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盛夏的前男友是我。”……
盛夏這三年為瞭取材跑瞭不少地方,很多國傢很多場景地貌,像這樣全是戈壁沙漠的她也單獨開車闖過好幾次。
這邊的路況確實不太好,國道修路,小師弟繞著小路走,怕震到後備箱的設備,開得戰戰兢兢。
才開瞭幾十公裡,車子就很快樂的陷進瞭沙地裡,盛夏擡腳就把小師弟踹出瞭駕駛座。
“後面推車去。”她倒是一點都不慌。
姑娘叼著棒棒糖,指揮著車上兩個男人把設備箱扛到安全的地方,自己防曬衣擼起瞭半截袖子,單手拿著方向盤,半側身一隻胳膊靠在椅背上,一邊喊著小白小白加把勁,一邊用力一腳油門轟出去。
匪裡匪氣的,嘴角還彎彎地翹著,一頭短發迎著陽光碎碎的蓋著小巧的耳朵,像是鍍瞭層金邊。
完全陌生的盛夏的樣子,卻仍然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吉普車轟隆一聲翻上瞭土坡,盛夏剎車,小師弟一邊灰頭土臉的吐著進嘴的沙粒,一邊任勞任怨的和程涼一起把之前怕受損扛下來的設備箱又重新扛上車。
盛夏霸占瞭駕駛位,沒打算再讓菜雞小師弟開車。
等著搬東西的間隙,她看瞭眼坐回後座的程涼。
“你肩膀怎麼瞭?”她問他。
今天看他用力才註意到他一直沒有用自己的左手。
重逢後這算是她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
“沒事。”程涼頓瞭頓才開口,“以前的老傷,上個月不小心又碰瞭一下,這段時間不能太用力。”
盛夏手指敲著方向盤,沒有再接話。
小師弟滿頭大汗的回來,試圖搶走盛夏的駕駛位,結果盛夏涼涼的看瞭他一眼,小師弟馬上就慫瞭,雙手捧上導航:“往這條路開,先去幫程主任送藥。”
盛夏在他們這群學生裡是最早拿到A2駕照[1]的,如果不是26歲的年齡限制,他估計他師姐肯定也是第一個拿到A1A2D照的。
其實也不是他們這行的必備技能,但是打算做紀錄片導演,隨時都會遇到各種意外狀況,多個求生技能總是好事。
他師姐拼得很。
手心都是繭,重型車那麼重的方向盤她單手就能擰過去,細胳膊細腿的其實都是肌肉。
而且,開得也確實比他開得穩。
沒瞭方向盤,小師弟的手機又被盛夏拿去當導航瞭,無事可做,他就開始找程涼聊天。
“程主任您以前真的給師姐開過刀啊?”他時刻記得自己要懂事體貼,第一個問題就讓車裡剩下兩個人恨不得把他丟出車外。
詭異的沉默後。
程涼:“嗯,小手術。”
“幾年前啊?”小師弟孜孜不倦。
“三年前。”程涼倒是有問必答,“也是夏天。”
小師弟開始低頭掰手指頭,盛夏莫名的眼皮一跳。
果然,這位小白同志掰完指頭兩眼一亮:“程主任在那時候認識師姐的話,有沒有見過師姐那時候的男朋友啊?”
盛夏:“……”
程涼:“?”
馬路前面有個大土坑,盛夏轉著方向盤小心翼翼繞開,百忙之中瞪瞭小師弟一眼。
沒有阻止。
倒是有點好奇後面那位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小師弟仗著自己師姐那一眼並沒有太大殺氣,索性轉過身問得興致勃勃:“師姐這人把自己的私生活捂得很緊,之前學校裡有幾個師兄追她,回來的時候都說師姐暫時不打算談戀愛。”
盛夏:“……”
“我們不是拍電影的麼,就私下裡編瞭好幾個版本,其中有一個比較靠譜的版本就是師姐可能之前被男人傷過。你別看師姐看起來有點冷不愛理人,其實脾氣可好瞭還特別講道理。”小師弟扒著椅背,“程主任,你見過沒?”
程涼看著白小師弟,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啊,原來你也沒見過麼。”小師弟失望瞭,轉過身去嘀嘀咕咕,“這真要變成我這輩子的未解之謎之一瞭。”
“我有沒有前男友怎麼就變成你的未解之謎瞭?”盛夏都要被氣笑瞭。
“主要我們都在背後猜測這男的一定渣的不行……”小師弟繼續嘀嘀咕咕,“要不然你也不會每次提到談戀愛就冷臉。”
“……說不定天天pua你,說不定是個傢暴男,說不定是吃軟飯的。”小師弟又開始掰手指頭。
盛夏:“…………”
這話他們幾個私下裡聊天的時候說過好幾次,當著她的面也調侃過。
反正不是真的,盛夏也不願意想到程涼,所以每次都裝沒聽到。
但是這次,當著另一個當事人的面說出口,就很微妙瞭。
她又繞過一個路中間的土坑,看瞭眼後視鏡發現程涼正在看她。
……
“是挺渣的。”程涼冷不丁冒出一句。
白小師弟嗖地轉頭:“什麼?”
盛夏捏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前男友。”程涼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麼起伏,“是挺渣的,配不上盛夏。”
“啊……”小師弟沒想到今天居然真的能解決自己的八卦之魂,也顧不上臉色微妙的盛夏,一疊聲的問,“您見過?長什麼樣啊?”
程涼擡眼,看著盛夏的後腦勺。
“見過。”他答,“就長我這樣。”
白小師弟:“???”
盛夏一腳剎車,車子哐當一下子往前聳,盛夏索性熄瞭火:“你們聊,聊完瞭我再開車。”
雖然她也打算到瞭蘇縣就跟丁教授說她和程涼的關系,畢竟工作上還有交集。
但是車上說,還是有點刺激瞭。
她怕後備箱的設備被她一剎車都弄沒瞭,那這樣,他們三個就可以一起祭天瞭。
“盛夏的前男友是我。”程涼看著已經嚇傻的白小師弟,“所以昨天丁教授說瞭航班號之後我明知道自己開不瞭車還硬擠過來,還自作主張退瞭你訂的酒店讓你們晚上睡到瞭我傢。”
“所以你師姐才會一反常態待人接物都很冷淡。”
“後面這種情況應該會一直持續下去,我會繼續硬擠過來,你師姐也會一直這麼冷淡,這都是我應得的,你不用私下裡找她讓她對我和善一點。”
“但這都是私事,不會影響到你們拍攝紀錄片的進度,工作上面該配合的我仍然會像以前一樣配合。”
“所以。”他看著白小師弟,“以後不要在你師姐面前提這些會讓她不開心的事,男人那麼八卦也不太好。”
白小師弟:“……”
他幾乎尷尬成機器人,僵直著身體轉瞭回去,不敢看旁邊的盛夏也不敢看後面的程涼。
盛夏說話算話,確認他們聊完瞭就一聲不吭的重新發動瞭車子。
馬達聲轟隆隆,車內也沒放音樂,安靜的讓人窒息。
白小師弟不知道是不是負負得正瞭,安靜瞭幾分鐘之後,又僵直著身體轉瞭個身,看著程涼。
程涼:“?”
“那個。”白小師弟本著為八卦獻身的精神,問瞭最後一個問題,“您到底怎麼渣瞭?”
劈腿?PUA?傢暴?
他這一個星期和程涼相處下來,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我消失瞭。”程涼誠實地回答,“你師姐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回她郵件沒有回她消息沒有給她一點消息,就直接消失瞭。”
盛夏那邊轟隆一下直接跨過瞭一個土坑,後備箱裡固定好的裝備箱都動瞭動。
白小師弟:“…………啊。”
那確實,渣瞭。
他又僵直著身體轉瞭回去,思考瞭很久,說:“師姐。”
盛夏很不想理他。
“能不能前面靠邊停一下。”他說,“我想上廁所。”
盛夏:“……”
程涼:“……”
***
白小師弟下瞭車就躥路邊草叢裡去瞭,嘴裡嚷著昨天晚上的燒烤可能不太幹凈,他要死瞭要死瞭。
那麼吵一個人下瞭車,車上瞬間就安靜瞭。
“有煙麼?”盛夏問程涼。
程涼伸手,給她丟瞭幾顆糖。
“這邊沒找到那種棒棒糖,所以隻有這種。”他說,答非所問的。
“不把話跟你師弟說清楚,我怕他看不懂眼色還會逼著你對我和善一點。”他接著說,解釋瞭剛才突如其來的自爆。
盛夏嚼著硬糖,沒說話。
程涼也不再說話,他也剝瞭一顆糖,嚼瞭兩下壓下煙癮。
有些話,他沒敢問。
比如這棒棒糖為什麼是他過去常吃的那傢手工糖果店的,那傢店的糖紙很低調,隻是透明的玻璃紙沒有任何信息,他也從來沒跟人說過這是哪裡買的,她是怎麼知道的。
比如,他說瞭他以後還會這樣硬擠過來,盛夏沒有給他任何反應,是不是就代表沒有拒絕。
“我聽周弦說,林主任這幾年身體不太好?”不知道小師弟跑到哪個角落去方便瞭,盛夏嚼完一顆糖,又給自己剝瞭一顆。
“嗯,來新疆一年就回鹿城瞭,後來就基本退居二線瞭。”程涼說。
他說的簡單,比盛夏在周弦那邊聽到的更簡單。
“那現在這邊的援邊項目,就一直是你在做?”盛夏繼續問。
程涼也繼續有問有答:“一年前還有個從其他醫院派過來的主任醫師,不過做瞭半年也走瞭,現在這個項目就隻有我在負責。”
一問一答,兩人的語氣和表情看起來都特別平和。
盛夏還有問題:“我來之前看過丁教授對這裡的拍攝計劃,全程都是圍繞援邊扶貧做的,這邊援邊的項目,成績做的最出色的就是扶貧和醫療。”
“如果我留在這裡,我會去跟丁教授申請負責扶貧,但是萬一丁教授不同意,後面醫生的跟拍很有可能就是我來做,你會尷尬嗎?”
程涼這次安靜瞭一秒,回答:“不會。”
盛夏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那就行。”
……
躲在草叢裡遠遠地看著這兩人聊天實際上每一個字都能聽得到的小師弟……
隻想便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