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本是同根生

  送陸北深回了外灘,陸北辰沒急著回老洋房,拿了酒櫃裡珍藏的紅酒,一股腦倒進了醒酒器裡。陸北深沖了個涼出來,換了舒適的家居服,米白色寬鬆衫、淺麻色長褲,赤著腳,頭髮還是濕的,看上去乾淨清爽的。

  見陸北辰悠哉地倒好了酒,他上前,「大學的時候我跟顧初接觸過幾次」

  話說到一半,就見陸北辰的眼神掃過來了,陸北深翻了個白眼,馬上解釋,「我發誓我絕對沒碰她。」

  陸北辰微微挑眉,又把目光落回窗外外灘綿延的夜景,他靠在單人沙發上,整個人似慵懶,也是難得的輕鬆。陸北深坐靠了沙發上,心裡暗自補了句:只是以前

  當然,他打死都不會跟陸北辰說他回來後對顧初做過什麼,雖說當時他是有心要引他出來,但親了顧初這件事倒更像是他的本能,他相信這件事顧初也不可能跟陸北辰說,所以他也聰明地閉口不談。

  「我想說的是,我還算是多多少少瞭解顧初的性格,說一不二的有點強勢,這麼晚了你不回去陪她,她不得跟你急」

  陸北辰遞了他杯紅酒,懶洋洋地說,「她覺輕,我這個時間回去她醒了就睡不著了,再晚晚,等她睡熟了。」

  陸北深接過酒沒喝,靠在沙發上瞧著陸北辰的側臉,笑了,「我是你親弟弟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陸北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良久後,他才開口,「人都會成長,她現在倒是少了太多說一不二和強勢。」說到這兒又糾正,「再說了,她怎麼能叫強勢,「我想請顧初幫個忙。」

  「什麼」

  「買幾件衣服,我自己逛街又很怪。」陸北深衝著他笑,「其實她眼光還不錯。」

  陸北辰抿了口酒,「想都別想。」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陸北深抻了個懶腰,話畢又歎了聲,「看來這句話也不怎麼靠譜。」

  陸北辰瞅了他一眼,略有思量。

  「明其名曰家宴,我想你肯定有點大動作吧」陸北深笑得優雅,「我是你弟弟,衣冠不整地出席是對你的不敬,再說了,你總要把我介紹給大家吧」

  「你有你自己的出場方式,事實上,現在沒人不知道你。」陸北辰暗指他冒充他的事。

  陸北深自然聽得出來,聳聳肩膀,「看來這件事我需要跟長嫂親自說說。」

  「我跟她說。」陸北辰思量半晌後道。

  陸北深一挑眉,「你同意了」

  「你也說了,長嫂如母。」陸北辰道,「當母親的帶你去買件衣服也沒什麼不可以。」

  陸北深忍不住笑出聲。

  畢竟是同胞兄弟,就算分開再多年,再見面也未覺生疏,有了紅酒作陪,兩兄弟就有聊不完的話了。漸漸的,醒酒器的紅酒近乎見底,陸北深倒了最後一點後又去酒櫃拎了一瓶來。

  兩張同樣的臉,在喝酒方面就有差別了。陸北辰喝酒是從一而終的悠緩,不緊不慢的,所以喝到最後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就好像,他在喝酒的時候也要保持著理智似的。但陸北深不同,他平時安安靜靜得跟個美男子似的,但酒過三巡就變得話多了。

  陸北辰喝得越多臉色越白,陸北深喝得越多臉色越紅。

  將紅酒如數倒入醒酒器後,陸北深直接抱著醒酒器盤腿坐在地毯上,跟陸北辰肩並肩。客廳的燈光很暗,不及窗外的霓虹。

  兩人的影子恍惚拉長,陸北深低低的嗓音有了醉意,嬉笑過後就是哀默,「哥。」

  「嗯」陸北辰解了襯衫的幾顆扣子,袖子挽在了胳膊肘,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陸北深給他倒了酒,「咱媽走的時候痛苦嗎」

  是他這一生永遠的痛,雖說他閉口不提,但作為同胞兄弟,陸北辰輕易感覺得到他的悲傷。輕歎一口氣,道,「沒痛苦,她走得很安詳。」

  雖說被病痛折磨,但終歸還是死在了夢裡。

  陸北深低著頭,久久不說話。陸北辰扭頭看著他,許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會怪你,你當時也是身不由己。」

  「我想,那個時候她已經記不起我是誰了吧。」陸北深嗓音乾澀。

  「她記起的全都是我們小時候的事。」陸北深看著窗外夜景,眸深也染了霓虹的絢爛,眼眶像是紅了,但仔細看又覺得是燈光晃的。「這樣也好,否則她知道你不見了會痛苦。」

  母親到了病重在床,她的記憶就回到了他們的小時候,每每說起,她總是一臉的幸福。

  「後來我在咱們墓前跪了很久。」陸北深攥了攥酒杯,一仰頭,喝光,接著說,「去世前我沒好好陪她,只能在她去世後多陪陪她說會話。」

  他臨回國之前去了陸家祖墳,找到了母親的墓碑,那一天,他從早待到晚上。

  陸北辰重重地揉了揉他的腦袋,「都過去了。」

  那段日子其實現在再回憶起來他都是記不大清的,只知道那一天如世界末日,他的弟弟不見了,他的母親也離他而去,可他當時不知道的是,那一天只是他痛苦回憶的開始。

  「如果那段日子我不去鼓浪嶼」陸北深乾澀道。

  沈楚病重前,陸北深與陸振揚有了爭執,一氣之下跑到了外地,直到知道沈楚去世的消息,他想趕回上海時卻被父親的人給帶走了。

  那段時間陸北深像瘋了似的砸東西,可他還是失去了自由。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聽說了陸北辰給沈楚下葬的事,還聽說了他和顧初分手的事。不能參加母親的葬禮,不能親自給母親送葬,這是他一生最愧疚的事。

  本章完結

  ...

《七年顧初如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