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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脖頸和肩膀中間的肌膚輕舔一口,後果自負

男人吃飯真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餓昏瞭的時候,大口的吞咽吸入的聲音讓平凡無奇的食物多瞭魔力,周圍的人也增添食欲。無論是開啟的唇齒還是脖頸凸起的喉結,都會讓人聯想到旺盛的欲望。胡羞自己對食物並不太感興趣,但非常喜歡觀察人吃東西,看到飯量大的男人和女人大快朵頤,快樂像是能傳達到自己身上。她並不是沒見過醫生怎麼吃飯,最離譜的一次是看到裴軫和他不孕不育科的那位老朋友,把三份炒面倒在套瞭塑料袋的盆裡,蹲在地上就著凳子吃得滿嘴油膩,有點逃難的架勢。那次裴軫見到自己也嗆到瞭,掩住嘴問胡羞有什麼事,帶著點醫生的威嚴又有些下不來臺;她故意逼視瞭裴軫幾秒,讓對方羞得別過臉去,成功讓老朋友笑瞭他幾天。在那之後,裴軫在自己面前吃東西越發沒有瞭形象。

比如現在吃生煎包的樣子,燙得嘴裡發出斯斯哈哈的聲音,卻依舊享受汁水在口中燙舌的口感,這大概是會吃的人才能取舍的滿足。胡羞坐在不遠處看他,旁邊那一碗酸辣粉怕是要被冷落瞭,一大早上買什麼酸辣,裴醫生胃不好就這麼忘瞭。

而再轉頭的功夫酸辣粉也見瞭底——真是食欲旺盛的男人。

“如果每天早上都來這麼一頓,大概我也不會到中午就胃疼瞭。這一頓應該可以頂到下午手術。”裴軫悄聲打瞭個心滿意足的嗝:“之前都是買個三明治就回來瞭,接電話開會,間歇咬兩口就去會診,今天這樣吃飯有點奢侈。”

“別說得這麼淒慘嘛。我現在有求於你,肯定會讓你一直吃到的。”

裴軫滑瞭一下椅子到她面前:“給你的筆記看瞭嗎?接下來的燒傷康復論壇需要你跟我去,兩份論文摘抄出的部分翻譯成全英,病歷全部翻譯,不會的單詞我解釋給你聽。”

聲音很輕,卻很嚴厲。胡羞的晨間休息時間結束,每天早上7點到醫院接受輔導,背誦各種專業術語,還背上瞭自己的英漢醫學詞典。早會回來,翻譯過來的段落中都有問題,筆譯和口譯完全兩回事,在口譯會上可以稍微簡化的詞語,在筆譯中全部都要使用更謹慎精準的措辭。這種科研型大會僅限35歲以下的上海青年醫生參加,胡羞略有耳聞,參加的醫生人均博士畢業或在讀,手上的論文影響因子都在2.0以上,旨在培養臨床梯隊,以及在學科領域發掘青年人才,評委也都是各院的院長,頂尖院系的教授。裴軫在這種會議上點名叫胡羞去,就是為瞭讓胡羞履歷更漂亮,也給她見世面的機會。胡羞也是試瞭才知道,自己雖然是高翻學院的碩士,沒有醫科背景,隻是在研究生期間有醫學翻譯的課程,的確是小巫見大巫。裴軫並沒有強加給她更高深的內容,隻讓她專攻論文和演講稿,兩篇論文翻譯下來,專業術語已經讓她有點吃不消——還好她是專業抗壓選手。

裴軫在講起燒傷病患的時候,的確沒有瞭平時的溫柔和善解人意,大概是自己真的是入門菜鳥級別,偶爾說到數據超出健康區間需要註意的癥狀,他總會有點暴躁——帶教的實習醫生和住院醫大概會直接被他訓斥。有次講到體表大面積感染需要用什麼藥時,胡羞因為忘記先問過敏癥狀,隨口說瞭藥物輸註速度,裴軫閉著眼睛用力吸瞭口氣,頓瞭一下才消:“對不起,我忘瞭你不是專業的。我們從頭來,從手術前的全麻開始講。”

整復外科明明有很多門類,整形這麼輕松的話題他不選,偏偏講瞭這麼痛苦的案例,大概是前面擅自離院的病人給他的觸動太大。而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認真寫瞭治療方案發給瞭縣級市的醫院,還特意打過幾次電話。很難不對這種人產生敬佩,胡羞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資料,默聲喝瞭幾口咖啡,被帶的也認真瞭不少。

手機震動瞭。刁稚宇在樓上的病房,問胡羞:“你在哪兒?”

“我在行政樓,裴軫在給我補課。”說完這話才看到時間,10點,今夜雪國列車看來沒有午夜場次的玩傢。

“哦?”

胡羞拍瞭一張鋪滿在桌上的資料,刁稚宇的信息很快就回瞭:“那就不打擾瞭。”

這話聽著像是在吃醋。胡羞本來想補上一句,覺得也沒必要什麼都解釋,裴軫還在為瞭自己在加班。而出去瞭一陣的裴軫回來身上帶瞭奇異的味道,胡羞聞到的時候聽見他說,剛才在辦公樓門口遇到你父親瞭。

怪不得,這點八中南海的味道。胡羞有些生氣:“如果他和你說瞭什麼,請不要太介意。”

“沒,他問我你是不是在這棟樓上班,我就和他說在給你補課,為瞭參加周末的大會。他似乎聽瞭還很放心,謝謝我照顧你。不過他應該不是為瞭你來的,他買瞭夜宵朝著腫瘤的大樓走瞭。”

腫瘤?胡羞追瞭出去給爸爸打電話,爸爸接得很快:“喂?”

“爸,我同事剛才說你去瞭腫瘤科,你怎麼瞭?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老朋友,臨終瞭沒人照顧,我來看看,不是我。”

“真的嗎?不是有事瞞著我嗎?”

“隻要你別氣我,我就沒什麼事,趕緊進去復習吧。快半年瞭竟然還沒有轉正,還好有裴醫生。我留瞭他的電話,看起來是個不錯的男人。是不是單身?”

“人傢有女朋友。”胡羞心一橫撒瞭謊,重點還在爸爸身上:“爸,以防萬一,你把病人拍給我看看,我要確認一下你不是病人。”

收到的照片是一張爸爸的自拍。身後的確是個睡著的老人,燈光很暗,連男女都分不清;爸爸的表情自信到有點討厭,是和胡羞鬥氣的表情。胡羞提著的心放下來,悄悄記下瞭床號,準備白天的時候親自跑一趟腫瘤科最後確認一次。即便很生氣爸爸對自己冷言冷語,她也沒辦法想象自己真的失去他。

畢竟媽媽已經失去聯系很久瞭。

等上瞭樓,裴軫留瞭一張字條:“我有個急診手術,估計要到凌晨,沒辦法送你回傢,對不起。”寫得很匆忙,估計現在人已經在急診科瞭。胡羞收拾好資料,把字條揣在口袋去瞭住院部,病床拉著窗簾裡面亮著燈,李埃坐在床上削蘋果。刁稚宇見到胡羞攤開手:“別問我為什麼不幫病人削蘋果,他自己閑不住。”

“店裡的活都被趙孝柔攬瞭,叫我安心養病。”李埃手很穩,蘋果皮連著絲毫沒斷開,這種骨節清晰手指細長的手,削蘋果真是犯規。

胡羞猜的沒錯,趙孝柔表面上不敢出現,估計寫稿子都在REGARD坐鎮,不用細想都知道她那副資本傢神態:“咖啡師雖然是李埃請的,但我合夥總可以監工吧,偷懶我可以扣工資。”

用簾子圍起來的小空間簡陋又溫馨,刁稚宇靠在凳子上:“補課結束瞭?”

“對的。最近估計因為轉正要忙一陣子,專業知識拜托裴醫生幫我把把關。”

刁稚宇眉毛一動,點瞭點頭,絕不在這種事情上無理取鬧。李埃把蘋果切在盒子裡,嘆瞭口氣:“炸彈一樣的腿終於消腫瞭,前幾天覺得它要把石膏撐破。咖啡店雖然趙孝柔在,她自己也有工作,我不能占用她太多時間,得盡快出院。”

“就別和她見外瞭。上次她是在吃醋,生氣就會說一些難聽的氣話,這麼多年你也知道,她對你絕對不會有任何厭棄情緒的。”

李埃答非所問:“那你呢,會不會因為我一直拒絕她,覺得我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不會。隻是……”胡羞頓瞭頓:“前妻已經去世很久,如果這件事情會一直讓自己消耗,是時候放下瞭。”

“我也想。”皮越削越細,一個拳頭大的蘋果在他的手裡越發削不盡,纏綿都變成瞭具象:“隻是她曾經一直在你身邊生活,呼吸也在一起,每一秒都是幸福的,而這些突然就被奪走瞭。如果她是癌癥離世,或者得瞭慢性病,治療漫長到折磨瞭我們兩個人,我都會對她有些倦怠,放手也沒那麼自責。但她那一晚是因為我們吵瞭架,我鬥氣讓她走在瞭馬路外緣。原因是指堅持要挑選最好的咖啡豆,為瞭顯示專業和她鬧瞭脾氣。本來還是每天都能聞到發絲香氣,親密到幾乎沒有距離的人……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簾子拉開瞭一個角,護士似乎聽到瞭什麼,聲音溫柔瞭些:“探視時間結束瞭,傢屬可以離開瞭,患者需要休息。”

蘋果及時地削斷瞭皮,李埃笑著把蘋果遞給瞭胡羞:“晚安。”

胡羞和刁稚宇走在馬路上,一時間都對走在外緣有些敏感。刁稚宇舒瞭口氣:“李埃是把這件事放大瞭,錯不在他身上——酒駕的富二代開跑車沖上人行橫道撞瞭人才是真的錯。隻是現在對方堅決不承認,找到瞭子虛烏有的目擊證人,證據越來越不充分。”

“你竟然已經瞭解得這麼清楚。李埃幾乎沒和我講過這些,趙孝柔更不知道。”

“男人間的話題。”過馬路的時候,刁稚宇有意識地把她攬在懷裡。過瞭馬路胡羞輕巧地跳開,羊絨大衣裹著圍巾有些熱,她拉下圍巾纏在手裡向後仰著抖瞭抖頭發,該去剪瞭。刁稚宇站在他身後:“你頭發真的漂亮。”

聽瞭耳朵有點紅,胡羞隻踩著靴子朝前走,看到地面的背影跑瞭兩步跟上來,是能聽到她說話的距離:“我媽媽就是這樣的。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四十幾歲也沒有白頭發,梳子梳在上面可以滑下來的柔順。她曾經和我說,這種頭發是老天爺賞飯吃,染頭發和燙卷是落入平凡女人的俗套。”

這話把刁稚宇逗笑瞭。胡羞笑容有點感傷:“我很久沒見過她瞭,上次我爸來的時候說她一個人活在北方的小城市,很窮。我有點不相信,因為她並非像我爸說的那樣輕賤,是那種值得一點一滴去打量和回憶的女人。”

“那天你爸……你沒事吧。”

“沒什麼,就是叫我多努力上進一點。我的爸媽……有點復雜。”

“都一樣。”刁稚宇用手搓瞭搓臉:“太冷瞭。”

他隻穿瞭件衛衣牛仔褲,縮著脖子大步往前走,寬肩膀腿又長,比例好得一塌糊塗。胡羞呆瞭一秒,跑過去把圍巾往他脖子上一繞:“蠢哦,穿這麼少。”

刁稚宇像是早有準備,抓瞭她兩隻胳膊腰一彎,直接讓她雙腳離地,拖住瞭屁股又一聳,回過神自己已經在他背上。寒氣逼人的晚上,前襟的毛衣貼到刁稚宇的衛衣有些冷,又很快熱瞭。她有點緊張,急忙摟住瞭刁稚宇的脖子,圍巾和頭發一並在他脖頸和胸口蕩,這情節做夢都不敢夢。胡羞心裡一掠,好,賴住,讓他走個一百米,自己可以摟住,沒問題!

包裡的學習資料大概有五斤重,走瞭五米就被刁稚宇放在地上,順勢接過瞭她的包:“好傢夥,差點讓我一個趔趄。裴軫給瞭你什麼資料,這簡直是個炸藥包。”

說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往前走得大步流星。胡羞心裡一百個後悔,這資料回傢大概率也是入眠的,為什麼要帶!近距離接觸一百米的機會就這麼沒瞭!

“想什麼呢,走不走。不會還想暗算我吧?”

暗算?

腦子裡亮瞭一秒,胡羞突然想起趙孝柔曾經在微博上發的撩漢秘訣:在電影院電梯裡黑暗的密閉空間,突然突襲男生的脖子和肩膀中間的肌膚,據說隻要舔一口就會讓男生爆炸,後果自負。剛才豈不是個絕佳的機會!胡羞握著拳頭在原地跺腳,這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嗎,現在再來一次太刻意瞭,刁稚宇背著的包就在胯邊,完全不適合再去被他背一下,怎麼剛才就沒想起來?愚笨!

頹喪的甩瞭甩頭,刁稚宇已經走回瞭她面前:“究竟在這兒琢磨什麼呢,看我穿的少,想襲擊我?”

“想什麼呢。我……我鞋子磨腳。”胡羞彎著腰不敢看他的眼睛,再編下去多半要被識破。

“騙人,在雪國列車明明穿著這雙鞋快起飛瞭。胡羞,你真是我帶出來的好演技,現在越發純熟瞭,要不是我認識你,結婚那次見過你的鬼把戲,真的差點記不得你是當年在百貨商店門口撞電話亭那個花癡。”說完他還是心軟:“真的痛嗎?”

“嗯。”

刁稚宇背對著她彎下瞭腰:“上來。”

胡羞再一次又把頭發蕩在瞭他的耳邊,梧桐樹葉零星落在地面,光影落在他們身上,旁邊是已經入眠的街區,她順著暖黃的燈光看著前方,路細窄卻長得看不到盡頭。鼻息有點粗重,卻完全沒有把她放下的意思,胡羞心想,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時刻,大概都像現在一樣奇妙,難忘的事件或許都會隨著時間淡卻,但這種沒有意義的片段一定會在記憶裡異常清晰。

“你能不能把你的頭發從我耳邊撥走,我癢。”刁稚宇開瞭口。

“哦。”手指從刁稚宇耳邊撥一下又不小心碰到他的耳垂,不意外地看到瞭顫抖。胡羞清瞭清嗓子說,“年輕人,體力真好。”

“別說瞭,重死瞭。”

胡羞盯著耳後光潔的那一小塊皮膚出神。過瞭很久,她聽見刁稚宇說:“遇到不高興的事情可以和我講,以及上次說想玩密室,我可以帶你去。”

“好……”

“怎麼聽起來不太高興?”

胡羞抿瞭抿嘴唇,對著那一塊白皙的皮膚舔瞭下去,整個動作耗費一秒鐘,動作很輕,舌尖掠過瞭他的皮膚,光滑,有淡淡的咸味,還有長出的連著頭發的一點點絨毛,淡香鉆進鼻子,太急瞭,沒能及時辨出香水,但舌尖離開時,胡羞感覺到瞭最後的觸感,刁稚宇起瞭雞皮疙瘩。趙孝柔的撩漢視頻最後的結語是:這種近距離接觸後果自負也是值得的,畢竟願意這樣做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人。

舔完胡羞就從背上滑下來撒腿就跑——值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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