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唐黛新設的長安城鑽石富豪榜終於開始競價,該天,長安商甲權貴們或是炫富或是看裕王面子,一個不落地都到了場。

溫管家一想到一千兩白銀一個月還是底價,就汗濕重衫。

唐黛卻很無所謂,她是想著借這個機會,將何馨介紹給大家認識,順便再公佈她的上市計劃,從一干權貴們兜裡掏點錢出來。

會場是露天的,就直接借用了公開亭外的空地,唐黛著家人們趕工搭建了高台,又從怡紅院聘了一個叫梧桐的紅牌,從戲班子請了一班戲子,隨便還請壽王府搬了十幾個舞姬,準備事成之後安排一出文藝匯演。何馨對此不解:「有這個必要嘛?怡紅院的紅牌,要價可是非常高的。」

唐黛滿不在乎:「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算為了看這個紅牌,他們也必然要留在最後吧?」

於是競拍會的流程,也便就這麼定下了。

唐黛和何馨是同車而來的,彼時會場裡人頭攢動,賓客們已到了大半了。兩個人從車下來時,即使是貴賓席上的裕王也驚為天人。

彼時何馨穿了一身大紅長裙,上面金線繡的牡丹祥雲,廣袖翩翩,袖口仍是用紅紗收成荷葉狀,金線在皓腕間微微勒緊,纖纖素手在紅紗間若隱若現,明明是看不真切,卻只讓人覺出欺霜賽雪。裙裾很長,如眾人暇想般拖曳逶迤,掩去金蓮。

腰間用珊瑚珠成的腰帶挽成相思結,尾端以珍珠綴成長長的流蘇,那楚楚柳腰讓人疑心迎風將折一般。

隔得甚遠,遠到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艷陽失色,那隱約間的一撇,已勝驚鴻。

裕王擱了盞,手握成拳置於唇際,刑大侍衛總管亦難得地片刻注目,人聲鼎沸的公開亭,突然靜得落針可聞。

當時選這套衣裙的時候,何馨還有疑惑:「溫總管說你是個鐵公雞,想不到你也不是傳說中的那麼一毛不拔嘛……這衣服不便宜吧?」

那時候唐黛替她理著裙上的褶皺,一如以往的得意:「溫老頭胡說,該花錢的時候,我是絕不手軟的。這一次之後,唐黛和何馨從此天下知,過目則不能忘!」

何馨抬手引袖,在她面前徐徐轉圈:「如何?」

唐黛口水氾濫:「引人犯罪!!」

「那你呢?你穿什麼?要麼你穿我這套好了。」

「我?拜託你饒了我吧,這麼長的裙裾,我穿它從下車到上台,連滾帶爬它能絆我十跤信不信!!」

溫總管扶著何馨下了車,後面一人卻是自己跳了下來,毫無疑問,這貨便是唐黛了。

令人驚異的是,她的衣著卻完全夠不上半分華美,她一身仿大滎武將的戎裝,長髮高高紮起,兩縷青絲自淺黃色的抹額左右兩邊垂落下來,明珠不綴,粉黛不施,乾淨利落。

大滎的戎裝是淺灰色,很多裁縫那裡都有款樣兒,因著不是真正的上戰場,唐黛將鐵甲所覆的地方都改了,顏色改用黑色和黃色來搭配,不求實用,不求誇張,但求好看。

改良後的服飾保留了戎裝的英挺,腰線卻裁得極好。皮革的腰帶扣在右側,唐黛不得不挺胸收腹,再配上足下黑色的長靴,腰間短劍,冷中藏傲。於此刻攜紅妝佳麗緩步而來,眾人見過何馨之美,只認為天下再無紅妝能出其右,然則唐黛擁著她,二人走過地上白色的羊毛地毯時,如帝擁後,其景之融洽,增之則多,減之不足。

裕王唇角露了一絲笑意,眾人的目光一路跟尾著他們,她挽著何馨緩緩上得台來,在靠右的主位上邊坐下來,先前抱怨等待的商甲權貴們突然都耐心了起來,會場上連賓客帶圍觀人士,人數不下千餘,城管們威武地維持著治安,唐黛目光往場中微微一瞄,向溫管家點頭示意——開始吧。

何馨優雅地端了桌上茶盞,輕抿了一口,把聲音放低:「袋子,我覺得我們好像動物園的兩隻猴子啊。」

唐黛也樂了:「夠一舉成名天下知不?」

何馨掩口輕笑:「太夠了!」

唐黛作為主辦方發言,無非是一些客氣話。貴賓本應該是溫管家介紹的,唐黛卻讓何馨去介紹,被她點到名的商甲權族們比跟王上握手更加榮幸,場中艷羨的目光如同聚光燈一般追逐著起身致意的貴賓。

眼看氣氛差不多了,唐黛示意競拍開始。

接下來竟然非常順利,鐵公雞們竟然都紛紛慷慨大方起來。原計劃本是讓裕王爺作托,出一萬兩墊底的,沒想到他根本沒出,價格已經一路飆到了五萬兩一個月。

唐黛覺得該打住了,畢竟這財富榜是月月都換的,一下子太高,以後可就不好做了。殺雞取卵的事,划不來。何馨覺得還可以漲,畢竟以後的事誰也說不好,這隻雞還生不生卵也不定。

於是價格繼續往上漲,一直到二十一萬,始停。由此可見,美人面前,面子也變得值錢許多。

溫管家悄聲:「那主子,我們豈不是只有二十一萬兩進帳?」

唐黛也悄聲:「要不怎麼說你們豬呢,可以預訂啊,打鐵趁熱,先開一年的預訂!!」

當次競拍,一年十二個月的鑽石富豪榜全年訂滿,唐黛進帳兩百萬兩。

連一毛不拔的裕王爺也為萬象書局訂了一個月的榜位。唐黛看帳本的時候還低聲問溫管家:「這個……是托還是真訂?」

溫管家又去貴賓席上確認了一次,回來時眉飛色舞:「主子說是真訂,真訂。」

「瑪麗隔壁的,」唐黛很不平:「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從來沒見他這麼大方。何馨啊,丫丫的還是美色給力啊!」

何馨坐在她身邊,淺淺一笑,容色傾城:「別謙虛啊。這時候我才覺得你配得上做我的戰友。」她美眸掠過唐黛身上的裝束:「袋子,你會嫉妒我嗎?」

本是人心隔腹的猜測,她卻問得乾脆利落。其實世間事大多如此,如果彼此心中少些彎彎繞繞,能夠有話直言,不知道會免卻多少誤會。

台下眾人只見得台上佳人笑語盈盈,不識其中機鋒。唐黛轉身替她重新插了頭上的珠釵,聲音壓得極低,台上忙著收錢登記,聲音雜亂,倒也避過了旁人耳目:「只有弱者才嫉妒,我並不比你弱,又何來嫉妒一說?」她面上溢出笑意,不似何馨般的勾魂奪魄,卻自有自信奪目的風采:「我明白你的意思,何馨。但是我們在一條船上,誰也下不去。所以在沒有活膩歪之前,最好誰也不要有二心。什麼風頭、聲名,虛榮總不及活著要緊。」

何馨傾身攀了她的肩膀,吁氣如蘭:「袋子,我和你結為姐妹如何?古有劉、關、張桃園三結義,今也有你我二人效之。此後不論貧富凶險,始終如一,不叛不離不棄。」

那時候驕陽似火,會場的貴賓座和舞台均有臨時搭起的布蓬遮陰,唐黛握著她的手,驀地想起白頭如新、傾蓋如故這樣的酸詞兒來:「此話當真麼?」

何馨依然勾魂奪魄:「回去我們喝血酒?」

「好。」

有佳人驚艷於前,便是怡紅院的紅牌梧桐出場,也淪為了庸脂俗粉,掌聲零落。怡紅院的燕媽媽眼泛綠光——這二人要是給弄到院裡,得賺多少錢吶……= =!

《水煮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