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燃再次醒來時,已是天光大盛,日頭很高了。
  墨燃翻了個身,眨眨眼,看到楚晚寧竟還在睡。
  或許是喝了貘香露的原因,又或許他最近身子不太好,總是多夢不安,都這個時辰了,居然還夢得沉濃,他背對著他,一頭墨色長髮散落,流淌於枕席之間,好一盞夜晚的顏色。
  墨燃:「…………」
  既然師尊不起床,當徒弟的就更加沒必要奮發圖強了,床鋪很舒服,不如高臥。
  但臥著又無趣,墨燃便蹭過去玩起了楚晚寧的頭髮。
  師尊的發間總有些淡淡的花香,柔軟如煙,綿密如霧,是墨燃最喜歡撫摸的事物之一。
  手指在那霧靄薄流中穿過,綢緞般細膩的觸感,繞在指間泛起抓心撓肝的酥/癢。
  墨色的回紋床簾隨著窗口漏進的風,微微擺動。
  瞇起眼睛,晨起時的精力總有些旺盛,何況指端的滋味那麼好,那麼熟,那麼……
  他掠起楚晚寧的一縷長髮,細細聞嗅。
  這溫軟的長髮,將過往時光,慢慢從前世搭了過來。
  雖說重生後,他就盡量少去回憶從前跟楚晚寧那些太過香艷的風流爛賬,但不知為何,今天早上就是有些想。
  喉間,也似乎有些渴。
  不願再去碰眼前人的身體,但頭髮總是可以的,他閉上眼睛,輕輕吻過指間的墨色。
  這墨色……
  死生之巔的巫山殿,也是這樣的墨色,千絲萬縷地垂下來,把墨燃籠在其中。他握著男人勁瘦的腰,指腹下面是一層薄薄的肌肉,和女人全然不同的觸感。
  墨燃以勝者之地位,好整以暇,又無不惡意地命令著他。
  「動得再快些。」
  「……」
  「這麼緩,你是沒力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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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好淫/蕩啊。」墨燃輕聲說,「早知這樣,在當你徒弟的時候,就該搞你了。」
  他到底是個痞子,不識風雅,總也不入流。
  這樣粗鄙的句子像是刀刃一樣,扎去楚晚寧的心臟。
  他忽然仰起頭,閉上眼睛,沙啞的嗓音第一次響起。
  他說:
  「墨燃,你殺了我吧。」
  那人握著他腰的那隻手,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隨後墨燃笑了,笑容依舊是甜蜜可愛的,梨窩深深。
  「好啊。」
  楚晚寧倏忽睜開眼。
  墨燃在那雙讓他欲/火焚身的濕潤眸子裡,看到自己有些扭曲的笑意。
  「你要求死,我不攔著。只是死法卻由不得你選。我要讓你在你的好徒兒薛蒙面前被千人騎萬人操,哦,最好讓薛蒙也參與進去。你說,是不是夠好?」
  「你——!」
  細長冷白的手指反抓著地面,卻什麼也抓不住。
  楚晚寧終是無助的,只能任由他擺佈,眼眸中的光亮漸漸渙散。
  忽然間,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眸。
  楚晚寧輕輕道:「墨燃……」
  「墨燃,如果,你還有一點點情分……還有一點點良知……」
  他的睫毛在手背下微微顫抖著。
  「就請你……不要再這麼做……」
  「墨燃……」
  聲音驀地哽咽了。
  那是墨燃,前世,第一次聽到他哭。
  「墨燃,我受不住了……」
  「疼……」
  忽然,楚晚寧一個翻身,把墨燃從腥甜的回憶裡驚起,往事如鴉雀散,只留心臟砰砰。
  指間的長髮已溜走,但那人側身睡了過來,一張面容近在咫尺,墨燃甚至瞧得清那根根纖長睫毛。
  真好看。他想。
  平心而論,楚晚寧並不是那種陰柔相貌,他五官英挺,有著刀劈斧削般的濃烈,其實較尋常人更有男子氣概。
  可偏偏越是這樣,便越是叫人心癢。
  墨燃太想看這鐵骨錚錚、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自己身下雌伏,銷魂蝕骨。
  心跳越來越快。
  他盯著楚晚寧的臉,目光一寸寸移,落到那色澤淺淡,因為熟睡而微微張開些許的嘴唇上。
  不由自主地靠近。
  只要再近一點,就能親到。
  甘露般的滋味。
  墨燃喉結聳動,感到無盡的乾渴。近一點,再近一點……就快要碰上了。
  忽然,欲/火焚灼的腦海中閃過一絲清明,他猛地僵住,臉色煞白。
  他在幹什麼!!
  驀地坐起來,墨燃死死凝視著床上的那個男人——楚晚寧,楚晚寧,再習慣與他纏綿,那也都是過去的事了!自己這是做什麼?瘋了?
  難不成真的喜歡他嗎?
  猛然被這個念頭驚駭到了,墨燃面色青白、神思不屬。
  最後他深吸了口氣,把臉埋在掌心裡狠狠揉搓,暗罵一聲,逃也似的披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