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離開很久

春節馬上到瞭,一年一度宇宙最大規模的哺乳動物大遷徙即將開始。錢菲這個自詡淘寶0元秒高手,在買火車票和飛機票的問題上,竟然失手瞭。

眼看她就要回不去傢瞭。

關鍵時刻居然又是李亦非拯救瞭她。錢菲開始覺得李亦非除瞭臭美裝逼嘴損之外,其實還是挺有點道行的。已經有好幾件事是她自己想做卻做不到,到他那裡卻信手就拈來的。

錢菲接過飛機票的時候,高興得有點忘乎所以,張嘴就說:“李亦非,我決定以後對你刮目相看一點瞭!”

李亦非不動神色地問:“不然你是怎麼看我的?”

錢菲已經把他的“特性”在心裡編排瞭太多遍,根本用不著現組織語言,張嘴就可以來:“臭美裝逼嘴賤,挑剔嬌毛嘴饞,懶惰傲嬌脾氣大,等等。”

李亦非炸毛:“一張嘴你就禿嚕出來九個形容詞,最後還要補刀一個等等,衛生巾,你把機票還我,既然我在你心裡就是這麼一個人,算瞭我不用你刮目相看瞭,我得名副其實才對得起你的等等!”

他一邊說,一邊去搶飛機票。

錢菲一蹦蹦上瞭沙發,把飛機票高舉過頭頂,叫:“別這樣!冷靜!你給我個機會讓我重新說行不行?”

李亦非眼梢向上一挑,看著她說:“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錢菲從沙發上蹦下來,把自己的眼神硬生生凹成瞭真誠,“其實,你這個人雖然臭美,但是本身長得確實很美,所以臭一臭也是應該的,誰叫咱有這份姿色呢!

“雖然你愛裝逼,但是你的逼格裝得都很耐看很有范兒很高大上;不裝都對不起你高格調的胚子!

“嘴賤,說明你口才好,別人想嘴賤他也得賤得起來不是!

“挑剔,說明你對待人生充滿瞭認真,不敷衍自己,是個負責任的人呀!

“嬌毛的話,這個這個……啊說明你是個有生活品質的人,知道自己要什麼、想享受什麼,並且努力去要去享受,這是一種正能量的化身啊!

“至於嘴饞,說到這個其實我該高興,這是你對我的廚藝的肯定嘛!

“而懶惰,你是個註定要做大事的人啊,怎麼能被傢務這些小事給綁住呢?假如你真是個傢務高手,也許你今天就沒有給我買到機票的能耐瞭呀是不是!

“至於傲嬌,哎呀這個我就是為瞭押韻,參照前面嬌毛那一項就好瞭!

“最後一個脾氣差,你說我怎麼想的,怎麼能把這個也加上呢?是,你是老跟你前女友吵架,吵起來也挺下死嘴的,可是你沒有跟我這麼吵過嘛,我怎麼可以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這麼正義地指出這一點呢,我又沒有親身經歷過是不是!”

李亦非聽著前邊,覺得她凹得還不錯,那些毛病硬能被她扳回成“類似優點”;可是聽到她說最後一項時,他忍無可忍決定實事求是地給她“脾氣差”一回瞭。

他抬手趁著錢菲白話得起勁不防備的時候,敏捷果斷地從她手裡抽出飛機票。

“別回傢瞭,就跟這陪我過年吧!不收拾你你是不知道什麼叫錯得刻骨銘心!”

錢菲哀嚎一聲,撲到他胳膊上,“少爺我錯瞭,我真錯瞭!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長得這麼好看的人!你原諒我吧,我是被你的英俊美貌閃瞎瞭理智神經末梢癱瘓瞭才胡說八道的!我已經知道什麼叫錯得刻骨銘心瞭!別說刻骨,我現在連牙齒都刻上我知道錯瞭!你快把機票給我吧,那是我的命啊!”

李亦非被她貧得哭笑不得,把機票甩回給她。

錢菲沒有註意到李亦非耳朵尖在悄悄泛紅,她還以為是自己的磨工起瞭作用,美滋滋地抱著機票坐回到沙發上嗑瓜子。

李亦非甩甩胳膊。

這死丫頭片子剛才撲上來搖晃他胳膊的時候,他的小手臂好巧不巧地撞進兩團軟綿綿中間,撞得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馬。

李亦非察覺到身體竟悄悄起瞭一些變化,他不動聲色地進瞭衛生間。

在衛生間裡,他雙手撐在墻壁的鏡子上,等著身體上的變化平復消失。

他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有些迷惘。

他怎麼會對那個女漢子起瞭反應……

李亦非在衛生間裡平復身體的時候,接到瞭大軍的電話。

大軍的吐槽武力值空前地高:“我說李亦非,你也太不夠意思瞭!憑什麼你就動動嘴,剩下跑腿的事都使喚我去想辦法啊?就算咱倆鐵,你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明明給你女漢子房東買飛機票這事是我熬著心血辦到的,可為什麼在她跟前領好的人是你啊!不行這回我不幹,你必須介紹她給我認識!我認瞭我看上一個漢子瞭,我也豁出去大不瞭就結婚瞭!我要和她交朋友談戀愛!”

李亦非嗤笑一聲:“爺地盤上的人你都敢動?活爽瞭是嗎?你忘瞭中學時候你讓一群女生圍著扒瞭褲子是誰解救的你瞭嗎?沒關系,你忘瞭的話,我這有照片存檔,它會提醒你想起我給你的大恩大德的!”

大軍尖叫一聲:“靠李亦非你就是個賤人!你這是大恩大德嗎?你這是壓迫威脅!你知道不知道我弄一張飛機票費多大勁啊!有本事你和老爺子別鬧掰啊,讓他給你弄去啊!”

李亦非冷笑一聲,陰森森地說:“敢跟我提臭老頭,出口日本那筆買賣我估摸著你是不想做瞭,我回頭就打電話給大連那陸澤,告訴他把貨都給你退回來好瞭!”

大軍直接在電話裡跪瞭,“哥!我錯瞭哥!你問問你房東還喜歡什麼牌子的茶葉,我這就充話費去!”

李亦非得意地冷笑著,掛瞭電話。

然後他想瞭想自己為什麼要“得意”的冷笑。想瞭一會,他想明白瞭。

他成功地捍衛瞭對女漢子的行使主權沒有被大軍那個傢夥染指。

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一揚,“得意”地繼續冷笑。

錢菲提前跟公司請瞭兩天假,她回傢那天是星期四,舉國都是上班日。早上她提著行李要出門的時候,居然看到李亦非還在傢。

“你怎麼沒去上班?”錢菲拖著箱子問他。

“你今天不是回傢麼。”李亦非理直氣壯地答。

“我回傢是我可以不去上班,跟你有什麼關系呢?”

李亦非走過來把箱子拉桿拐到自己手裡,“別不識好歹啊!按道理來說,少爺我主動給你送機並且主動幫你提行李,你應該感激涕零跪地謝天才對!你現在的反應完全不對,整理下情緒,來,重新給我個反應!”

錢菲一臉呆怔:“你,要送我上飛機?”她指著自己鼻子問李亦非。

“少爺,您這抽的什麼風?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得求我辦啊?其實你有事說事就行,千萬別搞得這麼殷勤,這不是你風格,你突然對我這麼富有人文主義關懷,我特別肝兒顫!”

李亦非瞇著眼俯視她,“你說我該不該用那倆字形容你吧!”

錢菲知道他指的是“犯賤”,一翻白眼說:“你自己留著用吧,比給我更合適!”然後意圖奪過拉桿箱,“我猜到你要跟我說什麼事瞭,是不是想把你女朋友帶傢裡來過年啊?想來盡管來,不用這麼難以啟齒,我連你都能忍受這麼久,還有什麼事是不能通融的嘛!不過啊,就一點,你們做事吶,盡量幹凈利索一點,不要亂丟那種蘊含無數生命體的膠狀物質,當然如果丟完你們能自己收拾的話,那就請隨意丟棄不用管我;可是如果得我回來收拾,我可跟你說啊,我看見就急眼!”

李亦非反應瞭一下她說的膠狀物質是什麼東西,反應過來之後,黑著臉伸出手指頭用力去戳她額頭,“你還是不是女人?怎麼什麼都敢跟我說?你當我種馬嗎!”

錢菲被他戳歪瞭頭,她一邊正回腦袋一邊揉額頭,咕咕嚷嚷的說:“我當你是種馬中的種馬王!”

李亦非抬手又戳瞭她一下,力氣大得錢菲揉瞭一路的額頭。

“真缺德,鬧著玩還帶下死手的!”

在出租車上,錢菲忍不住嘟囔。

李亦非沒坐到副駕位去,他和錢菲並排坐在後座,斜睨著她,一邊甩手一邊埋怨:“你那箱子裡都裝的什麼啊?這麼沉!少爺我的手腕子都要斷瞭!”

錢菲忍不住奚落他,“哎,你這豌豆王子的小體格,還能幹點什麼?提這麼點東西就唧唧歪歪叫苦叫累,這要讓你穿越到六十年代,你不得餓死好幾個來回啊!”

李亦非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別不識好歹,少爺我就沒幫人提過行李!”

錢菲走嘴不走心地誇張稱贊:“少爺你真棒!少爺你真有人品!少爺你看我的雙眼都快被感動的淚泡瞎瞭!少爺你帶著你女朋友隨便禍禍房子吧,房東她要是敢有意見看我不抽她!”

他們在車後座臭貧,司機透過後視鏡一臉雲裡霧裡地看著他們。

這倆玩意兒到底是什麼關系?他完全聽懵瞭……

李亦非斜睨著錢菲,睨瞭一會之後,說:“三十兒的時候,我的哥們朋友什麼的都在自己傢過年,我肯定落單,所以如果她不回老傢,那我的確可能會讓她到傢裡來,不過也就是陪我吃吃飯看看電視過個年,不會亂來的。”他看著錢菲聽得一怔一怔的表情,想瞭想,又說,“少爺我是個潔身自愛的人!”

錢菲覺得自己但凡這會兒要是手裡有瓶礦泉水,她都一準拿起來喝一口再受驚地噴到他李亦非臉上以達到驚詫的效果。

“呵呵,不是,你別說得好像我幹涉你私事似的!呵呵,什麼不什麼的,那是你們的自由,不用跟房東請示報備哈!”錢菲一邊撓臉一邊說。

李亦非斜她一眼,“瞅你那白癡的樣!”他抖抖手腕,又說,“我以前聽你跟你爸打電話的時候說起過,他好像愛喝點小酒。我朋友給瞭我兩瓶五糧液我不愛喝,你拿回去給你爸吧。”他踢踢腳邊的袋子。

錢菲回想起來,自打出門他手裡就一直提著這個袋子,原以為裝的是文件,沒成想裡邊的東西是給她的。

她趴過去扒袋子往裡邊看,賊笑嘻嘻地說:“這多不好意思啊!你瞅瞅你,我就讓你幫我在電話裡跟我爸演演戲,你還搞得跟假戲真做瞭似的!這酒多少年的啊?”

李亦非平平淡淡地說:“就五十年的陳釀,這回有點匆忙,你告訴老爺子先對付著喝。”

錢菲扒袋子的動作僵瞭。她做投行的,跟企業老總吃飯是常有的事,飯吃得多瞭,對酒也就多多少少有瞭瞭解。五糧液五十年陳釀,一瓶沒有一兩萬下不來。

她慢慢直起身,一臉呆滯地看著李亦非,說:“李少爺你快告訴我這酒是高仿假酒!不然我不敢拿!”

李亦非斜睨著她冷哼:“高仿你妹!這酒要是假的,我跟你姓錢!”

錢菲覺得一顆心熱火朝天地亂蹦,“大哥你這禮送得有點大我不敢收啊!”

李亦非充滿鄙視地看著她,撇一撇嘴角:“就這點東西也算禮大?我看你也是真沒見過什麼世面。”

到瞭機場辦理托運的時候,錢菲提著裝著兩瓶酒的袋子一邊哆嗦一邊猶豫。

“我還是覺得我收這兩瓶酒不合適!你還是拿回去吧!”她把袋子往李亦非懷裡一塞。

李亦非不耐煩瞭,“費什麼話!磨磨唧唧的,不看看後邊多少人排隊等你呢!”他直接把袋子遞給瞭辦理托運的工作人員。

錢菲戰戰兢兢地看著工作人員給酒打上瞭簽,哼唧著說:“我收瞭你這兩瓶酒以後,你不會脅迫我去替你辦傷天害理的事吧?”

李亦非嗤笑一聲:“自作多情一會兒就得瞭,別沒完沒瞭的!這酒我從頭到尾都沒說是給你的吧?我說得很明白是給你爸的吧!”

錢菲一臉戒備,“那你不會脅迫我爸去替你辦傷天害理的事什麼的吧?”

李亦非沒說話,隻是連吃奶的勁都用上瞭,又狠狠戳瞭錢菲額頭一下。

錢菲到傢把兩瓶酒給瞭老爺子之後,老爺子激動得差點涕淚橫流,不住嘴地誇他沒見過面的“賢婿”真是個好孩子,還一勁逼著錢菲找他“賢婿”的照片給他看。錢菲說沒有,老爺子不依不饒說:“你讓他現照一張發過來!”

錢菲被逼得沒有辦法,隻好用手機在網上隨便下瞭張劉青雲的照片給老爺子看。

老爺子戴著花鏡一邊使勁瞅一邊有點惋惜地說:“長得著急瞭點,也黑瞭點,不過沒關系,人好就行,再說聲音聽著還是很年輕的!”

錢菲差一點吐血倒地。

兩瓶酒已經徹底改變瞭老爺子的人生觀和審美觀。

除夕的時候,錢菲陪著老爺子和後媽一起,一邊包餃子一邊看春晚。

老兩口似乎對人生沒有過高要求,什麼節目演完都說好,連連誇“今年這個導演可比去年那個強多瞭就是那個長發馬臉的主持人怎麼還那麼磕磣”。錢菲特別想告訴他們,今年和去年的導演是同一個人,就是那“馬臉”的夫人。

餃子包好瞭,還有幾分鐘就是十二點,老爺子問錢菲:“怎麼都這時候瞭,趙本山的小品還沒演啊?”

錢菲一臉呆滯地問:“您不知道今年春晚沒有趙本山的小品嗎?”

老爺子怔瞭怔,一臉委屈地退而求其次說:“那沒有他的小品,有他的歌舞也行!”

錢菲想給這老爺子跪瞭。

幾個主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串著詞,中間那個特別能煽情的男的好像還講錯瞭一句話。然後十二點到瞭。一個掛著廣告的大鐘五四三二一敲響,幾個主持人聲嘶力竭又有點參差不齊地喊“過年瞭!”。

錢菲蹦起來說:“我去煮餃子!”

老爺子一把揪住她,“你手機響瞭!”一邊說一邊把手機遞給她。

錢菲不以為意,繼續往廚房沖,“都是拜年群發的短信,不用管!”

老爺子持久地揪著她,“不是短信是李矯情的電話,趕緊接!”

外面有人放鞭炮太吵,錢菲一時沒聽清老爺子說瞭誰的名字,納悶地接過手機看。

手機屏幕顯示的居然是“李矯情”三個字。

錢菲有點意外地把手機接通,電話兩邊同時響起兩個不同次元的說話內容。

錢菲:“傢裡沒煤氣瞭還是沒電字兒瞭?”

李亦非:“新年快樂!”

靜默兩秒後,李亦非爆發:“靠!我給你拜年呢你走點心行不行!”

錢菲哈哈哈地笑:“新年快樂新年快樂!我天,我是怎麼也沒想到李少爺您能這麼尊重房東,居然肯紆尊降貴給姐姐拜年!”

李亦非“切”瞭一聲,頤指氣使地說:“把電話給你爸!”

錢菲納悶:“給我爸幹嘛?”

李亦非嗤笑她:“我是好心要幫你做戲做全套,你趕緊體會一下領領情!我不是你傳說中的男朋友嗎?那有過年的時候男朋友不給老丈人拜年的嗎?”

錢菲聽到手機裡好像隱約傳來一聲類似盤子掉在地上的聲音。她沒心沒肺哈哈一笑:“你還挺註重情節和邏輯的完整性!”她扭過頭,躲著老爺子,壓低聲音沖著話筒說,“我說你女朋友是不是在傢呢?你們倆做飯呢吧?我可聽見盤子掉地上的聲兒瞭哈!你們倆可悠著點,別把廚房給我拆瞭!”

李亦非沒好氣地說:“少廢話,趕緊把電話給你爸!”

錢菲轉身把手機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一臉狐疑地接過電話,聽到對方的聲音後,跟表演變臉一樣瞬間眉開眼笑:“哎哎!小李啊,謝謝你!也祝你新年快樂!好!好!酒愛喝!就是太貴瞭,謝謝你瞭啊!哎可不敢再要瞭,兩瓶夠啦!什麼時候有空一定到傢裡來,叔叔阿姨給你包餃子吃啊!給你爸爸帶個好!好好,你也註意身體,再見!”

老爺子心滿意足地把電話還給錢菲,還的時候還在贊不絕口:“這孩子可真懂事!是個好孩子!”

錢菲差點沒忍住翻出個白眼來。

她接過手機問李亦非:“我說哥們,你跟我爸說什麼瞭,給他哄那麼樂?”

李亦非答非所問:“你哪天回來啊?”

錢菲問:“怎麼著,要接我啊?”

李亦非:“東西多嗎?”

錢菲:“多。”

李亦非:“那當我沒問。”

錢菲:“……”

掛瞭電話之後,錢菲到底沒忍住翻瞭個白眼。

老爺子還在一旁念念叨叨著:“……小菲啊,你說這麼好的孩子,你幹嘛叫人傢李矯情啊?你可不能太挑剔啊,你都老大不小瞭,別挑來挑去變成剩女!”

錢菲強忍著捂耳朵的沖動逃命似的滾去瞭廚房。

一邊煮餃子,她一邊憤憤地想:李矯情真是個禍害,太能收買人心瞭!

金甜聽說李亦非不回去跟他父親一起過年,就把回傢的票退瞭。三十兒下午,李亦非把她接到瞭傢。她趁著他不註意,偷偷去打量瞭錢菲的房間。

簡單甚至毛糙的陳設佈置,風格裡沒有一絲女孩子氣,完全沒有粉紅色系的任何東西。

這簡直就是一個男人的房間。她終於有些放下心來。這個女房東的性格看來真的是個女漢子。

一直以來,李亦非對她都若即若離的,讓她心裡很沒底。她是通過大軍認識李亦非的,大軍是她閨蜜的男朋友的朋友,從大軍那裡,她知道李亦非不是什麼寒酸小子,他傢裡的財氣大著呢。從知道他的傢世、又看過他的相貌後,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拿下這個男人。

她身邊的姐妹有好多在攀瞭高枝兒以後,都如願接到瞭大品牌的廣告;有財大氣粗的“男朋友”願意投資的,甚至硬生生捧出來瞭兩三個小花旦。

她自認底子不差,可惜一直沒有機會結交貴人。而遇到李亦非,她驚覺這個男人無論傢世樣貌,都不比那些閨蜜們的情人差甚至條件要更好。

她使盡渾身解數哄李亦非開心,費心費力地去呈現自己最乖巧甜美的一面。本來她覺得李亦非對她也是動瞭心的,可是說不上從哪一天起,他對她的態度卻悄悄地變瞭。

他們越交往越不像在交往,或者說,其實他們從來都沒有正式交往過,仔細回想,李亦非給她營造的關系,真的僅止於戀人未滿的程度。

她變得有些焦慮,尤其在看到那個女房東之後。女人的直覺讓她敏感的察覺到,李亦非對那個女房東的感覺和相處方式,不同於任何一個女人。

她本來還在苦苦思索該怎麼刺激他再向前邁上一步,捅破那層窗戶紙,讓兩個人的關系正式定位於“男女朋友”。正苦於如何突破的時候,沒想到他會主動邀請她一起過年。

她覺得自己看到瞭希望。

可是到瞭傢,他隻問她:“你會做飯嗎?”

她回答他,隻會簡單的幾樣。

他就讓她教他。

然後到瞭十二點,他急匆匆跑進客廳去打電話。

她一邊洗盤子,一邊聽到他說:“我是好心要幫你做戲做全套,你趕緊體會一下領領情!我不是你傳說中的男朋友嗎?那有過年的時候男朋友不給老丈人拜年的嗎?”

她的手一顫,盤子一下摔在瞭地上。

掛瞭電話,李亦非走進廚房,看著正在彎腰收拾碎瓷片的金甜,問:“怎麼瞭?”

金甜抬起頭,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說:“我手滑瞭一下,盤子就掉地上瞭!對不起啊亦非!”

李亦非一揚眉,“沒事,明天我再買幾個回來,女漢子不會生氣的。”

等金甜收拾完碎瓷片,他又說:“我帶你出去吃宵夜吧,吃完順便送你回傢。”

金甜明顯一愣,“不用我在這裡陪你嗎?”

李亦非挑著嘴角一笑:“大軍剛才給我發信息讓我過去他傢呢!”

金甜的心漸漸沉下來。

進瞭電梯,她終於沒能忍住,問李亦非:“亦非,你今天為什麼叫我來啊?”

李亦非說:“聽你說你也不回傢過年,怕你寂寞,叫你來一起看看電視,順便教我做做飯。”

金甜戚戚地看著他說:“可你知道嗎,我是為瞭你才把回傢的車票退瞭的!”

李亦非低頭看她一下,微微蹙瞭蹙眉。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我明天去給你買回傢的機票吧。”

金甜眼裡蓄瞭淚,“亦非,我問你一句話,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不算是你的女朋友?”

李亦非默瞭一下,認真地想瞭想,說:“金甜,你給我當妹妹吧,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我能幫你辦的一定幫你辦到。”

電梯到瞭一層,門“叮”一聲打開瞭。

金甜臉上流著淚,問:“是因為她嗎?”

李亦非蹙著眉,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他覺得那個“她”各個方面都有悖於他一貫以來的審美標準,她不甜美不嬌嗲不撒嬌,大大咧咧沒心沒肺還長著一顆讓人鄙視的聖母心。按說她身上集合瞭他最討厭的女人的一切特征,可是他卻越來越發現自己特別願意跟她在一起相處,每天抬杠鬥嘴臭貧,竟然也很開心。她才走瞭沒幾天,他就覺得傢裡空得什麼似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金甜流著淚,沖他笑:“你記住,你說過以後我有什麼事就來找你,你都給我辦!”

李亦非點頭。

金甜抹幹眼淚,“那,送我回傢吧,哥!”

大年初五,錢菲居然又收到瞭李矯情的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錢菲就聽到李亦非吊兒郎當地問:“衛生巾,你什麼時候回來?”

錢菲記得自己好像告訴過他初十回北京,“幹嘛,你女朋友不會做炒茄條滿足不瞭你的饞嘴巴子啊?還有你叫誰衛生巾呢!”

李亦非陰陽怪氣地說:“你怎麼那麼不自覺,初九就該上班瞭你初十才回來,你對得起你領的那份社會主義工資嗎?”

錢菲“嗬”一聲:“你這受過資本主義腐蝕的紈絝分子還來教育我瞭!我這一年統共就回傢這麼一次,還不行多呆兩天啊!”

李亦非說:“誰讓你十一不回傢!”

錢菲爭辯:“十一我爸帶著我姨旅遊去瞭,我回個毛毛傢!”

她忽然醒悟其實這些事她犯不著和李亦非掰扯,李亦非這通電話打得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她看著墻上的電子掛鐘,紅彤彤地閃爍著癸巳年正月初五,2013年2月14日。

2月14日。

錢菲忽忽悠悠地想起來,這一天除瞭叫“破五”,還有一個鍍洋的說法,叫“情人節”。

錢菲想瞭想,試探地問:“李亦非,你今天跟我打電話,沒話找話的,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瞭啊?”

她聽到電話裡默瞭一下,隨後爆發出一聲地動山搖的冷哼:“衛生巾,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好戰麼?我就非得跟別的女人吵架瞭才能給你打電話嗎?”

錢菲已經完全聽不懂他說話的邏輯瞭,隻能跟著瞎附和:“不不不,你也可以跟我打完電話再和別的女人去吵架!其實順序什麼的也沒有那麼重要!”

她聽到李亦非在電話彼端呼吸聲稍稍加重。一股莫名的愉悅感從心頭油然而生……

“衛生巾就你這操行,我也隻能祝你情人節單身快樂瞭!”李亦非陰綿綿地說完這句話就收瞭線,錢菲被他的大損嘴氣得想回撥一個電話過去給他點一首《分手快樂》祝他幸福。

後來想想大過年的還是情人節,這麼幹多少有點缺德,李亦非不仁不義慣瞭,她可不能跟他一般“賤”識。

大年初七的時候,錢菲又接到瞭李亦非的電話。

這一次她都不覺得意外瞭。

話筒裡她聽到水龍頭嘩嘩流水的聲音,隱約地好像有人在洗碗筷。

李亦非一張嘴就是領導批評下屬的一嘴正氣:“錢菲同志,你不用回來上班瞭嗎?其他同志都在忙著建設祖國,隻有你一個人在傢裡當寄生蟲,你對得起從小到大吃過的那些社會主義糧食嗎?”

錢菲哈哈一笑:“你是不是找不著人跟你抬杠嘴巴癢啊?你幹嘛呢?跟女朋友在刷碗吶?您二位可悠著點哈,別把我的盤子碗都給我cei利索嘍!”

又說瞭兩句,兩人收瞭線。

從水池裡伸出一隻手,在圍裙上蹭瞭蹭,李亦非按斷瞭耳朵上的藍牙耳機,然後又把手伸進水槽裡,把裡面的碗和盤子上面的沫子沖幹凈。

這是他托人從瓷都某上市公司高管那裡弄來的一套新瓷器,據說這些瓷器是特供給中央某些領導用的。

他一邊擦著盤子一邊愉悅地想,假如傻大姐知道cei掉她的一個盤子,換來的是這樣一套瓷器,不知道她端著碗吃飯的時候手會不會哆嗦。

錢菲收瞭線剛要繼續看電視劇《懸崖》,就看到老爺子魂兒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飄過來,正站在自己背後。見她回頭,老爺子貓著腰問:“剛才跟誰說話吶?”

錢菲嚇瞭一跳,“沒誰,不是,您現在怎麼還學會偷聽我電話瞭!”

老爺子哈著腰捂著肚子說:“我沒想偷聽你說話啊,我一直都光明正大的想聽就聽哪。隻是小菲啊,我這肚子是不是吃壞東西瞭,裡頭有點疼!”

錢菲看著老爺子煞白的一張臉,嚇瞭一跳:“什麼時候開始疼的啊?”

老爺子說:“昨兒半夜!”

錢菲從椅子上一蹦三尺高,“都疼瞭大半宿瞭您怎麼才告訴我!”

她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和何姨一起,把老爺子帶去瞭醫院。

急診室的大夫隨便按瞭兩下後,胸有成竹地下瞭診斷,說老爺子是過年吃多瞭,給打瞭止痛針又開瞭促進消化的藥,叮囑說:“記得少給老爺子吃肉,多吃蔬菜,這幾天醫院已經來瞭好多同樣癥狀的病人瞭,都是過年吃得太多不消化造成的!”

錢菲嗯嗯地答應著,還想再咨詢一下細節問題時,大夫已經去接待下一位病人瞭。

錢菲和何姨扶著老爺子走出急診室。回到傢,吃瞭藥,老爺子哼哼著躺下瞭。錢菲看著老爺子憔悴的臉,總覺得有點不放心。

她把何姨叫出臥室,“姨,我記得您跟我說,我爸之前也這麼疼過幾次來著。我覺得那個急診大夫看病看得有點毛毛躁躁的,要不等過完年以後,您再帶著我爸去醫院好好做一次檢查吧!”

何姨也有點擔憂,說著“好,一定”,讓錢菲放心。

錢菲感激地握著她的手,誠懇地說:“姨,要不是您,我在北京根本買不起房子!現在我不在傢,您又得照顧傢裡又得照顧我爸,您受累瞭!等我爸徹底退休,我就把你們都接到北京去!姨,以後我就是您親閨女,我給您養老!”

何姨紅著眼眶抬手去摸她的臉,“好孩子,何姨沒看錯人!”

錢菲想逗她笑,就說:“姨您說我爸那個破廠子,都要倒瞭,窮得不刮風都能叮當亂響一大陣,我爸怎麼還非愛崗敬業地熬到退休呢!您說他多不會享福,早點帶著您和我一起去北京多好!”

何姨笑瞭:“其實就算退瞭休,我和你爸也不願意去北京,在那哪有在傢好?這裡我們天天都能湊起個局打麻將,聽說在北京,鄰裡間住瞭十來年都互相不太認識的!”

錢菲想想還真是這麼個情況。可是每年依然還是有那麼多人奔著北京去,明知道那裡的生活很累,可是還是咬著牙不想離開,這是為什麼呢?

晚上睡覺前,她跟姚晶晶打電話磨牙的時候說起瞭這件事。

姚晶晶給她解瞭惑:“因為人們覺得苦過累過之後,總會有收獲的,他們,也包括你我,這一類統稱為北漂的人,歸根結底地說,都是有著野心的。”

錢菲明白瞭。

這些人想過和別人不一樣的生活,想沾染這個城市的氣息,想接受大都市的文明,想讓他們的孩子將來不用再和自己一樣,從小就付出比別人更多的艱辛才到達首都。所以不管現在過得有多累多苦,甚至大好的年華隻能窩在出租房的一隅,和很多人共用一個廚房客廳衛生間,也還是擋不住人們追夢的腳步。

這就是北京。人們前赴後繼地來,也不斷失望落魄的走。留得下的是努力的成功者,留不下的隻能懷揣著不甘另謀餘生。

錢菲有些恐慌地想,她一定得把工作做得更好更棒才行,不然總有一天,她也會被這個高強度的城市所拋棄。

初九晚上,錢菲手機又響瞭。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李矯情”的時候,錢菲已經完全不覺得驚奇瞭。

“又怎麼瞭啊少爺?”

李亦非在電話裡哼一聲說:“你明兒幾點到北京?”

錢菲說:“下午一點,怎麼著,你要接我啊?”

李亦非說:“看我心情。”

“喲喲喲喲!德行!我說李少爺你這個假期可夠黏我的啊,你不是思念我瞭吧?”錢菲沒個正行的逗貧嘴。

李亦非冷笑一聲:“衛生巾你臉皮越來越厚瞭!”

錢菲“呸”瞭一聲,憤怒斷喝:“李亦非你是不是活膩歪瞭,你要是再敢叫我衛生巾我要不讓你去五八同城找房子我就改跟你姓!”

李亦非又一聲冷笑:“我等著你改跟我姓呢,李錢氏衛生巾!”

初十。

飛機剛停下,錢菲就開瞭機。信號剛跳出來,手機鈴聲就開始響,“李矯情”三個字再一次占據手機屏幕。

手機接通後,李亦非告訴錢菲,他就等在T3航站樓外,讓她趕緊出來匯合。

“告訴你啊,少爺我沒接過人,也沒等過人,你趕緊出來,哪怕磨蹭半分鐘,少爺我抬腿就走!”

錢菲對著話筒就說瞭倆字:“再賤!”

她拖著箱子提著袋子擠在人群裡磨磨唧唧往外挪。等和李亦非終於匯合的時候,李矯情已經等得一臉不耐煩。

“你也就是這一秒出現瞭,我告訴你下一秒你再不出現我轉身就走!”他一邊說著,一邊接過錢菲手裡的箱子和袋子,接過之後手腕猛地一沉,袋子差點掉在地上。

“衛生巾你在傢吃瞭大力丸嗎?”他簡直不可思議,看著她剛才提著袋子時一臉若無其事,就像拎著一個海棉枕頭一樣輕松,沒想到袋子竟這麼沉。“裝得什麼啊?”

錢菲翻白眼,“我爸非要給‘小李’同志帶點榛子杏仁!”

李亦非一聽,表情一變,一臉快快樂樂地提著袋子說:“你說我怎麼就這麼招人疼呢?8到80歲的女性就不用說瞭,現在連五六十歲的伯伯都開始喜歡我瞭!”

錢菲差點吐瞭。

回到傢,錢菲本以為會看到一屋子亂七八糟破敗不堪的景象,可沒想到裡裡外外都很整潔幹凈。

她疑惑地問:“你女朋友幫著收拾衛生瞭?”

李亦非挑著嘴角哼唧一聲:“少爺我親自動手的,謝謝!”

錢菲感嘆地問:“你這是要重新做人啊?”

李亦非磨著牙答:“我這叫紆尊降貴!”

錢菲問:“對瞭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李亦非說:“所以你更要深刻體會少爺我對你的恩情!”

錢菲“呸”瞭一聲,回房間收拾東西。

李亦非走進廚房,大聲朝屋裡說:“我學瞭兩道硬菜,中西合璧的大餐,你等著,我露一手給你!”

錢菲覺得挺新鮮,一個假期,這矯情王子不僅肯打掃房間,居然還學會瞭做飯,他現在這樣和以前一對比,簡直勤勞得令人發指。

看來他的新女朋友對他的正面影響還蠻大。

錢菲對廣告少女的印象分加瞭好多。

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廚房裡乒乒乓乓地響一邊心驚肉跳地等傳說中的硬菜。中途她沒忍住想去廚房看看李矯情同志折騰成什麼樣瞭,有沒有把自己的手指頭剁下來幾根,結果被李亦非一手舉著菜刀一手握著西紅柿攆出瞭廚房。

半個小時後,李亦非終於放嗓一吼:“好瞭!出來吧!”

錢菲滿懷好奇地從房間裡飛撲出來。

結果在看到飯桌上的兩盤菜以後,她的好奇化作瞭滿頭黑線。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硬、菜?!中西合璧的大、餐?!”錢菲不可思議地指著桌子上的糖拌西紅柿和蔬菜水果沙拉問。

李亦非一揚眉毛,“難道你覺得不是?”

錢菲看著李亦非眼角眉梢好像略略掛著點失望,心一軟,連忙說:“是!必須是!要說你就是貼心呢,知道我過年在傢吃膩著瞭,回來就幫我刮油水!那什麼,米飯呢?”

李亦非聽她提起米飯,眼底一亮,臉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我跟你說,我煮米飯,就失誤過一次,然後就鍋鍋米飯都煮得白花花香噴噴!”

錢菲去廚房找飯,發現飯鍋是新的。她猜李亦非那唯一一次煮飯失敗的經歷,應該失敗得挺徹底的。

她掀開鍋蓋,米飯果然煮得還不錯。她盛瞭一碗飯,發現新飯碗無比美麗。她一邊捧著新飯碗就著中西合璧的兩道硬菜生吞米飯,一邊昧著良心使勁稱贊李亦非是懂事勤勞又英俊的好少年。李亦非一臉受用地聽著,隻是在嘗瞭幾口西紅柿和沙拉之後,蹙著眉心放下瞭筷子。

西紅柿被他拌得齁甜齁甜,沙拉味道古怪得就像香蕉裡拌瞭蒜。他都不知道錢菲怎麼下得去嘴。

這女人怎麼能這樣,為瞭不掃別人的興,就違背自己的感受?

他奪下錢菲的筷子,“別吃瞭,一點都不好吃!”

錢菲看著李亦非不知道在跟誰生悶氣地臉,嘿嘿地笑:“其實飯煮得真心不錯!多吃幾口就能把西紅柿和蔬菜沙拉上面泛著的蒜味和刀銹味都壓下去呢……”

她看李亦非還是嘴角下沉,放下飯碗站起來,走去廚房翻冰箱,“我看看還有什麼能吃的不!”

她從冰箱裡翻出一條魚,轉回身問李亦非:“傢裡居然還有這個東西?”她聞瞭聞,“居然還沒臭!”

李亦非挑挑眉,“昨天我剛買的,謝謝!”

錢菲笑瞭:“然後因為不會做所以供起來瞭是嗎?”

李亦非面無表情地睨著她。

錢菲提著魚尾搖來晃去,“我教你怎麼燉魚吧!”

李亦非斜瞭她一眼,一臉的“誰要跟你學燉魚”的嫌棄表情。他就帶著這副表情站起瞭身,跟著錢菲進瞭廚房。

他看著錢菲拿菜刀刮魚鱗,一邊覺得膽戰心驚一邊又覺得不可思議。那麼纖細的一雙手,握著一柄那麼粗獷的大菜刀,逆著魚尾的方向一點點往上刮,那些魚鱗像變戲法一樣紛紛揚揚地飛落。

他不知不覺看著瞭迷。

錢菲收拾好魚回頭問李亦非想吃糖醋醬燜還是清蒸的時候,看到李亦非正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她。他臉上的表情安靜而滿足,像曬到瞭舒服的午後陽光一樣。

錢菲一怔,問:“你不是因為一條魚而體悟到瞭人生幸福的真諦吧?”

李亦非還是那副安靜而滿足的表情看著她,慢慢說:“以前都是吃現成的,第一次這樣看著你做飯。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忽然覺得你好像離開瞭很久。”

錢菲也回望著他。

午後,陽光透進玻璃灑滿瞭屋子,他們沐浴在陽光裡,他靠在門框上,慵懶而滿足地望著她,她拎著魚和菜刀,報以回望。

空氣在陽光中似乎都變得毛茸茸瞭。

在一片暖萌的氣氛裡,錢菲開口:“少爺,您真不適合煽情,您一煽情我除瞭起雞皮疙瘩還有很不好的預感!來,告訴我,你到底做瞭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隻要不過分,我都原諒你!”

周圍的暖萌氣氛瞬間消失殆盡,連陽光也變得如平常冬日一樣,不見得帶著多少溫度。

李亦非面無表情地站直身體,說:“我給你買晚上的機票你回傢吧,你幹脆過完十一再回來,省得我看見你就糟心!”

魚最後是醬燜的。魚燜好瞭用盤子往外盛的時候,錢菲看著新盤子由衷地稱贊:“這盤子真好看!應該擺著,不應該用來盛菜!”

李亦非忽然決定不告訴她新餐具的由來瞭。因為他覺得她一定會說那五個字:“這高仿的吧?”

他忽然笑瞭。

這衛生巾可真有意思,活得跟電視劇裡的灰姑娘似的,偏偏她還不是故意的,她這樣可真叫人忍不住想給她弄隻鞋穿啊。

《愛情有煙火(我們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