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2

208寢室寢室長於無影半夜迷糊著跑廁所,卻看到牆角一隅的檯燈還亮著。

看到是阿衡,伏在板磚一樣厚的醫理書上,微閉眼睛,口中唸唸有詞。

無影笑了,躡手躡腳走過去,只聽到軟軟糯糯的聲音。

「唾液澱粉酶,澱粉,麥芽糖,腮腺,頜下腺,舌下腺,咽喉,食道,胃,小腸,大腸,殘渣,糞便。」

然後,這聲音重複了兩遍,睜眼時卻被她輕輕蓋上,阿衡吸吸鼻子,聞出了無影的氣息,微笑,輕輕摟住她,聲音很輕很輕。

「姐,從樓上摔下來,沒有風聲,沒有自由,也沒有美感,只有糞便失控,腦漿迸裂。」

無影笑阿衡,背書背傻了吧你。

阿衡說,今天DJ YAN勸阻了一個想要跳樓的女孩,我只是,想說,DJ YAN如果知道醫理,肯定不用說這麼多廢話,你不知道,他舌頭都快打結了= =。

無影無語,你能不能別跟小五混,天天抱著收音機死守,當人粉絲,加人fan ciub的,盲目腦殘到極端,沒看出那個男人已經想出名快想瘋了,整天訪談走秀的,恨不得每天在全世界面前晃三晃。

阿衡TOT,點頭,大姐你總結得太精闢了,他簡直不放過任何暴露自己的機會,上次衛生巾廣告,就月月舒那個,一晃而過的路人甲看著都像那個囧人。我們當fan的也覺得好不容易好丟臉的呀。

無影說那你們倆還每天巴巴守在收音機前,看著寒磣人。

阿衡小聲打哈欠,都說是他的fan了。

無影笑,這也矛盾,誰家飯整天說自己愛豆壞話。

阿衡合上書,癱倒在下鋪,埋在枕頭中,含糊開口。我是那種會在別人面前裝作不知道DJ YAN可是無論他做了什麼都會很快知道然後很鄙視他的fan。

無影抽搐,你確定你不是他仇人?

阿衡揚起小臉,錯,我愛他這個世界我最愛的就是他。

無影抓頭髮,爬床,鄙視,你拉倒吧就你,昨天上黨課還說最愛□呢一眨眼就變人了,黨知道了該多傷心。

阿衡= =。

最終,平穩的呼吸,伴著窗外無憂的蟬鳴,包枕了個安眠。

好夜,無夢。

九月底,經常擠在院門口嘰嘰喳喳看著她們一臉崇拜的大一小孩子少了很多,忽然有些寂寞。然後想起去年,自己似乎也是這個樣子,像個陀螺一樣地跟在大家身後,一窩蜂地滿校園跑來跑去,人仰馬翻的,真的很鬧。

那時,也像現在,晚霞明媚,幾乎觸不到的風。

她笑著說,飛白,我好像無端感傷了。

兩個人,並肩,走在長長寬闊的街道上,吃完晚飯,真是消化的好去處。

顧飛白看她一眼,並不說話,把手插入了口袋中,指的隙從白色軟布中凹下,修長的輪廓。

忽而,想起什麼,淡淡開口——「我把學費打到你的卡上了,不用把心思放得太重。」

阿衡訥訥——「我已經快攢夠學費了……」

她有些挫敗,總是無法理直氣壯站在他的面前。

似乎,只要是和金錢掛鉤的事。

顧飛白淡淡開口——「不是我的錢,大伯父的意思。你有什麼,和他說。」

語氣十分理智。

阿衡是聰明人,自動噤聲。

氣氛,還是尷尬起來。

好一會兒,阿衡輕輕戳戳他的手肘,小聲開口——「顧飛白,你怎麼總是這個樣子,誰又沒有招惹你,一句話,都能把人噎個半死。」

顧飛白冷冷瞥她,面無表情。

阿衡仰頭,眼睛含笑——「別生氣了,再生氣,我可喊你了。」

顧飛白撥拉掉孩子爪子,繼續面無表情向前走。

阿衡把手背到背後,輕輕繞到他的面前,可憐巴巴——「小白啊,小白,小……白。」

顧飛白從她身旁繞過,裝作沒聽見,走啊走,繼續走。

阿衡小跑,跟上,微微無奈了遠山眉——「顧飛白,你得寸進尺……啊,你笑了笑了,你竟然偷笑,真……卑鄙。」

顧飛白伸出手,指紋削薄,輕輕握住那人的,唇上掛著淡淡的笑——「子何許人,咬定青山,竟不許人笑?」

阿衡微笑,溫軟了眉眼——「顧氏賢妻,遲了六年,可否?」

顧飛白背脊挺直,白皙的臉頰有一絲紅暈,淡淡頷首——「准。」

言希接了陸氏的case,走秀前期,還需要一套平面宣傳,搭檔的,是個同齡的少年,長相並不算十分好看,但是面部輪廓十分柔和,奇異的溫柔清秀。

言希覺得眼熟,想了想,是了,那一日在CUTTING DIAMOND見過的小侍應,還被小周訓斥過一頓。

他看到他,誠惶誠恐,低頭鞠躬——「言少。」

言希平淡開了口——「這裡沒有言少,喊我DJ YAN或者言希都可以。」

那人輕輕點頭,有些靦腆,微笑了,露出八顆標準的牙齒——「你好,DJ YAN,我叫陳晚。」

言希脫去外套,漫不經心地問他——「誰選的你?」

陳晚彎了眉,軟綿綿的笑意——「陸少。他說,DJ YAN需要一個陪伴的背景。」

言希解襯衣扣子,垂頭,額發掉落了,半晌,隨意開口——「出去。」

陳晚愣了——「啊?」

少年似笑非笑——「我換衣服,你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白色襯衣下,是一大片光潔白皙的肌膚。

那人臉紅,忙不迭關上門。

攝影師請的是隔壁島國傳說中的業界第一人,整天嘰裡呱啦地,鼻子長到眼睛上,身後小翻譯走哪帶哪。

飯島大師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言希= =,丫能不能說人話?

嘰裡呱啦,鼻孔,嘰裡呱啦。

翻譯慇勤拍馬屁,飯島大師讓你們表現得再性感一點。

言希鬱悶,靠,還怎麼性感,老子襯衣被他扯得就剩一個扣子。

飯島跳腳,嘰裡呱啦,呱啦啦。

翻譯說,我們飯島大師說,言希你的表情太僵硬了。

言希翻白眼,老子不是賣笑的。

飯島憤憤,扯幕布,使勁踩,嘰裡呱啦。

翻譯也鼻孔,哼,從沒見過這麼不專業的model!

一旁的策劃快瘋了,抹腦門子上的汗,唉唉,我的大少爺,我的言少,您就紆尊降貴給這小鬼子性感一把成不成,咱們這個場景已經費了十卷膠捲了,言少,再不成,boss會炒了我的TOT。

言希挑眉,手比暫停,他說解扣子我解扣子,說嘟嘴我嘟嘴,說媚眼我媚眼,你他媽還讓我怎麼著?!

言希脫了手上的白手套,老子今天休工,有什麼讓陸流親口跟我說,你們好好侍候小鬼子。

轉身,朝更衣室走去。

陳晚手中抱著個飯盒,低著頭,跟在言希身後。

言希冷笑,你丫跟著我幹嘛?!

陳晚臉微紅,小聲開口,言希,你一天沒吃飯了。

言希微愣,轉身,站定,瞇眼看他。

所以呢?

陳晚輕咳,我來之前,在家做了點兒吃的,你要不要吃些東西墊墊胃?

言希掂過飯盒,普普通通的飯盒。

然後,打開了,普普通通的米飯,普普通通的菜色,唯一看著誘人些的,就是幾塊散發著香味的紅燒排骨。

他笑了,頷首,謝謝。

拿著筷子,夾起排骨,咀嚼起來。

然後,那味道,不肥不膩,不甜不鹹,重要的,是可以一口咬下的一根骨的上等小排。

他習慣的吃法。

陳晚有些侷促地微笑,味道怎麼樣?

言希說很好吃,你費心了。

然後,眼睛笑得彎彎的,大大的孩子氣的笑容。

不如,你每天都做一些,怎麼樣?

《十年一品溫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