,含著淺淺的羞澀的笑容,捧著花束,一步一步迎著海風走去他身邊。

離他還有兩三步的時候,景明便沒忍住上前去接她,朝她伸出了手。

戴著蕾絲手套的小手交到他手心,他緊緊握住。她亦是一瞬攥緊了他的手,有一絲輕微的顫抖。

一時間,不知為何,他眼眶有些濕潤了。

他看住她,衝她一笑。

她亦回報一笑。

隔著薄薄的面紗,他的春兒,美得叫人窒息。

他牽著她走上禮台。

伊娃和瓦力鬆開婚紗裙擺,手拉手跑去一旁乖乖站好。

海風吹拂著玫瑰花瓣,香意淡淡。

景明轉身,與杜若對面而站,牽緊雙手。

杜若仰望住他,微笑:

「我喜歡你。一直就喜歡你,從14歲見到第一面,就喜歡。我……」

她有些激動,忽然哽咽住,明明是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

景明一時也情難自禁,手伸進她的頭紗,拂去她臉頰上的淚。

她咧嘴笑,繼續,

「我一直覺得,你,就該擁有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不管什麼東西,最好的那個都該給你。也是因為遇見你,愛上你,我才那麼努力,成為了最好的自己。

謝謝你。

景明,我愛你。」

景明再難自抑,也不管什麼禮儀了,上前一步就將她摟進懷裡。

「春兒,是我該說謝謝。」

謝謝你等我。謝謝你救我。謝謝你愛我。

「我……」他張了張口,很多別的話卻突然都說不出來了。

只是將她抱在懷中,就已經覺得無比幸運。

幸好。

幸好有你。

那段人生最黑暗晦澀的日子,迷失前路,沒有方向。

可你伸出了手,才走回來了。

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一句:「我愛你。」

「我愛你,杜若春。

因為你,我前程似錦,一生幸福了。」

《若春和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