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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藥方有怪,詭夢迷蹤

“小姐,您在想什麼?”

回汀蘭苑的路上,秦莞一句話也沒有說,茯苓覺得有些好奇,狐疑的問瞭一句。

秦莞回過神來,腳步一頓,轉而看向姨娘院的方向,她這麼一看,茯苓和晚杏都跟著看瞭過去,茯苓又道,“小姐在看什麼?”

秦莞搖瞭搖頭,又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沒什麼,剛才看到瞭八姨娘的方子,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茯苓忙問,“奇怪?哪裡奇怪瞭?”

秦莞淺吸瞭口氣,“她的方子裡面,有幾位藥的分量不對。”

茯苓“嗯”瞭一聲,秦莞便嘆瞭口氣道,“你還沒有到能為別人開方子的時候,所以我這麼說你一定不明白,這意思就是說,每一個方子開的藥的分量都是有定數的,你看剛才我給你的方子,土茯苓這一味藥隻要瞭五錢,原因便是因為如果這一味藥多瞭就會蓋過其他的藥性,而有的時候,某一味藥用量太多反而對病人有害。”

茯苓有些懵懂的點瞭點頭,“想來……給八姨娘開方子的大夫是個功夫不到傢的,所以才疏忽瞭,那小姐,八姨娘的方子會不會對她有害?”

秦莞搖瞭搖頭,“那倒是沒有,隻是會讓她那方子變得無藥效而已。”

茯苓輕哼一聲,“那就算瞭,咱們也不必專門去說,奴婢可還記得八姨娘此前見到小姐時不陰不陽的語氣。”說著語聲一低道,“從前三老爺很是寵愛她,她雖然對夫人不敢做什麼,可是對其它姨娘卻極其囂張跋扈,在府裡也十分苛待嚇人,聽說她身邊有人因為她責打而打斷瞭手臂,後來因為這個被發賣出去,如今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富貴人傢采買奴婢,誰會買一個有傷殘的?但凡這種人,無不是被賣到最為下賤之地去,光是這麼一想,也知道八姨娘身邊那侍奴下場不會好瞭。

茯苓說著嘆瞭口氣,“如今老爺生瞭病,夫人又整肅瞭內院,這才將她的氣焰壓瞭下去,等以後三老爺病好瞭,卻又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瞭。”

茯苓也是下人,因她心善,每每聽到這些下人身上發生的慘事之時總是格外的悲戚,秦莞回身安撫的看瞭她一眼,“你放心吧,她這個病得的不太好,光是這個,以後三叔父都不會像以前那般寵愛她。”

秦莞看瞭藥方,八姨娘身上惡露不斷,這病聽起來也不算駭人,可大周許多男人都將女子身上來月事視為不吉,許多貴族人傢,便是主母身上來瞭月事,男主人也會有幾日不進主母的院子,更別說八姨娘到底隻是個妾,而她還是因病惡露不絕。

茯苓眨瞭眨眼睛,輕哼瞭一聲,“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小姐做瞭這麼多的善事,一定會健康順遂的,從前夫人說做善事便是為自己求福報,奴婢後來這些年一直在想夫人說著話不對,可如今卻是有些信瞭。”

秦逸夫婦離世之後秦莞和茯苓可謂是顛沛流離,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錦州都不好過,秦二夫人所說的福報又在何處?

從前茯苓極度懷疑,如今看著她和秦莞的日子越來越好卻是信瞭。

秦莞呼出口氣,“是啊,做好事總是沒錯的。”

說話間,三人已經回到瞭汀蘭苑,院子裡,晚棠正帶著晚桃打掃院子,而晚梨卻仍然不見蹤影,秦莞波瀾不驚的掃過去,徑直進瞭屋子,轉頭一看,晚棠已經開始指使晚杏灑掃。

秦莞便問身後跟進來的茯苓,“晚梨還是不出門?”

茯苓輕哼瞭一聲,“小姐真的應該管管晚梨瞭,真是太不像樣子瞭,來瞭咱們院中,就沒做過幾回活計,時不時的,還自己拿瞭偏房用來記賬的紙筆學著人傢小姐寫字臨帖,奴婢去看瞭,雖然字寫的不差,可她是來做奴婢的不是來做主子的!”

茯苓氣鼓鼓的將藥包放在一旁,秦莞去尋瞭個托盤出來,將兩包藥包放在上面打開,然後從裡面十分細致的將幾味藥挑揀瞭出來,茯苓在旁看的皺眉,“小姐,這藥……您挑揀出來的這些是做什麼的?不用瞭嗎?”

秦莞搖瞭搖頭,將挑揀出來的藥放在瞭一處。

“不,這些才是有用的,其他的你分開放好。”

茯苓眼珠兒一轉,頓時睜大瞭眸子,“啊,小姐原來是這個意思……”

秦莞“嗯”瞭一聲,她雖然打算救秦隸,卻不想把自己拖下水,而她要用的藥,更不能讓茯苓出去買,如此更會招人註意,於是她將秦隸或許要用到的藥分在瞭兩個方子裡面,兩幅藥的方子,秦莞要用的藥隻是其中的七八味,如此神不知鬼不覺,還有太長公主做由頭,自然不會讓人發現她正在為秦隸治病,如此就隱秘的多瞭。

茯苓笑起來,“小姐真是聰明。”說著又道,“小姐昨天晚上還說沒有把握,今天既然已經定下瞭方子,是不是心中已經有瞭法子?”

秦莞嘆瞭口氣,“梅毒乃是絕癥,剛發病時或許還好治,可他卻已經不是剛發病瞭,方子我如果願意,能開出十個來,可真正有用的卻太少瞭。”

秦莞整理著藥材,面上一片沉色,秦隸的病是個燙手的山芋,可她既然接瞭,自然要用盡十二分的心力來應對,秦莞一邊吩咐茯苓將藥杵拿過來,又道,“她們幾個,你尋常仍然看著些,拿藥的事,記得讓晚杏去做。”

茯苓看過來,“小姐似乎十分信任晚杏?”

秦莞手上動作一頓,“說不上絕對信任,不過我總是覺得她有些特別,至少對我沒有惡意,拿藥很重要,就讓她去吧,至於其他人,再看看無妨。”

茯苓脆聲應瞭,這邊廂秦莞一邊磨藥一邊看起瞭書來。

秦莞這一看便看到瞭下午,申時過半,幾日不見的墨書又到瞭汀蘭苑。

“拜見九小姐,九小姐,我們小姐有些不好,煩請您過去看看。”

秦莞眉頭一挑,姚心蘭又不好瞭?

心底狐疑,秦莞已站起瞭身來,“怎麼個不好法?”

這麼一問,墨書眼眶頓時紅瞭,低頭道,“您過去看瞭就知道瞭。”

秦莞心底直打鼓,姚心蘭這幾日已經沒有再專門請她去看病瞭,眼下又來,莫不是又出瞭什麼別的變故?

秦莞放下藥杵和書,稍稍收拾瞭一番便走出瞭門去。

到瞭臨風院,秦莞一進門就感受到瞭一股子和尋常完全不同的壓抑氛圍,整個院子裡的奴仆都守在外面,個個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墨書帶著秦莞和茯苓幾步入瞭正屋,而後直奔內室,秦莞剛走到內室門口,裡面說話的聲音響瞭起來。

“你不要哭瞭,你要讓我怎麼解釋?那都是夢!”

“一個夢也值得你這樣?蘭兒,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蘭兒,你的身子剛好,為瞭我們的孩子,不要再為這件事糾纏瞭好嘛?我心中隻有你一個人,這臨風院,你是唯一的女主人,我何曾對其他人多看過一眼?”

秦莞的腳步頓住,茯苓也面色微變的低下瞭頭。

這說話的人明顯是大少爺秦琛,而這說話的內容似乎更不適合外人聽見,難怪墨書適才被自傢小姐問起的時候欲言又止的,原來是大少爺和少夫人在吵架啊,墨書擔心少夫人和大少爺吵架吵得不利身子,所以才來叫自傢小姐的?

茯苓心底有瞭猜想,隨即嘆瞭口氣,原來再恩愛的夫妻也少不得吵架拌嘴。

不過……少夫人這話似乎有些別的意思,莫非大少爺在外面有瞭別的女人?

“少爺,九姑娘過來瞭……”

墨書一句話,引的屋內一陣沉默,很快,秦琛道,“請九妹妹進來。”

墨書轉身看向秦莞,眼底帶著兩分祈求,“九小姐請進吧。”

秦莞上前,剛走到內室入口便看到地上摔碎的藥碗,秦琛站在姚心蘭的床前,而姚心蘭滿臉是淚的仰面躺在床上,雙眸緊閉,隻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此刻情緒有些激動。

秦琛轉身,扯出瞭一抹強笑,“九妹妹來瞭,快進來吧。”

秦莞對秦琛點點頭,“大哥……”又看瞭一眼姚心蘭,“大嫂……”

秦琛呼出口氣,“你大嫂有些不好,你給她看看,再陪她說說話吧。”

姚心蘭躺在床上沒動,可一瞬間,秦莞看到她臉上的淚掉的越來越兇瞭,她精致的巴掌大的小臉上淚珠兒掛滿,眼角哭的發紅,越發像一個隨時都會碎掉的瓷器娃娃。

“好,我先給大嫂看看。”秦莞無法,隻得這麼接話。

秦琛點點頭,回頭看瞭一眼姚心蘭,“好,那你現在這裡,我去一趟前院書房,待會兒再過來,你幫我看顧著你大嫂……”

秦琛說完,沒多做停留的走瞭出去。

秦琛的腳步聲疾快,沒多久就遠的聽不見瞭,秦莞聽著這腳步聲,隻覺得秦琛好似一早就想逃開臨風院似的,她剛一來,他就等不及要走瞭。

秦莞都這般感覺瞭,姚心蘭就更是瞭。

她仍然不說話,也不睜眼,隻像個木偶一般的躺著,可秦莞卻能看到,晶瑩的淚珠兒順著她的臉頰滾到枕頭上,而那枕頭上早已濕瞭一大片。

同為女子,姚心蘭還懷著身孕,秦莞到底忍不住的上前來,“大嫂,我給你看看。”

話說完,姚心蘭仍然沒動,這邊廂,墨書默不作聲的收拾著地上被打碎的藥碗,一邊撿起碎瓷片一邊掉眼淚,秦莞和茯苓有些尷尬的站著,看著這一主一仆的眼淚,屋子裡的氣氛似乎比先前更為淒愴壓抑瞭,秦莞輕輕的嘆瞭口氣。

她坐在床邊的高凳之上,緩聲道,“大嫂,我知道你傷心,可你這樣哭下去,會傷到孩子,也會傷到自己。”

姚心蘭唇角緊緊的抿瞭一下,而後咬著牙語聲暗啞的道,“你是怕會傷到孩子吧,終歸你也是秦府人,這個孩子是秦府的,總歸是最重要的。”

秦莞眨瞭眨眼,“大嫂這是什麼話,沒有母親,又哪裡來的孩子?說一句不當的話,那一日我救大嫂的時候,想的可不是救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我想的是救大嫂這個活生生在我眼前的人……”說著,秦莞語氣一沉,“大嫂,不管你是不是母親,最該做的是好好愛惜自己,前幾日見你恢復瞭生氣我還為你開心,如今,怎又讓自己這般模樣瞭?”

姚心蘭的眼淚一下子流的更為洶湧瞭,然而她到底睜開瞭發紅的眸子,她滿是淒楚的看著秦莞,語聲絕望而傷心,“我知道,九妹妹一定在心底說我沒出息,可是九妹妹不知道將全部心思放在一個男人身上而這個男人卻不愛你的痛苦。”

秦莞隻覺得心底某處被什麼輕輕的紮瞭一下,可看著姚心蘭佈滿瞭血絲的眸子,秦莞心底到底不能完全體會她的苦痛,“我從未將全部心思放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所以不知大嫂的辛苦和傷心,可是大嫂,人活在世上,為何要將全部心思都放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即便是愛人,也該先自愛。”微微一頓,秦莞忽然道,“大嫂可知道一種叫菟絲子的花?”

姚心蘭微愣,不知道秦莞為何忽然轉瞭話鋒。

秦莞不需要姚心蘭回答,隻繼續道,“這種花是一味可治腎虧氣虛的藥,可大嫂一定不知道,這種花,多寄生在其他的大樹上,而它的可悲之地在於,這花如果死瞭,大樹仍然生機勃勃,可若是這樹死瞭,這花也就要枯萎而死。”

秦莞說完,姚心蘭好似呆住瞭一般,這一呆,眼淚也停瞭下來,又幾瞬之後,姚心蘭滿是絕望的眼睛才一點點的恢復瞭生氣。

她吸瞭吸鼻子,雙眸看著帳頂,“你知道嗎?我做瞭一個夢,夢見他有瞭別的女人,那個女人穿一身桃紅的裙衫,背影美極瞭,他抱著那人,小心翼翼滿眼愛憐,你知道嗎?這個夢太真實瞭,我看到瞭他的眼神,他從未那樣看過我。”

姚心蘭說著,眼淚又落瞭下來,“我也知道不該因為一個夢而如此耿耿於懷,可是我好似著瞭魔一般,這個夢盤旋在我心底,我怎麼也忘不掉。”

秦莞皺眉,“一個夢?什麼時候的夢?”

姚心蘭吸瞭吸鼻子,“昨天晚上,我夢見我小憩醒來想出去走走,便順著側門的廊道走到瞭外面去,就在半月湖邊上,那小樹林子裡,我看到瞭她們。”

秦莞心底嘆瞭口氣,適才聽秦琛說的時候她心底便有些狐疑,可眼下聽姚心蘭說瞭出來,這才有些無奈的肯定瞭秦琛的話,竟然真的是因為一個夢,秦莞搖搖頭失笑,“大嫂,做夢這回事,多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時候,甚至全無因果,是不是最近大哥太忙瞭,讓你生出瞭些猜疑?然後才有瞭這個夢?”

姚心蘭抿唇,“我……我不是的……”

秦莞看瞭一眼茯苓,茯苓也和她一般表情,顯然,因為一個夢生瞭這樣大的氣委實有些小題大做瞭,茯苓心底替秦琛感到十分的冤枉。

秦莞想瞭一瞬,又道,“大嫂是否覺得夢境太真實,便是影射瞭什麼?那大嫂可以想想,大哥這些日子對你的關心夠嗎?有什麼和以往不一樣的?”

姚心蘭聞言果然定眸想瞭片刻,秦莞便又轉頭看墨書,“墨書,你說,大少爺這些日子有什麼奇怪的變化嗎?”

墨書搖頭,“沒有倒是沒有的,大少爺每夜都歇在這裡,早上和下午出去的時候,都會和小姐說去哪兒去做什麼,說的什麼時候回來便會什麼時候回來,沒有不妥的。”

秦莞便看著姚心蘭,“大嫂可聽到瞭?大嫂被這個夢魘住瞭,可旁觀者卻是清楚。”

這麼一說,姚心蘭便怔愣瞭住,墨書是她的近侍,是從姚府帶過來的,自然沒有哄騙她的可能性,姚心蘭怔怔的看著墨書,“你說的是真的嗎?”

墨書眼眶一紅,“自然是真的,奴婢是懷瞭小少爺太辛苦瞭,亦被前些日子的變故嚇到瞭,所以這段時間才總是心神不寧,奴婢看著小姐因為這樣和大少爺鬧起來不知道多擔心,小姐和大少爺是夫妻,大少爺是小姐在這個府裡的依靠,也是最要信任的人,若是和大少爺鬧得生分瞭總是不好,若是大少爺有錯便罷瞭,可奴婢看著,大少爺分明也沒做錯什麼。”

姚心蘭仍然怔怔的,片刻之後,她抬手擦瞭擦自己眼角,“好,既然你這麼說瞭,那我便算瞭,也不知怎麼回事,總是會想這些,自己也忍不住脾氣……”

姚心蘭自顧自說著,又看著秦莞道,“九妹妹,你給我開一副安心凝神的方子可好?”

秦莞自然點頭,“大嫂前次的劫已經過瞭,眼下隻需尋常進補便可,你要的方子我給你開,還能做成藥丸,大嫂不要想那麼多瞭。”

姚心蘭當即點頭,“好,那就太好瞭。”

說完這話,姚心蘭便直直的躺著不動瞭,墨書上前替她蓋上薄毯,又對秦莞道,“請九姑娘為我們小姐請脈吧。”

秦莞看著姚心蘭,隻覺得姚心蘭面色有些疲累,便點點頭開始問脈,待問完瞭脈,又去寫瞭新的方子,方子寫完,姚心蘭已閉著眸子呼吸綿長的入瞭睡。

墨書收好瞭方子送秦莞出來,眼眶仍然是紅紅的。

茯苓在旁看著道,“墨書姐姐怎麼還在傷心?少夫人不是好瞭嗎?再吃瞭我們小姐開的藥,後面隻會越來越好的。”

墨書看著秦莞,一臉的欲言又止,“九小姐……”

秦莞挑眉,這邊廂茯苓已經著急道,“墨書姐姐有話直說啊,可急死人瞭。”

墨書一聽這話,眼淚頓時掉瞭下來,然後哭道,“九小姐,我們小姐怕是不太好瞭。”

“什麼意思?”秦莞蹙眉,“剛才我問脈,你傢小姐還是有些氣虛和憂思過重而已,”

墨書搖頭,“九小姐,我們小姐這幾日已經記不清許多事瞭,前日,明明喝過瞭藥卻說自己沒喝過,差點喝瞭第二回,還有已經出去走動過瞭,卻記不起來,又要大晚上的出去走動,還有昨天晚上,小姐早早就睡下瞭,卻把夢當成瞭現實,說自己睡著睡著出去瞭……”

墨書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小姐不對勁,可是您問脈卻問不出來,這就和當初……當初小姐因瘋癥而死的姨母一樣,那個時候也是請瞭許多好的大夫來,大夫問脈什麼都看不出來,可人就是瘋瞭……”

墨書說不出來瞭,可是秦莞卻明白墨書的意思,秦琛此前就說過,姚心蘭的傢裡有人得過瘋癥,而這瘋癥,有極大的可能自己的兒女或旁的親屬也有機會得,墨書是看到瞭姚心蘭這麼多奇怪的事,擔心姚心蘭也要得瘋癥瞭。

秦莞的眉頭便緊緊的擰在瞭一起,難怪,難怪姚心蘭能為瞭一個夢和秦琛鬧起來,卻原來是已經有過這麼多次的記憶錯亂瞭!

可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是不是瘋癥的前兆呢?

看著墨書的眼淚,秦莞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子無力感來,她從來覺得她醫術不弱,隻要想救有機會救,便能救許多人的性命回來,可是眼下,一是秦隸,二是姚心蘭,偏偏得的都是這樣稀奇古怪的疑難雜癥,無論是花柳病還是瘋癥,便是藥王孫曦都沒有十分的把握治好,就更別說是她瞭,秦莞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

“你先不要這麼想,大哥和我說過,你傢小姐傢中……”

秦莞點到即止,見墨書面生濃重的憂慮,便繼續道,“人體質太弱,懷孕之時出現記不清事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害怕,瘋癥並非每個人都會染上。”

墨書摸瞭一把眼淚,“奴婢隻是擔心,小姐這個樣子,便是自己不會怎麼樣,總是這樣鬧下去,也會失瞭大少爺的心,到時候……”

墨書的擔憂的確在理,秦莞適才對姚心蘭講的話雖然是真心,可她自己也明白這個世道,那些話隻對她自己有用,其他人出嫁從夫,夫婿便是唯一的指望,也是自己的一生。

秦莞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寬慰,想瞭想隻能道,“有你在旁提醒,你傢小姐不會不知道輕重的,兩個人相處很重要,且大哥也不是那般無情之人。”

墨書抿著唇,也不知想到瞭什麼神色有些淒楚,可到底沒說秦琛的不是,隻是道,“大少爺也是人,總是會……奴婢自然會提點小姐,其實剛才那些話奴婢已經說瞭許多回瞭,隻是小姐總是聽不進去,有些時候根本就是聽瞭就忘記瞭,奴婢擔心……”

秦莞呼出一口氣,“其實,大嫂已經懷瞭大哥的孩子,便是再如何,大嫂也還有孩子。”

秦莞並非要把情況說的多壞,別的不說,林氏就是最好的例子,秦安風流成性,林氏不是還好好的,先不論對錯,人任何時候都自己讓自己活的好一些總是沒錯的。

墨書摸瞭一把眼睛,“是,奴婢知道瞭,自然會多開導小姐的,小姐她……自小被老爺和夫人捧在手心裡,看著老爺和夫人情意深重,便一直想著自己的夫婿未來也會疼愛自己,遇到瞭大少爺,大少爺喜愛小姐,小姐也喜愛大少爺,隨即便全身心的撲到瞭大少爺的身上,可時間長瞭,難免有些不美之處,而小姐又是個死心眼的人,還心底眼底容不下沙子。”

秦莞其實明白姚心蘭的想法,可這些便不歸她管瞭,她不過是憐惜姚心蘭孤身嫁入秦府,待人厚道又懷著孩子,“你好好勸勸大嫂,心寬才是最重要的。”

墨書點點頭,千恩萬謝的拜辭瞭秦莞,秦莞這才帶著茯苓往汀蘭苑去。

茯苓嘆瞭口氣,“人人都羨慕少夫人,可剛才看著少夫人的樣子真是叫人心疼,好奇怪啊,為什麼找到瞭大少爺這樣的夫婿還會有這樣傷心的時候呢?”

秦莞抬眸,“可能是……因為這世上沒有完美的情愛吧,且情愛再如何深重,最終還是要過日子,過日子,哪有事事順心的?”

茯苓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秋日的涼意越來越重,秦莞攏瞭攏衣襟,腦海中卻浮現起瞭姚心蘭滿臉是淚的樣子,她還記得姚心蘭笑的樣子,精致美好,一雙眸子亮如點漆,再加上她溫婉的性子,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存在,大抵也因為如此,秦莞對她的病也是格外的上心,可是比起她笑的樣子,秦莞見過的最多的卻是姚心蘭哭著的樣子和木木呆呆的樣子。

姚心蘭說過,女子一旦遇見自己心愛的人,便是眼淚的開始。

可若情之一字隻會把人變成個整日以淚洗面的怨婦,那又為何要沾染情愛呢?

秦莞又想,母親有沒有說過這種話?記憶之中,母親和父親也有過吵嘴的時候,可那個時候,母親似乎什麼都沒說,唯有一句,母親說過,女子選擇哪一條路都會受苦。

秦莞雖然未涉情愛,可心底卻似乎被姚心蘭的眼淚打濕瞭,一時之間隻覺得一顆心沉甸甸的,正垂眸走著,某一刻,耳邊又傳來一陣喧嘩聲,抬眸一看,隻見管傢劉春帶著幾個男仆往內院去,他們帶著鋤頭繩子等物,秦莞眉頭一皺,隻覺這畫面似曾相識。

茯苓忙道,“這是要去清理水井呢,前些日子夫人整肅內院將那些活計都停瞭,如今整肅完瞭才又重新開始瞭,小姐又沒覺得這幾日的參湯味道有些奇怪?”

秦莞搖瞭搖頭,茯苓便道,“廚房的劉大娘說,水井的水如今更難用瞭,給主子們做飯食用的水,都是用的外面送進來的水。”

茯苓熱衷於給秦莞補身子,秦莞每次都是一口幹,自然沒留意參湯的味道,且做飯這件事,一人便能做出百種味,便是偶爾有些變化,秦莞也都沒放在心上。

劉春帶著人很快便走得遠瞭,秦莞看著劉春的背影,心底又生出瞭跟上去的沖動。

劉春這一次,會不會再借著清理水井去紫竹林呢?

這想法剛一出,茯苓忽然在後面道,“咦,那是誰……”

秦莞回神,隨著茯苓的目光看去,這一看,眉頭頓時一皺。

前院的方向,秦琛陪著一個銀衫男子走瞭過來,再仔細一看,那銀衫男子不是霍甯是誰?

秦莞心底略有兩分詫異,霍甯來秦府做什麼?

這想法隻是下意識的,秦莞可不想和這位霍公子有什麼糾纏,免得他又以為自己對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如此她可就太過冤枉瞭。

秦莞轉過身,腳步極快的往汀蘭苑去——

“九妹妹……”

秦莞還沒走出兩步,秦琛的聲音忽然響瞭起來,秦莞隻覺兩道目光落在瞭自己背上,她腳步頓住,隻得轉過身來,“大哥——”

秦琛朝她招瞭招手,“你過來。”

秦莞眉頭一挑,心底雖然奇怪秦琛此行,可面上還是不顯,隨即落落大方的走瞭過去。

“大哥,大嫂已經睡下瞭,我給她開瞭安神靜心的方子,你不要擔心,稍後回去多陪陪大嫂便可。”秦莞隻當是秦琛要問姚心蘭如何瞭,剛走近便道。

秦琛似乎松瞭口氣,一笑,“那就太好瞭。”說著看瞭一眼自己身邊的霍甯,“霍兄你也認識的,他來咱們府上解幾本書,我眼下正要去內庫裡面翻找,你可能替我帶霍兄在這院子裡逛一逛?”

秦琛眼神坦蕩,秦莞的眉頭卻一皺。

秦琛應當是知道九小姐從前喜歡霍甯的,可他為何還讓自己陪霍甯?

見秦莞猶豫不答,秦琛直接上前拍瞭拍秦莞的手臂,隨即低聲道,“九妹妹莫怕,這事不會傳出去的,你帶霍兄去半月湖走走,我過會兒就來。”

秦琛說完這話,眼底還帶著兩分鼓勵,而後還沒等秦莞說話便從她身邊走開,秦莞轉身,愕然的看著秦琛越走越遠,這秦琛,莫不是以為自己還若從前那般喜歡著霍甯,所以想給自己制造機會?!

秦莞滿心的哭笑不得,這要是放在從前,九小姐隻怕感恩戴德,可現在,她已經不是從前的九小姐瞭,她不需要這種機會啊……

抬眸一看,隻見幾日不見霍甯似乎有幾分清減,如此一來,他俊逸的面容越發棱角分明,隻是他眼下有一抹青黑,眉峰也微微皺著,似乎在為什麼發愁,可淡薄的憔悴影響不瞭他的傲氣,他仍然揚著下頜,眼風輕渺的掃過秦莞。

此時此刻,秦莞隻希望秦霜沒被關進佛堂。

秦琛離開的極快,而他和霍甯身邊都沒有帶小廝,一時之間,便隻剩下瞭霍甯和她站在這裡,茯苓看到來的人是霍甯之時神色復雜一瞬,隨後便站在一旁侍立著不說話。

秦莞看著霍甯,既無羞澀也無緊張,可說是坦蕩到瞭無所謂的地步瞭,她眼下大可以轉身離開,可秦莞懷疑,眼前這位霍公子隻怕又會生出什麼奇怪心思來。

這麼一想,秦莞心一橫,何必想那麼多,既然她心底坦蕩,就拿最尋常的態度對他不就是瞭?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人進瞭秦府,秦琛讓她帶著看個半月湖總是可以的。

這麼一想,秦莞看瞭霍甯一眼,“霍公子,請吧……”

霍甯直挺挺的站著,本來已經做好瞭秦莞掉頭就走不搭理他的準備,可沒想到,秦莞竟然聽瞭秦琛的話真的陪他遊湖瞭,看著秦莞已經走出去的身影,霍甯愣瞭愣才跟上去。

因是距離不遠,是以沒走幾步就隱隱看到瞭半月湖旁邊的假山亭臺,秦莞想瞭一想,她自己似乎也有好幾日沒來半月湖瞭,而上一次來這裡,還是被秦霜推下去的那一日。

那一日,便是在這裡,她發現瞭自己可能在紫竹林被殺的秘密。

“喂,你走那麼快做什麼?!”

秦莞想到案子,心思自然跑去瞭別處,被霍甯這麼一喊,愣瞭愣才意識到霍甯在和自己說話,她蹲下腳步轉身,便見霍甯走過來揚著下巴道,“我不想去半月湖瞭,你帶我去別的地方走走……”

秦莞眉頭頓時一皺,“府中西苑有一片秋菊,霍公子可要去看看?”

霍甯聞言鼻孔哼瞭一聲,“那就去看看吧。”

說著,霍甯便轉瞭身,他來瞭秦府多次,自然知道秦府的西苑在哪裡,然而他自己走出去四五步之後,卻忽然發現哪裡不對,霍甯回身,眸子一下子瞪大瞭!

秦莞不僅沒跟上來,竟然已經走到瞭半月湖邊去!

“喂,你大哥讓你帶我逛秦府!你在幹什麼?”

秦莞頭也不回,“我大哥讓我帶你逛半月湖,可不是讓我帶你逛園子。”

秦莞沿著湖邊走著,沒多時就走到瞭那塊巨大的玄武石上,茯苓緊緊跟著秦莞,生怕她又掉瞭下去,這邊廂,霍甯拳頭一攥朝湖邊走瞭過來。

“我不想在這裡逛,你為何不帶路?”

秦莞頭也沒抬一下,“你不想在這裡,走便是,可有人攔著霍公子瞭?從這直走,再往東,那裡是外院的管事院,在那裡定有府中的管事,霍公子隨便找個人便能帶你去西苑賞菊。”

說著話,秦莞眉頭一皺,這個霍甯,經過幾次之後也不知收斂性子!

霍甯看著蹲下身子看湖水的秦莞氣不打一處來,他咬牙切齒的站在秦莞對面的湖邊,秦莞本隻需要一抬眸就能看到她,可她似乎又對他視而不見瞭!

高傲還是坦白?霍甯惡狠狠的瞪著秦莞,某一刻,他忽然大聲道,“因為知道你當日在這裡落湖我才不想在這裡逛,你再來這裡難道不害怕嗎?”

秦莞正在看湖水,秋日的半月湖澄澈一片,最深處卻又是一片湖綠之色,最妙的是此時無風,半月湖周圍靜謐無比,湖面更像是一面鏡子,將她和茯苓的倒影映照的清清楚楚,看著這樣靜的水,秦莞的心也跟著靜瞭下來,而後,她清楚的聽到瞭霍甯這話。

她沒想到,霍甯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見秦莞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霍甯直直的梗著脖子道,“我是因為你那時候是為瞭我落——”

“湖”字還沒出口,隻見秦莞一下子站起瞭身來,隔著一片湖,霍甯生生的被嚇得斷瞭話,他正要繼續說,秦莞卻對茯苓道,“你看那邊是什麼?”

茯苓抬眸看過去,“小姐說哪裡?啊……那裡有東西……”

話音沒落,秦莞已經朝霍甯走過來,霍甯站在原地,隻見秦莞氣勢如虹朝自己而來莫名的劇烈緊張起來,就在他緊張的手足無措不知秦莞會對他做什麼之時,秦莞卻忽然饒過他走到瞭他身側的湖邊去……

霍甯一瞬間全身涼透,而這邊廂,秦莞撩起袖子,從湖水裡摸出瞭一個玉牌來。

茯苓道,“咱們在對岸看到的會發光的就是這個?”

秦莞看著自己手裡造型精美的玉牌,“不是發光,是反光,這個是——”

秦莞剛把玉盤翻過來話音便是一斷。

玉牌背面,清楚的刻著一個“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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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哦小仙女們!{* ̄3}{ε ̄*}萬更繼續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