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變本加厲

燕子昏昏沉沉地醒來,窗外天色黝黑,也不知道幾點瞭。她覺得嘴裡苦得要命,於是掙紮著起身去倒水。

剛下地沒走兩步就聽見開門音,燕子如驚弓之鳥般趕緊折回床上裹上被子。這一次,張亞奇居然帶回來兩個女人。

張亞奇探頭看瞭一眼床上的燕子,“嘿!”他大聲叫道,燕子閉緊雙眼大氣也不敢出,張亞奇鼻子裡“哼”瞭一聲,不再搭理,一左一右摟著兩個女人向臥室走去。

“哥,那是誰呀?”一個女人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先管好你們自己吧,把哥伺候舒服瞭要什麼有什麼。”

兩個女人,真的太肆無忌憚瞭,燕子狠命咬著被角,難道他對我的羞辱還不夠嗎?我怎麼才能結束這種可怕的生活呢?

實在太渴瞭,飲水機在客廳,燕子躡手躡腳地走出來,聞到瞭一股怪怪的味道,她想起這味道昨天似乎也有過,她沒敢開燈,躲在墻邊望向臥室的方向,房門緊閉著,她悄然走近,氣味漸然清晰起來,是什麼呢?

裡面的聲響並不大,他們並沒有在做愛,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張亞奇昨天把女人帶回來當著她的面兒交媾,今天卻關嚴瞭房門,難道……

啊……燕子忽然張開瞭嘴巴,天哪,難道他們……在吸毒?是呀,肯定在吸毒吧?!隻是自己從來沒接觸過任何毒品,所以無從判斷這氣味的來由。談戀愛那會兒張亞奇絕對沒有吸毒的惡習,這次回京後自己跟他漸行漸遠,卻也沒發現什麼端倪,他說他現在有的是錢,那他那麼快掙到的錢是從菲律賓賭場裡賭來的還是看場子得來的?抑或就是在販毒?

而且張亞奇在獄中胖瞭幾十斤,但從菲律賓回來後卻消瘦得厲害,把這些蛛絲馬跡連在一起,一切皆有可能。

一絲笑意浮上眼梢,張亞奇帶女人回傢也罷,威脅她也罷,但並未對她拳腳相加,所以就算報警也無濟於事,可如果跟毒品扯上關系,性質就不一樣瞭!

燕子似乎看到瞭希望,轉念一想,吸毒也不是重罪,怕也隻是進去一段時間而已,一旦出來反而會激怒瞭他,不急,不能急,得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販毒,新聞上說瞭吸毒者一般都會以販養吸,隻要能抓到他販毒的證據一切就好辦瞭。

或者,他會不會在傢裡藏匿瞭毒品?也未可知,等他不在的時候我必須好好找找。

正想著,房間裡傳來呻吟和喘息聲,是瞭,開始瞭,張亞奇你好好玩吧,報應或早或晚,總會到的。

回到房間,燕子在百度上搜索著有關毒品的所有知識,但依然不能確定剛才聞到的是什麼,燒又發起來瞭,她吃瞭藥,昏昏睡去。

這一夜並不踏實,主臥那邊愣是折騰瞭一夜沒睡,後來仨人在客廳裡又說又笑地聊到天亮。好不容易挨到大清早都出去瞭,可沒過多久張亞奇又帶著其中一個女人回來,這次連房門都沒關又做起愛來。

燕子把頭蒙在被子裡,忽然之間,她對這種惡心的聲音似乎麻木瞭,她掀開被子,覺得那女人的叫床聲雖誇張瞭些,卻也有些享受的成分,張亞奇在性事方面固然可圈可點,倒也不至於讓一隻雞爽成這樣。

是不是冰毒?她記得資料上顯示,隻有冰毒才會讓人興奮異常,成宿成宿地不睡覺。

篤定瞭這件事,燕子覺得離張亞奇這個混蛋又遠瞭一步,肚子也有些餓瞭,這時易母發微信問女兒的病是否好瞭些,燕子說沒事兒瞭,我一會兒要去美容院,住院這段日子凈是梅蘭盯著,我也得去忙活忙活,您就別來回跑瞭,放心吧。

主臥的聲響已經消停,燕子躡手躡腳地出來,想去冰箱裡尋點東西吃,剛到客廳卻發現那個女人在飲水機邊接水,看見燕子她一愣,裹瞭裹身上的浴巾:“你是……”

“啊,我是他表姐……”

“啊,姐呀,你……”

“我吃點東西,你們繼續玩。”

“我就接點水。”

“溜完冰口渴吧?”燕子輕描淡寫地微笑著。

“可不,嘴裡幹得不得瞭呢。”

“你那個姐妹呢?”

“喲,這你也知道啊?她有事先走瞭,張哥說讓我繼續陪他。”

“嗯,好好陪,你張哥不會虧待你的。”

返回房間,嘴裡的面包還沒咽下去,張亞奇“嘭”地踢開房門,他倚在墻邊笑嘻嘻地說:“表姐是吧?嗯,好,既然你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瞭,那表姐就跟我們一塊玩兒吧?”

“別呀,”笑意浮現在燕子臉上,“我這燒還沒退呢,病病懨懨的,你總不能不管不顧吧?等我好瞭……”

她這一笑讓張亞奇很是錯愕,四年瞭,燕子的笑容似乎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他詫異道。

“我說——等我病好瞭也試一下,老聽別人說‘冰、冰’的,我這輩子還沒試過呢。”

“啊?”

“啊什麼呀,我餓瞭吃點東西,吃完瞭再躺會兒,你願意忙就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我他媽是不是出現幻覺瞭?你……”張亞奇審視著她,眼珠一轉,“你不是憋著什麼壞心眼子呢吧?把手機給我。”說著他從床頭拿過燕子的手機,“我可告訴你易燕子,要麼你有本事一下子把我弄死,要麼就老老實實的。”

“幹嗎?看把你嚇的,要報警我早就報瞭,我又不傻……”

“你到底什麼意思?”

“亞奇,這兩天我也想過瞭,有些事情我是太過分瞭些,你的做法雖然讓我特別生氣,但細想想……從你的角度出發也不是那麼難理解,你心裡是愛我的,這才是你做這一切的出發點……人生在世,開開心心的最好,在一塊兒既然分不開也不能別扭一輩子啊。”

“啊?×,嗯……你讓我捋捋……這腦子……你等一會兒……”張亞奇遲疑瞭片刻,轉身出去瞭。

不多時,燕子聽到那個女人離開的聲音。

張亞奇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翻看著燕子的手機,燕子把消炎藥吃瞭,躺下來閉目養神,看來自己的溫柔依然是張亞奇的軟肋,他那極端的愛和恨也不過源於自己的態度。

這麼一想,心下倒生出一絲憐憫來。

張亞奇翻瞭半天,把手機往旁邊一扣,他背靠著墻貌似思索瞭許多,然後走到床邊,死命盯著燕子的臉,燕子睜開眼睛嫣然一笑,眼波流動,伸出雙手勾瞭他的脖子:“看什麼,這幾天難道折磨得我還不夠嗎?”

突如其來的撒嬌讓張亞奇如墮五裡霧中:“你這……你這變得也忒快瞭,這我消化不瞭啊!你玩兒什麼呢?”

“我不是說瞭嗎?這兩天迷迷糊糊地想瞭很多,倒是真轉過彎兒來瞭,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有過分的地方。”

“不對呀,我在你面前跟別的女人做你都不生氣?誰傢媳婦這麼寬宏大量啊?!”

“我不寬宏大量也跑不瞭啊,你都說瞭永遠不離婚,與其這樣相互折磨,那我也隻能生咽下這口氣瞭。”

“扯吧你就,難道你不恨我?”

“有愛才會有恨,你不也是因為愛我才會折磨我嗎?可你折磨我也是在折磨自己不是嗎?你問問自己心裡好受嗎?”

“你到底想怎麼樣?”張亞奇掰開燕子的手,一本正經。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錢?”

“問這幹嗎?”

“我嫁給你時你可是一無所有,我現在就想知道我要托付一生的人能不能養得起我。天天往傢帶女人得浪費不少錢吧?這麼花有意思嗎?”

“你不把我逼得沒招兒我能這樣嗎?”

“別轉移話題。”

“如果我有很多錢你就能回心轉意瞭?”

“那得看你到底有多少錢。”

“養你、養孩子都夠瞭,這麼大的房子買個幾套也不成問題。”

“真的呀?天,你哪來這麼多錢?”

“鼠有鼠道,貓有貓道。”

“那你有這麼多錢,找什麼樣的女人不行?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跟我離婚呢?”

“為瞭你我坐瞭一年多的牢,為瞭你我跑到菲律賓,還用我說嗎?”

“愛我就說愛我。”

“不愛你我能被你逼成這樣嗎?”

“合著倒是我的不對瞭?”

“傻丫頭,就是你不對,全是你不對,早這麼說話多好。”張亞奇摸瞭摸燕子的頭發。

“那我以後如果生不瞭孩子呢?”

“你又不是不能懷孕,咱又不是沒懷過……這不是陰差陽錯嘛,我倒覺得真不是個大事兒。”

“你還說,這次住院還不是因為你才感染的?說不定真再也懷不上瞭。”

“別擔心,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再不濟還有試管嬰兒呢。”

“你就這麼舍不得我嗎?”

“全都是為瞭你燕子,全都是為瞭你。”張亞奇呢喃著,眼神裡是藏不住的深情。

“如果我一直對你不好下去呢?”

“那咱就誰也別想好過,我這一輩子就跟你磕瞭。”

“真狠。”燕子嗔怪道,發燒使她虛脫,臉上卻因此多瞭一層紅暈,張亞奇用手指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發絲:“看,好的時候多美。你別不承認,當年就算我用瞭點手段,可你也不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你心裡還是愛我的。”

“嗯,你知道就行。我好困啊,藥勁兒上來瞭,我想睡會兒。”

“行行,你先睡寶貝兒,你先睡。我去把臥室好好收拾一下。”

“你不困嗎?”

“我精神著呢,其實現在特想跟你聊天兒。”

“溜完冰都這樣嗎?”

“睡吧,別瞎問。”

“等我病好瞭也想試試……不過,這東西會不會上癮?”

“燒糊塗瞭你,誰說溜冰瞭?”

“你不剛才承認瞭嗎?還瞞著我。我又不跟你玩兒心眼兒,怕什麼?”

“你先睡,好嗎?乖。”

“哎,老公,我就想知道為什麼味兒那麼大呢?昨天夜裡我還以為房子著火瞭呢!”

“味兒?什麼味兒?”

“還哄我,說不上來的味兒……”

“嗐……你連大麻都沒試過嗎?”

“沒有哇。”

“嚯,那你的青春得多枯燥啊……”

“討厭……”燕子窩瞭窩被子,不再應聲,張亞奇看她睫毛低垂,忍不住輕撫瞭幾下她的頭發,如果忽略掉前兩天,哦不,如果忽略掉這四年來的冷漠和暴力,現在的畫面看上去溫馨又美麗。

事情難道就這麼迎刃而解瞭?就這麼輕易地過去瞭?張亞奇呆呆地坐在床邊,覺得一切都轉變得不可思議,他想過一百種方案來對付眼前的這個女人,現在不過才剛剛實施瞭第一步,就像日本鬼子折磨地下黨,怎麼剛坐上老虎凳對方就招瞭呢?連辣椒水都還沒灌呢!

於是整個審訊的趣味性一下子降到瞭最低,甚至毫無趣味。

他原以為,從帶小姐回傢的一刻起,兩個人的婚姻就已經沒有瞭回頭路,從夫妻做到冤傢,這一輩子也隻剩下相互折磨的份兒瞭,但他萬萬沒想到燕子的莞爾一笑如陽光射入心底,讓他所有的仇恨和盤算頃刻間付諸東流。

天大的一個反轉,讓張亞奇內心喜悅之餘卻又驚詫不安。

但這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呢?

隻是這結局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到讓人慌瞭手腳。

破鏡重圓,女人的心,真真是瞬息萬變,讓人一丁點兒都琢磨不透。

無論如何,人心隔肚皮,他還是得防著點兒,張亞奇站起身來踱到自己住瞭數月的客房裡,抬頭看瞭看天花板,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一套床上用品,是得趕緊把主臥的床單換換瞭,三個小姐滾過的地方,他自己都替燕子感到惡心。

《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