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天涯書庫 > 軋戲 > 33.“軍閥夫人”

33.“軍閥夫人”

胡羞悄悄發瞭條短信給刁稚宇:“你今天沒上班?”

“場間休息……”

“最近沒有休息日嗎?”

“忙季……”

胡羞一口氣沒喘上來,噎得牛排都咽不下去瞭。刁稚宇發微信有個特別令人難以忍受的特點,說話非要裝作很酷,每次都隻回復幾個字,看起來非常受歡迎,極度難搞。

她倒是找到瞭個好辦法,拍瞭張夜景說,我在和裴軫吃飯。

果然對方秒速回復:“工作日吃個晚飯大動幹戈去這麼高級的地方?”

“不行嗎?今天裴醫生生日。”

隔瞭兩分鐘,刁稚宇消息回的不情不願,胡羞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他陰陽怪氣的神情:“老土的男人,約會都隻知道去餐廳,有本事帶他來蓉城,我讓他直接進牢房。”

“變身馮警長掌管瞭監獄就是瞭不起。”

“你也不來看。候場去瞭……”

還不忘打上兩個句號抒發不滿。胡羞捧著手機坐在位置上嘴角瘋狂上揚,怎麼會有這種嘴皮子這麼欠,撩一下就跑還裝得好像自己很不經意的男孩子!

擡起頭時發現裴軫隻安安靜靜切牛排,微笑著卻有些不自在——

來來回回的思緒不說話已經傳得通透,他應該察覺到自己在和刁稚宇聊天,看破不說破。

想到這兒胡羞放下瞭手機,專心和裴軫聊起李埃過去的事情,還順帶提起瞭和趙孝柔的曖昧,以及網紅趙孝柔轟轟烈烈的離婚大戲。

在胡羞的版本裡,趙孝柔是為瞭李埃離婚的——她一直這麼覺得。

“他們倆就一直很別扭,誰也不肯先捅破窗戶紙,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絕對不是朋友關系。”

“除非真的發生什麼事,現在估計會一直曖昧下去。成年人想邁出新的一步不那麼容易,李埃的官司我也隱約知道一些,沒有結果之前估計也沒心情談戀愛。”

裴軫說起這些時非常鎮定,帶著些年輕的通透。他挺直腰背呼瞭口氣:“這一頓套餐沒吃完胃就吃不消瞭,往常這個時間都在做手術,完全沒有想吃東西的欲望。”

“你可不要再說上瞭年紀瞭,聽起來像有五十歲。”奇怪,和她有些關系的男人,胃都不太好。

回傢的路上裴軫開玩笑說,傢裡好久沒收拾,今天讓胡羞見笑瞭。

胡羞心裡一驚,整潔得像樣板間一樣,看起來簡直都沒住過人。

裴軫又說起小區離地鐵站有點遠,讓她跑得很辛苦,胡羞心想,真當我不是上海人,世紀公園的電梯精裝房,開口就是老凡爾賽。

但胡羞的確不會再把裴軫的話當作是在暗指傢世瞭,能高興得像是孩子一樣的人,多半是真心覺得讓喜歡的人看到瞭傢裡有些局促。

想到這兒胡羞說:“沒關系啊,不要拿我當外人,幫瞭李埃的人,都算是REGARD咖啡店的過命交情瞭。”

“那,有空邀請你來傢裡玩。”

玩什麼?胡羞當然不敢在晚上接這種話,月黑風高的夜晚,隻要提到傢床硬大這種淫穢關鍵詞,話題很容易就朝著下三路走過去瞭。

但總得找個更精妙的方法圓過去,胡羞想瞭想說:“我可以帶上我的PS4,前一陣子閑魚買瞭二手的體感遊戲,沙灘排球美女那種,玩起來特別帶勁。”

說完她哽住瞭——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裴軫倒是真的接住瞭這個玩笑:“有點意思,我喜歡在房間裡做運動。”

媽的!

車子穩穩地停在小區門口,胡羞拉開車門就跑:“裴醫生再見!”

刁稚宇說瞭三次要去雪國列車看馮酉金,總不能總是爽約。

第二天難得胡羞調休,睡瞭個懶覺慢悠悠煮瞭水波蛋,吃過飯去瞭雪國列車,暗箱瞭個馮酉金組的調查員就進去瞭。

調查員是個奸邪角色,明面上在蓉城是負責給馮酉金調查情報,實際上是日本人安插在馮酉金身邊的線人,會有很多日本人和她接應,這其中不能被馮酉金發現,更不能被共黨的人抓住身份。

火車鳴笛聲響起時她有點感慨,一個月沒見瞭,演員都變換瞭角色,無論什麼平行時空,物是人非的道理都存在。

而秦宵一出來時胡羞心中毫無波瀾,隻要不是刁稚宇的秦宵一她就絲毫不緊張,甚至還有點鎮定,覺得智商一秒登頂。

新的秦宵一年輕又帥氣,聲音還有點奶,但沒瞭刁稚宇的性感,胡羞心想,秦宵一不性感,怎麼撐得起蓉城第一公子哥的江湖地位,新秦宵一,不行。

但馮酉金需要有胡氣,畢竟是個標準北方硬漢,人高馬大剿匪英雄,又要周正規矩,油鹽不進。

之前演馮酉金的一直是個英武的糙漢,兇到會被玩傢投訴的那種,刁稚宇要演好估計嫩瞭點,至少得蓄蓄胡子吧?

而等馮酉金出來的一刻胡羞就炸瞭,瘋狂在腦海裡飆臟話——

我靠要死瞭要死瞭這是什麼禁欲的地方軍閥,軍裝穿得這麼制服誘惑像話嗎?

披著皮夾克貼在身上肌肉都能看見這皮夾克是故意搞SM?

靴子是釘瞭馬蹄掌嗎踩得咔咔響,挺得腰板這麼直眼睛都在天靈蓋上瞭怎麼還看我一眼……看我?

馮酉金把眼睛落在他身上,一看就是熟人暗爽的快樂,臉上卻依舊掛著軍閥的威嚴,進來就要搜身。

過瞭一會兒寧澤臣走進來,慣有的領口開到鎖骨之下,晃蕩著走到胡羞面前,假裝攬一下她的肩膀:“秦部長,搜身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你還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馮警長,秦部長搜瞭也沒什麼意思,搜她啊。”

胡羞縮著脖子等馮酉金靠近,馮酉金的皮靴咔咔地踩過來,每一步都踩出瞭威嚴,目光落到胡羞身上低頭逼近瞭她的臉又看瞭看胸前的名牌:“真平……沒興趣。”

她的角色叫徐真平。胡羞看看自己的胸,又擡起頭蹬瞭馮酉金一眼,對方已經揚長而去飆戲去瞭,隻留給她一個傲慢的背影。

而好一個刁稚宇,借公務之便在戲裡看女玩傢胸部,末瞭還不忘插刀,流氓!

第一場戲結束還不忘叫上組員回列車。到瞭列車上馮酉金鑿開瞭自己的車廂,進來就是拿著槍的。

三個組員站在一起馮酉金槍還沒收起來,胡羞心想不至於吧,還沒暴露自己是輸送情報的內奸呢就開始威脅瞭?

馮酉金看看自己,開口說,我馮酉金是有情有義的人,在蓉城呆瞭十幾年。

無論江山怎麼易主,有我一口吃的,你們就絕對不會餓死。

但在蓉城你們有什麼信件往來,記得讀給我聽,我馮酉金——大字不識幾個。接下來我佈置的任務,你們誰做瞭我都有重賞。

而每個人隻發瞭兩千。胡羞算是想起來瞭,蓉城四個陣營最沒錢的就是馮酉金,人小氣,不近人情,還總動不動就發火,嗓門奇大無比。

想到這兒胡羞突然笑瞭,明明長瞭一張貴氣逼人的臉,這人設是不是有點沒說服力。

馮酉金靠近胡羞,歪著頭看著她:“你怎麼總是嬉皮笑臉的,是不是背著我還有什麼別的事情要效忠別人?

醜話說在前頭,雖然同是警長,我比寧澤臣掌管的地方多,蓉城可是有監獄的,不要隨便往槍口上撞。”

胡羞還真拿額頭往槍口上碰瞭碰,成功逗笑瞭旁邊兩個玩傢。

馮酉金把槍口在胡羞額頭敲瞭一下:“我看你是真的頭鐵,腦殼硬能硬得過槍子嗎?要不要試試?”

風情迷人的男人突然變得特別兇悍——無聊。拿著秦宵一給的一千再加上馮酉金的兩千,胡羞站在蓉城的路口心想。

沒想到刁稚宇在馮酉金的角色裡也這麼入戲,曾經豪擲千金的男人現在竟然如此小氣,隻叫組員自己出門賺錢。

而去賭場賭瞭兩把回來,馮酉金竟然在列車裡……補皮衣。

針線盒裡都是五彩斑斕的棉線,馮酉金一針一線補得極其認真。胡羞笑得花枝亂顫:“警長手藝真好!”

“生活所迫啊。秦宵一做財政部長,搞得警局入不敷出;

我妻兒還在他手上不知死活。今天你也在,給我見證一下這貧窮的切膚,我和他秦宵一不共戴天。”

還不忘給她拋媚眼——不再是秦宵一淡漠的人格中擠出的一點風情,馮酉金這個眼神有點油膩,故意的。胡羞心想,你可是真能演。

刁稚宇從頭到尾都在戲裡,胡羞覺得無聊,反正戲外經常見面,轉身出去做任務瞭。

在拐角遇到瞭寧澤臣,嘴裡叼著根稻草和她打照面。胡羞笑著說,最近沒見你呢。

寧澤臣也難得在戲裡,不提趙孝柔的名字:“分手瞭啊……”

“啊?”

“她並沒有很喜歡我,你們都知道的,見面認識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是有喜歡的人,對吧?”

這話讓胡羞無從回答。寧澤臣靠在電話亭:“沒什麼可難過的,大傢都是成年人。這不是美劇裡經常會出現的情節嗎,一覺醒來發現床伴不見瞭,這是最好的避免尷尬的方式。”

“可是……”

“這裡是蓉城,如果沒有和我相關的事情的話,我先走瞭,我還要去和林秋美小姐赴約。”

寧澤臣晃著手上的錢離開,並沒有打算分給胡羞一點。

胡羞四處打量瞭一下,果然沒有攝像頭,寧澤臣才敢說真話。

這大概是個專門用來摸魚偷懶的角度,胡羞叫住寧則臣:“寧警長,問你個事兒,蓉城結婚有什麼講究?”

在雪國列車裡除瞭寧則臣和林秋美,玩傢都可以和NPC結婚。

大概是雪國列車送給玩傢的一個驚喜環節,大逃殺之前會見證愛情發表感言,廝殺之前保留最後的甜蜜。

胡羞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刷到好感度,隻在百貨公司買瞭婚書去找馮酉金。

馮酉金剛從逼供秦宵一的監獄出來,還帶著熊熊的火氣,見到胡羞看瞭一眼婚書和沒看見一樣:“拿這種東西幹嘛?”

“我要做軍閥夫人!”

馮酉金的表情玩味到難以置信:“什麼夫人?”

戲外不敢說的話到戲裡就行瞭。想到這兒胡羞吸瞭口氣:“馮警長,和我結婚!”

瞳孔閃瞭一下,對方很快接瞭話:“我不和男人結婚。”

胡羞纏著馮酉金追瞭上去,把名牌摘瞭裝作扔掉的姿勢:“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馮警長你考慮一下我。”

“為什麼要考慮你?”

“妻兒都不在瞭,你不需要一個暖被窩的人嗎?”

馮酉金被逗得想笑又不能出戲:“男的怎麼暖被窩,我馮酉金也是有江湖地位的人。”

“男女平等啊馮警長,男的就不能暖被窩瞭嗎?要是被記者部門查驗,說不定還覺得你賺瞭呢。”

他的確演得更起勁,小氣,節儉,暴躁易怒,馮酉金的性格的確和他真人完全不一樣,這大概就是演員說的挑戰。

而難得來一次雪國列車,一定要陪他演下去。她靈機一動,去找8號車廂的女玩傢:“小姐,我能不能和你換個角色身份?”

演其他角色的玩傢完全沒搞懂狀況,胡羞編瞭個很虛假的理由把女性角色的名牌搞到手,又再一次站到瞭馮酉金的面前。

馮酉金低頭看瞭看,想笑又憋住瞭:“這什麼東西?”

“不認字嗎警長?”

“怎麼說話呢。”馮酉金把字典拿出來扣在桌上:“真當我不識字?讀給我聽。”

婚書讀完馮酉金似笑非笑地閉著眼睛,胡羞依舊還在戲裡:“警長,方才我買通瞭秦部長,讓他親手殺掉你的妻兒。

但您別生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有一份感情擺在你面前,妻兒那麼久都不回來你也一定會生疏瞭,我恰巧特別精通這方面的事,您看……”

馮酉金抿著嘴,想笑又實在要憋住,堅持不出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刷好感度的。”

一刻鐘後,胡羞和馮酉金站在舞臺上接受玩傢和NPC的註目禮,還收到瞭一筆數額不小的禮金。

胡羞覺得這一刻很奇妙,背景音樂依舊是夜上海,而她身邊的人是馮酉金。

這身軍裝讓他看起來壯瞭一點,側臉依舊很有少年氣,也許真正結婚看到的也是這個角度……

出神瞭好一陣,馮酉金跺瞭跺腳才讓她回過神。馮酉金站在臺上發表結婚感言:“我馮酉金在江湖行走這麼多年,也不是第一次結婚瞭,但這次與其說是結婚,不如說是被暗算瞭。”

胡羞倒是玩得驕傲:“從今天起,我就是新的軍閥夫人,請各位尊重我的身份,否則一律大牢伺候!”

歡脫的完全沒有曖昧情節。

遊戲結束後,胡羞心滿意足地走出門,刁稚宇的短信很快就過來瞭:“你來怎麼不和我說。”

“給你個驚喜。”

“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結婚的。”

“我是不是很聰明?讓你痛徹心扉再迅速地和你結婚,這不是最刻骨的愛情嗎?你要誇我聰明啊。”

刁稚宇隔瞭幾分鐘才回信息:“還軍閥夫人,軍閥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蓉城是1934年,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都說馮組沒文化,你還真給我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