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會兒好像是六點,清晨的第一縷光落進院子裡,石榴樹下是斑駁的光影,墻角的無名花在徐徐綻放,樹上的鳥兒在清唱,空氣是幹燥清爽的,那春光落在地上,像是幹柴遇烈火。

李靳嶼以為葉濛會感動地親他,然後告訴他她也愛他。然而葉濛並沒有,她在滿室明亮的光裡,冷靜下來之後,看瞭他好半晌。然後一本正經、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告訴他:“不可以那麼做,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手段,我永遠都站在法律這邊,你要是殺人放火,我第一個報警抓你。”

他當時哭笑不得。

“論破壞氣氛,你真是一把好手。”

李靳嶼說著,有點無奈地抓起她的雙手,將她高舉著壓過頭頂,跟她十指緊扣釘在門板上,然後他弓著背,那晦澀不明的眼神,像是在尋釁,又更像是在欣賞什麼稀罕物件似的,在她身上來回梭巡,壓著聲音調侃道:“姐姐你真的好正啊。”

她幹凈得像一面窗明幾凈的透明玻璃,什麼光折射什麼,月光潑過去,也是一身清亮。他覺得自己迷瘋瞭。

“才發現?”葉濛以為他說身材,“我上高中就這麼大瞭。”

李靳嶼撲哧低頭笑出聲,手仍是扣著她,順著她的話,懶洋洋地朝下看瞭眼,“多大啊?”

“比現在小點吧,但那時候挺羞恥的,上體育課班裡的男生都老盯著看,我就會裡面裹一層束身衣,我感覺那時候有點限制發育瞭,不然現在更大——”

她抱有遺憾地話音未落,唇被人重重咬住,呢喃著:“唔輕點——”

兩人之間有種詭異的磁場,呼吸,眼神,處處都燃著星火,好像無論相隔多遠,也總能給他倆吸到一去。李靳嶼兩手將她頂在門上,用力地將舌頭攪進去,將她攪得天昏地暗,像條渴水的小魚,張著小口喘得不行。可他卻一副懶散樣,襯衫扣已經解到最後兩顆,甚至隱隱能瞧見平薄鋪實的腹肌,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看不出任何欲望,甚至有點清心寡欲,可偏就浪蕩地問瞭句:“姐姐,做嗎?”

葉濛大腦嗡一聲,乍然睜眼,仿佛這滿屋的春光突然又亮瞭一些,激動地口齒不清:“你你你,行瞭?”

他輕笑:“看來你忍很久瞭?委屈你瞭嗎?”

“倒也不是,你真的可以嗎?別勉強啊寶貝,我還能忍忍的。”葉濛這麼說。

李靳嶼再次將她頂上門,裙子猝不及防被推人到腰際,然後葉濛聽見他解皮帶的聲音以及非常無奈地一聲嘆息:“不知道,我們試試吧。”

……

李靳嶼不知道葉濛之前怎樣。但他畢竟是第一次,確實也緊張,在不緊不慢地抽瞭兩支煙後,又磨磨蹭蹭地去洗瞭個澡,磨瞭這麼會兒洋工,等回來時,葉濛沒撐住昏昏睡過去瞭。

李靳嶼吹幹頭發,上身赤裸地靠在床頭等她醒。床是榻榻米的,很矮,李靳嶼一條腿懶洋洋地踩在地上還略顯空餘,然後他一邊喝著咖啡提神,一邊拿手機查瞭點東西。

他隨便翻瞭幾頁,發現都沒什麼幹貨,而且男人的劣根性真是共同的,大多隻在乎自己怎麼爽。李靳嶼最後沒辦法,連女人的身體結構圖都翻出來看瞭,邊喝咖啡便琢磨哪個是所謂G點的時候,葉濛醒瞭,迷迷糊糊爬到他身上來,帶著倦音問:“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把手機一鎖,丟到床頭,人還是懶洋洋地靠著。

葉濛像條泥鰍一樣滑不溜丟地跨到他身上,在他眼睛上密密地親瞭兩下,然後趴著不動瞭,似乎在等混沌的意識回籠,隻聽她極其貪戀地在他懷裡吸瞭口氣,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不由自主地汲取著呼吸的養分:“寶貝,你身上好香。”

窗簾緊閉,屋內幾乎是黑暗,好像暮色四合的夜晚。葉濛有一瞬間分不清青天白日。李靳嶼把床頭頂上的小壁燈打開,橘黃色的光落進兩人之間,他清晰冷峻的臉就近在咫尺。葉濛突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腦袋埋在他頸側臉紅耳熱的笑瞭下。

“別告訴我你害羞瞭。”李靳嶼低頭看瞭她一眼。

“不行嗎?”葉濛在他頸側悶悶地說。

“行。”他邊說著,邊玩著她胸前的襯衫扣,然後一顆顆輕輕挑開,那件雪紡的料子比蔥衣都好剝。葉濛感覺他在把玩,心燒瞭起來,麻麻的。卻聽他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高中就這樣瞭?”

“嗯,再小一點吧?”

“你們班男的這麼猥瑣?高中就盯著你看瞭?”

“你高中不會對異性好奇嘛?你真的一個女生都沒有動心過?”她扶著他。

“會吧,”李靳嶼想瞭想,聲音變瞭調,“動心沒有過,好感有過,其實也算不上好感,就是在法語班的時候覺得有個女孩子還不錯,頂多算欣賞,那時候邰明宵還在追她,我也沒覺得有什麼,而且發自內心地祝福。”

聲音漸漸低下去,那星火終於燃瞭。葉濛自動自發,全程都是她自己在掌控,她很照顧他的情緒,但凡他擰一下眉頭,露出一丁點不太舒服的神色,她都會停下來親親他。好像一隻振翅地蝴蝶,被迫壓抑著翅膀,隻能一點點撲騰著內心的火焰,壓抑地快瘋瞭。

“你沒想過要追她嗎?或者讓她成為你的女朋友?像我們現在這樣。”葉濛極盡風情地伏在他耳邊說。

“對她沒有。”

“那對誰有。”

“你,”他神色暗沉,擰著眉,好像難受至極,“那次在湖邊,你找我要微信。”

“嗯。”她順著回憶,想起那個戴著漁夫帽的男人,冰冷、生澀地像是湖底的水,跟現在這個滾燙、青筋暴戾的男人似乎判若兩人。

“那天晚上,我夢見你瞭,夢裡我們就現在這樣,”他暗啞地,紅著眼睛,“姐姐,親親我,我有點疼。”

李靳嶼是真的疼,他一動就疼,所以壓根不敢動。全程靠著床頭,隱忍著瞧她,那眼神裡像是蕩著一條擺尾魚,鉚勁兒撲騰著,可怎麼都出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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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覺睡醒,下午三點。葉濛睡醒,大腦神志又回來瞭。葉濛覺得李靳嶼有點在撒嬌,好像就是仗著那種自己沒經驗跟她狂撒嬌,葉濛覺得很懵逼,她也沒怎麼有經驗好吧。而且,那句“我愛你”現在怎麼看怎麼有貓膩。

李靳嶼還沒醒,閉著眼睛,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葉濛微微側過身,結果他密密、又根根分明的睫毛便顫瞭下,“醒瞭嗎?”

李靳嶼嗯瞭聲,把她摟進懷裡,聲調慵懶的不行:“不再睡會兒?”

葉濛發現自己是剝瞭個精光,他居然還穿著褲子,葉濛在他腰上狠狠掐瞭一把,李靳嶼疼得嘶瞭聲,另外半張臉也埋進枕頭裡,似乎聽他低低在笑,“你這是那什麼無情啊?上完瞭就打是吧?”

葉濛又去擰他耳朵,“真的有那麼疼嗎?”

他腦袋埋在枕頭裡,很認真、卻又懶洋洋地點瞭點:“很疼。”

葉濛也疼啊,不過她為瞭照顧他的情緒,她都強忍著沒喊疼,“李靳嶼,你是不是覺得要跟我上床,才說那些話的。”

他懶懶的,笑得不行,“到底誰上誰啊,你看我動過嗎?”

葉濛:“……”

李靳嶼從枕頭裡露出半隻眼睛,是彎著的,像小貓一樣看著她,如實說:“一半一半吧,說‘我愛你’就是想給你個儀式感,我以為你會感動。”

“我年紀大瞭,聽見這話的第一反應是感動,第二反應是後怕。我要是出軌瞭,你這性格恐怕會殺瞭我吧。”

“那你會出軌嗎?”他不再笑,眼神平下來。

葉濛饒有興趣,側身支著腦袋好奇地看著他問:“如果我要是真出軌瞭,你怎麼辦?”

李靳嶼想瞭想說:“不知道,找個女的也出軌吧,但絕對不會跟你離婚。”

“你這輩子賴定我瞭啊,”葉濛嘖嘖兩聲,手在他側臉上若有似無地刮瞭下,岔開話題:“不過寶貝你第一次還挺久的哎,都快四十分鐘瞭。”

李靳嶼笑瞭下,又無語地把臉埋回去。

葉濛逗他,手插進他軟軟的發根裡撥瞭下,“幹嘛,害羞瞭啊?”

“沒有。”他嘆瞭口氣,聲音悶悶地從枕頭裡傳出來。

葉濛以為他還是疼,於是湊過去,在他耳廓上親瞭下,“別難過瞭,寶貝,我會負責的。”

李靳嶼側過頭,在她唇上親瞭下,“你舒服嗎?”

“舒服死瞭。”葉濛昧著良心又親瞭回去說。真的一點都不舒服。

周雨回來的時候,兩人正在廚房‘熱火朝天’地做飯,葉濛掛在李靳嶼身上,正在手腳並用地奪他手中的牛奶,李靳嶼不讓她喝,懶洋洋地靠著流理臺手舉得老高,不讓她碰,“不行,這過期瞭,我等會出去再給你買。”

“你都喝瞭,不行,我也要喝。”葉濛執意去掰他的手。

“毛病啊你。”李靳嶼笑著罵。

葉濛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脖子上,“生死與共嘛,過期的奶我們也得一起喝。”

李靳嶼二話不說把奶倒進水池裡,“誰要跟你生死與共——”轉頭瞧見周雨從大門進來,葉濛立馬從他身上跳下來,不過周雨很老實地像個木偶似的,筆直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呃……”葉濛看著他的背影說,“要不要跟他解釋一下?”

“不用,他知道,”李靳嶼靠著流理臺,把奶慢悠悠倒完,捏癟隨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裡,“他跟梁運安都知道,我說過瞭,他們會保密的。”

“你怎麼知道,萬一……”

“咱倆的事,不可能瞞得一個人都不知道,梁運安是警察,我選擇讓他知道,是為瞭以後以防萬一,也是間接保護你。而且我跟他解釋過瞭,也知道我媽的事情,他有職業操守的。至於周雨,他住在這,你除非永遠不來找我,不然瞞不瞭多久的。他又不是傻子。想也知道我們早上幹瞭什麼。有些事情,堵不如疏,幹脆大方告訴他,而且他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得罪我沒好下場的,所以不會找死的。”

“你怎麼威脅他的?周雨其實挺乖的。”葉濛有點於心不忍地說。

李靳嶼把手抄回兜裡,莫名有點不爽:“我能怎麼威脅?我說我強奸他,你信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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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濛第二天去上班,開車沿路都在跟方雅恩發微信吐槽。

Fang:不會吧,一點都沒感覺?

檸檬葉:是啊,疼死我瞭,我都不敢說疼,結果他比我還疼,哭得那叫一個委屈。我真是服瞭。

Fang:心疼你,性生活如此不和諧,尺寸如何。

檸檬葉:廢話,不然我能這麼疼?算瞭,自己找的弟弟,再疼也得忍下去。先上班瞭。

葉濛一進辦公室,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人,熨燙妥帖的西裝掛在一旁的椅背上,身上穿著一件筆挺的小背心,梳著油頭,戴著眼鏡,看起來跟那晚有些截然不同。

“你在這幹嘛?”她把包扔到沙發上,一邊倒水一邊回頭問他。

勾愷手邊還擺著一束紅艷艷、嬌艷欲滴的玫瑰花,葉濛心中登時一咯噔,喝瞭口水,差點被他的話給嗆死,“我決定,從今天起,正式追求你。看的出來,你對李靳嶼有點動心瞭,隻不過礙於婚姻的枷鎖。”

《深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