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古剎新生（下）
劉秀娟深以為然，小叔子的本事那可是毋庸置疑的。想想四畝多地呢，就算用柵欄圍起來也不容易，何況那些個亭臺禪院，山門圍墻，絕不是個小數字啊。董傢寨拆下來的那些老磚老瓦自傢蓋房都用盡瞭，哪再找那麼便宜的材料去？
“這就得花錢瞭。”瞭斷大師認可劉秀娟的質疑，露出遺憾之色。挺眼紅第五名傢撿瞭董傢寨大便宜。暗暗估出個大數：“怕得百十萬！”
第五名也大概算瞭算，認可大師的數字。磚材木料的價錢連年遞漲，何況寺廟裡需要的大木料多，立柱棟梁的，有些拿錢都沒處買去。
“用不瞭。”久未發聲的孫婷立即否決瞭大師的預估。
啊？富二代也會省錢？第五名頭一次從孫婷這聽到減少預算的話，有些驚喜。瞭斷大師更是期待有加，少一分錢就多一分建廟的可能性啊。孫婷拿出手機接上投影，手機相冊裡翻找出幾十張竹材建築的照片依次放映。
眾人立刻被吸引住瞭，好似廟宇又不像是……看似古跡卻舊而不破，低調間不乏創意，最關鍵的是人傢和周邊環境的融入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祥和，就好像有忍不住要進去住上幾天的感覺。
“這是哪兒？”大師有些神往，回頭看看伍魁首。伍魁首咧嘴搖頭，癡傻呆苶樣子讓人就想抽他。
“日本！”第五名沒好氣的瞪瞭眼孫婷，就想起自己被遺棄的那段日子。雖然放映的照片裡沒有什麼日文，可孫婷找照片時候第五名跟前看的清楚，相冊裡各種日本飯菜的照片一看就是個吃貨。
“就你能。這是前幾年去的，和今年這次無關。”孫婷知道第五名鬧情緒，遞瞭根煙安撫瞭下，“當時想去四國買條土佐的，可手續太麻煩就算瞭，順便在高知附近轉瞭轉。無意發現這竹子修建的小神社別具一格，就順手照瞭幾張。那邊的地貌和咱伍傢溝還挺像的呢。”
四國？高知？這都是些啥？可小姑娘愛魚，這土佐必定是某名貴錦鯉品種？
“土佐這品種跟咱現在的魚比起來，哪個好？”第五名最近修習錦鯉知識，聽到新名詞就挺有求知欲。
孫婷憐惜的看瞭第五名一眼，“土佐是狗。想看的話，讓我男朋友從日本捎一條來，到時候交給你養。”
丟人現眼啊！第五名有點臉紅，也就沒註意男朋友三個字；隻覺得孫婷不該在人多時候拆自己臺，挺沒面子。
姑娘年紀不大，可見多識廣，不愧是大老板啊！瞭斷大師內心對第五名敬重之情由生；雖然出傢多年，可男歡女愛方面的修行從沒放下，但和人第五名的修行對象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提。
和父親的想法相比，伍魁首更多的是自卑，內心那麼個小憧憬被擊碎瞭。照片雖小，可落實瞭孫董的確是大世面裡的人，連名哥都讓人笑話瞭，怎麼會看上自己這僧不僧俗不俗的鄉下人啊！更別提之間還橫亙著英俊多金的鐵公子。
隻有劉秀娟心下安定瞭。小叔子雖然是人中龍鳳，可離著孫董還差的遠呢。自己擔心的那些都是幻覺，本來還嫌鐵馬這未婚夫不盡心；這會兒倒覺得是人傢是自信。倆人落差太大瞭，咋有可能啊。
孫婷感受到眾人的情緒，趕緊一擺手解釋：“日本那地方去瞭就知道瞭。除瞭會作之外，沒多大意思。那國傢沒啥希望瞭，想掙錢，還得是國內。”
瞭斷大師點點頭，報瞭聲佛號來應和孫董之大智慧；正殿不能馬虎，還得傳統的磚木混合，但其他地方可以學這照片上來使用竹子，便宜、別致、祥和，有戲！內心又把成本下修瞭三成，可七八十萬啊，想想還是有點兒撓頭。
第五名看看表，都快十點瞭，明天還要應付買主，就帶著劉秀娟和孫婷告辭瞭。出得山門時，又別有意味的叮囑瞭斷和尚：“大師，咋修還得你想好再定。可要有其他困難，你盡管來找我。啥時候都行。”
這話啥意思？看著第五名三人打著手電消失在小路上，瞭斷和尚內心還在嘀咕。回身看看伍魁首：“你名哥啥意思？”
伍魁首最怕父親提問，拉開點距離，緊張的搖瞭搖頭。大師倒沒動怒，靠在山門上摸瞭摸禿瓢，跟伍魁首商量起來：“往後傢瞭、廟瞭都是你的，也學著做做主。名娃今天放的那些照片你也看瞭，成不成？”
“成！”伍魁首想到往後那麼美的禪院都歸自己所有，內心就一陣悸動：“爸，還有啥商量，就照那個來！”
“說的簡單，大幾十萬呢。咱傢那點全鋪上去也就隻能修一半，另一半咋辦？”瞭斷大師點根煙蹲門檻上猛嘬瞭幾口，看伍魁首一邊站著有點可憐，慈愛的遞瞭根煙給兒子，“娃呀，咱一身傢當在人孫董眼裡還不如根頭發絲。”
伍魁首摸不準父親的意思，但提到孫董瞭，覺得自己還是有點發言權的：“你意思讓我和孫董搞上對象，咱就有錢瞭？”
媽呀，太遭天譴瞭，咋讓我生瞭這麼個貨！瞭斷大師懊惱的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爸今天把你當個人說話，你別逼我打你。孫董背後不是鐵傢就是第五名，那個你能比上？這會兒想這事太早，等你練上幾年再說，啊。”
哦。伍魁首也覺得不甚樂觀，爸說的有理，等幾年孫董也不到三十，自己還有機會。這麼一務實，想法也就接地氣瞭，“我明白瞭，你是想從孫董那借錢？”
瞭斷大師聽瞭欣喜，雖說還有差距，可娃終於有點像人瞭。“人傢是資本傢，沒好處憑啥給你借錢？”
“那我去問我名哥借！”雖然和孫董有落差，可第五名是從小玩大的，現在又挺闊綽，多少總能拿一點兒出來。這點伍魁首還是有自信的。
瞭斷大師看看兒子，娃還是有點俗瞭。“你還記得你第五叔不？”
伍魁首點頭，對第五名父親記憶猶新，是個想起來就覺得溫暖的好人。和父親動輒打罵比起來，有時候真羨慕第五名。
“第五傢為啥在村裡腰桿這麼正？有本事有錢是一碼，可傢裡的做派是關鍵！為瞭供名娃上學，父子倆死到采石場都沒朝誰傢伸過手；你秀娟嫂子更瞭不起，一個女人把傢裡全頂瞭都沒拿過誰傢一分錢。”說到這，瞭斷大師不勝唏噓，伸手摸摸伍魁首光頭：“你命好，沒遇見過啥事，所以比不上名娃也不怪你。但記住，石坎鎮上咱傢不比第五傢差，伸手借錢這事擱誰都行，咱傢不成！哪怕是搶，咱也不借！”
有時候挺佩服父親的，腦子靈光，身強體壯，原則性又強。可這會兒又想修寺廟，又拿不出那麼些錢，還不讓借，這就為難自己瞭。不敢正視父親，低頭拿餘光掃描，心虛異常。
瞭斷大師起身拍瞭拍柏木山門，這可是當年拿瞭自傢做壽材的木料拼的，有點感慨：“爸不是老古董，報紙也看，新聞也看，有些事能想通。就看你是想要整個破廟，還是半拉剛剛畫片裡的好廟？”
“咋？”伍魁首沒轉過彎，又不是買西瓜，還有整個和半拉的分別瞭？
“要整個的，咱傢現在沒錢修，胡亂加蓋一下就這樣瞭。”瞭斷大師說到這兒，尋思著下瞭下決心：“半拉就好辦，找孫董投資，可這廟往後就有人孫董的一半在裡面。”
“半拉！”這還用想，別說半拉，就算整個廟產是孫婷的也無所謂。自己在這當主持，不就和孫董一傢瞭嗎？
“慫娃！”瞭斷大師笑瞭，用力在伍魁首腦門抽瞭一掌算是寵溺，“就這兩天，你找你名哥去說！”
“不是孫董嗎？”
“你懂個錘子！就找第五名！”在瞭斷大師眼裡，孫董那是高來高去的人，可第五名既是孫董的相好，又是自己的晚輩，枕邊風的威力不比海嘯差。不然第五名為何會在臨走前說出那樣的話呢？
同樣的疑問也在劉秀娟和孫婷心裡縈繞。大明大亮要幫助瞭斷大師建寺是個什麼鬼？公司現在如履薄冰、傢裡也剛有幾個錢，不至於跑去結這善緣啊。孫婷既答應讓第五名做主，那就三緘其口一聲不問；可劉秀娟又和小叔子沒什麼約定，心裡就有些不踏實，聽著孫婷入睡瞭，小聲敲開第五名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