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人心惶惶

  元旦假期過後,新年上班第一天,天雨,到處塞車,向晴出門挺早,到公司還是有些晚,她奮力擠進電梯,終於趕在最後一分鐘打卡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氣氛明顯和往日有所不同,不是因為新年,而是因為公司的新動向。這段時間,大家見面的時候,總忍不住壓低聲音神秘的問詢:「聽到什麼最新消息沒?」

  上年末,公司被遠航集團收購,聽說公司上上下下都可能要進行人事調整,年末並沒有什麼動作,這懸著的劍沒有落下來,人心惶惶。向晴所在的是公司的核心部門,銷售部,自然是重中之重,原來的負責人老周周世東適時生病,聽說新的負責人元旦之後報到。明眼人都知道,不管老周病不病,估計他的位子肯定是由新的總公司指派嫡系過來。

  向晴在銷售部快兩年了。她以不長的時間從一名普通的後勤人員做到經理助理,這和她的兢兢業業分不開。

  這個經理助理的位子表面上和領導很接近,實際上,很不好坐,上傳下達,需要領會領導的意圖,還要收集員工的意見,不光是個傳話筒,更重要的是能夠為領導分憂,為員工說話。總之,非常繁瑣,但是,也很鍛煉人,向晴以她的膽大心細、敢做敢當在這個位子上游刃有餘。

  老周是個性情中人,別的都好,就是一生氣就脾氣大,向晴最開始的時候還真是受不了,委屈得哭過好幾次,慢慢的,習慣了,也不知算是臉皮厚了,還是確實工作長進了。

  老周覺得她悟性不錯,交待她辦的事,很令人放心,關鍵是心態好,開朗且有幽默感,這樣的女孩子不多見。

  銷售部換領導,對於向晴來說,影響很大。畢竟,她現在的位子,雖然不是什麼官,但是和領導走得近,一朝天子一朝臣,業務經理業務員也許誰來都是認幹活,而她這個位子,領導一般都會用自己的親信吧?

  9點,人事主管鄒靜過來,向大廳裡的各位打招呼:「大家過來一下,今天,你們的負責人也是公司的運營總監劉躍劉總正式上任,大家歡迎。」

  向晴的位子是在大廳離經理室最近的地方,她正在忙手頭上的事,反應比別人也慢了一拍,但是那個響亮的名字:劉躍,還是讓她十分震驚。她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大廳中央望過去,老天!不是同名同姓,而是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劉躍就那麼光鮮耀眼的站在眾人面前。

  和當年在學校的時候相比,他越發的出色閃亮,成熟穩重,氣宇不凡。這是一種用實力和歷練所撐起的自信。向晴的心在慢慢往下沉。當年,他選擇李紫儀棄她而去,是多麼正確的選擇,至少,他現在春風得意,而她,在他面前,顯得那麼的平淡無奇,黯然失色。

  劉躍和大家的交流十分簡短,交待大家下午三點開會以後,就進到了他的辦公室。他進辦公室必定是要經過向晴的位子,但他並沒有作任何停留。

  透明的落地玻璃間隔的單間,沒有放下窗簾,向晴坐在她的座位上,視野開闊,正好看到他的整間辦公室。

  她看到他在打電話,看到他在查閱相關文件夾,看到他在電腦上做事,不知他是否注意到了她,她的心,零亂如麻,而室內的他,淡定從容。

  新領導一來,肯定要瞭解本部門的情況,作為前任經理助理,向晴無疑是最熟悉本部門情況的人,按理會在第一時間召見,但是,劉躍並沒有叫向晴進去匯報工作。是他的工作方式不同,還是預示著她已經出局?

  向晴心情複雜,但是她的第六感很不好,劉躍的到來,於她,並非什麼好事,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職場本來就忌諱情感糾葛,雖然她和他之間並沒有任何糾葛,可是,卻有一個有故事的曾經。

  特別是他對她的視而不見,讓她的自尊心受到嚴重的打擊。他是在故意撇清嗎?有這個必要嗎?不是說再見亦是朋友嗎?如果硬要說,應該是他欠她一個解釋,漠視人的應該是她才對啊!

  他還和李紫儀在一起嗎?結婚了嗎?……

  她不斷地偷瞄玻璃間裡的劉躍,她相信,剛才他是看到了她的,他是刻意迴避,視她為路人,她其實對他也從沒抱過什麼幻想啊!

  唯一讓她臉紅的是,當年她死皮賴臉追他的情形。也正是因為這次經歷,她發誓再也不會主動向男人示愛。

  那是她唯一一次追男生的經歷,是她唯一一次的愛情。她甚至想起了當年故意製造和他一次次在圖書館偶遇,到球場看他踢球,到餐廳排在他後面打飯。直至有一天,緊張的她將一碗湯灑在了他的褲子上。他傲嬌地看著她:「這位同學,你是想追我嗎?」

  「是啊,不行嗎?」向晴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就這樣和他四目相對。

  他笑了,她也笑了。

  他回答她:不行。

  這是他們有交集的開始,他說不行,卻容許她每天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

  「啪」的一聲,辦公室的窗簾全部放了下來,向晴再也看不到裡面的情形,窗簾隔斷了她的視線,也將她從冰冷的回憶裡拉出來。

《撩了我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