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做什麼?」雪芝下意識後退一步。

  「香一下。然後說『豐哥哥你好帥好英俊我都快被你迷死了求求你放過人家嘛』,我就放你走。」

  這對很多可愛的姑娘來說,或許再得心應手不過。

  但是,重雪芝不是可愛的姑娘,念到這句話,她立刻想到的人,又是一個她連名字都不想提的死丫頭。

  於是,豐涉的香香變成了鍋貼。

  他捂著自己的臉,咬牙切齒道:「你完了,跟我回去!別以為你漂亮我就不敢打你!」

  雪芝轉身就跑,被豐涉捉住手腕,兩人就打了起來。豐涉的武功自然不如雪芝,三招就落了下風,最後他後退幾步,戴了手套,從懷中拿出一個黏黏的小球。

  雪芝立刻不動了。

  「小妞,你輸了。」

  雪芝咬牙:「卑鄙。」

  「哈哈,我姓卑名鄙,字下流。」說完這句話,豐涉便走過去,手中捏著噁心的小球,在雪芝雙頰上一邊親了一下,「跟豐大爺走吧。」

  這個時候,一個人捏住豐涉的手腕,取出那個黏黏的小球,扔掉。豐涉猛然回頭,身後一個錦衣男子正在對他微笑:「這位公子如果不介意,我把我妹子帶走了。」

  豐涉挑挑眉:「好啊。」

  然後那個男子用扇柄對雪芝勾勾,雪芝轉身跟他走了。

  雪芝小聲道:「上官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該在這裡?」

  「哦,對,你住這裡。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剛看到你站那裡的時候,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到長安了,原來是因為被人追殺。」

  雪芝還未回話,豐涉忽然閃到他們面前。他看看上官透,蹙眉道:「你怎麼還沒死?」

  上官透撐開扇子搖了搖:「我為何要死?」

  「你剛才摸了毒蟲卵,怎麼可能不死?」

  「啊,這麼說,或許一會兒就死了?」上官透笑道,「芝兒我們走,一會我要是突然死了,可要小心。」

  豐涉打開葫蘆蓋兒,再抖抖蓋子,很快一隻毒蠍子掉出來。

  他提著蠍子尾巴,就扔向上官透。

  上官透身形一閃,擋在雪芝面前,一掌擊落了蠍子,合扇,擊中豐涉的腹部。豐涉連退數米,彎腰捂著肚子:「你……你在耍什麼把戲?」

  「看你年齡不大,下手竟然如此殘忍,還逼女人做她們不愛做的事。我對男人可憐香惜玉不起來。識相的,就不要跟來了。」

  上官透跟雪芝離開了。

  沒多久,滿非月就從樹林中躍出:「走吧。」

  「聖母?你在這裡?」豐涉先是吃驚,後是惱然,「居然不出來救我!」

  「我都說了多少次,遇到什麼人都可以交手,如果是上官透,那是離他越遠越好。」

  「他?他就是一品透?」豐涉神情扭曲,「肚子更疼了。」

  「都說了,他不怕毒,而且他的特徵很好認,你就知道調戲姑娘——回去再收拾你!」

  「為什麼不怕毒?」這時,兩人已經在茶樓坐下,上官透給雪芝倒了一杯龍井,「月上谷的心法,加上有人幫助打通經脈,就對毒免疫了。」

  「這麼說,月上谷的人豈不都是百毒不侵?」

  上官透笑道:「打通經脈沒這麼容易的。」

  霧氣瀰漫,上官透原本看上去有些傲氣的臉,也變得溫和起來。雪芝看著他,有些出神:「原來是這樣。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你別太在意。」

  雪芝點點頭。

  上官透的變化實在太大。最後一回見到他,說難聽點,他整個人就是一隻發情的公獅子,侵略和誘惑雙管齊下。這一次,貴公子的氣派又擺出來了,彷彿最後一次在洛陽客棧發生的事都是她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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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便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走過來,朝他們拱了拱手:「上官公子。」

  上官透立刻站起來回禮:「楊會元,近來可好?」

  「承蒙公子關照,聖上那邊已經點頭了。不知公子何時有空到寒舍小坐片刻,也好給在下與室子一個表謝的機會。」

  「都是自己人,表謝就不用了。倒是楊會元喜生貴子,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這不又是客套話麼?您這一年裡有半個月會待在京城都已經是稀奇事,下次再遇到您,恐怕我兒子都娶媳婦了。」

  「哪裡哪裡,最近有一些事要處理,暫時抽不出空,忙過這一段,一定赴約。」

  楊會元瞥了一眼雪芝,會意笑道:「明白明白,都說上官公子坐了琴心便全力赴之,果真如此。」

  「楊會元誤解了。這是我妹子,最近在她遇到了點事,我怎麼能不幫忙?」

  「不都說是某家的千金或者某門的姑娘麼,怎麼這回變成妹子了?」

  「這真是我妹子,叫重雪芝。以後她要來了京城,還得請楊會元多照應著。」

  「這沒問題!」楊會元朝雪芝笑道,「重姑娘以後有事儘管說,到西街楊府找我,隨時都有人在。」

  雪芝怔了怔,站起來拱手道:「好,多謝。」

  兩人又客套一陣,楊會元走了,上官透再坐下來。

  雪芝道:「你知道我出了問題?」

  上官透遲疑了片刻:「或許這麼說有點失禮,但你離開重火宮的消息傳得很快,昨天的事,今天長安這一帶都知道了。估計不出幾天,整個天下都知道了。」

  「到時候會怎樣?」

  「重火宮結仇不多,重蓮仇人不少。既然離開重火宮,你唯一的身份便是重蓮的女兒。」

  雪芝沉默。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或許,先回登封。」

  「為什麼?」

  「宮內有人跟我說好要在登封會面的。」雪芝頓了頓,「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可信。」

  「重火宮歷來沒有只是驅逐的處罰,要麼直接取了性命,要麼殘廢著出去,你卻完好著出來,實在有些蹊蹺。如果他們叫你在登封會面是個陷阱,那還是不要回去的好。」

  「那倒也是。那我要準備準備,等來年少林兵器譜大會開始,我或許會去看看。」

  「那再好不過,剛好我也要去,我們可以一起。」上官透笑道,「我有兩個朋友正在蘇州等我,春節過後我會去和他們碰面,你跟我一起去麼?」

  雪芝原想拒絕。但一想到靈劍山莊就在蘇州北部,竟莫名道:「沒問題。但你打算在哪裡過年?」

  「自然是回家過。」

  「那沒問題,過完年我們在哪裡會面?」

  「你不跟我一起過?」

  「我又不認識你家人,這樣不大好吧。我在長安有親戚,我去找他就好。」

  「也好。」

  兩人商量好正月初七在長安春飯館見面。上官透正準備送雪芝出去,就聽到有幾個人在旁邊大笑,笑過之後,其中一人還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道:「我就說重雪芝怎麼會突然和重火宮決裂,猜來猜去,愣沒猜到這一個。」

  「夏輕眉這如意算盤可打錯了,他以為誘惑重雪芝就能操縱重火宮,但沒想到那小姑娘太感情用事,竟然為了他和重火宮撕破臉。我賭一千兩,夏輕眉之後絕對會甩了重雪芝!」

  「我說重蓮那女兒也夠笨的,夏輕眉追林奉紫是眾所周知的事,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上官透拍拍雪芝的肩:「走吧,不要聽了。」

  雪芝依然堅持站在原地。

  「她就是重蓮的女兒又如何了?還不照樣是個女人?你看重雪芝在擂台上下手那麼狠,被男人征服後,不依然軟得像塊膠?」

  「一品透說過,再是強大的女人,遇到心愛的男人都一定小鳥依人,果然是真話。」

  這下上官透尷尬了:「芝兒,原話不是這樣的,你別聽他們亂說。」

  雪芝沒有聽進去。

  「不過說真的,撇去她的身份不看,這麼小的年紀武功就這麼高的人,江湖上可找不出幾個。」

  「那些都是吹捧出來的。我看重雪芝就只有一樣東西跟他老爹很像——那張臉!哈哈,別說老子年紀大了打別人小姑娘的主意,再過個兩三年,這重雪芝肯定禍國殃民。唉,出來混什麼江湖,嫁給老子當小妾算了……你們看著我做什麼?後面怎麼了?」

  那人說到這,一邊回頭,看到上官透,臉唰地白了。上官透從桌上抽出兩根筷子,捏住一根,另一根在手中飛速轉了幾圈,脫手飛出,擊中那人的帽子,從門上穿過去。

  上官透放下一錠銀子在掌櫃那,追著雪芝出去了。

  帽子順著門滑落,門開始裂縫,最後碎裂。那人的白臉變成了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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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芝與上官透道別以後,逕直去了紫棠山莊。

  上了階梯,和門口的人說了幾句,對方立刻就進去通報。雪芝不過在門口轉了兩圈,一個一身雪白但是縫製考究的男子就走出來,笑道:「芝兒,我就知道你會來。」

  「雪天叔叔!」雪芝一看到眼前那張三十來歲還沒多大變化的娃娃臉,立刻熱淚盈眶,「我被重火宮給趕出來了……」

  司徒雪天道:「這事我也是早就猜到了,你先進來,有話我們慢慢說。」

  自從司徒雪天替家族東山再起,發揚老爹爺爺們的精神重新回到經商之路,紫棠山莊便一年比一年氣派。前些年司徒雪天一躍而上,成為全長安歷史上最年輕的首富,這裡更是修得比皇宮還宏偉。只是世事難全,司徒雪天前些年剛娶了個老婆,就因為難產去世。

《月上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