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morningcall

  培訓結束,即日啟程。向晴踏上西行的列車。

  羅娜和黃子軒來送她,離別總是令人惆悵,但向晴堅持忍著沒有落淚。她是去闖天下的,怎麼能夠怯懦呢?

  近六個小時的高鐵奔馳,向晴來到了錦城。別人說這是一個慵懶的城市,但是,作為一名市場開拓者,向晴的字典裡,只有勤奮二字。

  向晴目的很明確,先找好房子,安定下來,接下來就是在當地招兵買馬,然後,迅速佔領當地市場及周邊省份,她一個人要管好幾個地區。

  也許因為原來有租房的經驗,她三天之內就租好了辦公室和住房,準確的說,辦事處和住房是在一起。四室兩廳的房子,三房兩廳用來辦公,另外一間小房間,她自己用來住宿。起步階段,一切都得從儉出發。

  兩周過去,她的辦事處已經有模有樣。人員招聘也已完成,公司的樣品及資料也已經寄到,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正式啟動的那天,她居然收到了李蘇航寄給她的禮物:一件月白色底繡荷花的真絲旗袍。向晴沒想到一句玩笑話他卻當了真。既然寄來了,那就穿上吧。不愧是杜家豪的高級訂製,穿在她身上,那是不肥不瘦,曲線畢露,超凡脫俗,非常有范。

  她穿著這件預祝她旗開得勝的真絲旗袍要小夥伴幫她在辦公室裡橫豎拍了好幾張照片,一一發送給老李。他只回了她四個字:旗開得勝!白天到處跑,晚上還要加班加點寫市場報告,還要寫促銷方案,合作協議,制定招商方案,向晴只覺得時間不夠用。睡得晚,還要起得早,她用手機設的鬧鈴效果不佳,因為有時候自己懈怠,迷迷糊糊將鬧鈴一關,又繼續睡著了,這樣很誤事。

  這晚,她決定再去超市買一個小鬧鐘,這樣,每天早上設兩個鬧鈴,雙保險。

  晚8點的街頭還非常熱鬧,向晴到超市買了個小鬧鐘,順便在街上走走。剛才寫的一個招商方案自己很不滿意,她想到街上散散心,找找感覺。

  李蘇航給她打來了電話。

  「向晴,在幹嘛?」

  「街頭溜躂。」

  「不錯嘛,還這麼悠閒。剛才趙雷給我打過電話,他說他在那邊累成狗。這錦城和南方都市的生活節奏差這麼遠嗎?」

  「現在是一條狗在街上溜躂。」向晴自嘲了一句,「我每天也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驢多,至於吃,隨便應付而已。」

  「聽你這麼一說,我有種罪惡感。你還好嗎?」他當然知道工作不輕鬆,他原來還擔心她挺不過一個月。

  「還好吧,撐得住。就是感覺永遠睡不夠,早上根本起不來,光一個手機鬧鈴不保險,這不,我是到街上來買小鬧鐘的,以後每天設兩個鬧鈴,就不怕鬧不醒了。」向晴抱怨過之後,還是給他傳遞正能量,她能撐住。撐不住,豈不是個笑話。對了,上次他不是還說她可能撐不過一個月,這眼看就要一個月了,她確實在死撐,撐過了這個坎,以後就適應了。

  「鬧不醒?你每天幾點起床?」

  「六點半。」

  「行,從明天開始,我負責給你morningcall。」

  「啊?不要!那樣我會有多大的壓力啊。」向晴沒想到抱怨一句換來他每天叫她起床,那不是morningcall,那是奪命call,她會直接從床上蹦起來。

  「有壓力才有動力嘛,估計你再也不敢懶床了。」

  「可是你每天不用這麼早醒的,還是不麻煩你了,我有了小鬧鐘,自己能夠做到。」她極力推脫,她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這可不是好消息。一天到晚被上司盯著,不是什麼好事,肯定會懷疑她的能力。

  「甭客氣,這個算給你的特別優待,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對了,你發我的郵件我回復了,你看一下,協議裡有幾個地方我作了修改,用紅字標記了。」

  「好的,我馬上回去就看。」

  「最後還是得叮囑你,保重身體。上次的旗袍買家秀,看上去你又瘦了一點。」工作歸工作,他最關心的其實是她的健康,還有她的心理狀態。向日葵果然是不服輸的性格,這第一階段的工作,她做得很不錯,甚至比那些曾經有過類似經驗的區域經理還要完成得好些。除了加油打氣,他還想時刻關注她的動態。讓他放心的是,他通過朋友介紹的一名當地員工順利通過了向日葵的考核,成為了她的助理,這樣,總算是有個人可以關注她的情況了。

  向晴那邊工作開展不錯,李蘇航這邊的情況也很不錯。潔雅和金路集團的投資合作問題也進入了實質性階段。金路除了投資入股,更重要的是它有強大的銷售網絡。從當初遠航不願意投資支持他,到現今有好幾家公司想和他談合作,他用了近兩年的時間。

  每個清晨,向晴的房間挺熱鬧,不但小鬧鐘強勁地鬧著,還有就是李蘇航給她打電話的鈴聲也會準時響起。原以為他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他是認真的。每天早上六點半,他會準時打給她,她睡眼惺忪地接聽電話,他溫柔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向晴,起床啦!

  morningcall風雨無阻,向晴好奇他是怎樣做到的,他說了三個字:生物鐘。一旦成為習慣,也就有了依賴。最開始他將她叫醒只會說一句話,慢慢地養成了早上聊一會天的習慣。將她叫醒,然後相互聊一下工作或者見到的奇聞趣事,兩座城,相隔千里,每天都在耳畔愉快地交流,似乎並不遙遠,感覺不曾遠離,彷彿每天還是在一起工作。

  後來向晴乾脆不再設那個小鬧鐘,她每晚可以無憂地躺下,反正他會打電話來將她叫醒。漸漸地,她也會在那個時間自動醒來,然後等他打來電話。她喜歡慵懶地躺在床上,和他聊一會,然後精神抖擻的開啟一天的工作模式。

  7月初,總公司的半年度工作會議,劉躍和李蘇航又坐在了一起。散會的時候,兩人一起坐電梯下樓。

  「蘇航,你那邊的市場啟動情況很不錯。」他由衷的褒獎。

  「還行吧,比你那邊,還是差了點。」他也是低姿態。

  「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你們部門是新成立的,原來沒有任何基礎。」

  「在業績面前,一切客觀因素都顯得蒼白,最直觀的考核就是數字。不過,對下半年的工作我還是充滿信心的。」李蘇航挑眉沖劉躍笑了笑。

  「看出來了,你是個強勁的對手。今天週末,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喝一杯,順便聊聊下半年的方案,咱們倆個部門,既是競爭對手,又是合作夥伴。」劉躍主動相邀。在各自管理的區域誰的成績突出,誰就是勝利者,但同時,公司整體是一盤棋,整體思路及費用投放等等,都需要統一規劃。

  「沒問題,我反正孤家寡人,你,不用約會?」李蘇航痛快答應。

  兩人來到總公司附近一家幽靜的小飯館,這是劉躍熟悉的地方。

  邊喝酒邊聊,兩人對下半年大健康系列產品的工作思路交換了意見。只是兩人在廣告投放這一塊有不同的想法,各抒己見,順利溝通。

  「蘇航,說到廣告,那個叫王欣的聽說是你中學同學?」

  「嗯。」

  「我正好想和你談談這個問題。她來找我幾次了,她們公司的優勢就在於醫藥廣告的代理,我調查瞭解了一下,她的背景還是相當不錯的。雖然在報價方面沒有太多優勢,關鍵是她背後的關係網,還是能讓公司有所作為。」

  「好像是這樣。」他對她的情況也有所耳聞。

  「那就下周定下來。」

  「你看著辦,你辦事很有原則,我看出來了,你是真想做出一番成績。」撇開和向晴的那層神秘關係,李蘇航對劉躍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下周簽約,你也參加,大家一起吃個飯。」

  「行。我那個姨媽巾,她幫我捎帶推了一下,這段時間走量提升很快。正好一起再聊聊。」

  「說到姨媽巾,你是不是正在談融資的事?」劉躍頓了一下。

  「是啊!怎麼了?有好的推薦?」

  「不是。李博航是不是也找過你?」

  「他沒有直接找我,派手下來的,並且很沒有誠意的樣子,條件還挺苛刻,我沒答應。我寧願和別的公司談。」李蘇航不以為然。聽到李博航三個字,他就心情不好。李博航,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們從來不曾在一起生活,但是,卻因血脈相連,不可避免的在職場相遇。

  當初潔雅創立的時候,他的資金捉襟見肘時,老爺子親自打電話希望能得到遠航的支持,一方面,是希望李蘇航可以融入到公司中去,另一方面,希望能夠改善兄弟之間的關係,可是李博航作為投資部的負責人,硬是不肯出手。最終僅僅答應他放到新收購的公司遠航仁康來銷售,似乎還是賣了個很大的人情。當時李蘇航賣掉了自己手上所有的金融產品、抵押了住房才順利投入生產。當時為了不讓爺爺操心,他接受了這個條件。

  現在,李博航看到潔雅勢頭不錯,他看到了商機,於是又打起了出資控股的主意,李蘇航可不幹了。

  「你在和別的公司談?」

  「嗯,怎麼了?」

  「我只是聽李紫儀說過一嘴,李博航好像對你們家老爺子的遺囑內容很不滿,另外對你那個潔雅也有想法,反正你自己多留個心眼吧。」劉躍知道的並不多,他只能給他提個醒。

  「他和他媽去找過爺爺好多次了。原來幾十年沒看到去盡孝,現在倒跑得勤快了。我才懶得理他們。」一提到他痛恨的兩個人,他就火氣上升。他孤寂的童年,無助的少年,都是他們造成的。當然他也痛恨父親,因為那個女人的介入,父親和母親的關係不好,母親離開後,父親連他這個兒子也疏離,他從小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父親除了給生活費,很少過問他的學習和生活。這也是父親過世之後,他固執地不願意接受他遺產的原因。他從小獨立,他的世界他自己創造,他根本不想染指他們的一切。

  「唉,風光背後,卻是千瘡百孔。」劉躍感歎了一句。

  「你呢,怎樣?」

  劉躍苦笑了一下,「就那樣。人啊,一定不要在衝動的時候做決定,否則,追悔莫及,你的人生,就不再是你要的人生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桌上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李紫儀,劉躍看了一眼,將電話按了拒接。

  「怎麼了?」李蘇航想他們之間肯定出了問題。

  「沒什麼。你信不信?三十分鐘之內,她肯定會出現在我面前。蘇航,有時候,孤家寡人其實是一種最舒服的狀態。」

  「找你說明人家在乎你,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呢。」他打趣劉躍。他想到千里之外他在乎的人,每天電話連線,天上地下無話不說,可從沒向他表白過哪怕一句動人的情話。不過,沒有情話,也很美好。

  「有些飽漢不好當。我的手機,被她定位了。」劉躍幽幽地回了一句,這是他無意中知道的,不過,以他的性格,在李紫儀面前,他裝作不知情。

  「啊?!」李蘇航驚呼一聲。他根本不能理解李紫儀這種瘋狂的做法,是個男人都會跑掉。「在仁康這邊做完今年,我應該會離職。」劉躍晃蕩著手中的酒杯,彷彿自言自語。剛才他還壯志凌雲,現在,萎靡不振。李蘇航看得出,他很矛盾。

  「離職?為什麼?有人高薪挖你?不應該啊,畢竟李紫儀家在遠航還是有些話語權的。」李蘇航十分不解。劉躍在仁康接替老鄧當總經理的呼聲很高,他怎麼會想到離職?

  「通過獵頭公司想挖我的當然有,但不是因為薪水問題。正是因為李家有話語權,我才想要離開。今天喝了點酒,說多了,你就當是酒後的胡話吧!我也只能和你說說。」劉躍再次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到二十分鐘,李蘇航真的看到李紫儀出現在了飯店門口,他很無語。

《撩了我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