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歷史的分水嶺

  賀穆蘭派出去巡邏的隊伍裡有一支一直尾隨著閭毗的人馬,在打探一陣後發現了不對,立刻回來稟報。

  閭毗沒有往東,而是往南了。

  東邊是王庭的方向,而南邊只有魏國人鋪開的輜重營地。魏國人擅用騎兵,尤其是深入敵後、縱橫穿/插,攻其弱點,所以輜重繁重,向來是在後方留下大營,然後只帶著十幾天的補給出動,一路以戰養戰。

  攻打柔然的作戰太過順利,順利到拓跋燾又一次使用了游騎兵。從四月開拔到五月初打到柔然王庭,整個距離早已超過了兩千里,可謂是古代的「閃電戰」。而拓跋燾也不是一個只喜歡用「險招」的將領,後方四座大營,每一座都有重臣名將留守確保萬無一失,其中最大的一座作為策應,甚至連崔浩和步堆將軍都留在了那裡。

  最右的兩座輜重營地,一座是地弗池的大營,在涿邪山的西北面,因為西線幾乎沒什麼戰事了,所以只有萬人看守;一座是兔園水的大營,在涿邪山的東北面,由右軍的幾位大將看守,其中就有丘林莫震。

  賀穆蘭想像不出有什麼理由值得閭毗往南走。

  難不成要直接歸附魏國?或者去接回自己的妹妹和母親?

  賀穆蘭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素和君,有這一位最會分析情報的白鷺官在,她幾乎多了一個參謀一樣的援手。

  而後者的分析讓所有人驚訝。

  「大檀難不成孤注一擲,到南邊去了?」素和君眉頭緊鎖,「這個時候是大檀最虛弱的時候,閭毗應該去找大檀報仇了,可是他卻不往王庭而去,去了南邊……那只能說明大檀在南邊……」

  「大檀怎麼可能在南邊?大檀應該在……」

  應該從金山往西遁逃在對啊!

  賀穆蘭差點說漏嘴。

  「大檀這時確實應該在王庭坐鎮,但他已經行將就木,一個快要死的人,無論要如何賭一下都是正常的……」素和君應該是對大檀十分瞭解,「尤其他要死了,他的幾個兒子卻一直在內訌,也許其中還有什麼緣故,是我們不明白的。」

  賀穆蘭這個時候分外痛恨自己消失了一部分的記憶。

  她知道大檀是從金山往西跑掉的,但是在跑掉之前究竟做過什麼,卻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也許花木蘭也不太清楚,或者前世這個就是機密,總而言之,賀穆蘭的腦子裡毫無印象。

  「繼續探查吧。」素和君迅速下了結論。「一邊繼續攻破西邊所有可以接應閭毗的營地,一邊南下探查。地弗池戒備森嚴,黑山大營的守軍又會很快過來接走馮夫人,應該無虞。閭毗一心想要復仇,卻對大魏沒什麼敵意……」

  真是這樣嗎?

  想起閭毗屢次送出情報的留有餘地,素和君突然也不敢如此肯定了。

  ***

  涿邪山。

  拓跋燾的人馬被困在涿邪山裡一天了。

  追趕大檀的隊伍原本就又疲又累,等拓跋燾下令無需再追的時候,所有人馬就立刻在涿邪山下開始休息,補充飲水和食物,準備回返。

  拓跋燾的部下跟隨他追擊敵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所以一切的做的非常駕輕就熟,打獵的打獵,做飯的做飯,牧馬的牧馬。

  沒有一會兒,打獵回來的人突然回報,說是在涿邪山上發現了一隻白鹿,角冠碩大,比其他鹿要雄壯的多,而且跑的極快。

  鮮卑人以鹿為祥瑞,見到了鹿就表示非常幸運,有好事發生。涿邪山附近並不是鹿群出沒的地方,能在這裡見到鹿本就非常少見,更別說是很少見過的白鹿。

  鮮卑人尚白,連婚禮的禮服都是白色的,這一支白鹿的出現,簡直就像是上天的某種預兆,所有人士氣大振,拓跋燾擔心有詐,沒有出去尋找白鹿,便派了庫莫提去查看。

  照理說,這種奇怪的事情發生在敵人的地盤上,應該是小心再小心的。可鮮卑人對於白鹿的崇拜實在是太狂熱了,而拓跋燾繼位以來,從未見過任何祥瑞。他年紀輕,對於這種事本身就好奇,又是白鹿……

  所謂「逐鹿中原」,這是難得一見的預兆,值得去探索一番。

  庫莫提帶著一隊人去山中打探,果然是有白鹿,而且白鹿速度飛快,絕非一般鹿的速度能比。

  拓跋燾聽到果真有白鹿,立刻興致勃勃的帶著一群精銳去山中尋找白鹿,試圖活捉,庫莫提和其他精騎也一直相隨,追趕那白鹿到了某個狹窄之地。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來的雪水沖刷而下,沖毀了山谷一側的道路,無數石塊雜木隨著磅礡而下的雪水砸了下來,直直把通往營地方向的道路截斷了。

  騎兵倚仗馬匹,道路被截就無法通行,另一側的路通往涿邪山的西麓,涿邪山西部全是荒石和雜草,拓跋燾派出一支隊伍去西麓打探,卻失蹤在山中,再也沒有回來。

  這麼一來,就算拓跋燾等人再笨,也察覺出來情況不對了。

  大軍駐紮,他們帶著幾千精銳來涿邪山搜尋白鹿,原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在夏天遇見了水流直下,連道路都被沖刷到全是大石,若不是人為的原因,就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可是若說敵人有埋伏,此時西邊雖然失蹤了一支幾百人的軍隊,可沒有砍殺嘶喊之聲,也沒有大隊兵馬殺來,這般好的優勢,卻再沒有下文了,不符合帶兵的常理。

  拓跋燾有意親率部隊去探個究竟,卻被所有人制止,尤其以庫莫提反對的最為激烈。

  「陛下,若是對方人數不多,就是希望我們靠近而發動襲擊,豈不是正中了敵人的圈套?山下有大軍駐紮,只要陛下一時半會沒回去,幾位將軍就會派人上來搜尋的,等發現道路被毀,自然有兵卒清理道路,我們現在不該輕舉妄動,而是應該原地以逸待勞,等著其他將軍來援才是!」

  「若是西邊的敵人人數不多,此時我先發制人,肯定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就算是大檀的人都在涿邪山,也不過幾萬而已,更何況紮營時已經派人全山都搜索過,山上根本就沒有人。對方能有多少人?」

  拓跋燾則是擔心遲則生變,「若是對方晚上發動襲擊,我們一無營帳,二無天險,豈不是被動挨打?」

  庫莫提和幾位將軍苦苦相勸,最後庫莫提帶著鷹揚軍數百人親自去打探,幾個時辰後回來,只剩下一半士卒。

  「陛下,西邊早有埋伏!」庫莫提雙目皆赤,「那西麓的山路高處全是潛藏的弓箭手,只要一靠近,立刻萬箭齊發,前面的兄弟,怕是早已遭了毒手了!」

  「什麼?哪裡來的弓箭手?」

  拓跋燾此時後背生寒。他已經驚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天大的陷阱之中,而這個陷阱,可能在他們來到涿邪山之前,就已經開始細心謀劃了。

  「陛下,此時無論如何也不能妄動了。對方弓箭手雖多,但弓箭手卻不能離開屏障作戰,我們只要在這裡等著大軍前來相迎,那些弓箭手也不敢離開原處,否則我們的騎兵一開始進攻,他們只有原地等死的份。」

  庫莫提臉上全是憂色,「山下有幾位老成的將軍,發現情況不對一定會求援。長孫將軍西線的大營就在附近,我們只要撐上一天,必有人來援救!」

  拓跋燾實在說不過庫莫提,先前去探路的人馬又一直都沒有回返,再加上之前莫名出現的「白鹿」,他帶來的騎兵裡已經甚至有些「妖邪」作祟的想法,士氣存疑時不可拚命,拓跋燾斟酌一番,只好原地駐守,又派了一部分人去東邊沖毀的道路處探查,看看還有沒有可走的道路,或者可以清理的餘地。

  一時間,涿邪山上愁雲慘霧,從拓跋燾到羽林軍各個心頭猶如壓了重石,他們大部分人只隨身帶了糧食袋,能裝的東西有限,被困個兩三天恐怕就要渴死。

  等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哪怕萬箭加身,要闖還是得闖。

  而山下等候的將軍和寇謙之等人很快就發現了山間的異動,派出人馬一看,涿邪山上原本還算寬敞平緩的坡地,不知被山上不知從哪兒來的水沖到到處都是山石和木頭的地步,頓時大叫不好,開始發動士卒清理起大陸,又派善於攀爬的士卒火速去山中尋找拓跋燾的蹤跡。

  這不知不覺間,一夜就過去了。

  拓跋燾等人將戰馬圍成圈,在戰馬圈中休息。甲不離身,兵不離手,又有大軍清理道路的聲音,總算是安心了一點。

  此時,所有人心頭上都疑雲重重。

  這不知名的敵軍,究竟要把他們困在涿邪山做什麼呢?

  就算能困,也不可能困太久,這麼短的時間,又能發生什麼?

  ***

  「花將軍,西邊所有的柔然部落四散而逃了……」出去在四周巡邏的高車部族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回來稟報。

  「北面的也開始逃了。」虎賁騎的一位副將也收隊回營,「他們連帳篷和牛羊都不要了,我們追擊了很長一段路也沒有追上,只能帶著牛羊馬匹回來。看他們的樣子,好像發生了很可怕的事……」

  「花將軍!花將軍!」斛律部族的族長斛律光斗急匆匆的奔到帳下,「王庭被燒了!王庭沒了!」

  「什麼?」

  「陛下不可能燒柔然的王庭!」

  「柔然可汗死了嗎?」

  賀穆蘭、素和君和狄葉飛異口同聲的詢問。

  「我也不知曉!是我之前派出去往東打探消息的族人送回來的消息!」斛律光斗臉色難看。「柔然人都說是鮮卑人燒的,許多老人和孩子被燒死了。現在柔然人都已經不相信投降能活了,拚命往北或者往西逃……」

  王庭也有許多高車和其他族的奴隸,高車人手藝精湛,王庭裡養著許多高車的工匠,若真很是鮮卑人燒了王庭,這些高車工匠的仇這輩子也沒法子報了,他們和鮮卑人之間必定要留下齟齬。

  斛律光斗更擔心的還不是這個。

  如果王庭被破,大檀被殺,柔然就等於已經被滅,高車人如今寸功未立魏國人就贏了,就算他們歸附,日後無非就是從柔然人的奴隸變成鮮卑人的奴隸,這根本就不是他們要的結果!

  「王庭不可能是我們燒的。陛下還要巡幸陰山,怎麼可能要一個殘破的王庭!」

  素和君搖頭連連,痛呼出聲。

  「一定是蠕蠕自己燒的,他不想給陛下的急行軍留下任何物資!陛下補給要出問題!」

  「現在我們怎麼辦?去天山下和陛下會和?」

  狄葉飛見可能沒仗打了,只希望能帶著高車人最後再得一份功勞,立刻用渴望的眼神看向賀穆蘭。

  大檀一定沒死。

  一定沒死。

  我的蝴蝶翅膀不可能扇的這麼厲害……

  賀穆蘭一切的依仗來自於花木蘭的記憶,如今情況亂成一團亂麻,她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急切和緊張,拓跋燾的危機有可能不是來自於彈盡糧絕,而是……

  而是……

  對了,陛下前世是為了追擊大檀才被騙進涿邪山的!

  王將軍是死於救援的路上的!

  涿邪山!

  西道!

  賀穆蘭赫然驚醒,立刻下令拔營!

  「所有人準備急行軍,包括高車勇士,隨我一起南下,前往涿邪山!」賀穆蘭臉色鐵青,「追閭毗!閭毗一定是得知了什麼消息,不是衝著大檀去的,就是衝著陛下去的!」

  「什麼?」

  「我如今是主帥,我將令一出,你們聽從命令就是。」賀穆蘭哪有什麼時間和他們解釋。

  「兩個時辰後,我要看到大軍已經出發!」

  她下完軍令,除了素和君,帳中所有的將軍和族長都領了命令,急急忙忙的動作起來,只有素和君還不依不饒,跟著賀穆蘭身後百般詢問。

  「素和君,我記得你武藝也不弱……」她掃了一眼素和君。「你也穿上鎧甲,帶上武器,隨我一起出陣吧。」

  「我?我還要回地弗池的營地去和馮夫人他們會合,來你這裡只是順道……」素和君一愣,「你究竟是察覺到了什麼,臉色如此嚴肅?」

  「我怕陛下會追擊大檀,中了敵方的埋伏!若不是另有所圖,王庭這樣重要的地方,怎麼可能忍心燒掉?大檀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可他的兒子們都還年輕,他這麼做,他的兒子們難道會同意?一定是有什麼緣故。」

  賀穆蘭又說道:「我如今消息不通,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昨天走的閭毗一定知道!我們去追上他,一定能明白!」

  「閭毗的軍中有我們的白鷺……」素和君聽到賀穆蘭的解釋後臉色也大變,「若有什麼不對,白鷺早該送出信來了。不,閭毗此人深不可測,也許他根本什麼都沒告訴心腹……」

  素和君立刻跺了跺腳,「罷了,我和你去一趟,不行我親自去找閭毗!」

  和他撕破臉,相信他還要斟酌一二。

  他的母親和妹妹還在他們手裡呢!

  賀穆蘭急匆匆命令大軍開拔,虎賁騎本來就訓練有素,立刻就整軍待發,兵戈齊備。高車人第一次如此大規模出動,好在狄葉飛和其他幾位虎賁軍的將軍早就對高車人進行了訓練,至少還不算慌亂,一時間,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蜿蜒向南,追趕閭毗的部隊。

  一天的距離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若是閭毗一路有休息,賀穆蘭的軍隊又一直急行軍,自然是很快就能追上的,可是若是閭毗也是急行軍,這就難說了。

  好在不過半天的功夫,虎賁騎的斥候就發現了沿路有休憩起營火的痕跡,說明閭毗行的雖快,但為了保持馬力和騎兵的作戰之力,還是有好好休息的。

  經過一天一夜的追趕,到了第二日的下午,賀穆蘭的隊伍終於遠遠的看見了閭毗的大軍。

  而這時,閭毗在面臨著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抉擇。

  ***

  「二王子和三王子要襲擊地弗池的大營?瘋了嗎?!」

  閭毗面上表現出荒誕的樣子,可心中已經震驚的快要暈厥過去了!

  根據虎賁將軍花木蘭的話,他的母親和妹妹早就被送到了地弗池的大營,和無數高車的老弱婦孺安置在一起,就等黑山大營的守軍來接走。

  如今魏人都打到了王庭下,後方穩固,四面又都有大軍,這個時候不可能有人突破層層封鎖到後方去,所以閭毗從來不擔心家人的安危。

  可這個時候,這個使者卻告訴他,他們的隊伍成功的離開了鮮卑人的視線,繞到了他們的後方?

  「並不是真要和鮮卑人硬拚,只是騷擾而已。不過如果對方真的後方空虛,依二王子的性格,也許真的會發動攻勢吧?」那使者笑了笑,「另一邊的大營也有三王子和八王子的隊伍在騷擾,只要拖住兩支大營幾天就行。」

  「為何要我去涿邪山?」閭毗壓下心中的驚駭,「可汗在涿邪山?」

  「可汗在安全的地方,是左賢王在涿邪山。事實上,左賢王欲分功給右賢王殿下,所以才派出我來。」使者神秘的笑了笑,「涿邪山是幾位大薩滿祭祀之地,山中留有神跡,鮮卑人的大可汗佛狸此時應該被困在了涿邪山。左賢王埋伏了一支奇兵,就等著您和左賢王大人會合……」

  「能有什麼奇兵?爾綿辛大敗,他那點人還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閭毗沒好氣的說,「佛狸出門動輒幾萬人馬,我這些人,也不夠他塞牙縫的!我就是想要佛狸的人頭,也得沖的破層層阻攔!」

  「山腹中有暗道,還是幾位薩滿透露我們才知道的。實際上,從鮮卑人開始發兵的時候開始,左賢王和可汗就在謀劃此事了……」

  那使者躬了躬身子。「請右賢王趕快帶人去涿邪山,若是捉住佛狸,說不定魏人連黑山和敕勒川都要割給我們。等有了漠南,幾座王庭都能建起來!」

  「有暗道,佛狸被困在涿邪山?」閭毗又問了一遍,「你確定?」

  「我出發之時,左賢王早已安排妥當,此時對方應該已經中計。」

  沒有鮮卑人能夠抵擋得住那樣的誘惑,使者心中篤定。「

  若不是有暗道,我們怎麼能避開那麼多魏人,來到這裡?為了避免兩座大營接到涿邪山求援的消息,所以幾位王子才冒死切斷通路。騷擾敵方大營,也是為了讓對方不能順利的出征去打探消息,只要拖上幾天……」

  「那可汗究竟在哪裡?胡鬧!分兵多處,此時可汗的安危怎麼辦?我派人去保護可汗……」

  「右賢王大人,可汗絕對不會有事!」那使者打斷了他的話,「你此時應該考慮的是柔然的安危。柔然沒有了,就算可汗安然無恙又有什麼意義?我們當初派人去朔州為什麼?和劉宋聯合又是為什麼?拓跋燾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閭毗咬咬牙。

  「好,我下令準備片刻,明早和你出發……」

  「不能晚上就……」

  「究竟你是右賢王還是我是右賢王?晚上行軍,明早馬全部都廢了!現在的柔然可不是過去的柔然,找不到補給了!」

  閭毗一陣厲喝。

  「你說的話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那使者畢竟不敢直接頂撞閭毗,微微愣了愣,行了個禮,立刻離開了大帳。

  閭毗等他一離開大帳,立刻心神渙散,跌坐於地。

  去涿邪山,還是去地弗池的大營?

  若是去魏人的大營,很有可能被對方當做是柔然這邊的敵軍,到時候會發生什麼都不一定。

  可是若不去,等二王子和三王子到了,就會發現地弗池有太多老弱病殘作為累贅,若是以高車人為弱點下手,也不是不可能攻陷。

  他的母親和妹妹還在那裡,兵荒馬亂之下,會發生什麼都難說……

  如果相信鮮卑人的作戰能力,而跟著使者直奔涿邪山,從山腹的暗道直接去西麓的話,說不定能夠活捉拓跋燾……

  不,他不需要幫左賢王,左賢王現在能用的人,可能還不到他的三分之一。只要他把拓跋燾活捉了,再殺了吳提,到時候莫說不用再考慮日後歸順如何歸屬之事,就算他自立為柔然汗王……

  遊牧民族都有向俘虜要求贖金的規矩,他要是以拓跋燾為質要了漠南,從此和鮮卑劃地為界,互不侵犯,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拓跋燾在他手裡,便是要求鮮卑人歸還他的母親和妹妹,鮮卑人也只能乖乖將她們奉若上賓。

  還有「狄花木蘭」……

  他完全可以讓鮮卑人直接把她交出來。

  他究竟該何去何從?

  是萬無一失的尋回家人……

  還是滿足自己心底掩藏最深的野心?

《木蘭無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