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成畫

  陸北辰還是將她強行拉回了酒店。燈火輝煌的新城區,炫耀的霓虹,與老城區的安靜不同,這裡更多是財富與權貴的象徵。如果之前不是因為工作,如果後來不是因為陸北辰,她可能晚上不會來這邊。

  一座城,再絢爛的燈光,再迷人的霓虹,如果沒人陪你分享也是枉然。

  車停了酒店門口,有門童上前,想要開車門,被陸北辰攔住。

  陸北辰沒有下車的意思,門童也就恭恭敬敬地在外面等著。顧初伸手開門,車門還是鎖著的。他像是只靜待的獸,週身散發著的都是令她不安的氣息。

  「你到底想幹嘛?」顧初心裡打鼓。

  陸北辰轉頭看向她,瞳仁的顏色深得如墨。「為什麼躲著我?」

  顧初就知道他早晚要直切重點,在姨媽家的林林種種都是假象,他直接而來,無非就是想要宣誓他的主權。這男人強勢得令人恐慌,逼得她連連後退,直到再無退路。

  「我只是覺得,太荒唐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如實道。

  「荒唐?」陸北辰的身子探過來,「跟我上.*很荒唐?」

  他的大膽言語著實驚了顧初一下,肩頭顫抖了一下,慌亂地轉頭看向車窗外,車窗外的門童十分識趣,見車主不想下車,就避到幾米遠的距離等待。

  所以,陸北辰的話壓根就不會被他人聽到。

  顧初的呼吸急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陸北辰見她臉色蘊紅,心裡十分喜愛,忍不住上手摩挲了她的臉蛋,她如驚弓之鳥,條件反射似的避開。

  「還害羞呢?」他的嗓音含笑,低低的好聽。

  這句話更像是在*。

  她輕輕抿了下唇,總覺得他的氣息近得炙熱。

  「休息好了嗎?」陸北辰愈發溫柔地問。

  顧初警覺地看著他。

  陸北辰看穿她的警覺,笑了,「你的樣子真是讓男人看了想犯罪。」

  「我要下車。」

  下一秒,下巴就被陸北辰輕輕捏住了,強迫著她對上了他的眼,這一次,他的神情看上去嚴肅認真,「五年前,是你撒了謊。」

  顧初心裡一激靈,「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一直沒跟過喬雲霄。」

  顧初知道他口中的「跟過」是什麼意思,心虛了,但還是撐著面子說,「這是我的事,退一萬步來說,這也是我和北深、還有喬雲霄的惡事。」言下之意就是,跟你沒關係。

  陸北辰當然能聽出來她的意思,不怒反笑,「那讓你失望了,昨晚我介入了,所以,從昨晚開始你的事就跟我有關係,不論大事還是小情。」湊近了她,「恰巧我這個人還特別愛小心眼,以後離喬雲霄或者其他什麼男人遠點。」

  「你不能這麼要求我。」

  「很不湊巧,我有這個資格。」陸北辰扳過她的臉,淺笑,「今早上我看見了*單,我很喜歡上面的梅花。」

  顧初窒息了一下。

  其實當時逃離酒店之前,她已經看見了*單上的痕跡。甚至說,在昨晚他勢如破竹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到了那層膜被終究銷毀的過程。他很是艱難前行,她亦很是吃力承受。

  他的汗珠沾了額頭。

  他的吻沿著她的唇角滑至耳畔,落下低喃,「好緊。」

  那一刻,她的心就隨著他的嗓音飄忽到天際之外,伴著他的大起大落沉浮沉醉。

  「所以,你只是想驗證是嗎?」顧初心悸。

  陸北辰看著她。

  她亦勇敢地與他對視,「你這個做哥哥的替弟弟試試他的女人是嗎?」

  陸北辰的唇角僵了,那抹笑凝固在瞳仁深處,又漸漸冷卻。顧初不在看他的眼,移過視線時不經意掃到了台階前的那抹身影,心就堵了一下,再看他時,反倒是揚起了笑,「堂堂*醫大教授,不會不清楚那層膜是可以修復的吧。就像你說的,喬家現在處於危難,我不可能一棵樹上吊死,修了一層膜,總能釣上個冤大頭吧。陸教授,是你太天真了還是太低估我的抱負了?」

  陸北辰微微瞇眼,眉心就蹙了起來。

  車外,那道身影也走近了。

  「陸教授,我從來沒想過要招惹您,昨晚上的事還是忘了吧,有些事本來就不應該當真。」顧初一字一頓道,心就隨著那抹優雅的身影離近而逐漸下沉。

  陸北辰剛要開口,車窗就被人敲響了,很輕,很有禮貌。他轉頭,微微一怔。顧初擠出一絲笑,「讓林小姐在外面等著就不好了。」

  「我的行程是你告訴她的?」陸北辰竟沒顧及車外的林嘉悅,扭頭看著顧初,不悅。

  顧初淺笑,「你本來就住這家酒店,林小姐一直在等你。」

  「這麼說,你知道。」陸北辰咬咬牙。

  顧初只是笑,不作答。陸北辰盯著她,漸漸地,眼神發寒。車窗又被林嘉悅敲了兩下,她彎身下來,笑靨如花。

  車門「咯登」一下打開。

  如獲新生,顧初倉皇下車。

  駕駛門被林嘉悅打開了,見到陸北辰後,她的眼都是亮的,輕喚他的名字。顧初轉身想走,卻聽陸北辰喝了一嗓子,「你給我站住。」

  顧初頓步,沒回頭。

  陸北辰下了車,車門「彭」地一聲被他甩上,嚇了林嘉悅一跳,她有些不安地看著陸北辰,他的側臉,像是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只是,被他隱隱地壓著。

  「你過來。」他很是平靜地說。

  連林嘉悅聽著他的這種嗓音都覺得毛骨悚然,他越是平靜,就代表著越是生氣。

  顧初自然不會過去,只是轉過身面向他,唇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陸教授,您放心,後天去上海的行程我會替您安排好的。」

  林嘉悅朝著顧初揮了揮手,顧初看向她時,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不少,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陸北辰僵在原地沒動,許是林嘉悅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一時間,他只有沉默著快速重新策劃不按計劃走的一切事宜。

  氣氛變得不對勁,週遭的氣流都像是凝固。

  直到,林嘉悅輕輕挽上了陸北辰的胳膊,溫柔說,「顧初看上去很累,你還是放人回家休息吧,助理可不是這麼使喚的。」

  兩人的背後,是大片的華燈初上。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溫柔優雅。這一對佳影更像是天地之和,顧初看在眼裡,酸在心裡。就一直在告訴著自己,那一個是陸北辰,所以,他的一切都跟你無關,他是北深的哥哥,她跟他是兩個世界。

  其實她真不該介入到他的生活之中,例如,他和林嘉悅。

  他們兩個,很配。

  陸北辰始終孜然站立在那兒,林嘉悅說了什麼先似乎沒能入他的耳,隔著一輛車的距離,他就盯著顧初,目光鋒利。

  就在這時——

  「初初。」有人喚了顧初。

  顧初一怔,而陸北辰在見到來人後,臉色愈發地難看。

  是喬雲霄。

  停好了車子,車門一開,儀表堂堂地下來。

  酒店門口,兩輛豪車,兩個身高相當的帥氣男人,舉手投足都鑲著成功范的光環,身邊都站在同樣搶眼的女人,一時間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喬雲霄走上前,當著陸北辰的面就環上了顧初的腰,瀟灑笑道,「我來接你回家。」

  手臂近乎撐了顧初整個人的重量,這一刻,她著實覺得累了。就好像,繃緊了的一根弦終於斷了似的,喬雲霄不來,她竟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累。

  喬雲霄又朝著這邊看,笑呵呵,「很巧啊,陸教授,林小姐。」

  林嘉悅朝著他笑了笑,說,「有人來接顧初就好了,我看她的臉色差得要命,正想著怎麼送她回去呢。」

  「我會照顧好她。」喬雲霄圈緊了顧初的腰,話裡有話。

  「我們走吧。」顧初的聲音不大,卻是用盡了力氣。

  喬雲霄察覺出她的有氣無力,輕輕點頭,圈著她走向車子。

  「顧初。」陸北辰終於開口。

  他叫了她的名字,緩慢極了,面色已斂得很是平靜,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顧初覺得脊樑骨發寒,肩頭輕顫了一下,她該停下,理智告訴了她,如果不停下的話接下來必然會是一場暴風雨。但出於對這種脫軌情感的崩盤,她只想逃離。

  見她沒理會,陸北辰也沒惱,反而唇角上揚,盯著她的背影說了句,「上海的行程你先放著不用管,好好休息。」

  顧初心中警覺,停步,驀地轉頭看他。

  陸北辰得逞,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喬雲霄,言語間更是故意之嫌了,一字一頓道,「因為,昨晚上你的確被我累壞了。」話畢,又想起了什麼,故作恍悟,「哦,還有今天凌晨。」

《七年顧初如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