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節田襄子

  「熙童,你也是一條漢子,怎麼當著明白人說糊塗話?如果以前我還只是懷疑的話,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你和那些人有聯繫,一切的秘密就在這顆人頭上,他告訴了我許多東西,你還要說謊嗎?」對於被熙童欺騙這件事,讓雲燁有些傷心,他曾經抱著最美好的願望,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個真正的豪俠,誰知道,這些都只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傷心過後緊接著就是憤怒,看演戲用得著看你,後世有多少演員演的不比你好,演的不比你逼真,在大唐,只有老子忽悠別人的份,自己被忽悠了,就是奇恥大辱。

  心裡面儘管不願意承認,穿越者的驕傲早就印到他骨子裡去了,看似隨和,實則倨傲,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被李二認為是高人子弟的驕傲,無意中嵌合了雲燁身份的要求。

  熙童被捆了起來,上好的麻繩足有指頭粗,看著他滿不在乎的樣子,雲燁從口袋裡掏出一截牛皮繩子。讓護衛鬆開他的綁繩,只用這節牛皮繩把他的兩個拇指捆起來,熙童暗中用力之後,發現奈何不得,雙手借不上力,無論如何也掙不開,這時候他的臉上頭一會出現了緊張的表情。

  「雲侯我一片好心,千里迢迢給你送來仇敵的人頭,為何如此待我?」

  「熙童,我希望你的名字是真的,不是用來蒙騙我的,這樣我心裡或許會好受一點,告訴我,你們打算知道什麼,如果我知道,一定會告訴你,可是你休想再踏出軍營一步。」

  李靖笑呵呵的坐在帥位上看雲燁和熙童交鋒。雲燁居然會發怒?李靖從旁邊看的津津有味。

  「我哪裡出了紕漏?」在雲燁的怒視之下,熙童到底還是一條漢子。不再做無謂的狡辯。

  「剛開始我以為你是來看我的,心中充滿了歡喜,他鄉遇故知是讓人何等的欣慰,如果沒有這顆人頭,我什麼都不會發現,只是以為這是一次偶遇,我從來不願意用猜疑的目光看朋友,因為只要一猜疑。朋友就做不成了。可你拿來了一顆人頭。還是一顆疑竇重重的人頭,你當我是什麼?這顆頭顱是夜陀的,不是樊於期的人頭,我只是一個小侯爵,不是秦始皇,用得著這樣費盡心機的算計我嗎?就算你要算計我。也準備的充分一些,不要讓我看出端倪,哪怕做個被騙的傻子。我也不想看到被朋友欺騙,這是我心裡最乾淨的一塊土地,你非要玷污它們。那你就是我的仇敵。」

  雲燁的暴怒反而讓熙童冷靜了下來 ,他一字一句的問:「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你常年殺人,難道就沒有發現把頭顱從死人身上割下來和從活人身上割下來會有很大的不同嗎?」

  「小子快說有什麼不同?」這次問話的是李靖,他左手拎著羊腿,右手抓著夜陀的人頭左看右看。似乎很有興趣知道。

  「活人脖子上割下來的人頭肌肉會收縮,無論多快的刀都沒有辦法切割出如此平滑的切口,只有從死人脖子上割下來的才會如此整齊,熙童你沒有發現嗎?你可能忘了,我是一個不錯的大夫,夜陀只有不到兩個月的壽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難道你們真的把我當成了傻子來看嗎?」

  李靖嚼著羊肉,看著死人頭的脖子,連連點頭,不知道的以為他正在啃人的腦袋。

  「我隱門,從你告訴我們那個地方的第三天,就有四十人出發先去探路,如今三個月過去了,無一人返回,只有飛鷹帶回來一封信,上面的內容我們看不懂,需要你來解釋,隱門的強大是你不可想像的,如果你不想你的家人出事,就告訴我,什麼是白熊?」熙童冷冷的看著著帳篷裡的人。

  李靖揮手讓護衛退下,帳篷裡只剩下三個人。

  雲燁後退到一個木墩旁坐了下來,笑著說:「如果我的家眷從現在開始出了任何事,包括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我都會算在你們的頭上,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容易受到威脅的人,一旦有超出我容忍的事發生,你們受到的報復將是你們做夢都不會想到的殘酷。」

  話是笑著說的,李靖卻從中感到了寒意。熙童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說:「你連我們在哪裡都不知道,如何報復?」

  「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永恆的秘密,有人會知道的,一定有人會知道的,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的隱世家族,我會一個一個的問,直到問出為止。」

  雲燁對熙童似乎失去了興趣,轉身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又對熙童說:「不要以為你們很強大,你們還沒有見過什麼叫強大,我會等著你們來傷害我的家人,只要有傷害,我會把這個傷害擴大上千倍還給你們。」

  「等等,告訴我,什麼是白熊,什麼是鯤?那裡真的有這些東西嗎?只要你告訴我,我熙童對自己的列祖列宗發誓,絕不侵擾你的家人。」

  李靖趴在案子上手托著腮,看得十分起勁。

  「白熊又叫北極熊,全身披著白色的毛皮,凶悍異常,足有千斤重,最大的超過兩千斤,鯤?你們的探路者大概把巨鯨當成了鯤,聽說最大的鯨魚重達幾十萬斤,現在我們造的最大的船也沒有他大。更和況,你們居然現在去那個地方的,人生地不熟的,還一直是黑夜,那四十個人大概回不來了。」

  「哈哈哈,有就好,原來白熊,鯤鵬都是存在的,不可知之地,可不就得在蠻荒嗎,雲侯,這個人情我們記下了,日後必有厚報。」熙童說完就有些癲狂,若不是雙手拇指被捆著,早就手足蹈起來。

  雲燁憐憫的看著陷入瘋魔的熙童,這些人為了成就仙道,連死亡都不畏懼,真不知說他們什麼好。怪不得後世的輪子功會有那麼廣闊的市場,這些變態的瘋子就讓他們去死吧,純原始的北極凍土,會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如果說上一次被逼無奈之下忽悠他們去北極還有些內疚的話,現在心中再無一絲阻礙。

  出了帳篷,李靖對雲燁說:「我那我三弟也是去了那個該死的地方?」

  「不知道,我又不認識你三弟,這個世上不一定只有你三弟一個人是大鬍子吧,他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凶險異常,是真正的蠻荒,不過那裡也有人,和野人沒有什麼區別,九死一生都不足以說明那地方的凶險,如果你三弟真的去了,您還是給他立個靈牌比較好。」雲燁這時候心情很糟,一想到熙童居然拿全家的性命來威脅自己,怒火就不由自主的往外冒。所以李靖的問話,他想都沒想就隨口回答了。

  堂堂的行軍大總管被人無視了,李靖自然惱羞成怒,大喊一聲:「來人。」立刻就有護衛跑過來聽令。

  「把帥帳裡的傢伙現在就給老夫砍了,人頭掛在旗桿上示眾。」

  雲燁趕緊攔住,現在還不是和那些傢伙鬧翻的時候,把熙童砍了容易,他的同夥要是跑到長安報復,家裡一點準備都沒有,要是小丫她們出點事,自己還活不活了。

  「大總管,咱們明天就回長安了,把這傢伙帶著,好歹也有一個人質在手,這傢伙的地位估計不會太低,到時候討價還價的時候,咱也有幾分本錢不是。」

  「想要這傢伙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事情的前因後果,不許遺漏。」雲燁忘記了李靖的本事一半來自於韓擒虎的教導,一般來自於道家,聽到這麼詭異的奇聞異談,那有不起好奇心的。

  無奈之下,雲燁只好把事情的經過給李靖講了一遍。誰知道,李靖笑呵呵的說:「你說的那個隱世門派,老夫倒是略有耳聞,早在前隋年間,他們就頻頻出現在人世間,那時候他們是為了爭奪《諸病源候論》,此書是前隋太醫博士巢元方所撰,據說書中記載了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絕世奇技,為了這本書,前前後後總共死了不下三百人,老夫當時受命徹查此事,在追到太行山之時,就徹底消失了,老夫只知道他們首領的名字叫」田襄子」,你可以把他們稱之為田族,他們是遠古墨家的後裔,聽說他們叛離了祖訓,以勞作為恥,以華貴為榮,與墨子的經義背道而馳,他們用自己的精巧淫技大肆斂財,據說他們有點石成金之術。」

  「大總管,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點石成金這麼奇怪的事,哪怕親眼所見也不要相信,人的眼睛有時候會產生誤差,會在你不知不覺中欺騙你。如果您回長安後有空閒,小子會為你表演一下點石成金,我記得田襄子不是墨家的鉅子嗎?如何會成為叛徒的。」

  「 這件事老夫也不知道,你若想知道,就只有問帳篷裡面的人了。」李靖在告訴雲燁這些往事後就立刻把自己摘了出來。

  雲燁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只是一時找不出源頭,也只好聽之任之。

《唐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