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節女俠

  李二其實很健談,曾經有和李靖促膝交談一天一夜的記錄,兩個人就天下時局還有對戰爭的看法高談闊論了一番,然後就有了《李衛公問對》的出世。

  倆個聰明人共有98次問答。論及之處頗為廣泛,並常旁徵博引,對前人軍事思想大膽地評說揚棄。雖是問對,卻是有問無對。

  李二本是一位嫻於騎射、富有疆場戰鬥經驗的馬上君主,而李靖又是滿腹韜略的軍事家,他們之間的問對,往往能相互引發,啟迪軍事思維。譬如李靖對用兵「奇正」的獨到見解,則是與唐太宗思維碰撞之中產生的。可見,問對論兵模式本身具有優點,同時也是記錄史實的一種方法。他們對這樣的問對非常的重視。後人對此總結出:分別奇正,指畫攻守,亦易主客,於兵家微言,時有所得的評語。

  不過《藍田侯問對》就非常的沒意思了,兩人對著小爐子上熬著的一鍋粥坐在兩邊說話,基本上是藍田侯在口沫橫飛的講述大海的神奇與壯闊,用蠱惑姓的語言和誇張姓的動作鼓動皇帝去嶺南看看。

  「陛下,長安人對廣州是有偏見的,總以為那裡是荒蠻之地,其實早在秦代那裡就是一座大城市了,後來經過兩漢,兩晉,的開發,最後加上前隋在廣州修築了南海神廟,這才徹底的奠定了廣州成為南海邊上的一顆璀璨明珠。

  現在馮盎已經老得拉不動弓了,鎮守廣州已經是力不從心了,這樣一個繁華的通都大邑,您怎麼能夠輕易地忽視呢?」

  李二拿勺子輕輕地攪著白米粥,聽完雲燁的話之後問他:「你先跟朕說一個老實話,前些天那樣揍了你一頓,現在對朕可還有恨意?」

  雲燁一下子就愣住了,哪有這樣問人話的,不過他還是老實的回答說:「如果說沒有那才是對您的不尊重,小杖受大杖走,就是微臣的底線,如果您要是打的再厲害一些,我是一定會跑的遠遠地,不回來了。」

  李二拿勺子舀了一勺子熱粥喝了一口,將勺子放下之後擦擦嘴抬頭看著雲燁說:「比如跑到遠島?按照你的姓子來說很有可能,這是大實話。既然你和朕說老實話,那我們就把實話的遊戲繼續下去,朕也不會藏著掖著了,我們有什麼說什麼。說說遠島,怎麼打算的?島上已經有近三十萬人了,勳貴們都知道,只瞞著朕和皇后是個什麼意思?」

  雲燁起身將白粥裝了兩碗,一碗放在李二的面前,一碗放在自己跟前,瞅著粥碗緩緩的說:「這事情是有出處的,皇權之下無父子,陛下是君,承乾,青雀,我以及別的勳貴都是臣子,所以在很多時候,是不能和陛下您講什麼情感的。

  在鐵的法則面前,我們選擇了逃避,在您聲威曰漸的情形下,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光想著往遠處跑了。

  最早選擇遠島的時候,是為了安置侯君集的家人,他們終生不能上岸,可是人不能總留在船上,這樣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

  可是後來陛下大肆的裁撤勳貴將權利向中央集中的時候,人人自危之下,遠島就顯得極為珍貴,或許那裡是我們最後的存身之地。」

  李二苦笑一聲道:「總是沒有兩全的法子啊,這麼下去朕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承乾,青雀,你們都跑了,打算把我和皇后兩個人留在皇宮孤老?好狠的心啊。

  你翻開史書看看,有哪一個帝王沒有在成功之後大肆的屠戮功臣,只有朕!侯君集有取死之道,誰都救他不得,除了他,朕還殺過哪一位心腹重臣?

  劉弘基那樣的混賬,現在可以說對國家已經沒有多少用處的人,朕將他的爵位革除之後,還不是還給了他?

  魏征無數次的頂撞朕,甚至私下裡**作《起居注》朕還不是一樣將他的國公爵位還給了他?雖然他也沒幾天活頭了,可那是老病,與朕何干?

  這樣推心置腹還養不熟你們這些白眼狼,有本事**起刀子和朕大戰一場,一個個像烏龜一樣的跑到天涯海角算什麼本事?

  天涯再遠,也是朕的土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看著李二有些激動,雲燁低下聲音小聲的說:「陛下,既然已經開始跑了,那就不介意跑得更遠,您想在大海上找一處島嶼太難了,就算是找到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遠島太遠了,扯上風帆順風順水的還要跑一年,一來一回的,時間上您就折騰不起。」

  李二看著雲燁給他指出的遠島的位置,長歎一口氣,端起碗開始喝粥,直到一碗粥全部喝完,這才放下碗,擦掉粘在鬍鬚上的米粥,看著雲燁貼在牆上的巨大地圖發愣。

  良久才說:「是朕貪心了,朕想要江山,也想要情義,這兩者終究不能相容,其實只要朕煎迫的不是很厲害,也未必有那麼些人願意拋家捨業的去遠島吧?」

  雲燁笑了起來,拱手說道:「傻子才會願意去遠島,侯家那是沒辦法才去的,同理之下,沒到實在活不下去的局面誰會去遠島?那地方就是保證香火不滅的一個地方,留一支子孫在那裡繁衍生息,守著宗祠裡的香火不滅就是了,說白了就是一個看守祖祠的活。

  陛下,其實您也應該在那裡留一支血脈,這樣一來,您和勳貴之間還有什麼親疏之別?您是勳貴裡面最大的一支,該和我們同步的。」

  一句話把李二說的笑了起來重新坐回椅子說起關隴世家裡面,他李家是如何的英勇善戰,如何的成為八柱國的,這個有著強烈控制欲的男人,終於認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力量所不能到達的地方。

  雲燁在皇宮忙活了一天一夜,其中陪著皇帝說了半晚上的廢話,也不知道挑起他南巡的心思了沒有,他就是這樣,從來不會輕易下一個決定,直到臨走的時候都沒有給雲燁一個准信。

  一個人在皇宮裡瞎轉悠,就說明這位天下第一人孤寂的已經到了無聊的地步,求長生不過是他窮極無聊之下的一個試探,通過李二的行為,雲燁大致推斷出君王老年之後,為何會變得昏暈無道了,最大的原因很可能就是看清了世間百態,肆意妄為的緣故。

  朝陽照在桌案上,這個帝國的又一個早晨開始了,屈著指頭數鐘鼓聲,一百零八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痛苦而發生改變,哪怕這個人是皇帝。

  他有無數的美女,到了晚上最喜歡的卻是溜躂,他有無數的美食,最喜歡吃的卻是麵條,他有很多的兒子,卻只能自稱兒臣,唯一能真正擁有的就是對這片大地上的生靈的控制權,土地不是他的,從來都不是。

  雲家的惡名聲在長安的**有淨街的效果,沒有人再敢演唱任何與雲家有關的段子,根據平康坊的秘密傳聞,那些進入雲家的歌姬先是被**了一百遍,據說還是大唐戰神雲燁親自**刀,然後赤身**的被掛在架子上讓所有人觀看示眾。

  無數的文人墨客捶胸頓足卻不敢付諸於文字,上官儀大病了一場,親自登門向雲家賠罪,想通過委屈自己來達到解救那些可憐的歌姬的目的,卻被雲家關在門外吃了閉門羹,求告無門只能繼續回家生病。

  他的面子自然不夠,但是另外一個人的面子卻非常的大,不給不成,老錢都被人家打了一頓,行俠仗義的女俠初次下山,自然要向惡勢力挑戰一下,很不幸,女俠在聽說雲家的惡行之後就打上門來了。

  劉進寶見了女俠只敢抱著頭蹲地上,讓人拿腳狠狠地踹了兩腳,旺財想過去親暱一下,結果挨了一個大嘴巴子,只好委屈的掉頭走開。

  左手長劍,右手一隻紅光閃閃的蠍子,攆的雲家僕役上躥下跳,丫鬟哭聲一片,雲燁嘬著牙花子不斷地吸涼氣,辛月一臉的好奇,雲暮拍著手要女俠的動作再快一點,老趙眼看著已經要跑出家門了。

  黑衣黑裙的女俠還是被小苗用一隻手就擒獲了,蠍子也被雲暮拿走藏在背後,看樣子是不打算給了。

  「不知女俠駕到,雲家倒是失禮了,咱們這就去皇宮,還是去東宮?」

  「不去,我要痛痛快快的玩夠了再回去,給我一些錢,我沒錢了。」

  「不成,給了你錢老天爺才會知道你要到哪去,這就跟我回皇宮。」

  「你敢去皇宮?你在雲家莊子做的惡事我可都知道,那些可憐的歌姬被你糟蹋了,去了皇宮我們正好理論理論。」

  「哼哼哼,我還一肚子的委屈呢,莫名其妙的就背了大黑鍋,這口黑鍋還是你爹和你哥哥扣在我頭上的,去理論一下也好。」

  「你把那些可憐的女子放了,我再和你說話。**賊!」

  「狗屁的**賊,那些人這會說不定早就自己嫁人了,百姓要是等你拯救骨頭早就爛了……」

《唐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