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建話中有話,雖然自家兒子年輕了點,但也算半條男子漢了,應該學著承擔起肩頭的責任。
「爸!」蘇牧雲臉色更冷了,他揚揚眉,「你們反正又要走了,不用管我。」
「瞧瞧你這態度,小風能忍受你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要是我,早就被你氣死了。」媽媽歎著氣,無奈的說道,「你就不會乖一點聽話一點嗎?」
氣氛越來越冷,蘇牧雲那張臉都快結冰了。
蘇念風看看幾個人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晚上要吃什麼?」
「不吃了!」這次三個人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說道。
「算了算了,出去吃飯吧。」靜默了半晌,爸爸開口,「別把小風餓壞了。」
「對……對,難得一家人在一起,別鬧矛盾了,開開心心的不好嗎?我去換衣服,一會出去吃飯。」媽媽說完站起來回自己的臥室換衣服去了。
「真是越長大越讓人不放心。」爸爸歎了口氣,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蘇念風雖然低著頭,但仍然能感覺到蘇牧雲冷冰冰的視線停在她的身上。
她也想溜……
蘇念風輕輕挪了個身,想站起身離開。
「你剛才想說我什麼?」蘇牧雲低於零度的聲音冷冷響起,讓蘇念風手足僵硬的只好繼續坐在沙發上。
「說……誇你懂的東西多。」蘇念風擠出一絲微笑來,萬分真誠的說道。
「下面還有?」蘇牧雲的語氣很陰寒。
「爸爸媽媽教育很好,小雲很聰明健康的成長……」蘇念風違心的說道。
「哼,我要是走了,你就高興了吧?」蘇牧雲沒有追問下去,只是語氣更冷了。
「不高興。」蘇念風坐在原地,手心都出汗了。
「你不是覺得我煩人嗎?」蘇牧雲聲音稍微緩和了一點。
還算她有點良心。
「嗯。」蘇念風老老實實的點點頭,「不過也不是不能忍受……」
「你說什麼?」蘇牧雲剛緩和的聲音又暴怒起來。
「為什麼要對爸爸媽媽亂說我和……和其他同學事……」蘇念風急忙轉了話題,不敢提到小胤的名字,「他們會擔心的,你的事情我都沒……」
「我怎麼了?」蘇牧雲更來氣了,凶巴巴的說道,「柳子慧和樂堤胤不一樣,別混為一談!」
她懂什麼!他又不會對柳子慧動感情!
「咦?」
蘇念風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好像自己以前說過。
「白癡!」蘇牧雲哼了哼,看見爸爸走出來,不再說話了。
蘇念風扭頭看著花架邊的照片,也許,是她的心裡改變了。
自從知道自己有夢遊症之後,就憂心忡忡。好像一直抱著不定時炸彈,生怕哪天會突然爆炸。
這種憂慮,也波及到周圍的人……
爸爸媽媽和蘇牧雲早就知道我有夢遊症,卻一直閉口不談,一定有他們的理由。
……
所以她只能一直忍耐著,想等到他們開口的那一天。
其實,已經習慣了和蘇牧雲一起睡覺的日子。
雖然他總是欺負她,但「習慣」這種東西真的很可怕……
***
蘇念風趴在大狗熊的頭上,出神的看著蘇牧雲的睡臉,清楚自己昨晚又夢遊了。
好在每次都只是到他的房間去,沒有做出其他危險的舉動,不然,真是擔心自己那一天會睡著睡著就從窗戶跳下去。
她最近看了許多關於夢遊症的書,也請教過小胤,原本應該是小孩子容易出現夢遊,而她都快成年了,為什麼也會夢遊呢?
更鬱悶的是,每晚只去蘇牧雲的房間……
也許是小時候對他的依戀,日積月累下來,就變成了每晚必須和他一起睡覺才安心。
不過摸著良心說,蘇牧雲這傢伙長的也太帥了點。
面如冠玉,風神俊秀,除了那臭脾氣,簡直就是漫畫裡走出來的男主角。
唉,可惜他的臭脾氣硬生生的把這張俊臉給毀了……
「為什麼每天早上都偷窺我?」蘇牧雲突然睜開眼睛,冷冷的開口。
真是夠了,這個女人最近奇奇怪怪,每天早上醒過來,就趴在狗熊上面偷偷看他,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
蘇念風立刻滑下大狗熊,躺下一動不動:「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白癡不值得我去生氣。」蘇牧雲的聲音依舊很冷,可以聽出還在生氣。
那天關機的事情,他一直都耿耿於懷。
雖然後來不說轉校的事,蘇念風也向他道歉了,可是每次他都會用這種冷冰冰的口氣和她說話,一副永遠不原諒的模樣。
蘇念風屬於睡一覺就會忘記昨天不快樂的人,而蘇牧雲顯然不是,他記仇記恨,睚眥必報。
「小雲,你喜歡過柳子慧嗎?」蘇念風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連自己都有些吃驚。
蘇牧雲那邊沒聲音了。
蘇念風有些不好意思的翻個身,看著狗熊粗大的胳膊,喃喃的說道:「我以前對她有偏見,總是怕她把你帶壞了。現在想想,是我自己太多心,說她不好的那些話,你都別放心上……」
真夠白癡了!只有她才會受人影響被帶壞。
蘇牧雲懶得和她說話,掀開被子起床。
「你再睡一會吧,我去做飯。」蘇念風也急忙坐起。
蘇牧雲狠狠瞪了蓬頭亂髮的少女一眼,跳下床往外走去,不想聽蘇念風多說一個字。
蘇念風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哪裡又說錯話了。
果然,又是一整天,蘇牧雲沒有理睬她。
非但如此,散學的時候,他也行色匆匆,不等蘇念風收拾好書本,就沒了蹤影。
晚上不用等我吃飯——這是蘇牧雲發的唯一一條信息。
而小胤恰好給蘇念風打電話,約好來幫她補習功課。
學生散盡的教室裡,蘇念風的同桌又回來了。
時光似乎不曾走過。
可明明已經四個月過去了……
只有樂堤胤沒有任何變化……
想到這裡,蘇念風就覺得有些難過。
樂堤胤蒼白的臉看久了,有種病態的奇異的美。
蘇念風常常把他想成一個女孩子,那一定會是精緻可愛玉雕般的美人胚子。
「我可能要出國幾天。」樂堤胤講解完最後一道題,收起本子,笑瞇瞇的說道,「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和爸爸一起。」
「校長也去?」蘇念風驚訝的問道。
「只是去幾天而已,很快就回來了。」樂堤胤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有悲傷一閃而過。
很快是多快,誰也不知道。
「哦。」蘇念風有些擔心的問道,「是去看醫生嗎?」
樂堤胤歪著頭看著她,笑而不答。
雖然美國那邊的醫院已經去過兩次,但對他的病情還是束手無策。
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有突破。
蘇念風見他這幅模樣,心裡已大概清楚。
他是要去接受治療,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被自己心裡這個消極的想法嚇到了,蘇念風趕緊從手腕上解下一串紫水晶手鏈,遞到小胤的手中:「媽媽說帶這個對身體好,可以化解磁場,是什麼『能源石』,你拿著吧。」
嗯,她對水晶什麼的沒有研究,只是這串紫水晶沒事就帶著,已經很多很多年了,水晶被皮膚的油脂滋養的越發透亮明艷。
樂堤胤看到這串水潤的紫水晶,失笑道:「這個是幫助學業的水晶吧?你確定要給我嗎?」
紫水晶又被稱為「愛的守護石」,不過樂堤胤並不想告訴她,否則以小風謹慎保守的性格,說不準又會要回去了呢。
「好稀罕的紫色,你的媽媽對你真好。」樂堤胤決定收著了,攥住那串水晶,笑著說道。
嗯,看這紫色,絕對是極品水晶,價格也應該不菲。
雖然收這麼昂貴的禮物並不合適,但樂堤胤不知道這一走……還能不能回來。
如果不能回來,他想讓蘇念風的這串水晶陪自己走過最後的日子。
「嗯,是很好。」蘇念風知道樂堤胤沒有媽媽,不好意思說自己的家庭太多。
蘇牧雲也帶著和這一模一樣的紫水晶,記不清是媽媽什麼時候送給我們的,彷彿是從最初的記憶起,就有這麼一串鮮艷剔透的紫水晶。
也許……是在她小時候生病之前,就有了這串水晶。
蘇念風想到這裡,腦中好像劃過一道閃電,有根神經突然崩裂,痛的她忍不住按住了跳動的太陽穴。
「怎麼了?」樂堤胤伸手撫上蘇念風的額頭,關心的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蘇念風的眼神從那串紫水晶上收回,搖搖頭:「沒有,剛才有點走神……啊!我要回去了……」
看見時鐘已經指到了八點,蘇念風急忙收拾著書包說道。
「等一等,我也要送你一些禮物。」樂堤胤從包裡拿出兩個厚厚的如文件般的大本子,遞給蘇念風。
「這是什麼?」蘇念風翻開本子,裡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各樣的知識。
「這是我整理的一些讀書心得。」樂堤胤輕輕笑著,其實和日記差不多,只是他每天都會記下學到的新知識,並且加以整理,不止是讀書心得,更是人生經驗。
雖然對蘇念風的學業或許沒有直接的幫助,但裡面歸納的記憶法和某些知識,是書本裡所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