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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會長

薑亞自認在同齡女子中不遜她人, 畢竟,上海有法國碩士文憑的女子,據她所在, 同齡女性中,她是第一個。薑亞也是靠著學識與美貌並存而走進上海的社交界,在歐洲, 女孩子進入社交界就意味著,她們到瞭適婚的年紀。薑亞憑美貌與談吐得到許多男性的追求, 被捧為上海名媛,頗具風頭。而聞氏夫婦也很樂意給薑亞提供一些便利, 便是薑傢,亦樂見其成。薑舅媽很感激聞知秋夫妻, 私下同丈夫道, “以前我總說知秋媳婦有些厲害,她心腸卻是再好不過, 有什麼出頭露臉的事兒都想著咱們亞兒。”“知秋媳婦本就不錯,她隻是平時太忙,沒空與親戚們在一處,心地是好的。”“就是。”想到女兒如今竟能登上報紙, 被評選為上海十大名媛, 薑舅媽就極是自豪, 一方面感激聞氏夫婦的幫忙, 一方面自豪女兒的出眾。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隻是,薑亞如今在上海名媛中, 也隻能擠進前十的位置,令她鬱悶的是,名媛之首卻被上海商會會長千金,剛剛歸國的陳傢小姐霸占。這位陳小姐也不過十六七歲,剛剛從巴黎回國,渾身上下洋溢著法式的浪漫與美麗,又有這樣的出身,甫一回國就吸引瞭整個上海的目光,連報界都諂媚的將陳小姐捧為名媛之首,極盡溢美之詞。薑亞看著報紙直嘆氣,想真是人比人該死,她雖學歷比陳小姐高,陳小姐卻比她小十來歲,就是傢世,她也拼不過陳小姐啊!算瞭,誰也不能把風光盡占,她能在上海名媛中有一隅之地,已是滿足。

薑亞還曾把陳小姐的風光八卦說給褚韶華聽,因為有在國外生活的經歷,這位小姐天生中多瞭些活潑大方,法文英文都懂,但依陳小姐的年紀,應該高中吧。相對於美麗可愛的陳小姐,褚韶華對與陳傢的交際更感興趣,陳傢與田傢交好,陳會長便是田大的嶽丈,褚韶華與田傢的嫌隙,陳會長做中人調解過數次。陳會長八面玲瓏,老狐貍一條,待聞氏夫婦也極親近,尤其聞知秋近年高升,陳會長恨不能由“世叔”的身份直接升級到聞知秋的親叔叔。

auzw.com見聞氏夫婦帶著薑亞過來,陳夫人親自把女兒介紹給聞氏夫婦認識,褚韶華笑,“在報紙上看到過明珠的新聞,真人比報紙上的照片更漂亮。”“聞姐姐才是大美人。”陳小姐嘴巴很甜,眼睛像是黑白分明的水晶寶石,相貌更不必說,報紙將她選為上海名媛之首,僅自容貌論,實至名歸。“我這個年紀,別人都贊我賢妻良母瞭。”褚韶華年紀比陳小姐長一倍,她並不認為自己老,可也不能跟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比青春瞭。不過,相對於青春時的自己,褚韶華更喜歡現在的自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又問幾句陳小姐現在在哪個學校念書的事,陳夫人也稱贊薑亞是上海有名才女,薑亞就與陳小姐過去玩兒瞭。褚韶華聞知秋另有應酬,褚韶華與席大太太說話,被一處說笑聲吸引,褚韶華望去,竟是幾年未見的餘錦鶴大詩人。席大太太順著褚韶華的視線望去,以為褚韶華不認識這位上海灘的風流人物,為褚韶華介紹,“這是如今極有名的詩人,餘錦鶴。韶華你不認識他?”不是聽說褚韶華和章婉是非常好的朋友嗎?“我怎麼會不認識。餘詩人的風流名聲,舉世皆知。”褚韶華見餘錦鶴在一群閨秀中如魚得水,冷笑道,“早在國外就不知所謂瞭,成天與娼妓來往,回國又開始拿著些狗屁不通的詩句騙這些涉事未深的女孩子。誰要是上他這條船,誰就是蠢貨。”席大太太不料褚韶華這樣厭惡餘大詩人,她性情柔順,乍聽褚韶華這樣冰冷譏誚,倒是嚇瞭一跳。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褚韶華不會在這等賤人身上浪費時間,一托席大太太的手臂,說,“咱們換個地方,這樣的賤人,我見著就惡心。”

褚韶華帶著席大太太換個清靜地方說話,一會兒見大席先生席肇端身邊略清靜些,褚韶華過去打個招呼。席肇端笑,“來得正好,我正有事同你說。早見你們姐倆在一起說話。”“席大哥,什麼事?”席肇端說的是年底工商協會年酒的事,還有,今年出缺瞭一位副會長,問褚韶華可有意兼任。褚韶華笑,“哪位副會長出缺瞭?”“唐副會長。”原來是農商銀行的唐傢,先前貸瞭好幾十萬給周公子的那一傢。褚韶華悄悄同席肇端道,“你可真會找人,這是你們金融圈兒的位置,拉我進來算什麼,倒叫人說閑話。”“誰要是說閑話,你就放出話去,以後你們褚氏商行永不與他們銀行合作,誰還敢說閑話?”席肇端笑問,“你們青島的工廠今年開張吧。”“已經開張瞭,褚總親自過去剪彩,這不還沒回來麼。”席肇端道,“這事就說定瞭。”褚韶華低聲道,“陳會長眼瞅兩任會長就到期瞭,難道他不推陳公子上去?我還是別坐這熱炭盆。”“起碼也得是叫人心服的角色才行啊。”不是席肇端看不起陳公子,當初上海要開呢絨廠的原是陳傢這位繡花枕頭,折騰好幾年沒折騰成,改做內蒙那裡的羊毛進出口買賣。褚韶華一回國,褚氏商行何等樣手筆,拿出真金白銀,派出經理技工到國外學技術找上乘的原材料,足有半年,這些人回國就把個呢絨廠幹起來瞭。這才幾個月光景,又要去青島開分廠瞭,就是上海工廠裡機器也添瞭兩套。席肇端早與潘傢商量好瞭,把褚韶華推上去,陳傢小子想上位可沒這麼容易。

褚韶華與席肇端低聲說些工商協會的事,餘詩人含笑過來,在褚韶華面前款款的伸出手,“褚小姐,很久不見瞭。”褚韶華心神自與席肇端這裡收回,眼睛在餘詩人那張細致的面皮上掃視一圈,臉啪嗒一沉,冷冷笑,“我跟餘詩人不熟!”餘詩人訕訕,收回手,“褚小姐是阿婉的朋友,難免怪我。”“那您可會錯瞭意,我非常為阿婉高興,與一個配不上她的男人離婚,真是她的幸運。”褚韶華不客氣的說。“大舅和阿婉都能理解。”餘詩人說。褚韶華才想起席肇端可不就是章婉大舅麼,褚韶華冷笑,“人傢不與你計較,珍重顏面,你就當人傢真看得起你。真不知你怎麼好意思叫出這聲‘大舅’來!餘詩人,我勸你多些自知知明吧!”“沒有愛的婚姻,難道應該繼續嗎?”“不應該!隻是我真是稀奇,既然沒有愛,你怎麼與你不愛的女人生個兒子!怎麼又與這位你不愛的女人持續數年婚姻!”“我,這皆父母之命,這原就是錯誤!”“如果原就是錯誤,章傢難道逼你一定要娶瞭?你不願意,可以在婚前提出來!你不願意,可以婚後保持你的貞烈!而不是打著父母之命的名義與人傢閨女生兒育女,如今又打著愛的名義與別人結束婚姻!真是好處都被你占,道理都隨你說!餘詩人,收起你這些屁話吧!這些屁話在我面前行不通!滾!沒廉恥的東西!”褚韶華對付這種文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一句排揎低喝就把餘詩人罵的臉色蒼白,掉頭離去!褚韶華輕哼一聲,喝口香檳,罵道,“這王八羔子,上趕著找罵。”望向餘詩人離去的背影,席肇端眼中閃過一絲閃笑,轉而同褚韶華道,“你這性子倒是如以前般爽快。”“這種不知所謂的東西,真不知是誰請他來的。丟人現眼隻嫌不夠,倒真有臉皮大搖大擺在社交場露臉。”褚韶華說席肇端,“你們就是太好性子,還容他在上海招搖。”憑席章兩傢的在上海的勢力,收拾餘詩人當真是小菜一碟。席肇端低聲道,“倒不是我好性,是我那外甥,真正厚道。”想到章先生的風度,褚韶華也說,“難道章先生這樣有本事的人,還這樣厚道。我要有姊妹,定要嫁給章氏子。”席肇端輕笑出聲,眼中亦有幾分驕傲,“你雖沒姊妹,可有兒子啊。章瓊傢剛得一女,要不我給你們兩傢做個大媒?”“憑章先生人品,這是我們阿韶高攀。隻是現在不比從前,如今孩子們的思想也與以往不同瞭,若是以後他們大瞭,彼此情投意合,我再樂意不過。現在還是算瞭,萬一以後倆孩子各有各的想法,為難的是咱們做大人的。”褚韶華心裡是真有幾分意動,章傢傢風淳厚,若章氏女如章婉一般,褚韶華是十分願意的。“這也是。”席肇端被餘詩人惡心的不輕,餘詩人與章婉的婚事還不是娃娃親哪。他微微一笑,也不再提這節。

褚韶華就任工商副會長的過程非常順利,她與方將軍、王市長關系都好,與上海工商界都交情不錯,譬如與她交情錯的如田傢,已經走向沒落。陳會長便是想推自己兒子上位,可適遇褚韶華這等勁敵,有潘席兩傢鼎力支持,陳會長隻得做出極識時務的選擇。褚韶華身為上海工商界第一位女副會長,很是上瞭幾天報紙,還接受瞭報社的私人采訪。褚韶華一有出頭露臉的事就喜歡帶上全傢,聞知秋自不必說,還有聞太太也跟著成為上海有名的好婆婆。因為褚韶華說,她有今天的成就,離不開婆婆的支持。如今在傢,都是婆婆幫忙帶孩子,而且把孩子教導的非常好,她才能專註事業雲雲。聞太太也很會說話,對著記者道,“我是老一輩的人瞭,我們這代女性,受教育的機會是非常少的。我能做的就是把傢裡的事打理好,不讓孩子們為傢裡瑣事操心,這樣他們就能專註事業,能多為社會做一些事。孩子們有成就,我很為他們高興。”簡直明理不過聞婆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