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第五名又回來啦

第五名回傢時,劉秀娟正逃命呢。

烤箱上頭的中文字都認識,但聯系到一起就讓她為難瞭。猶豫半天,尋瞭個饃,切片塞進去想試試效果。通上電,以為萬事大吉,轉身便忙業務去瞭。熟料跳瞭場神,把烤箱的事情給忘瞭,等把客戶送走,才發現黑煙從烤箱冒出來,嚇得劉秀娟跑出門求救。

“咋瞭?”第五名拖著箱子,拎著一塑料袋蟲子剛進院門。見嫂子嚇得花容失色,忙迎上前,結果兩人撞瞭個滿懷。

“烤箱要爆炸瞭——救火,快救火——”劉秀娟抓住第五名的襯衫不放。

第五名忙上前一步,先把自傢電閘給拉瞭。嫂子還緊張的拉著第五名,可能是因為緊張,身上味道比平時重些。和毛倩倩一股子香水味不同,嫂子身上的味道像青草,很新鮮的那種。

“沒事沒事,電閘拉瞭就沒事瞭。”第五名安撫著劉秀娟。

劉秀娟平復呼吸,這才發覺不對,趕緊松開第五名。

“咋回來瞭?”劉秀娟看到第五名身上臟不拉幾,下意識伸手拍打。“掉溝裡瞭?”

“看。”第五名拎起塑料袋示意。

媽呀——

劉秀娟嚇瞭倒退幾步。劉秀娟掄起掃帚,就要把第五名給結果瞭。

“別打,別打,這金貴東西。”第五名拼著自己挨瞭幾下,保下瞭白札子蟲。試著給劉秀娟解釋,說這堆蟲子有大用。劉秀娟卻不信。

“一群害蟲還當寶貝。”她抬頭看瞭眼天色,“都這會兒瞭,不攆你。”想想又不解氣,拉著第五名進廚房,指著烤箱發火。“這麼大人瞭還不聽話。晚上吃剩飯吧。以後城裡東西少往傢裡帶!”

第五名趕緊要檢查烤箱。

“千萬不敢用。”劉秀娟拿棍子把烤箱的電源挑掉,才敢上前。

“沒事。好著呢。”第五名檢查瞭下,饃片烤焦瞭而已,烤箱完好無損。第五名直叫幸運。如今啥傢電沒有都成,就是不能沒有烤箱。既然劉秀娟害怕,幹脆把烤箱抱回自己那西廈。

“當心,當心。”劉秀娟跟瞭屁股後頭攆,生怕他死在烤箱手裡。

第五名問:“咱傢秤呢?”

劉秀娟把秤拿來,見第五名秤量白札子蟲的重量,皺眉看他,有些不確定:“你發癔癥?”

“嫂子,我沒病……四兩高高的……就算四兩好瞭。”第五名在紙上記下蟲子們的重量。這是大夥兒還活著的時候的重量,等脫水過就不一樣瞭。

“到底是弄啥嘛?”劉秀娟好奇。

成不成的,心裡沒底,暫時不想跟劉秀娟細說。第五名就把豆漿機的使用方法詳細講解瞭一遍,慫恿劉秀娟嘗試小傢電。

“不光能打豆漿,還能打果汁,打果醬,打蔬菜汁……快拿去好好給咱琢磨一下。”第五名把豆漿機塞劉秀娟懷裡,“我明早就去省城,臨走要喝豆漿”

“就為喝個豆漿?”劉秀娟疑惑地看瞭眼第五名,可傢裡男人發話瞭,劉秀娟擰身到廚下研究去瞭。

第五名趕緊把門閂插好,烤箱擺得正正的,通上電。

白札子蟲是好東西,有營養。但新鮮的放不住,一死就臭;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它們烘幹脫水,一來提高保質期,二來兼顧殺菌消毒。

從前隻給毛倩倩烤過燒餅,蟲子還是頭一次。不熟練,先可著熟悉的來吧。結果剛過十五分鐘,第一批白札子蟲就在烤箱裡自焚瞭。

心疼很。一共沒抓多少呀。第五名調低瞭溫度和時間,可這次出來的又太潤。

兩頭一加取瞭個平均數,再根據蟲子在不同條件下的狀態,前後調節幾分鐘……好歹也是農大出來的。幾次試驗下來就掌握瞭門道,一套較為熟練的烘幹蟲技術就完善瞭。剩下的就好辦多瞭。鐵盤上排開,四兩蟲子一次性出爐。各個形狀完整,就算脫水後也看著肥肥大大,聞著噴香。品相十分地誘人。上秤一稱,二兩。

出貨率高達百分之五十,蟲子質量真好。第五名計算一下,浪費的時間主要是在捉蟲上。還成,這些都是可以後期解決的。

這東西金貴,得找個好容器。塑料袋可不成,容易壓癟,看起來不上檔次。罐頭瓶子不透氣,容易捂壞瞭……西廈裡沒尋到,隻能東廈雜物間裡尋瞭。

路過正房,裡頭傳出劉秀娟的瞌睡聲。躡手躡腳地貼著墻根走,腳底被什麼絆住,摔瞭個嘴啃泥。揉著膝蓋,第五名不敢喊叫,怕吵著嫂子的清夢。

爬起來才發現墻根堆砌著一捆幹透瞭的老竹子,一桿桿碗口一樣粗。第五名想瞭半晌,才記起是以前縣裡要在伍傢溝這裡辦個竹筷子廠,父親和哥哥為瞭給自己湊學費,砍瞭幾十桿竹子準備賣原料。事後卻因為村裡和投資人扯皮,筷子廠最後不瞭瞭之,竹子就扔到傢裡瞭。十多年過去瞭,父親和哥哥已經不在人世,可這一捆竹子卻依然結實筆挺。

這不就是理想的容器麼。找瞭根鋸條,小心翼翼從細頭上鋸下一節,拿砂紙細細將邊緣打磨光亮,二兩蟲幹小心的倒進去,抓瞭把秸稈塞緊,美很!

第五名看瞭眼表,已經後半夜瞭。想著明兒回省城的事,精神不免有些亢奮,一直挨到天蒙蒙亮,才迷糊過去。睡瞭沒多久,又聽到粗苯的研磨聲,一圈一圈,沒個消停。

“嫂子,弄啥呢?”第五名困得眼睛睜不開,扶著墻挪到院子裡。見劉秀娟正拎著鞭子,監督“李大亮”拉磨磨黃豆呢。

李大亮是一頭有故事的驢。

當年采石場遭遇泥石流,害死瞭第五名的父兄;劉秀娟悲憤中找到縣上,向采石場場主李大亮索賠。沒想到李大亮早被刑拘瞭。各傢苦主都擠到李傢瓜分財產,亂軍當中,劉秀娟神勇地搶到瞭李傢這頭驢。

拉著驢回來那天,劉秀娟邊哭邊罵,說李大亮不是人,下輩子必然托生豬狗。遂給這驢起瞭這名字,以示詛咒。

第五名和劉秀娟本要把“李大亮”夾成火燒泄憤。好在那股悲痛過後,劉秀娟又恢復瞭莊稼人的本色。牲口就是牲口,還是要愛惜地。於是,死裡逃生的李大亮,變成瞭第五傢的新成員,跟傢裡的豬鵝雞鴨一起,和平相處下來。

“你不是要喝豆漿?”劉秀娟見“李大亮”走得慢,掄起鞭子,籲呀籲地威脅,“趕緊,不要磨蹭。”

李大亮不滿地打瞭個響鼻,來瞭脾氣,倔強的停瞭下來。

第五名怕李大亮挨打,親昵的摸摸李大亮腦門,撕瞭幾片白菜葉子以示鼓勵,“不是有豆漿機麼,咋不用?”

“麻煩很,還不如這呢。”劉秀娟一臉不屑,催促李大亮快些著。

估計嫂子是沒弄明白怎麼使。第五名看看表,時候不早瞭。

“馬上就好。”劉秀娟說。

“留明兒喝,我得馬上回省城。”第五名隨手抓瞭個蒸饃朝嘴裡塞著。

“行李呢?”劉秀娟追問到西廈門口。

“不帶,今兒就回來。”第五名揣上僅有的五百塊錢,把裝瞭蟲幹的竹筒寶貝一樣放背包裡,撒腿就出門瞭。

“咋還回來?!”

劉秀娟想發火,第五名已經不見瞭。轉頭,見李大亮原地不動,正在那兒啃白菜幫子呢。

劉秀娟一個健步沖過去,一指頭戳瞭驢頭上。“也不怕撐死你!”

“呃~昂——”李大亮晃晃耳朵,淡定朝劉秀娟那邊撂起蹶子。劉秀娟忽然也生氣不起來,摸瞭摸李大亮油光的鬃毛,心裡空蕩蕩的。

省城火車站每天吞吐著幾十上百萬的人流。盡管已經在這裡生活瞭快十年,可混在出站的人群裡的第五名竟有一種初來乍到的感覺。再繁華竟不是傢啊,多少年來一廂情願的錯把他鄉當故鄉

再回到文苑市場,看著熟悉的攤位。

“哎,你不是……”有商鋪老板瞅見第五名。

“趙哥!這麼晚還不收攤啊?”第五名和從前一樣,和氣的和熟人打招呼,就好像從來沒離開過。雖然是被開除的,可我是替人頂缸,沒什麼不好意思!

第五名叮囑自己要不卑不亢。是這個城市欠我的!挺起胸膛,忽然有種債權人的感覺,莫名一股討債的豪情油然而生,看著市場裡熙攘的人流,這些都TM是債務人啊。這下理直氣壯多瞭。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流中走過。

“毛經理,今天的貨單。”一名小夥子緊隨其後,殷勤地把單子呈給她。過膝的一步窄裙勒出瞭毛倩倩的窈窕曲線,她提筆在單子上簽瞭個字,小夥子就臉紅而去瞭,也不知道是否跟毛倩倩的低領襯衣有關。

第五名望著毛倩倩。他曾幻想毛倩倩會回來,告訴自己那天鬧著分“傢產”,不過是一堆氣話,她心裡還是有自己、有兩人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顯然,他想多瞭。

毛倩倩的氣色可美著呢。也難怪,沒聽人稱呼她為經理麼……就是自己丟掉的那個門市部經理麼?第五名望著毛倩倩遠去的身影,百感交集。

《第五名發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