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婆媳過招?

周筱沒想到,趙泛舟都還沒去見她的家長,她就先被他拖去見他的家長了。

餐廳裡。

周筱有點擔心地偷瞄幾眼對面坐著的婦女——趙泛舟的大媽,腦袋裡開始回想為什麼她會淪落到這裡:她早上起床的時候趙泛舟說要帶她去看電影,她歡欣鼓舞地把自己打扮得妖嬈美麗,然後下樓等趙泛舟。然後車從遠處幽幽地開來(又不是靈車!),門一打開,下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女,熱情地握住她的雙手說:「周筱是吧?我是泛舟的媽媽,我剛下飛機,聽說你們要去看電影,就自己跟來了,不會不歡迎吧?」這問題問得好啊!她還真的不是很歡迎的說。

「周筱啊,平時工作辛不辛苦?」

「啊?」周筱一時沒從自己的世界出來。

「我媽問你平時工作辛不辛苦。」趙泛舟拿過她的碗,給她舀了碗湯。

「哦,還好,不會很辛苦。」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

「那就好。」

周筱接過趙泛舟遞過來的碗,小口小口地抿著湯,絞盡腦汁地想話題。

「阿姨,你平時在家都做什麼事啊?」她好不容易想出個話題。

「寫寫毛筆字,打打氣功。」

「哦。」不愧是大家閨秀,連消遣都這麼高雅。

好吧,又是一陣沉默。

周筱腳在桌子底下踹了趙泛舟一下,還不解氣,真想把這個小兔崽子丟到大海裡去餵鯊魚。

趙泛舟把腳縮回來,他也很無辜啊,他出門的時候大媽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他和她家的距離太近,他連打個電話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周筱啊,你們有沒有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趙泛舟他媽突然又丟出一顆炸彈。

「啊?呵呵,這個……」

「媽,你別嚇著她。」趙泛舟不贊同地說。

趙泛舟大媽心裡咯登了一下,有點欣喜,有點難受,這還是他第一次直接叫她「媽」。

「這還沒進門呢,你就開始護著了啊?」她玩笑似的說。

周筱一怔,也不知道她的話是取笑還是諷刺,心裡有點緊張就更加不敢吭聲了。

趙泛舟的手在桌子下握住了周筱的手,說:「我們有打算的,等我在公司穩定下來了就結婚。」

趙媽媽可沒那麼好打發:「這有什麼好等的,結婚了你還是可以好好拼事業啊,先成家後立業你是沒聽過啊,而且我聽說你公司不是挺好的嘛?」

周筱有點拐不過彎來,她本來以為趙泛舟媽媽的出現得跟電視裡演的那樣,先給她個下馬威,然後拚命打壓他們倆的愛情,然後他們亡命天涯做一對苦命鴛鴦。沒想到趙媽媽一出現就逼婚,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趙泛舟搞的鬼了,這傢伙一肚子的壞水。

她掙開趙泛舟握住她的手。然後用指甲掐住趙泛舟的手背,拉起皮用力地轉了一圈,哼!我讓你使壞!

趙泛舟作勢要拿勺子,她才鬆了手。他把手一放上桌面馬上又縮回桌子底下,她也太狠了吧?這麼深的指甲印被他大媽看到了還得了?

「周筱啊,你爸媽對你們的事怎麼說?不如哪天約個時間讓雙方家長見個面吧?」趙媽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倆孩子底下的小動作。

「呃……阿姨,我家裡人還不知道呢。」周筱冒傻,居然就和盤托出了。

趙媽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楞了一下才說:「怎麼還不知道?你沒說嗎?」

「媽,主要是當年我就這樣走了,人家父母知道了難免不高興,所以她才不敢回家說。」趙泛舟搶在周筱前面說。

「那也是,但是你們也不能這麼拖啊。」

「所以我過年準備和她回家,想辦法得到她家裡人的諒解。但是這樣的話我過年就不能陪你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再想過別的辦法。」

周筱看了趙泛舟一眼,這招高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以進為退,他媽就算不高興也不好意思說不。

「沒事,你去,只要到時給我帶個媳婦兒回來就好了。」他媽倒是爽快地答應了,還一臉興奮地說:「你去的時候記得要多帶點手信,不然等下吃完飯我們也別看電影了,去給親家公和親家母挑禮物吧。」

周筱囧得要死,親家公和親家母都出來了?不過幸好趙媽媽沒她想像中那種豪門的嘴臉,不然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應付。

吃過飯,在趙媽媽的大力鼓吹之下,他們三個人浩浩蕩蕩地到了百貨。周筱這會兒才體會到什麼叫豪門的派頭,趙媽媽先是挑了一件外套說是要給親家母的,打了五折下來後面還跟了四個零。周筱硬是給攔下來了,這衣服帶回去估計她媽會買個框裱起來掛在客廳。趙媽媽也不灰心,轉身就又挑了一套帶玉墜子的項鏈,說是母子鏈,大的一條給媽媽,小的一條給女兒。這套更誇張,是那件衣服價格的三倍。周筱怎麼也攔不住,趙媽媽非得說這樣還給她省了錢,她就不用再花錢給周筱買見面禮了。

周筱扯了扯趙泛舟的衣袖,他給她一個我愛莫能助、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既然花錢的人不心疼,那她在旁邊著什麼急?於是她跟他一起,冷眼看趙媽媽敗家,而且不時感歎一下,他的信用卡到底有沒有上限的金額?

最後他們離開百貨公司的時候,周筱挽著趙媽媽走在前面,趙泛舟手上掛滿大大小小的袋子跟在後面。

「你家裡人對泛舟還是很生氣嗎?」趙媽媽問周筱說。

「呃……還好吧。」周筱總不能說她媽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筋、拆他骨、喝他血吧?

「其實換作是我的女兒被這樣對待了,我早就把那小子滅了。」趙媽媽拍拍周筱的手說。

嗯……果然,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都愛滅人。

周筱突然覺得和趙媽媽的距離拉進了很多,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鬆了下來,笑著說:「阿姨,我會幫著他的,不會讓我媽滅了他。」

「那就好,你媽要滅了他,我也還真不知道一時之間去哪找個兒子。」趙媽媽也跟著她笑起來,「不過啊,也該讓他吃吃苦頭,這孩子,雖然經歷的事比同齡人多了點,但是還是習慣了什麼事都按著他的想法去做,其實沒幾個人擰得過他的死脾氣。他小時候剛被帶到我家來的時候絕食了好幾天,後來搞到差點送醫院。還有他小時候養過一隻烏龜,烏龜冬眠的時候他非要吵醒它,說要帶它去散步。還有啊,初中的時候被我抓到他抽煙,叫他戒他說什麼也不肯,罵也罵過,打也打過,他說不戒就不戒。還好後來自己想開了,突然又戒了,……」

嗯……果然,天下媽媽都是一樣的,都愛爆料。

但是,帶烏龜去散步?而且是帶在冬眠的烏龜去散步?這是什麼邏輯啊?

趙泛舟在後面,微笑著看前面的兩個女人有說有笑。

趙媽媽呆了四五天就回去了,這期間這對未來的婆媳大有相逢恨晚的感歎,相處的可真是水乳茭融。(老實講,這詞老覺得有點色情)

所以送趙媽媽上飛機前,兩人都是依依不捨,恨不得演十八相送。

臨登機,趙媽媽還拉著周筱的手說:「你們倆好好過,他要是敢欺負你的話你就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好,阿姨你路上小心,我們過完年去看你。」

「唉,要過完年才來啊?不然你現在補個機票,跟阿姨一起去?」趙媽媽一臉的捨不得。

周筱轉頭看趙泛舟,眼神裡在詢問:可以嗎?

趙泛舟歎了口氣,怎麼可能可以?這個兩人盡說一些傻話。他無奈地說:「媽,你可以進去了。」

「過年後要來看我哈。」

「好。阿姨你要保重,注意身體健康。」

「我會的。你也要注意身體,三餐多吃點,不要學有些女孩子減肥。」

「嗯。」

靠!這倆女人在演《藍色生死戀》啊?

作者有話要說:報告,新小說開始動手寫了。名字還沒想好,名字真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想的東西。

再報告,約還沒簽,反正編輯也沒催,就letitgo吧,有後續情況再跟大家報告好了。

下一章如無意外趙泛舟就得到周筱她家去負荊請罪了。

誰家的孩子誰家疼

周筱昨晚九點多到的家,喝了媽媽煲的湯,洗了個澡,陪爸爸看了會兒球賽,等到她回房睡覺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也不知道趙泛舟找到住的地方沒有,他們車一停就發現爸爸在車站等她,所以趙泛舟躲在車上等她被爸爸接走,回來之後她也不敢給他電話或短信,唉,怎麼有種歷史重演的感覺。

房門一關,她就給趙泛舟打電話。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沒?」她壓低聲音說。

「找到了。」

「在哪裡?」

「XX酒店。」

「哦,那你早點休息吧,明天的事自己搞定,我什麼都不知道哈。」

「沒見過撇清得那麼快的。你也早點睡吧。」

趙泛舟把手機鬧鐘設好後就躺在床上,他跟周筱說得很輕鬆,其實他心裡特忐忑,明天有場硬戰要打,還是早點睡吧。

周筱在廚房淘米,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媽媽氣沖沖地提著菜衝了進來。

時間調回到早上八點,周筱媽媽正在菜市場裡和三姑六婆聊天。

「周太太啊,我昨晚看到你女兒回來了。變得更漂亮了啊。」三姑說。

「唉,沒有啦,長得就那個樣。」媽媽笑得花枝亂顫。

「女兒有男朋友了沒啊?有的話就趕緊讓他們把婚結一結。」六婆見不得媽媽太得意,補了一槍,正中媽媽傷口。

「唉,她還小。我們捨不得。」媽媽死要面子地說。

「哪裡小了,我跟你說啊,這女大不能留啊,不然以後可有得你操心的。」疑似跟媽媽有仇的六婆接著說。

「你們聊吧,我去買魚了。」媽媽黑著個臉走開。

時間再撥回現在。

媽媽一進門就雷厲風行地開始打電話:「喂,大姑啊,是我,對對對,那個你上次說的那個誰家的兒子回來了沒?是,我女兒回來了,對啊,有時間就約出來吃個飯嘛,嗯,好,我會跟她說。」

掛下電話,媽媽對著周筱說:「晚上去相親。」

周筱求救地看向在餐桌旁看報紙的爸爸,爸爸把報紙拿高,擋住女兒的視線,好一個見死不救的爹!

「媽,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我昨天晚上才回來,好累,想休息一下嘛。」周筱只得對媽媽撒嬌。

媽媽瞟了她一眼:「是有多累,讓你吃個飯而已,又不是讓你下田。」

周筱無計可施,死趙泛舟,怎麼還不出現?!

俗話說得好,說曹操,曹操到。門鈴叮咚叮咚的就響了,周筱心提到了嗓子眼,但還是若無其事地淘著米,只是手微微顫抖。

剛起床的弟弟揉著眼睛去開門,聲音遠遠地傳進廚房來。

「你找誰?」弟弟的聲音。

「你不記得我了嗎?」趙泛舟的聲音。

「你誰啊?」弟弟。

「都長這麼高了啊你。」

周筱都快瘋了,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這邊給她上演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的戲碼?

媽媽和爸爸疑惑地走出去,周筱跟在他們後面。

「叔叔阿姨好。」趙泛舟微笑著說。

爸爸和媽媽同時轉過頭來周筱,周筱趕緊換上一個驚訝的臉孔,顫抖著對趙泛舟說:「你來幹嘛?」

「你是姐姐的前男友?」弟弟突然意識到了,一個箭步擋在周筱的面前,一臉要打架的樣子。要不是情勢實在有點嚴峻,周筱真的很想感動一下的,她的弟弟都長成會保護姐姐的小小男子漢了。

「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媽媽沉下臉說。

趙泛舟還是掛著笑容說:「阿姨,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對,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希望你和叔叔能原諒我。」

「出去。」媽媽指著門說,手因為生氣而有點發抖。

「阿姨……」趙泛舟還想說什麼,弟弟突然推了他一把大叫:「我媽叫你出去!」

他一個踉蹌,差點撞在門上。

八個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你先出去。」爸爸冷靜地說,「現在大家情緒都不穩定。」

趙泛舟點點頭,說:「阿姨叔叔對不起,讓你們生氣了,我在門外等著吧。」說完他走了出去,帶上了門。

客廳。

爸爸拿著清涼油給媽媽搽胸口,媽媽因為剛剛太生氣而胸口痛。周筱不敢吭聲,有點被嚇到了,滿臉淚水,都是她不好,是她害媽媽生氣。

「都什麼年紀了,還學人家發什麼火。」爸爸忍不住說了媽媽幾句。

「我能不生氣嗎?他還有臉上我們家。想當年我是怎麼對他的,他又是怎麼對我女兒的?」媽媽又氣了起來,抬頭正要說周筱,看她滿臉淚水,語氣緩了下來:「又不是罵你,你哭什麼?眼淚擦一擦,難看死了。」

周筱抹去淚水:「媽,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又不是你的錯。」媽媽沒好氣地說,拉了她坐下來,轉過去跟爸爸說:「去把她剛剛洗的米拿去煮。」

「那,你跟媽老實說,你跟他有沒有牽扯。」媽媽拉著她的手說。周筱不敢吭聲,心虛地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

周筱不敢看媽媽的眼睛,盯著自己的腳趾頭不出聲。

「天啊,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難怪相親怎麼都相不成。」知女莫若母,看她的樣子媽媽一下子就猜到了:「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媽,你別生氣,我跟他分手。」周筱看媽媽好像喘不過氣來的樣子,急了:「我真的跟他分手,馬上分。」

「好,那你現在去叫他進來。」

趙泛舟站在門口,盯著他們家的門兩邊的春聯發呆,時間緩慢得他能夠數清楚每一次心跳,每一次眨眼。

周筱拖著沉重地腳步去開門,對著外面的趙泛舟說:「我媽叫你進來。」

趙泛舟看了她一眼,看她眼神閃躲,心就沉了下來。

爸爸和媽媽做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媽媽對著進來的兩個人說:「坐吧。」

周筱繞過茶几坐在遠一點的小沙發上,趙泛舟在靠近門口的沙發坐下。隔著茶几趙泛舟想看清楚周筱的表情,但她老低著頭。

「叔叔阿姨,今天我來是特地來跟你們鄭重地道歉,希望獲得你們原諒,再給我一次追求周筱的機會。」趙泛舟從周筱那裡得不到回應。

「哼,你也別說那麼好聽。你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就不用再演給我們看了。」媽媽就是一資深老佛爺的態度。

「既然今天你都來到我家門口了,來者是客,我剛剛的態度是我的不對。」媽媽撲朔迷離的態度嚇得趙泛舟連連說:「不會,不會,都是我的不對。」

媽媽喝了口水說:「這樣說吧,我自己養的女兒自己知道,她什麼毛病沒有,就是識人不清,但她年輕,識人不清也是正常的,錯就錯在我們這兩老的也跟著瞎起哄,所以當年把女兒交到你手上是我的失誤,我也就認了,現在說什麼都不可能一錯再錯。」

「阿姨,您別這麼說,一切都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以後會好好對周筱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趙泛舟很誠懇地說。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爸爸突然說:「這也沒有什麼機會不機會的說法,當年我們是相信你會對她好,我們才放心把她交給你的,事實證明你並沒有心疼她,既然你不心疼就算了,誰家的孩子誰家疼,你不心疼我們心疼。」

爸爸媽媽的一番話說得周筱眼眶一熱,又想哭了。

「叔叔……我以後好好對她的。」趙泛舟四面受敵,垂死掙扎:「以前我太小,不知道怎麼對她好,什麼事情都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但現在我不會了,我知道怎麼樣對她才是好的。你們不原諒我沒關係,但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

「周筱,你表個態吧。」媽媽突然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周筱說。

周筱抬起頭來,看了媽媽一眼,才轉過去跟趙泛舟說:「我們就分手吧。」

沒想到被倒打一耙的趙泛舟愣住了,腦袋一片空白,怔怔地看著周筱說不出話來。

電話響了半天,趙泛舟才回過神來,他什麼時候回到酒店的?

「媽。」

「泛舟啊,今天和周筱的爸媽談得怎麼樣了?」

「他們很生氣。」

「這樣啊?那怎麼辦?」大媽的聲音很是焦慮。

趙泛舟突然靈機一動,是時候打媽媽牌了,雖然有點無恥,但只要有效就好。

「媽,你能不能抽空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虐,但大家口味都那麼重,這可能連小菜一碟的邊兒都沒沾上,大夥兒擔待著點吧。後面估計還有小小的虐待,但也都是小打小鬧,上不了大場面。

新文的名字沒憋出來,憋出來了我再發,發了我會講。

《舟而復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