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給他痛快

  她窩在沙發上不敢動,可是姨媽蘇似乎不想放過她,一步步緊逼過來,他想幹嘛?他想展現他的撩妹技巧?千萬不能上當,他是個無心的傢伙。一想到這,向晴突然伸開雙手,還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哎呀,我困了,我睡覺去了。」

  然後她像個運動員般從沙發的扶手上翻了過去,逃離了他的掌控區,他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贈她兩個字:猴子。

  向晴佔領大床,扔給他一個枕頭,可是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老李,只有一床被子,被子的事,你自己想辦法。」

  「一床被子,那只能和你拼床了。」他抱著枕頭站在床前,一臉的無奈狀。

  「那不行,雖然在你眼中我是男人,可是在我心裡,我是徹頭徹尾的女人。」

  「小氣。」他轉身,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床毛毯。

  「騙子。」向晴白眼他,這傢伙,永遠在真真假假中轉換,讓你時刻有掉坑裡的危險。

  也許是因為第二天想一清早趕回家,心裡有事,向晴第二天醒得很早。李蘇航還在熟睡中,她輕手輕腳地從被子裡鑽出來,洗嗽之後,她走出房間。

  一夜大雨之後,雨停了,並且,天空大有放晴的樣子。

  李老爺子正在花園裡散步,看到向晴,笑瞇瞇地打招呼:「小向,起這麼早?蘇航呢?」「他還在睡覺呢!爺爺您起得真早。」

  「年紀大了,睡不著了。」

  「您還是要注意身體。」向晴明知老人家的身體狀況,他看上去也很虛弱,比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各方面好像差了些,但是,他應該是倔強而堅強的老人,自己依然維持著身體不錯的表象。

  吃了早飯,李蘇航送向晴回家。一路上,平時挺喜歡開玩笑或者和向晴抬槓的他今天顯得比較沉默,似乎沒什麼談興,一路深沉狀將她送回了家。

  說好今天相親,向晴雖然內心非常反感,但是她還是希望和父母用平和的方式說清楚,而不去做逃兵,畢竟父母也是要臉面的人。姨媽蘇不是說孝順就是要順嗎?姑且先順著他們的心意,從長計議。

  向晴回到家,媽媽責怪她:「說好昨晚回來的,硬是今天上午才回,趕緊收拾收拾,人都約好了,就在家附近的咖啡館。」

  「媽,上次的事才多久,你怎麼又托人找了新的?」

  「你不急我還急呢。」

  「你不是說了不合適的話,就不勉強我,再說我爸也支持我出去留學,現在相親,也是做無用功,您還不如省省,讓我到國外自己找合適的。」向晴極力爭取話語權。

  「向晴,你省省吧,留學夢你就別做了。你爸原來說支持你,你知道這段時間股市都差不多崩盤了嗎?你爸買的股票,連續十幾個跌停板了,估計他三五年都翻不了身,哪有錢支持你去國外?聽了別人的建議,錢全部扔股市裡,一邊跌還一邊投錢進去補倉,現在虧得動彈不得了。」老媽一瓢冷水潑下來,向晴打了個冷顫。這段時間股票確實動盪異常,電視裡天天說股災,一片綠油油,向晴不炒股,看著沒感覺,她沒想到老爸是直接受害者,並且,關係到她的遠大理想。

  向晴不顧一切地衝到書房,老爸正在畫畫,看到女兒,依然笑了笑,並沒有經歷股災的樣子。

  「爸,您的股票被套牢了?損失很大?」

  「嗯,誰都沒料到這次股災這麼厲害。」向爸爸向林到底是男人,此時依然對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笑,挺樂觀的,不像向媽媽,一臉愁容。

  向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頭涼到腳。

  「丫頭,股票反正是家裡閒錢,不影響咱們正常生活,你別那麼沮喪。」老爸反過來安慰向晴。

  「可是,可是您答應資助我留學的費用泡湯了。」向晴差點哭起來。

  「人生起起落落,股票也一樣,有低谷,總還有漲起來的時候嘛,你別那麼急,也沒你想的那麼悲觀,只是可能近期是不行了。你沒看到爸爸在畫畫?努力發展第二職業掙錢,盡快為我的寶貝女兒圓夢。」向爸爸依然很平和地笑著說話,向晴覺得她的樂觀基因,應該來自於父親。

  「爸,我才不要您這麼累。算了,反正留學也不是人生必須的事,不去就不去,再說硬是要去我自己也可以賺錢。」她咬了咬嘴唇,她不希望因為她的喜好,給父母增加經濟負擔這。她坐在沙發上,有些傷感,又很無奈。留學夢恐怕近期是泡湯了,不過,她在認真思考她應該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達成所願。

  「向晴,還倒在沙發上呢?趕緊收拾打扮一下去見面。這一次,是個博士,在大學裡研究所工作,條件好得很,父母是老師,家教也不錯。你可給我重視點,別像上次那樣不上心啊。現在咱們家的情形,你還是老老實實定下心來,找個好人家是上策。」向媽媽這次盯向晴很緊。

  向晴不得不回到自己屋,收拾打扮了一下,其實也就是化了個淡妝,換了條亮色點的連衣裙。留學夢醒了,難不成,真的從此就走上相親之路?

  相親,戀愛,結婚,生子,唉,這樣的生活大家似乎都一樣,可是,如果過得幸福開心也就罷了,如果在婚姻中苦苦掙扎,為什麼要免強自己去過呢?快樂的單身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她覺得李蘇航就比較灑脫理智,即使爺爺逼他,他根本不考慮結婚生孩子,寧願找個托。明天做什麼他也不考慮,他只考慮過好現在的每一天,對於未來,他不焦慮,坦然面對,向晴突然覺得這樣的思想需要強大的內力支撐。

  周明亮,一位化學博士,這是老媽拐了幾個彎的朋友介紹的。周博士中等身材,戴著眼鏡,長得不難看,但也絕對和英俊瀟灑之類的詞搭不上邊。未婚的他,卻挺著一個已婚的身材,這是最醒目的標誌。向晴想起張亞軍說的話,一個連自己身材都管理不好的人,怎麼可能管理好自己。

  也許博士太忙,疏於管理自己的身材。如果只看身材,向晴寧願看張亞軍。向晴突然想起撿石頭的故事,相親這條路上遇到的對象,鐵定不會一個比一個好,而是充滿偶爾性,甚至讓你總覺得頗為遺憾難以如意,棄之可惜,妥協顯將就,無比委屈。

  向晴的心裡活動相當豐富,她發現她的心思已經不在男方身上,更多的是像哲人一樣考慮相親這件事本身的意義。

  博士到底是博士,說話什麼的還是有一種優越感,向晴承認,在他面前,自己的文化水平立馬降了幾個水準,何況當年化學成績也一般,但她知道,男女之間,如果要產生愛情,肯定要產生化學反應。

  周博士對於向晴的外形應該是讚賞的,身材苗條卻並不瘦弱,皮膚白皙,笑起來很燦爛,所以,他就像開屏的孔雀,想盡量展示自己的才華。無奈,向晴和他好像不在一個頻道,他的那些笑話似乎只逗笑了他自己,向晴從來沒覺得自己笑點有這麼高。她再次覺得一個幽默的男人有多重要,他可以讓你即使怒火沖天也可以瞬間平息。她喜歡有趣的男人,不需要學富五車,也沒想過家財萬貫,當然,還要好看,她眼中的好看,不是人見人愛的好看,而是存在於她內心的那種眼緣。

  「小向,你比較內向吧?」周博士問向晴。她今天確實講話不多,關鍵是不知要聊什麼。她多少也是婚介所出來的,平時做攻略告訴別人如何應對相親,可是,真輪到自己,發現什麼也不對,什麼也不會應付了。

  她不相信一見鍾情,但她相信,如果第一眼沒有好感,沒有眼緣,真的很難繼續下去,不能說是愛,是最原始的想靠近的衝動。儘管她在心裡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要以貌取人,但是,她不愛財,只有這麼個愛好,不行嗎?她必須遵從自己的內心,她不想勉強,勉強自己,也是對別人不負責。

  半小時之後,向晴在心裡給這次相親判了個失敗。

  「周先生,我上午還有點事,要不咱們今天就聊到這?」

  「週六都這麼忙啊,我其實平時也挺忙的,不過,為了終身大事,我願意放下其他的工作。」周明亮其實還是態度很誠懇的。

  「對不起,我們之間,也許因為學歷的差距,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向晴乾脆當場給了他答案。因為他的誠懇,她給他痛快。

  「是不是因為我年紀大了點?或者,覺得我形象不夠帥?」周博士也不含糊,這是一個對自己看得很透也不避諱的主。承認嗎?好打擊人啊,不承認嗎?虛偽。

  向晴無言以對,只能衝他微笑。

  「沒關係,其實,我這幾個月以來,相了不下7次。相中我的,我又看不上,我看得上,人家又看不上我。」他自嘲,單憑這一點,向晴願意尊重他。

  「你條件很好,應該還比較搶手。」向晴安慰他。人生就是這樣啊,你看中的,人家不喜歡你,喜歡你的,偏偏不是你要的,所以,芸芸眾生,大多只能平淡過一生。

  「那你還不是不感興趣。」

  「我有我的原則,也許不現實,但是,我願意堅持。」

  「我也一樣,所以,我現在一把年紀了,也在堅持。」沒想到,說開了,兩人倒還談得來了。

  「哈哈,來,為我們的堅持碰一下。」向晴將手中的咖啡杯舉起。

  周博士也和她碰了一下。

  「郎有情妹無意。」

  「再見亦是朋友。」

  兩人像地下黨對暗號似的,結束了這次相親。

  向晴一回到家,老媽就急急要她匯報情況,向晴對老媽說:「不行。年紀比較大,長得比較胖,不是我的菜。」

  「我說晴晴,人家都覺得條件很好,為什麼到你嘴裡什麼也不是呢?你也要求太高了吧?對了,你肯定是說人家可能不夠帥,帥能當飯吃?好看的男人,搞不好就是招蜂引蝶。你看我當年找你爸,就從沒考慮過帥不帥,我只考慮人品好不好。」老媽教訓向晴。

  「媽,您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吧?我爸當年,可是英俊小生一枚,家裡不是還擺著他年輕時的照片,他那長相,放在現在,那叫小鮮肉。」向晴立即反駁老媽,在她眼中,爸爸是很帥的男人,就是現在已經走向老年,依然有自己的風采。

  「晴晴這話講得好。」向爸聽女兒一番誇,他本來在隔壁,也忍不住走過來力挺女兒,「晴晴啊,找對象至少還是要找個和爸爸差不多帥的,多吧?」

  「嘿嘿!」向晴趕緊趁機躲進自己房間。 

《撩了我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