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細碎的香

  陸北辰沒有坐下,只是在經過顧初的時候止住了腳步。他於她的偏後右方,背對背,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近到顧初的眼角只要稍稍一移,就能捕捉到他白襯衫的影子。

  高冷疏離的影子。

  那人與陸北辰握了手,說,「有關蕭雪的案子我們還得談一談,有可能我們剛開始的方向就錯了。」

  陸北辰伸手接過那人遞上來的資料,翻看。紙張翻閱的動靜不疾不徐,像是他傳遞給他人的印象。顧初沒聽見他開口說話,大腦是懵的,陸北辰?他說,他不是北深?怎麼可能?

  她僵在那兒,始終沒回頭看他,這麼貼近的距離,她更能感覺到他的拒人於千里之外,他的氣息籠罩著她,沒由來地,她覺得脊樑骨泛寒。再抬眼,見門口不知何時多出幾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各個面色清冷,毫無表情。

  心口微微一縮。她很難相信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北深,因為他有著跟北深一模一樣的臉;但,她也很難相信他是北深,因為他擁有北深沒有的嚴肅岑冷。

  「顧女士?」身旁有人喚她。

  顧初懵懂回顧,是剛剛的那位警務人員。

  「今晚打擾兩位了,還請多多理解。」他挑了下眉,「或者兩位留下來嘗嘗食堂的飯菜,聽說還不錯。」

  顧初聽出這人詼諧口吻下的送客實意,喉頭發緊,目光移過時又落在了那尊高大的白影上。他垂眸在看文件,卻遲遲沒有翻下一頁,視線始終落在紙面上,無法參透他內心所想。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鼻樑高麗筆挺,是她極為熟悉的。

  房門這時被人敲了兩聲,很輕,很有禮貌,然後飄進來的是溫柔大方的女音,「北辰。」

  這聲音甚是好聽,如春日清泉令人嚮往。得體的高跟鞋踩地的聲響一直綿延到陸北深身邊,然後,停止。滑過顧初鼻尖的是馬達加斯加依蘭和玫瑰的尾香,夾雜著非常細碎的檀木氣息和柔和輕巧的香根草甜,能夠很優雅平和地在鼻腔中擴散。是creed家族的貴族之香。

  顧初抬眸,眼波微微顫了下。很是洋氣優雅的女人,一襲versace春季最新款薄粉長款外衣將她的膚色裝飾得愈發嬌艷,黑色的小手包恰到好處地昭示著她低奢的品味。

  而這女人也在打量著顧初,目光先是驚艷了下,然後笑著問,「這位是?」

  像是問陸北辰,又像是在問她,語氣實則遲疑。陸北辰這才闔上文件,將其擱置一旁開了口,嗓音如同冰泉在山澗流過。「如果方向錯了,只能說是你們調查的問題。我只負責發現,怎麼解決是你們的職責。」

  警務人員愣了半秒後反應過來陸北辰是在跟自己說話,摸了摸鼻子,笑著說了聲是。顧初的衣角被顧思拉了拉,她小聲,「姐?」

  顧初也反應過來,在這裡,她只是個局外人。

  「犯錯的往往都是小孩子。」就在顧初打算離開時陸北辰又開了口,口吻很淡,卻有針對性,「顧女士,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顧初覺得像是被人用錘子狠敲了下後腦,她看向他,心口驚濤駭浪。而始作俑者依舊站在原地,如在白雪皚皚中佇立的松柏,那張臉頰被燈光映得更是清晰英俊,他的眼睛很黑,深邃得令人心慌,像是看穿人心一切的犀利。他在直視著她,目光深沉。

  這一秒,她不敢與他對視太久,慌亂錯開目光,攬過顧思的手臂輕聲說了句,「回家吧。」

《七年顧初如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