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如果說瓜爾佳氏和納喇氏的趨奉還隻是個案,那麼德妃的優待就讓人無法忽視瞭。

李薇看著她面前多出來的兩盤帶紅簽的菜,感覺四爺是真的抖起來瞭,連德妃娘娘都無法忽視。

菜帶紅簽,表示這菜是專門給主子做的份例菜。而且一般二般的主子還沒這待遇。這麼說吧,以前在阿哥所時,她就沒在四爺的盤子裡看到紅簽子。

紅簽上會寫著某廚晉獻。大廚子和小廚子還不太一樣,大廚子的紅簽鑲金邊。

鑲金邊的紅簽子要做到皇上、太後那個位份才能享受瞭。

德妃的就是一般的紅簽,然後就是擺在她面前的這兩盤瞭。一盤焦溜丸子,她嘗瞭一個,是牛肉的。一盤八寶芽菜,就是綠豆芽、黃花菜、冬筍切絲混炒。

坐在她對面的納喇氏本來跟她吃一樣的飯菜,偏偏在她們坐下沒多久,永和宮的一位大宮女提著膳盒笑盈盈的過來道娘娘賞瞭她兩道菜,端出來特意放在她這邊。

李薇隻慶幸是納喇氏坐在這裡,要是換成田氏,她能拿這個刺她半年。

謝過恩後,大宮女退下,留下李薇對著這兩道紅簽菜發愁。

照以前見過德妃對禦賜菜的態度來說,她應該格外恭敬的把菜吃完。但問題就在這裡:大冬天的這菜出瞭膳房都要半涼瞭,何況再提到永和宮,擺出來後再被德妃賞給她。

已經都涼透瞭。

往年在永和宮過年時,她都是吃幾個餑餑,配上幾碗湯羹就行瞭。要吃好的回傢再吃。

反正也沒人要她們一定要把端上來的都吃完——這是個不可完成的任務。

現在必須吃完的菜來瞭,她卻挺排斥這一強迫任務的。

……

最後,她還是用吃藥的心態把它們都吃瞭。一邊吃一邊想,四爺現在這樣,連一貫不動如山的德妃都開始示好給他身邊的人,也不知道在前頭的四爺是不是也在被眾兄弟圍追堵截中?

用過膳,她對納喇氏道瞭聲失陪就回去找十三福晉瞭。

十三福晉跪瞭大半天,進永和宮時又是被架進來的。她隨著眾妯娌一道給德妃磕頭時,德妃就叫她不必跪下,屈屈膝就行瞭。行過禮後更是直接叫人把她扶走,道‘叫小十三傢的好好歇著,不必過來瞭’。

說關心也關心,但說冷落也是真的。

諸位福晉都過來看瞭看躺在紗櫥後的榻上安胎的十三福晉,一切都跟頒金節時一樣。等大傢都走瞭,福晉特意問跟過來的李薇:“你要不要跟我們去前頭陪娘娘?”

十三福晉馬上說:“嫂子去吧,這裡是娘娘的地界,還有姐姐們照顧我,沒事的。”

到底是去前頭看德妃和一群福晉的臉色,還是在這裡陪著十三福晉?

李薇心道這根本不用選,面上還是沒有表現得太高興,道:“姐姐去前頭吧,我在這裡陪著。”

福晉微笑點頭:“有你在這裡,我就放心多瞭。”轉頭再對兆佳氏說,“好好躺著,我過會兒來看你。”

兆佳氏艱難支起身道:“四嫂慢走。”

陪瞭十三福晉一早上,她們也沒說多少話。主要是兆佳氏從頭到尾都閉目皺眉,好像十分痛苦。

李薇生怕她在這裡就要生,那……德妃肯定不會太高興。

所以用過膳就趕緊過來瞭。兆佳氏也是剛吃過,宮女們才把膳桌抬走。見她進來,兆佳氏笑著說:“嫂子何不多在外頭散散?我在這裡沒事的。”

李薇道:“已經吃過瞭。”

她坐下前先伸手在兆佳氏的褥子上摸瞭一把,有時羊水破瞭人不會有感覺。她怕兆佳氏頭一次沒反應過來。

兆佳氏的臉刷的就紅瞭,悄悄縮回被子裡。

李薇湊上去問:“肚子疼嗎?”

兆佳氏搖搖頭,像是突然害羞瞭:“不疼。嫂子……我剛才方便過瞭,今天也沒敢多喝湯水。”

李薇反應瞭一下才知道她說什麼,哭笑不得:“我不是怕你那什麼。”她居然以為她怕她尿在榻上。

她解釋瞭下陣疼和羊水的問題。

兆佳氏馬上緊張的問:“會那樣嗎?會沒感覺?”

李薇回憶瞭下,說:“一半是疼的,一半是以為是把尿擠出來瞭。”肚子那麼大,首先就是壓到膀胱頂到胃,很多臟器都會受到影響。

兆佳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李薇怕嚇著她瞭,馬上安慰道:“其實你懷孩子的時候很好,現在天冷,口子容易收。”還不容易感染。她都有點羨慕兆佳氏近來的好運氣瞭,好像這人一順就什麼都順瞭。

田氏羨慕兆佳氏,是覺得她守得雲開,終見月明。嫁給阿哥們的女人那麼多,但一個府裡才能有幾個幸運兒呢?

李薇有時看看田氏,都會有種感恩的心。生活真的待她不薄,讓她在最合適的時候遇上瞭四爺。

她已經感覺到瞭,現在的四爺早就沒有當年對女人耐心瞭。他也不會再有當年的熱情和沖動。她趕上瞭好時候,在他的回憶裡留下瞭濃墨重彩的一筆。

日後再有女人來也做不到瞭。

會突然想到這個,還是因為過年時又見到瞭年傢的帖子。來送帖的是年大將軍。

當然他現在還不是大將軍,隻是一個翰林院的檢討,一個從七品的小官。

其父年遐齡已退休,在京養老。他大哥年希堯任工部侍郎,從二品。

年遐齡退休時是湖廣總督,雖然僅是正二品,但地方官的正二品跟京官的正二品不是一回事。湖廣總督,封疆大吏,湖南湖北的軍政都由他一把抓瞭。

她為什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呢?

因為這都是四爺跟她叨叨的。四爺幹嘛叨叨這個呢?因為年大將軍雖然是代父前來拜年加拜主子山頭,但他是托瞭富爾敦來的。

富爾敦這人她乍一聽完全沒印象啊,但四爺用一句話就叫她明白瞭。

“不過是老八身邊的一條狗,還想沖我搖尾巴。”四爺冷笑,叫她想替那位富爾敦點蠟。

至於為什麼富爾敦會跟年大將軍一起來,因為他們不但是同年,還是連襟。富爾敦的二妹妹嫁給瞭年大將軍。

那富爾敦又為什麼成瞭八爺的人呢?

因為富爾敦姓納蘭,是納蘭容若的兒子。

貴圈亂吧?

四爺叨叨完還感嘆:“納蘭如果還在世,也不會叫他的兒子去捧老八的臭腳。”

納蘭容若死得太早,沒來得及給幾個兒子安排個好前程。明相兒子不少,對失父的孫子的看顧就少多瞭。李薇也是才知道,納蘭容若的幾個兒子前程都不太好。

富爾敦靠自己在三十九年當上瞭進士,之後就一直在翰林院晃蕩,一直一直是七品……

有這麼一位父親,當兒子的要是混不出個樣來,那都不好跟人說他阿瑪是納蘭容若。聽說富爾敦最恨的就是做詞,特別是當場做詞,曾有人在酒桌上叫激他戲作一篇,被他大怒而去。

最後李薇裝瞭一腦袋的納蘭容若的虎父犬子,老八香臭不分誰來投奔都要,實在太沒品位的報怨。對年傢的印象就是這一傢好牛X。

牛X到她已經坦然的想輸給這種白富美一點也不虧。

但後來,兩人在帳子裡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問如果年傢有個姑娘,他會不會娶回來啊?

四爺滿腦子的老八、納蘭傢、年傢打成一團,叫她這一問竟然愣瞭數息才反應過來,回過神來竟然覺得腦子裡剛才塞的東西都不見瞭。

“嗯……叫爺想想……”他閉著眼睛很認真的說,她湊上去卻被他抓住狠狠在屁|股上打瞭幾巴掌,打得她稀裡糊塗的一臉迷茫縮在他懷裡。

發完火的他居然笑瞭,摟著她搖瞭幾搖,“真是……真是……”他嘆瞭聲,突然有點明白瞭。他說的那些,隻有這一件是跟素素切身相關的,所以她隻關心這個。同樣,對八爺和富爾敦甚至年傢來說,重要的事肯定跟他不一樣。

年傢是想待價而沽?富爾敦和老八是想趁火打劫?

年傢全傢都是鑲白旗,可他們一傢也有自傲的本事。不想幹脆的反到他的門下也能理解,但是如果把主子當猴子甩就錯瞭。

他這樣,不管是他還是老八都不會把他當成心腹來用瞭。

不過是個墻頭草,哪邊有好處就往哪邊靠而已。

四爺想好瞭就翻身準備睡覺,背後的人果然靠上來倚著他,過瞭足有一刻還沒聽到她規律綿長的呼吸聲。

這麼長時間還沒睡著,可見是真放在心上瞭。

他心中嘆笑,小女子的心裡隻能裝那麼大點的事。說是以夫為天,看來他就是她的天。他不罩在她的頭頂,她就心慌瞭。

他翻過來把她拉到懷裡,哄道:“年傢有女兒也不是素素,爺有素素瞭。”

這話真是甜到憂傷。叫她的心情一連好瞭好幾天,陽光燦爛的。

甜到最後她也想這是他哄她的,可他現在這麼忙還願意哄她,而不是視而不見,不是說她煩人,嫌她礙事之類的。

他對她的包容也是感情深的一種表現吧。

她不該再懷疑什麼瞭。

從宮裡出來後已經是星月滿天,她靠在車窗上,掀開簾子看著前面的四爺,她想起剛才她們一起出來時,十三爺就等在宮門口,一見到十三福晉就上去扶著她,一面對她們道謝。

兆佳氏還特別輕松的說:“娘娘心疼我,賞瞭東西給我,叫我明天在傢歇著就行瞭。”

十三笑著點頭:“這樣也好,你現在走來走去我也擔心。”

兆佳氏臨走前對她點點頭。結果她看到這兩人走到騾車前,丫頭要扶兆佳氏,十三爺揮退丫頭,打橫抱起大肚子的兆佳氏送進車裡。

好幸福……

她忍不住在想,十三爺和兆佳氏之間是患難之情,她和四爺是不是也經歷一次這種事,他就會更喜歡她呢?

在她忍不住大開腦洞的時候,四爺突然出現在車窗外,還敲瞭敲車窗,嚇得她猛然回神。

四爺從出宮門就感覺到背上有一道視線,幾次回頭都是素素。

這是有事?

他本想等回去再問她,可反倒記在心裡一直想,最後還是拉馬回頭看她到底是什麼事。結果他都跟著車走瞭好一會兒瞭,不見她有反應,不得已敲敲車子,她才好像剛剛看到他。

看來是他多心瞭。

不等他生氣,車裡的她就一臉驚喜感動的笑起來瞭。

他的氣就跟火爐邊的雪一樣都化瞭。

拿她沒辦法。

四爺對她笑瞭下,又敲瞭敲車窗,一夾馬腹又跑回到隊伍前頭去瞭。

他是特地來看她的嗎?

李薇整個人都像踩在雲端,下車回到園子裡,洗漱後換瞭衣服躺上床都是飄飄然的。等聽到門外連聲的通報,跟著四爺走進來,她跳下床才發現自己頭發都解散瞭,身上隻穿瞭裡衣。

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她鎮定的在屏風後自己把衣服穿好,頭發挽好後才出來。外屋玉瓶幾人正壓低聲音侍候四爺洗漱,她悄悄走到玉瓶身後。

玉瓶捧著牙粉、牙簽和漱口水等物轉身,不妨背後冒出來一個人!

嚇得手上的托盤就扔瞭。(ノ*口*)ノ

李薇趕緊幫她捧住。ヘ(O_Oヘ)

主仆兩人面面相覷,玉瓶先捂著心口輕聲說:“主子,你醒瞭?怎麼不叫奴婢進去侍候?”

李薇幹笑著把托盤給她,坐到四爺身邊去。

四爺剛才從頭看到尾。從她掀簾子從黑洞洞的裡屋出來起,她就一直隻看著他,都沒註意到她的丫頭們。他還以為她睡瞭,進來時還特意小聲點,不叫下人們去叫她。

他對她笑瞭下,握住她的手,輕聲對她說:“沒睡還是聽到爺來瞭就起來瞭?”

“聽到你來瞭。”她又坐得離他近瞭點。

四爺都快叫她擠到榻下去瞭,禁不住嘴邊的笑,拍拍她的腿,腳還沒泡夠時辰也不洗瞭,抬起來叫人擦幹凈,換瞭衣服就拉著她回瞭裡屋。

他掀開被子先叫她鉆進去,他再吹瞭燈上去,掖好帳子,床就變成瞭一個小小的巢穴。

一片溫暖的黑暗中,她鉆到他的懷裡,悠長的舒瞭口氣,很快睡著瞭。

留下四爺一下下摸著她的長發,輕輕吻著她的額頭。

……真是一個寶貝。

二月初,剛剛過完年皇上就去五臺山瞭。他把直郡王留下瞭,帶走瞭太子、三爺、八爺、十三和十四。

聖駕出發前,十三來府裡拜托四爺在他們出門後照顧傢裡。兆佳氏剛生瞭孩子,還沒滿月。

聖駕走後,李薇就去十三爺府上看瞭一次。之後每個月都要過來一趟。

轉眼到瞭四月,園子裡的景致越來越好瞭。

這天,李薇剛從十三爺府上回來就聽說四爺在園子裡大發雷霆。

叫她剛下車的腳都遲疑瞭下,身後的轎子已經抬走瞭,她也不可能現在再去街上逛一圈。

心裡多少有些害怕,她就故意慢慢的走,不太想趕緊進園子。一邊悄悄問趙全保:“知道是為什麼嗎?”

因為她還沒經歷過四爺發大火呢。

以前四爺都是生悶氣的款。為什麼突然改變風格瞭?

這麼想著,她的腳下更慢瞭。

“咱們往這邊走。”她道,腳下一拐往湖邊去瞭。

裝模作樣繞著湖散步,她也把事情搞清楚瞭。四爺今天回來就氣沖沖的,皇上不在京,他每天都是忙到天黑才回來。今天卻早早的就回來瞭。

李薇看看天色,現在最多四點。這個時間是不太對。

“在外頭是什麼事,咱們也不好打聽。但是回來蘇公公就被主子爺罵瞭,上茶的王以誠叫拖出去打,他兄弟王朝卿出來求情也叫拖出去打瞭。”趙全保不由得打瞭個寒戰,“現在還押在那邊門口呢。”

李薇松瞭口氣,雖然有些不厚道,但四爺這是還有理智呢。他這是拿下人撒氣呢。

看來是在外頭受氣瞭,就是不知道是受誰的氣。

她繞著湖轉瞭一圈半,散瞭近一個時辰才回去。結果不等進屋,玉煙就悄悄過來說:“主子爺來瞭,在屋裡等您呢。”

李薇心裡就是一抖。

她不敢確定四爺在怒極的情況下,會不會來沖她撒氣。她知道他不會對兒子和戴先生他們撒火,難不成打瞭蘇培盛幾個還不夠?

趙全保聽到主子爺在屋裡腿都有些軟,擔憂的看瞭眼慢慢走進屋的主子。今天風光如蘇培盛,也不過是主子爺生氣時可以隨意發火的出氣筒。他就是混到蘇培盛的份上,在主子爺的眼裡也如螻蟻一般。

主子呢?

他不由得想,主子爺是來找主子出氣的嗎?

屋裡很靜,李薇像踩地雷一樣走進來,掃瞭一眼就看到四爺在西側間的屏風後寫字。

她猶豫瞭下,還是去洗漱換瞭衣服再輕手輕腳的過來。

四爺淡淡道:“去散步瞭?”

“嗯。”她應瞭聲,看他桌上的茶喝瞭一半瞭,就端出去叫人換一碗來。回來看他的字已經寫完瞭。

四爺放下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像是要把胸中的鬱氣都吐出來。

她以為他寫的還會是草書,結果卻是楷書。

四爺見她過來就讓開身,讓她細看。

她念道:“欝欝千株柳,陰陰覆草堂。飄彩拂硯石,飛絮點琴床。鶯囀春枝暖,蟬鳴秋葉涼。夜來窗月影,掩映簡編香。”

好詩,隻是心境上與四爺這剛發過火是不是不太相稱?

四爺看起來卻不似勉強,他含笑道:“這首詩已經做瞭有一段時間瞭,總是無法一氣呵成。今天終於能寫出來瞭。”

她看他十分小心的把紙拿起來,交給張起麟,叫他拿去裝裱,回來好掛在他的書房裡。

大概是詩興大發,他又拿起筆對她笑:“早就答應要給你寫一首瞭。”

李薇其實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吃不準他現在是發火中在假裝無事,還是真的不生氣瞭。但也趕緊過去表示很期待。

他一口氣寫瞭四五首,寫完細觀卻撕瞭其中三首,隻餘下兩首,還要搖頭嘆說不足、不足,然後說先不給她,等寫好再給。

她雖然一點都不著急,但也表現的很想先睹為快,爭鬧一番後看他笑出來瞭,她才放瞭心,知道他不是假裝開心瞭。

不過想想,在他自己的園子裡,他還假裝什麼?

打瞭蘇公公他們真的就夠出氣瞭?

四爺雖然是男人,心也像海底針。陰一陣晴一陣,叫人摸不透。

晚飯後她才從他的話裡猜出來瞭,惹他生氣的是直郡王。這次皇上出巡沒帶直郡王,帶走瞭八爺。然後留在京裡的直郡王就跟四爺掐起來瞭。

四爺想起來臉色又黑瞭,陰冷的笑道:“……我看他還能跳幾天。”

——老四,你別在你哥跟前顯擺!掌旗又如何?皇阿瑪還沒封你個王位呢!就敢在你大哥跟前擺王爺的譜?你大哥做瞭十幾年的郡王瞭!也沒像你這樣抖起來!

第二天起,四爺就在園子裡歇起來瞭,每日不是陪著幾個男孩讀書,就是遊湖垂釣,還打算在園子裡開幾塊田出來種。

說他外頭很閑,也沒有。弘昐回來都說:“來求見阿瑪的人每天都有,先生給我們講著書都要出去見客人,今天還有個賴在外頭不肯走瞭。先生都拿人沒辦法。”

可四爺要閑著,他還拉著大傢一起閑。早上用過膳就拉著她在園子裡賞景,用他的話說就是:“住進來也有兩年瞭,還沒好好賞過一回。”

四爺仿佛覺得很虧。

園子中水草豐美,居然引來一群綠頭紅腳的野鴨子。一早起來湖裡撲騰著一大片的野鴨子可把園子裡的人都嚇壞瞭。

下人不敢驅趕,四爺趕來後也不叫人傷害它們,侍衛裡頭有技癢想比比弓箭的,看四爺好像挺喜歡這群野鴨子的也不敢動手瞭。

到瞭白天,園子裡的人都出來看稀罕。

李薇想湊近看看,結果野鴨們都膽小,靠近瞭就紛紛飛起再落到湖邊的其他地方,揚起的羽毛和糞便就叫人討厭瞭。

不過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顧儼和傅敏兩位都站在湖邊賞瞭幾天,等鴨群飛走後才回書房做畫,聽說畫得不錯。可惜她無緣得見。

鴨子走後,留在湖邊的大片的鴨糞叫下人們打掃瞭好幾天才幹凈瞭。

四爺聽她說起,笑道:“凡事哪能盡如人意?咱們看得高興瞭,自然就要擔起這些麻煩。叫他們別抱怨瞭,一人賞二兩銀子吧。”

銀子賞下去怨言就不見瞭,改成一片歌功頌德。

鴨子走後的幾天,膳房進上來一道烤鴨子。吃著肉十分筋道,不像平常籠養的鴨子,而且個頭也小多瞭。

玉瓶悄悄跟她笑著說:“他們禍害瞭不少,侍衛裡一到夜裡就去套鴨子,都是偷偷的。膳房的人捉瞭好幾籠,現在都在那裡養著呢。”

這個……隻能睜一眼閉一眼瞭。

到瞭晚上,四爺也跟她說:“他們有好東西,今天我叫人做給你吃瞭,好不好吃?”

原來他也是共犯啊。

她馬上點頭:“好吃,野鴨子的肉好勁道!”

四爺還笑:“你不知道,弘昐晚上帶著他的侍衛去撲鴨子,險些叫鴨子給帶到水裡去。”

嗯?

李薇馬上瞪起眼準備叫兒子來罵一頓。

他拍拍她的手:“男孩子就要放著養,別管傻瞭。既然沒出事就不必罵他,弘昐也大瞭。”

四爺感嘆瞭句:“我們都老瞭……”

“沒有吧……”李薇下意識的摸瞭下臉,晚上洗漱時就對著鏡子看眼尾,還沒有長紋。四爺在床上看她對著鏡子巴眼角,以為她迷眼瞭,下來扳著她的頭說:“我看,插瞭睫毛瞭?”說著湊上去猛得吹瞭口氣。

她眨著眼睛,他扳著她的頭說:“出來沒?”然後又湊上來,好像還要再吹。

“好瞭,好瞭。”她推著他說,等上瞭床她突然很不甘的說:“爺,我才二十九……”

老什麼的……還很早好嗎?

四爺怔瞭下,唔瞭聲。兩人躺下後燈都熄瞭,他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她:“……”

她突然有瞭讀臉技能,覺得他的神情肯定是:= =

《清川日常(卿卿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