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綁架魔力棒球

    對棒球星人來說,地球的一切都很新鮮。
    沒有一個地方像地球這麼混亂,每個地方都有人在努力做些什麼事情,卻也有同樣多的人什麼也不做,整天只是瞎晃。
    而且居然很少人在打棒球!
    「真是個怪異的地方,發明棒球的星球卻沒什麼人在打棒球?」奇垮克跟十幾個外野手在台北街頭閒晃著,他們綠色的皮膚不斷吸引地球人的目光。
    這兩天棒球星人按耐不住對棒球發源地的好奇心,於是將棒球太空船開到比賽的預定地,台北上空,讓兩百多個球員逛逛這個號稱亞洲棒球一方之霸的聖地,而想要觀看這場星際盛事的各星球賭客也陸陸續續得到消息,將太空飛行艇降落在台灣台北,一時之間陽明山山區、貓空、東北角等地到處都是外星人的飛行載具。
    另一方面,地球各國政府也緊急召開各式各樣的會議,確定棒球星人的目的相當單純與比賽地點後,也不再抱持隨時準備開戰的心態,撤走了日夜監視的戰鬥機群,讓棒球星人下來觀光,台北的街頭也因此熱鬧得不得了。
    媒體、人潮、武裝軍警、宗教標語、當然還有台灣生存能力最強的烤香腸攤販,如影隨形跟隨著棒球星人。
    「請問你們聽得懂地球話嗎?」踩著高跟鞋的女記者尖叫,將麥克風遞到奇垮克面前,奇垮克笑笑,說:「聽不懂,不過我們有同步翻譯機,可以即時口譯你們跟我們的語言。」
    奇垮克這一開口可不得了,立刻被眾多爭先恐後的媒體包圍,就連個子高大、兩米三的他也擠不出人潮,十幾架高高懸起的麥克風敲得他眼冒金星。所幸除了奇垮克之外,突然出現許多剛剛下飛碟的異星人在附近走動,有機械星人、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星人、考試都考一百分星人等等,立刻吸引走許多注意的目光,奇垮克趕緊擺脫隊友與人潮,踩著車陣快速離開。
    「好擠啊,地球人的人口只有我們的十分之一,但我們棒球星可遼闊多了,難道地球人總是喜歡人擠人嗎?難怪沒地方打棒球。」奇垮克身為棒球星最強悍的第四棒,運動神經驚人,不僅飛快踩過無數車頂,還飛簷走壁,迅速來到人群較稀少的二二八紀念公園。
    奇垮克吁了一口長氣,躺在不起眼的大樹下,看著公園裡的小孩子玩投接棒球。
    「好低的球速。」奇垮克笑了,他心底其實很喜歡看小孩子打棒球,他不像其他棒球星人那麼熱衷勝利,好玩才能使他渾身是勁。或者說,奇垮克身為一個優秀球員,對勝利必然相當執著,但還沒執著到即使用無恥的犯規也必須蠃得勝利那麼的怨念。
    突然,奇垮克的肩膀一陣刺痛,他機警地跳了起來,從背後掏出隨身攜帶的霹靂鋼球棒環顧四方。
    然而奇垮克的肩膀已經失去感覺,他的意識也昏沉起來。
    幾個在秋風涼爽的時節穿著誇張連身風衣的大漢,慢慢從四面八方將奇垮克圍將起來,奇垮克感到不妙:「你們是誰?想幹什麼?」勉強揮動手中的棒子。
    「倒下吧,宇宙最強的第四棒。」一個為首的風衣大漢微笑,露出他臉上的刀疤。原來是不賭會死星的眾賭客來了。
    奇垮克慢慢跪倒,手中的球棒脫手,終於不省人事。
    「哈。」肥臉拿出死光槍,將奇垮克手中的信號傳送器一槍射爆,如此奇垮克的宇宙座標便無法傳送到棒球太空船上,成了失蹤人口。
    「沒想到綁架你比想像中的容易太多了,虧我們準備了那麼多武器。」單眼怪將奇垮克扛起,放進他們剛剛搶劫來的廂形車,關上門。
    「這下子,腦細胞單純的棒球星人一定會以為是地球人幹的,一場全面性戰爭已經注定爆發。」刀疤老大冷笑,坐在副駕駛座。
    廂形車發動,眾異星賭客得意洋洋地朝向停在擎天崗上的重裝防衛艦前進,一路哈哈大笑。
    「但是老大,我不懂,我們綁架了棒球星人的第四棒,就算真的引起戰爭也是原始的地球人一路挨打到底啊,這跟我們以後能不能賭個痛快根本沒有關係啊。」開車的肥臉陪大家笑完後有些疑惑。
    「你知道地球人最強傳說嗎?」刀疤老大露出無所不知的奸笑:「<你不可不知道的宇宙兵器>一書提到過,前幾年恐懼炸彈之所以能夠毀滅數十個古多沙克聯邦艦隊,全都仰仗地球人出奇龐大的腦容量,如果地球人中有人能夠以自由意志操縱百分之百腦內能量的話,就可以成為宇宙中最強的狂兵器,我猜想,此時的地球如果僅有一個人成為那樣的狂兵器,也就足以對抗開撥到地球比賽的棒球星人,屆時毀滅性的戰爭爆發,更多的地球人還會覺醒、成為恐怖的狂兵器,兩個星球就會依照<引起宇宙戰爭的一萬種辦法>書中所講的,不打個幾百年是不會停的,在這期間我們又可以賭他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賭客似懂非懂地,又大笑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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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個小時後,棒球星太空船上一片恐慌。
    「奇垮克還是沒有消息嗎?」總統憤怒大叫,所有人都在抱頭大叫。
    「毫無訊號反應,我們的星際英雄究竟跑哪裡去了!」運動部部長焦急地扯著額頭上的菱角。
    所有的球員都已經回到船上,唯獨第四棒奇垮克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下可完蛋了,奇垮克在棒球星上的聲望早就遠遠超過了總統,要是在地球把奇垮克弄不見了,棒球星一定會引起空前的大暴動,現任總統也會完全失去權威,不得不下台。
    「怎麼可能!奇垮克怎麼可能走丟了!難道地球上有微型黑洞把奇垮克吸進去了!沒道理啊!」總統瘋狂地拿著球棒毆打著比賽場地,他眷戀權位不說,他也是奇垮克的超級球迷,甚至偷偷暗戀著奇垮克1。
    兩百多個正式球員開始號啕大哭,奇垮克可是他們的隊長、英雄、偶像、老大哥、還有性幻想對象。
    「依照現在這個情況,恐怕」教育部部長擦著淚水、語重心長地說:「就我所知,地球人是個相當善於爾虞我詐的種族,他們既然敢竊居棒球發源地之名,一定有輸不起的壓力,唉,奇垮克多半被他們綁架走了。」
    「沒別的可能了!」總統手中的球棒奮力一擊,泥草紛飛:「你綁我一個第四棒!我綁你整個球隊!」
    地球資訊分析員立刻回報:「我們強大的撒旦級超級電腦已經掌握了地球所有的資訊,在一個小時前,地球政府剛剛擬出一份他們所謂的夢幻球隊名單,有藍迪強森、索沙、鈴木一朗、邦茲」
    「刺客!派刺客去把他們通通綁來!」總統大吼:「然後我要發表演說,要他們知道綁走奇垮克的代價!」
    「是!」幾個穿著黑色棒球服的球員大聲領命,他們是球隊專屬的敵隊暗殺團,在敵隊球員休息室放置迷魂氣跟貧鈾炸藥是他們的表面工作,綁架敵隊重要球星才是他們的真正身份。
    這一次的任務也是暗殺團頭一回比敵隊慢一步進行綁架,實在是太侮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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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起!快看電視!」
    勃起拿著手機,睡眼惺忪地趴在床上。
    「啊?這麼早會有什麼事啊?」勃起抱怨道,蛋卷星人扯著他的鳥窩頭。
    「那些白癡棒球星人要向地球宣戰啦!」高賽2的聲音很急,勃起一驚,趕緊摔下床跑到客廳,打開電視。
    電視上是棒球星總統強迫放送的演講,他穿著綠色球衣拿著金光閃閃的強棒,大發雷霆地吼道:「地球人!你們的死期到了!竟敢綁架我們偉大的第四棒!混帳!輸不起的混帳!整天瞎晃不練棒球,跟人家學什麼綁架!這才叫綁架!」
    畫面切換到一群穿著藍白色棒球衣的球員被囚禁在圓形電子網中,包括佩卓馬丁尼茲、藍迪強森、羅衣哈樂戴、曹錦輝、鈴木一朗、松板大輔、金德蘭、伊凡羅德裡魁茲、李承燁、強森吉昂比、艾方索索利安諾、邦茲、索沙等二十五個年歲已高、但仍不負眾望應觀眾要求出征的夢幻老將,然此時個個被五花大綁,表面上眾將神色勉強鎮定,但心底卻是拚命叫慘。
    「看到了吧!對我們偉大的棒球星刺殺團來說,你們地球對球員的保護根本就是零!是零啊!」總統神色俱厲,三隻菱角爆出青筋:「兩天後的比賽我要你們嘗到苦果,沒一個球員可用!你們組一隊我綁一隊!組兩隊我綁一雙!比賽後如果還不把奇垮克交出來,我不只要拿走棒球發源地的名稱,我還要號召棒球星赫赫有名的七百億暴民,對你們發動有史以來實力最懸殊的宇宙戰爭,讓你們過著比現在更原始一萬倍的生活!」
    勃起恍恍惚惚地看著電視畫面,手裡還拿著手機。
    「怎麼辦?你有沒有想到有什麼好地方可以躲的?」高賽的聲音簡直像屁眼被塞進小強。
    「啊?搞屁啊。」勃起打了一個大呵欠,說:「我說啊,他們被綁也沒差啊,反正那一隊沒辦法對付犯規不斷又太強壯的棒球星人,也省了我跟柯老師遊說聯合國用我們自己湊的隊伍啊!」
    「現在不是蠃不蠃的問題啊!而是我們要被外星人抓去做實驗了啊!你果然比王國白癡!」高賽簡直快要昏倒了。
    「放心啦,天大的事都有柯老師扛下來,我只要負責專心組一支棒球隊就行了。倒是我拜託你的事呢?老大答應了嗎?」勃起直接倒在客廳裡,渾然不知整個地球已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中。
    「本來老大是很懶的,不過他老人家最討厭被恐嚇了,我看應該沒問題。」高賽說完,在電話另一頭跳了起來,說:「對吼,現在這種情況到老大旁邊最安全了!我要掛電話了!再見!」
    勃起掛掉電話,看著天花板上的風扇嗡嗡嗡轉。
    「吁,湊了幾天,還是缺了好幾個人,我得好好動動腦筋唉,地球這次就靠我了,真是沒辦法,真不愧是(1)奸負重刃(2)任重盜遠(3)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應該是全吧!」勃起摳著鼻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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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台北新光三越的頂端,一個憂心忡忡的身影。
    「王八蛋,棒球星人雖然卑鄙又無聊,但還沒有說謊的腦子,到底奇垮克被誰綁走?現在又在哪裡?」柯宇恆看著腳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內心十分沈重。
    如果戰爭爆發了,自己雖然有自信終將領導一干朋友將棒球星人擊退,但地球必然會受到嚴重的武力攻擊,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犧牲即使無趣但畢竟無辜的生命。
    強大的力量,使柯宇恆肩負他個性根本負擔不起的責任。
    「可惡,我居然找不到奇垮克的腦波。」柯宇恆恨恨說道,蝴蝶在他的鼻前翩翩飛舞,努力安慰著他。
    因緣際會,柯宇恆在造訪棒球太空船,奇垮克露奶表示敬意的時候,他曾經鑽進奇垮克的腦袋深處一次。
    就這麼一次巧合,柯宇恆就記住了奇垮克的腦波頻道,只要奇垮克還在地球上,他就有自信找得到他。
    但從三個小時前到現在,柯宇恆拚命搜索奇垮克的意識,卻始終沒有一點回應。
    「難道,奇垮克現在正昏迷?還是已經死了?」柯宇恆想到這裡,心情就更沈重了,沒有意識反應的腦波等於死物,他即使能力再強也無力與奇垮克取得聯繫。當然,萬一奇垮克已經被綁匪撕票,或是已經搭船逃離地球,那就只有一戰了。
    對了!
    柯宇恆拿出金色的圓球,按下開關,圓球層層打開,露出一個細小金球,立體的影像登時旋轉起來。
    「曹查理,你們能夠查查二十四小時之內有沒有太空飛船離開地球嗎?」柯宇恆對著通訊器裡的影像說。
    「我們早就在監控這一大群飛行器了,不過在七十二小時之內從來只有新的賭客開船到地球看熱鬧,沒有一艘離開的。」曹查理說道。
    「很好,繼續幫我監視,務必攔截下所有想要離開地球的船艦,還有,在可能的範圍內密切注意所有異星人在地球的動靜。」柯宇恆說。
    「是,但異星人如果使用偽裝科技,我們公司恐怕沒辦法掌握,只能保證不會有船艦離開地球。」曹查理說。
    柯宇恆點點頭,關上通訊器。
    深深吸了一口氣,吃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阿宗麵線,米色蝴蝶停在柯宇恆緊皺的眉頭上。
    「拜託你醒醒吧,奇垮克。」柯宇恆暗自祈禱,偏偏他就是地球的現任上帝,他只能祈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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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機前,一杯未喝完的咖啡。
    「看樣子,期待別人可是不行的呢。」
    湛藍色的眼眸,純金色的長髮。
    還有完美無暇的淺淺笑容。
    電視機盒子裡的人們正處於茫然無措的迷亂情緒,犯罪率急速攀升,教堂廟宇中一支蚊子也飛不進去、好像貓王在裡頭開演唱會,紐約跟東京街上到處都有人在表演做愛的各式各樣技巧,幾百萬人開始在荒山野嶺掘洞埋水存糧,美國所有的軍艦從世界各地開撥、返回美國本土備戰。
    一片亂,一大片的迷亂。
    「真醜的美麗。」他說:「只可惜不是我引起的。」
    他站了起來,白色大衣揚起。
    走到陽台邊,看著對面的美女居然在梳妝台前將自己塗成草綠色,她打算去深山裡躲起來。
    「所以,那可不行。」他搖搖頭,露出頑皮的笑容。
    陽台已空無一人。
    注1:<五十種最平庸的星際種族趣談>科學童書中提到,棒球星人的進化過程相當枯燥,沒有所謂的男女之分,只有額頭上長出一根菱角跟兩根菱角或三根菱角之分,其餘生理構造完全一樣,但棒球星人高層已經開會決定,將在未來的一百萬年中,想辦法讓所有的族人演化成一粒棒球的模樣。
    注2:哈棒傳奇的主角之一,是勃起的高中同學,是哈棒的忠心的僕人,冷言冷語是他的專長,有投資醜女當女友的怪癖。

《魔力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