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見猶憐1

  觀音女疑『惑』地看著那宮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沒見過你。」

  那宮女就道:「我叫玉簫,是彰愍宮的宮女。」

  正在假山後的良哥到這話,嚇了一跳,忙偷眼看著燕燕。皇帝私納的小妃,名字就叫玉簫,她又自稱彰愍宮的宮女,莫不是就是此人。

  但見燕燕聽了這話,雖然神情微變,但卻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那宮女和觀音女說話。她不動,身後的侍女自然也不敢。

  就聽得觀音女道:「你笑得真好看。我去跟父皇說,你來伺候我好不好?」

  那宮女玉簫就輕笑起來:「這怕是不行呢。」

  觀音女天真地道:「那我跟母后說,父皇也聽母后的,大家都聽母后的。」

  玉簫柔聲道:「可是,你父皇身體不好,身邊也需要人照顧啊。公主不要和生病的父皇搶人好不好?公主如果喜歡玉簫,可以經常來彰愍宮看父皇,那就能看到玉簫了。」

  觀音女為難地道:「可是母后經常說父皇病了,讓我們不要隨便打擾父皇的。」

  玉簫笑道:「父皇雖然有病,可你們都不去看他,他會覺得很孤單、很寂寞的。你們是他的家人,應該要多陪在他身邊啊。」

  觀音女天真地問:「父皇也會寂寞嗎?」

  玉簫柔聲道:「是人都會覺得孤單啊。讓公主一個人待著,你會不會害怕呢?」

  觀音女果然『露』出害怕的神情,嬌嗔道:「我最怕一個人待著了。」

  玉簫柔聲道:「你父皇也一樣啊。公主多來看看他,他就會多開心一點呢。」

  觀音女點點頭道:「好,那我偷偷地去看父皇,不過,你不能告訴我母后,不然她就知道我沒聽她話偷偷出來了。」

  玉簫聽著也不禁笑了:「好,我不說。」

  觀音女猶不放心,伸出一根手指道:「那我們拉鉤?」

  玉簫也陪著她一起伸出手指來說:「好,拉鉤。」

  兩人拉完鉤,玉簫正準備抱起觀音女去找『乳』母,忽然聽得身後有人道:「皇后到。」

  玉簫心頭一顫,腿一軟,忙放下觀音女,自己早已伏在地上。

  觀音女好奇地看看玉簫,扭頭看到燕燕帶著人從假山後出來,高興地撲上來叫道:「母后,母后——」

  玉簫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燕燕俯視玉簫,神情莫測。

  觀音女歡樂地跑到燕燕裙邊,拉著燕燕的裙角,叫道:「母后,你怎麼來了?」

  玉簫伏在地上,低著頭,緊抿著的唇微微顫抖,洩『露』出她的害怕。她只能看到一行人的裙角,看到那個鑲金鎖邊的裙角向她移近,感受到那個人在一步步走近她,恐懼似扼住她的咽喉,讓她透不過氣來。

  就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冷地道:「你抬起頭來。」聲音比她想像的更年輕,卻也更威嚴。

  玉簫顫抖著抬起頭來,她用力吸著氣,但已經淚流滿面,卻強自壓抑著。她想努力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卻又恐懼得不敢面對,淚眼中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燕燕垂著眼睛看看她的腹部,此時還沒有顯懷,什麼也看不出來,她低頭問:「你在害怕?」

  就見這眼前的女子聽到她的話,嚇得連忙點頭。

  燕燕笑了:「怕我嗎?」

  玉簫正在點頭,聽到這話,忽然不敢點頭,忙搖頭,又覺得不對,整個人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觀音女怯生生地拉著燕燕的裙子,輕聲道:「母后,你把姐姐嚇哭了。」

  燕燕轉頭看向幼小的女兒,她眼神稍稍放柔和了些,轉而吩咐道:「良哥,把公主抱走。」

  良哥笑著抱起觀音女哄道:「大公主,奴婢送您回宮去好不好。」

  觀音女乖乖地被抱走,還向玉簫招手:「姐姐再見。」

  玉簫忙抹了抹淚,沖觀音女點點頭,眼神中有羨慕和柔情。

  觀音女走遠了,燕燕忽然捏起玉簫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玉簫又驚又懼,心裡還懷著一絲僥倖,卻忽然聽得燕燕問道:「你這孩子幾個月了?」

  頓時一顆心在半空中跌得粉碎,半絲僥倖也沒了,玉簫驚恐地看著燕燕,渾身顫抖得無法停下了,腦海裡只餘一個聲音:「她知道了,她會殺了我,會殺了我的孩子。」

  燕燕又問了一聲,此時玉簫滿心驚恐,竟是沒有聽到,沒有回答。

  燕燕長歎一聲,放下手,轉身欲走。

  玉簫驚駭至極,竟失了理智,不顧一切地拉住燕燕,求道:「皇后,您能不能,容奴婢生下孩子,再殺了奴婢。」

  燕燕扭頭,看著這無助的女子,忽然笑了,俯身看著她,道:「我殺人從來不等。」

  玉簫怔住了,她用力緊緊咬住下唇,嚇得竟是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就見著皇后輕輕地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珠,歎息了一聲:「溫柔似水,真是我見猶憐!」

  玉簫跌坐在地上,閉目待死。

  她整個人在驚恐中,竟完全不曾聽到身邊的衣裙拂過,步履漸去。

《燕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