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能不能爬上來?”
莫研探身喊下去,白盈玉正咬著牙站起身來,還未站穩,緊接著便痛呼一聲跌坐回地上。見她無性命之憂,眾人也就沒那麼擔心,畢竟因為白寶震的所作所為,她確實不太受待見,“不會是摔斷腿瞭吧?”寧晉皺眉道。
“不可能,若是斷瞭腿她肯定叫得比現在響。”莫研搖頭,“多半是扭傷瞭,”“你以為她和你一樣,畢竟是官傢小姐,說話當然細聲細氣。”
“真痛起來,我擔保她就想不起自己是官傢小姐。”
“你怎麼知道她忍不瞭?”
“一看你就知道沒受過苦!”
“……”
見他二人廢話連篇,展昭打斷他們:“還是先下去看看吧。”
“我下去吧。”吳子楚將包袱交給莫研,又不放心地朝寧晉道:“王爺您可千萬留神腳下。”
“你哪來那麼多事,你王爺我有那麼不中用嗎!”寧晉不耐煩。
吳子楚笑笑,縱身躍到坡底。莫研也不著急,掏出水囊遞給展昭,自己便想找處略幹凈的地方歇歇腳,剛尋到塊石頭,就聽見吳子楚在坡底叫道:“莫姑娘,你下來一趟。”
“她怎麼瞭?”莫研喊回去。
吳子楚回道:“腳怕是脫臼瞭。”
“替她接上去不就行瞭嘛?”莫研奇道,此等小傷在她看來實在不值一提。
展昭在旁卻已明白:“白小姐畢竟是姑娘傢,子楚兄多有不便。”
莫研認命地放下包袱、佩劍,同時搖頭嘆氣:“這些官傢小姐就是別扭,若我也不是姑娘,難不成她還呆在底下等著過年。”
“虧得你是。”展昭微笑。
莫研聳聳肩,隨即輕縱下去。
吳子楚背轉瞭身,莫研半蹲下身子,替白盈玉除下鞋襪,緩緩轉瞭轉,猛得往上一推……
坡上的展昭和寧晉聽見瞭白盈玉發出比方才響上一倍的痛呼。寧晉連連咋舌,轉頭看展昭:“怎麼那麼大動靜?”
展昭苦笑,這丫頭下手沒輕沒重的。
“能走嗎?”莫研把白盈玉扶起來,讓她試著挪動。
雖然仍舊很痛,白盈玉咬咬下唇,硬是忍下來:“……能走。”
看來手法沒錯,莫研暗籲口氣,喜道:“那就是接上去瞭。”轉身想喚吳子楚一同將白盈玉帶上去,卻發覺吳子楚在不遠處一處山隙往裡探去。
看得出那裡原來堆瞭許多沙石,似乎是有意將它封起,禁不住雨打風吹,沙石滑落瞭許多,便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來。
“會不會有什麼寶貝藏裡頭?”莫研湊過去,兩眼亮晶晶。
吳子楚看見距離最近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閃瞭一下,遂探過身子去拿,手收回來的時候握著一把鎬頭,遞給莫研:“給,寶貝!”
莫研接過鎬頭,曲指輕扣早已銹得不成樣子的刀刃,提不起興致道:“原來是個礦洞,還是廢棄多年的。”
“你怎麼知道是礦洞?”
“看這把鎬頭就知道瞭。”刀口磨損得這麼厲害,幾處崩刃,顯然是經常敲擊硬物所致。
吳子楚微瞇起眼,無皇上的聖諭許可,尋常人是不能夠私自采礦,而此處……
莫研覺得無趣,剛想扔瞭鎬頭,又被吳子楚接瞭過來。兩人即挾瞭白盈玉躍上坡去。
“王爺,這是在下面發現的,好像有個礦洞。”吳子楚將鎬頭交給寧晉。
“礦洞?!”
寧晉和展昭的面色頓時嚴肅起來。
展昭向莫研投去聞訊的目光,後者扶著白盈玉在石上坐下,轉身朝他道:“被人封起來瞭,很多年前廢棄的。”
“官礦還是野礦?”
“瞧著不像是官礦。”
心中的疑團越擴越大,展昭撐起身子,沉聲道:“我下去看看。”
莫研遲疑地在他腿上打量瞭一番,道:“就是個廢礦,沒什麼名堂。”
“我也下去。”寧晉也道。
礦洞內漆黑一片,吳子楚晃亮火折子,走在最前面,寧晉緊隨其後,展昭和莫研走在最末。莫研本不想進來,方才在洞口就覺得內中潮氣很重,又是廢棄很久,肯定蛇蟲鼠蟻少不瞭。但吳子楚大概隻顧得上寧晉,展昭終是帶傷之人,她不放心,隻好跟著進來。
行瞭一小段路,便能聽見嘩啦啦的水聲……腳下漸濕,這礦洞地勢斜斜而下,水位慢慢的在升高,幾乎已覆過眾人腳背。
“這水會不會就是通向三水鋪的那道泉水?”寧晉自言自語,“他們鑿礦,卻鑿穿瞭泉脈?”
他所言正是展昭心中所想。
“王爺當心。”
吳子楚突然停住腳步,語氣有些怪異。他的腳底下赫然躺著幾具屍骸,破破爛爛的衣裳下面空空蕩蕩的,其皮肉早已被鼠蟻啃食得幹幹凈凈。
寧晉哪裡見過這個,頓時胃內翻江倒海,側過頭去幹嘔。
“什麼東西?”
洞內狹小,莫研墊起腳尖,想從展昭肩上看個究竟。還未看見,忽被展昭的手蒙住雙目,耳邊聽到他柔聲道:“你別看。”
莫研突然明白前面是什麼瞭。
“我要出去!”她的聲音低低的,隱約帶著哭腔。
她巴不得立時立刻就狂奔出洞,卻不知是否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又躺著幾具屍骸,一想到也許來路上說不定就有,她的雙腿就直發軟。
“我陪你出去。”
展昭待她背轉過身子,才松開蒙住她雙目的手,改而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暖暖的,和她直冒冷汗的手正相反,莫研定定心神,艱難萬分地跟著他往門口挪去。
寧晉好不容易止瞭嘔,回頭瞧見展昭和莫研已出去,不是滋味道:“這丫頭……貓兒對她夠上心的。”
聞言,吳子楚一直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帶著笑看他。
“看我幹什麼!”寧晉瞪眼,“還不快看看這些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死在這裡?”
吳子楚蹲下身子,翻檢屍骸的衣裳,猶豫道:“好像是普通百姓穿的衣裳。”
“是采礦的人?”
寧晉問道,他的目光沒有目的地到處亂瞄,就是不朝地上去。
“多半是。”
不一會兒,展昭已復進來。
“那丫頭怎麼瞭?”給他讓出空的時候,寧晉貌似隨口問道。
展昭微微一笑:“沒事,方才有些不舒服而已。”隨即也蹲下身子,細細查看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