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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英雄救美,瘋魔的兇手

徐河焦急的等在秦府門口,忍不住的問身邊的衙差,“怎麼去瞭這麼久還沒回來?”

府衙的差役被徐河的焦急感染,也往長街盡頭看去,“我也不知道啊,徐兄弟,到底是什麼事這樣著急?府裡出事瞭?”

徐河自然不能直說,抿瞭抿唇道,“是有些小事。”

衙差便不贊同的皺眉,“小事這般著急作甚,知府大人和世子殿下這一次要拿的人極多,那慶源典當行做的生意大,耳目也通達,一不當心就要跑瞭。”

徐河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秦府之內的事也不容小覷,“哎,若是世子殿下回來就好瞭,也不需要兩個人一起回來,不過過瞭這麼久還沒消息。”

說著徐河又道,“我記得慶源典當行是在城西的方向吧?是在東四街?”

衙差點瞭點頭,“怎麼,你要自己去找?”

徐河可是答應瞭秦莞的,想著或許眼下秦莞已經將畫卷打開,心中不由更為著急。

左右看瞭看,徐河打算到秦府的門房處借一匹馬,可他剛轉身,長街盡頭便傳來一陣蹄聲,徐河腳下一頓,忙朝著蹄聲來處看去——

“是朝著咱們這邊來的嗎?”

夜色已經沉沉的落瞭下來,雖然無月,夜空之中卻有零星的寒星星羅棋佈,長街之上偶見燈火,隱隱能看到那幾道輕騎的影子。

“好像是向著咱們來的——”

一邊的衙差答應瞭一句,徐河眼底微微一亮,而那幾騎快馬亦是風馳電掣,不過幾瞬之間便到瞭秦府之前,徐河一看,不是燕遲是誰。

燕遲帶著白楓和前去傳話的衙差快馬而來,到瞭府門之前猛地勒韁翻身而下,看到徐河仍然在府門口等著眉頭一皺,“怎麼瞭?出瞭何事?”

徐河抱拳行禮,又抬手一請,“輕殿下先入府——”

燕遲將馬鞭扔給衙差,帶著白楓便進瞭府門。

一邊走徐河一邊道,“是九姑娘讓您回來,剛才九姑娘發現瞭給秦老爺下毒之人是誰,此外,九姑娘還知道瞭些別的,因為和案情關系重大,所以想讓您回來說給您聽。”

燕遲一聽這話便加快瞭腳步的往內院去,“她人在何處?”

“在汀蘭苑!哦對瞭,九姑娘還找到瞭疑似二姨娘的畫像,不過因為年代太久沒有能打開,眼下九姑娘多半是已經打開瞭畫卷——”

燕遲眼底微微一亮,腳步一轉,直朝著汀蘭苑而去。

徐河緊跟在燕遲之後,燕遲行止之間步履生風,他隻能小跑著方才能跟上,徐河跑的氣喘籲籲,沒多時,便到瞭汀蘭苑之前。

白楓照例上前去叫門,輕敲瞭兩下,卻是一個圓臉大眼的婢女打開瞭院門。

“咦,這位侍衛大哥——”

開門的正是晚桃,她認得白楓,看瞭看白楓,又越過白楓看瞭看站在後面的燕遲和徐河,眨瞭眨眼,白楓道,“世子殿下要見九姑娘——”

晚桃眸子一睜,回頭看瞭一眼黑漆漆的正房,“我們小姐還沒回來呢。”

白楓眉頭一皺,也一眼看到瞭沒有點燈的正房,如果秦莞在院子裡,正房之內不可能沒有點燈,白楓回頭看著燕遲,聽到對話的燕遲眉頭緊緊一皺。

他轉身看著徐河,“九姑娘沒有回來,你不是說她回來瞭?”

徐河微訝一瞬,“在下是和九姑娘在前院分開的,當時九姑娘說這件事最好早點告訴世子殿下或者是知府大人,小人便擔瞭這傳話的差事而後在府門口等著,分開的時候,九姑娘的確是說要回來汀蘭苑,並且當時茯苓抱著那畫卷的。”

燕遲聞言眸色一暗,不知怎地,心底漫上瞭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他上前兩步看著晚桃,“你們小姐沒回來,那茯苓呢?”

看到燕遲問話,晚桃當即低下瞭頭不敢直視,忙恭敬道,“茯苓姐姐一直跟著小姐侍候的,小姐沒有回來,茯苓姐姐也沒有回來。”

燕遲的心又往下墜瞭一分,看瞭一眼黑漆漆又安靜的院子,一個轉身看向這府中別處,夜色已經降臨,時辰也不早瞭,難秦莞能去哪裡?

燕遲往前走瞭幾步,白楓對晚桃道,“待會兒如果九小姐回來瞭,告訴她殿下來找過她。”

晚桃忙恭敬應瞭,白楓這才點點頭離開,晚桃看著白楓和燕遲的背影片刻,這才將院門輕輕的合瞭上。

這邊廂,徐河著急道,“難道九姑娘又返回瞭前院?”

這麼一問,燕遲也覺得有可能,當下便朝前院的方向去,“剛才你說九姑娘發現瞭給秦安下毒的人?”

徐河聞言眼底一亮,“正是,天黑時分,小人收撿瞭公文和前些日子殿下從楊縣帶回來的信箋和其他卷宗,本是打算帶回府衙的,可是殿下說去問問九姑娘,小人便在門口等著九姑娘,沒多時,看到九姑娘從東邊過來瞭……”

“九姑娘和小人說瞭兩句話,九姑娘忽然看到瞭一張信箋之上寫的東西,上面寫的是那二姨娘的夫君有不辯顏色的眼疾,此前殿下和知府大人隻怕沒有註意到這一點,當時九姑娘不知想到瞭什麼,就懷疑到瞭府上的一個侍奴叫采荷……”

聽到“采荷”二字,燕遲的腳步一頓,“采荷?”

徐河點點頭,“正是,似乎是之前九姑娘就發現瞭什麼,不過九姑娘說,這個病並不能確定,然後說最好能找出畫像來,於是我們又去前院打算問問那兩老仆,問一問還有沒有二姨娘的畫,結果看到一個小童沒有洗幹凈藥罐,九姑娘發現不對去看,一看之下才知道,原來下毒之人是趁著小童清洗藥罐的時候將藥下在瞭藥罐之中。”

燕遲腳步加快瞭兩分,“九姑娘可有說要即刻去拿人?”

徐河連忙搖頭,“不曾不曾,九姑娘害怕打草驚蛇,想找到更多的證據,我們去前院的時候,那老仆帶著九姑娘到瞭前院的另外一個書房,九姑娘發現瞭一副畫,看起來有些年頭瞭,被壓在最下面,隻是年代太久畫紙粘在瞭一起沒法子直接打開,當時九姑娘和小人說,她回去將畫卷打開,然後等世子殿下或者知府大人回來之後再去拿人。”

燕遲鳳眸便是微瞇,秦莞做事自然考量的比其他人周全一些,如今他和霍懷信都沒有在,她沒有立場去拿人,何況輕舉妄動,的確會打草驚蛇,她是不會自己去佛堂的,可這大晚上的,如果沒有別的事端,她怎麼會不按約定回汀蘭苑反而去瞭別處呢?

秦府正值多事之秋,而如今又是晚上,墨海一般的夜色將秦府的連綿樓閣籠罩期間,雖然天穹之上有寒星清輝,可到底叫人心底陰森森的沉重。

無論如何,秦莞絕不能出事——

這般想著,燕遲越發加快瞭步伐,很快,前院近在咫尺,而那兩個衙差仍然守在前院的院門口,二人守瞭許久多有疲累,看到燕遲前來竟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等燕遲走到瞭跟前二人才先後行禮。

“拜見世子殿下——”

燕遲隻沉聲問,“九姑娘有過來嗎?”

二人一愣,其中一人道,“九姑娘不是從前院離開不久嗎?小人沒看到九姑娘再過來。”

燕遲心中頓時一沉,他對上衙差疑惑的眸子不欲多言,轉身又朝內院的方向去,徐河見他走的快忙道,“殿下去哪裡?”

“去臨風院——”

徐河眨瞭眨眼,燕遲又看向白楓,“你去聯系她,再問問府上各處的衙差。”

白楓點點頭,身形一閃便沒入瞭夜色之中,徐河沒聽懂燕遲的命令,卻也不敢多問,隻跟在燕遲後面朝著臨風院而去。

“臨風院是她大哥大嫂的住處,她大嫂有孕在身,要靠她調理身子。”

燕遲說瞭一句,徐河頓時明白過來,隨即彎瞭彎唇,“正是這個道理,這大晚上的,九姑娘多半是被請去看病瞭,否則還能去哪裡?”

徐河本是不著急的,可是看著燕遲的樣子心中無端有些不安,他這話仿佛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燕遲,可話說完,他心中反而更為不安瞭些。

燕遲來過臨風院,半盞差的時間之後到瞭臨風院門口。

門口的仆婦不認識燕遲,卻覺的燕遲氣勢逼人,再想到這幾日秦府查案是由一位貴人主審,忙不敢大意的跪在瞭地上,燕遲直問,“府上九小姐可在此?”

仆婦忙搖瞭搖頭,“沒有在,還是下午來過……”

燕遲當然知道秦莞下午來過,下午還是他陪著秦莞一起來的,然而秦莞不在臨風院,又會在哪裡呢?

燕遲沒多言,轉身便走,那仆婦愣瞭愣神方才敢抬起頭來。

“世子殿下,九姑娘莫非去府門口?和我們錯過瞭?”

燕遲搖瞭搖頭,腳步忽而一慢,“不會,我們走的路已經算是近路。”

燕遲腳步一慢,心思便極快的轉動起來,秦莞不是輕易胡來的人,她拿著畫卷,那畫卷有可能是二姨娘的畫像,她第一時間應該是去打開那畫卷才是,可是什麼緣故,讓她沒有回院子呢?這麼想著,燕遲轉眸掃瞭一圈,夜色雖然深,可秦府之中有府衙的守衛,還有茯苓跟著她,沒道理她會被平白擄走……

燕遲面色暗沉,然而越是著急,他的思緒便越是冷靜理智。

忽然,燕遲眉頭一皺,秦莞拿著畫卷,是為瞭查出此案最為關鍵之處,能讓她離開的緣故,一定和案子的線索有關,她當務之急是要找二姨娘的畫像,難道她半途打開瞭畫卷發現不是,然後又去瞭別的地方找?

燕遲隻覺這想法極有可能,便又朝汀蘭苑的方向走去,又走瞭小半刻鐘之後,白楓忽然從東邊掠瞭過來,“主子,人沒聯系上,府中的一半衙差被撤走瞭,問瞭其他人,都說沒有看到九姑娘——”

“不在汀蘭苑?!”

燕遲眸色暗沉的一問,白楓點點頭,“不在。”

燕遲的眉頭頓時擰在瞭一起,如果連他最隱秘的安排此刻都派不上用場,那可能秦莞並非是自己離開的……

這想法一出,燕遲頓覺背脊微涼。

“殿下,九姑娘會去哪裡呢?”徐河也被白楓的話驚出一身的冷汗來。

燕遲眸色沉沉的,正要說話,忽然見秦府東邊方向一顆星子緩緩的升瞭起來,燕遲眼底眸色一邊,白楓也低喝一聲,“殿下——”

……

……

看著門扉合上,一股子涼意從秦莞的腳底爬瞭上來。

秦琛神色冷峻的站在門口,一步步的朝著秦莞走近,秦莞後退一步,身後卻是那擺滿瞭畫卷的高櫃,她退無可退,隻得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哥這是做什麼……”

秦琛一雙溫煦的眸子不見半分溫度,此刻冷冰冰的看著秦莞,就好像在看一個死物。

“九妹妹還沒回答我,去門房問什麼?”

秦莞眉頭緊皺著,眸光一掃,隻見茯苓面色煞白的躺在地上,不由先問,“大哥對茯苓做瞭什麼?大哥這是要幹什麼?大哥今夜是故意將我帶來此處?”

在距離秦莞五六步的地方,秦琛停瞭下來,這庫房的位置偏僻,何況府裡的衙差被抽調瞭出去,霍懷信和燕遲也不在,他的時間還十分的充足。

“九妹妹記起瞭那一夜?”

秦莞心頭發緊,面上卻是不顯,隻仍然詫異的看著秦琛,“大哥在說什麼?大哥說的是哪一夜?”

秦琛瞇瞭瞇眸,儒雅的面上浮起兩分沉色,“九妹妹何必裝傻?九妹妹落湖的那一夜,到底發生瞭什麼,九妹妹不是記起來瞭嗎?”

秦莞眨瞭眨眸子,“那一夜是我自己失足落水,大哥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秦琛抬手,修長的直接拂過身旁的山水屏風,又慢條斯理的理瞭理衣擺,“九妹妹既然這樣想,那去門房處問什麼呢?是想問我那天晚上有沒有離開秦府是嗎?”

秦莞看著秦琛的模樣,心知秦琛是打定瞭主意要和她攤牌,而這樣,便意味著他對她動瞭殺機,秦莞下意識的攥緊瞭袖口,袖中的寒月硌的她掌心生疼。

“大哥怎麼知道?”秦莞知道自己裝不下去瞭,秦琛打暈瞭茯苓,他既然開始動手,就不會想著停手,危險的氣息逼近瞭秦莞,秦莞一時暗嘆自己大意瞭。

從她跟前到門口,有二十步的距離,然而秦琛擋在中間,她根本逃不出去。

秦琛聽著秦莞此話,輕輕的嘆瞭口氣,“九妹妹為何想起來瞭呢?”

他語氣之中有著深深的惆悵,仿佛秦莞破壞瞭一件十分美好的事,“如果九妹妹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該有多好。”

秦莞垂眸一瞬,面上露出瞭兩分畏色來,“我……我隻想起來紫竹林而已……”

秦琛唇角微彎,“難怪……難怪你總是往東邊跑。”

秦莞直直的看著秦琛,片刻之後眸露痛色的道,“所以……所以那一夜,我遇到的人是你?”

見秦莞有幾分震驚傷心,秦琛反倒是松瞭語氣,“是我。”

秦琛這兩個字落定,秦莞心尖微微一顫,他承認瞭,在她還沒有真的去問門房之前,秦琛承認瞭!那一夜是他,是他殺瞭九小姐,而另外一人,除瞭采荷之外別無他人!

秦莞一直在想九小姐為何被殺,想來想去推測多半是九小姐撞破瞭什麼激起瞭旁人的殺心,此前還曾懷疑過劉春和柳氏,可如今,卻當真是秦琛。

秦琛,這個秦府之中的天之驕子,這個外表溫潤儒雅的大少爺,竟然能為瞭一個采荷而動手殺人,眉梢一跳,秦莞看著秦琛苦笑一瞬,“大哥是如何能下這個狠心?”

秦莞一臉的痛楚失望,仿佛不能接受是秦琛害瞭自己,秦琛眼底也有幾分嘆然,“我本憐你孤苦,可你偏偏跟著我進瞭紫竹林,九妹妹,你不能怪我。”

秦莞身子下意識靠後瞭幾分,越發顯得柔弱害怕,“二哥就那麼喜歡采荷?”

這一句話出,秦琛微微怔愣瞭一瞬,可很快,他神色回歸平靜的冷漠,“你不懂這些,可是你知道瞭不該知道的,九妹妹,你別怪大哥。”

說著話,秦琛忽然緩步向前,秦莞心頭一跳,手中握著的畫卷“啪”的一聲落在瞭地上,畫卷墜地,卷著的畫軸順著地面一滾,半展的畫卷頓時打瞭開來,這一打開,畫紙之上赫然出現瞭一個一身青衣的妙齡女子,女子雙十年華,眉目如畫,眼神靈透,五官精致,墨發如雲,而她青裳翩翩的站在半湖之叛,如同越水而出的荷仙似的,人雖是靜的,可作畫之人畫技不凡,隨風吹拂的秀發如雲如縷,好似會動一般,任是誰看到瞭都要為之懾住心神。

秦莞呼吸屏住,畫上的女子氣質清靈,可那一雙妙目卻十分的眼熟,還有五官臉頰的輪廓,更隱隱覺得熟悉,秦莞雙眸微微睜大……采荷……當真是另外一個采荷……

二姨娘華服薄衫,眉眼之間清靈卻不失風情,相比之下,采荷或許是做慣瞭低眉順眼的奴婢,打扮也十分簡樸,由此氣質之上便差瞭二姨娘許多,可是看著畫上女子的眉眼,不難想象再過幾年采荷也會出落的愈發貌美。

采荷……采荷當真是二姨娘的女兒?!

當年那場大火,二姨娘傢中的女兒竟然未死?!

秦莞心中滿是震驚,一轉眸,秦琛卻走到瞭她近前來,秦莞心頭一跳,忙指著地上的畫卷,“大哥……你看看……你從前定然見過二姨娘,這畫像畫的可是二姨娘?可是大哥仔細看看,這畫像上的人,不是和府裡的某個人生的十分相像嗎?”

秦莞語氣急迫,秦琛卻似乎不想和她說的更多,他又走近一步,腳毫不留情的踩上瞭畫卷,秦莞見他不理,急急道,“大哥,是采荷啊!采荷是二姨娘的女兒!你看看——”

這麼一說,秦琛的眼神閃瞭閃,見他聽進去一分,秦莞繼續道,“大哥醒醒吧,采荷入府另有目的,劉春和柳氏的死極有可能和她有關,甚至……甚至大哥,都是她利用的棋子,大嫂的安胎藥之中曾被人下過藥,是采荷做的……”

秦琛眼底一陣明滅的波光,“九妹妹在說什麼?到瞭這個時候,九妹妹還想說這些來影響我?”

說著話,秦琛的拳頭已攥瞭起來,看著他漸漸起瞭兇意,秦莞委實沒有和他搏鬥的打算,隻急急指著畫卷,“我沒有騙大哥,大哥看看這畫像!當年二姨娘的事這般慘烈,采荷怎麼會真心喜愛大哥?她在利用大哥——”

“你閉嘴——”

距離秦莞兩步之遙,秦琛一聲輕喝,身形忽然暴起,身邊攥著的拳頭猛地朝秦莞探來,變拳為爪,一把卡住瞭秦莞的脖頸。

秦莞隻覺脖頸處一痛,下一瞬,身子便被秦琛牢牢的釘在瞭高櫃上,秦琛手指運力,直讓秦莞痛的眼前一黑,一瞬間,秦莞好像體會到瞭七月二十一日深夜九小姐的恐懼,那是一種和兇徒正面交鋒,且自己的性命牢牢的被握在他手中的恐懼。

冷汗從秦莞額頭溢出,秦莞掙紮著,雙手扒著秦琛的手,“咳咳……我為何……騙大哥……柳氏……劉春……的死……是……為瞭……牽出當年……”

秦莞喉頭劇痛,臉色被憋的漲紅,卻仍然費力的說著話,而四目相對,秦琛眼底的兇意被一抹遲疑替代,他的眼神從上而下的往地上的畫卷之上看去。

同一時間,秦琛的手也微微一松,秦莞心中一定,繼續費力道,“她……是來……復仇的……大哥……被她……騙瞭……”

秦琛的眉頭頓時緊緊的擰瞭起來,他一邊掐著秦莞,一邊死死的看著地上的畫卷,整個人陷入極度的震驚和掙紮之中,就在這時,秦莞攥著袖中的寒月,猛地朝秦琛的手腕紮過去……

秦琛身形高大,手長腳長,力氣也不小,一手掐著秦莞便讓秦莞毫無掙紮之力,他正專註的看著畫像,腦海之中在分辨秦莞的話是真是假,他怎麼也沒想到一直在示弱掙紮的秦莞竟然會對他發動攻擊,“刺啦”的一聲,他的衣袍會劃破,手腕之上更是鉆心的一疼,一瞬間,秦琛的右手一麻一軟,下意識的便縮瞭回來,隻一剎,秦莞已經魚兒一般的滑脫瞭出去,秦琛受傷的手想要去抓,卻使不上力,看看讓秦莞朝門口跑去。

雖然一隻手受傷,可秦琛動瞭手又怎會停手,看著秦莞跑向門口,秦琛沒受傷的手抓起一旁的畫軸便朝秦莞扔去,秦莞早先被掐的半身失力,冷不防的被擊中腿彎,整個人立刻朝前撲倒,“哐當”一聲,秦莞摔的膝蓋劇痛,而更可怕的是,寒月從她手中滑瞭出去。

秦莞立刻爬地而起,然而她裙裾繁復,膝蓋劇痛,爬起來的速度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快,便是這一個剎那,一隻手一把握住她的腳踝,將她猛地往後一拖,秦莞猝不及防的重新摔倒在地,而秦琛一步跳到前面去,秦莞再抬眸之時,寒月被他握在瞭手中。

“九妹妹,隨身竟然帶著這樣一把利刃?”

秦琛右手淌著血,血濺在他藍色的錦袍之上,一時間氤氳成一抹深深的黑色,他左手握著寒月,右手無力的垂著,唇角掛著一抹諷笑,眼神一錯不錯的盯著秦莞。

“那一夜的九妹妹隻會哭喊,今次卻不同。”

裝傻用瞭,示弱也用瞭,面對力氣比自己大幾倍此刻還握有利刃的秦琛,秦莞心中暗暗一沉,面上卻一時冷靜下來,秦琛繼續盯著她,忽的一瞇眸,似乎有些費解,“那一夜九妹妹分明死透瞭,我還守著屍首那麼久,後來屍體沉入湖中,便是沒死也要被淹死,可後來,九妹妹竟然死而復生瞭……”

秦琛將手中的寒月緊握,而後緩步走到瞭仍然跌在地上的秦莞跟前,將寒月,緩緩的落在瞭秦莞的頸邊,秦莞的反擊不過是徒勞,眼下她反擊完瞭,還丟瞭最好的武器,秦琛覺得,秦莞再也使不住任何招數瞭,所以他反倒不急於至秦莞於死地。

“九妹妹?你變化太大瞭……”

匕首比在瞭秦莞的頸邊,可她隻是微微垂眸,不哭不喊,甚至連身體的顫抖都沒有,除瞭呼吸有些發緊之外,秦莞的鎮定出乎秦琛的預料。

他深深的看著秦莞,旁若無人的道出瞭這麼久以來的疑惑。

“若是受傷失憶,也沒有性情大變的,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你不是從前的九妹妹瞭,從前的你軟弱可欺,看著便叫人厭棄,如今的你卻不同,你憑空的會瞭高絕醫術,你還有瞭這般沉穩鎮定的性情,九妹妹,你到底是誰?”

秦莞心頭猛地一跳,語氣卻淡然,“大哥以為呢?”

秦莞不看秦琛的眼睛,卻是這般答瞭一句,她想吊起秦琛的興趣借此來拖延時間,可她卻又想不通拖延時間有什麼用,可她心底還是隱隱的存著一個念頭一個希望。

秦琛瞇眸,“你當真不是九妹妹——”

或許是不必再隱藏,秦琛的話語之中帶著兩分癲狂的偏執,他盯著秦莞,忘記瞭殺她才是最重要的事,繼續道,“你不是九妹妹?那你是誰!”

這的確是一件讓人震驚而費解的事,秦琛將匕首欺近瞭兩分,“你是誰?!”

秦莞抬起瞭頭來,雙眸清淺如溪的看著秦琛,她是真的不害怕,如果秦琛將匕首刺進她的脖子,她隻會將這麼多日子當做是夢一場,她本就是該死之人,借九小姐的身子多活瞭這麼些時日,除瞭不能幫父親伸冤之外,秦莞沒有任何遺憾。

四目相對,秦琛被秦莞眼底的清冷所懾,一剎那間,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長著同一張臉的人他不認識,他不再隱藏,秦莞亦然,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陌生的兇徒,語氣便也冷漠的嚇人,“大哥今日殺瞭我便能逃開嗎?采荷想讓秦府萬劫不復,大哥是秦府中人,又如何能逃得瞭?這秦府之中的一件件一樁樁皆是她所為,她不會殺瞭你,她隻需要毀瞭你。”

秦琛手一顫,寒月月牙一般的刀尖立刻刺破瞭秦莞的肌膚,她欺霜賽雪的脖頸之上溢出一抹腥紅,如紅梅綻雪一般的刺目,秦琛聽到瞭秦莞的話,可他更確定瞭自己的念頭,若眼前的九妹妹還是九妹妹,那她便開嘲笑自己的話皆是異想天開,可她沒有,她的神態語氣,脫下瞭平日裡柔婉溫煦的偽裝,此刻根本就像一個陌生人一般。

秦琛好像被秦莞清亮的眸光刺瞭一刺,他忽然覺得,比起采荷入秦府來復仇,眼前的九妹妹並非真的九妹妹更讓他覺得毛骨悚然,他匕首又挨得近瞭些,幾乎又要刺破秦莞的頸子,語聲森森的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不是九妹妹,你為何變成瞭九妹妹?!”

秦莞唇角彎瞭彎,笑意微涼,又有幾分嘆然。

這一場夢做的真長,不僅長,還驚心動魄,她竟然繼承瞭父親的遺志,真的做起瞭仵作推案的行當,隻是不知如今到瞭九泉之下,還能不能見到父親母親?

秦莞仍然跌在地上,膝蓋和手肘皆是傷,她一手撐地緩緩坐瞭起來,目光有些輕渺的看向後面的軒窗,窗外是一片深沉的墨海,她如浮萍一般在這汪洋之中沉浮,若是就此一死,也不虧不欠誰,這麼想著,秦莞回頭看瞭一眼躺在門口的茯苓。

眼底閃過一抹心疼,秦莞明白,她一死,秦琛多半也不會留下茯苓。

秦莞心中微酸,若說虧欠,便是欠瞭茯苓——

“說不說——”秦琛看著秦莞分外平靜的臉忽然有些著急起來,秦莞越是鎮定,他心中越是慌亂,這個死而復生的人,這個擁有絕高醫術的人,來路為何?目的為何?

未知讓秦琛感到恐懼,他忽然心一橫,“你既不說,便不要怪我!”

說著,秦琛一咬牙,“不管你是誰,你知道瞭不該知道的,便隻有一個死——”

說著這話,秦琛握著寒月便是一橫——

秦莞驀地閉上瞭眸子,她幾乎可以想象,秦琛的手勢,會讓寒月橫切而過,她的氣管和頸側的血脈都會被割斷,而寒月這樣鋒利,便是隔斷她的頸骨都有可能,至於她的死因,要麼是窒息要麼是失血過多……不知是不是近來驗屍太多,她竟然還給自己確定瞭死因。

思及此,秦莞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道影子——

轉瞬之間,秦莞能想到的就這麼多,然而就在寒月即將割入她脖頸之時,一道低低的破空聲忽然憑空響起,一聲悶哼落定,緊接著,“咣當”一聲,卻是什麼落在瞭地上,而後,一道勁風忽然以迅雷之勢卷入屋內,秦莞下意識睜眸,隻覺得眼前一道影子一閃,下一刻人便被從地上拉瞭起來,一道寬厚的懷抱將她一攬,等她站住腳時,秦琛站在七八步之外,手中的寒月落在地上,而她被人半扶抱著站在門口的方向……

秦莞一轉頭,目之所及,燕遲鳳眸暗沉,眼底的微光卻像冬夜的寒星一般閃亮。

燕遲……

秦莞看著燕遲的眸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似的愣著。

燕遲緊扶著秦莞的腰,目光落在瞭也有些沒反應過來的秦琛身上,秦琛在看到燕遲的那一刻面色便煞白起來,他低頭看瞭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唇角有些苦澀的勾瞭勾,一抬眸,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不甘……

“大少爺拿著我的刀殺人,似乎沒問過我的意見。”燕遲語聲森寒,說話間涼風過堂,分明隻是秋日,卻好像一下子到瞭臘九隆冬一般。

秦琛低眸,看瞭一眼寒月,而在他身後,一支帶著金黃色花蕊的桂枝直刺入瞭高櫃木門之內,秦琛苦笑瞭一下,“原來是世子殿下的刀——”

說著,秦琛看向站在燕遲懷中的秦莞,目光陳雜萬分,卻仍然夾雜著疑惑。

燕遲唇角噙著一抹冷笑,“秦府一敗塗地大廈將傾,大少爺不想如何收拾爛攤子,卻在這裡殺自己的妹妹,莫非,是九姑娘洞悉瞭什麼秘密和大少爺有關?”

說著話,燕遲看到瞭秦琛腳後的畫卷,他轉眸看向秦莞,秦莞道,“采荷……應當是二姨娘的女兒,給秦安下毒許是她指使。”

說著,秦莞又看向秦琛,“他,和采荷有染……那一日我們在書庫看到的畫作,上面畫的人,是采荷……”

燕遲眼底便有瞭兩分恍然,目光一垂,燕遲忽然眼神微變,適才他急掠而入動作太快,竟然沒有看到秦莞頸子上出瞭血,“你受傷瞭。”

秦莞抬手摸瞭一把頸側,正要說沒事,燕遲卻已道,“來人——”

一語落定,白楓當即從外而入,燕遲看也不看秦琛一眼,“帶他出去!收押前院聽候發落!”

白楓應一聲,立刻走到瞭秦琛身邊去,到瞭這個地步,秦琛明白自己毫無反抗的餘地,他慘笑瞭一下,拖著受傷的手,有些潦倒的朝外面走去。

“殿下不必緊張,我沒事——”

秦莞掏出袖口的帕子,自己將受傷之地擦瞭擦,燕遲看著秦莞,神色一時有些凝重,還沒說話,走到二人身邊的秦琛忽然看著秦莞道,“你到底是誰?”

這話一出,燕遲轉瞭眸,卻見秦琛面生兩分癲狂來,一邊往外走一邊不死心的看著秦莞,“九妹妹早就被我殺死瞭,你是誰……你裝成九妹妹的樣子騙瞭我們……你不是她!”

秦莞一邊擦著脖頸一邊看著秦琛,淡淡道,“大哥瘋魔瞭——”

白楓推瞭秦琛一把,秦琛一個踉蹌出瞭門,秦莞用帕子按著傷口,眼風掃瞭一眼燕遲,轉而去看地上的茯苓,茯苓後腦上鼓起一個小包,呼吸卻仍然平穩,秦莞探瞭幾探心底微松,燕遲卻走到瞭她身後來,“怎麼樣?”

“沒事,隻是被打暈瞭,養一養就好瞭。”

“我是問你。”燕遲語氣有些不滿。

秦莞定瞭定神,這才轉身,“多謝世子殿下相救,一點擦傷我沒事。”

燕遲正神色復雜的看著秦莞,正要說話,徐河卻上氣不接下氣的跑瞭過來,“怎麼回事!怎麼是秦府的大少爺……啊,九姑娘在這裡,九姑娘怎麼受傷瞭……”

徐河一陣驚訝,又看到瞭茯苓,“天,茯苓姑娘怎麼瞭!”

燕遲看著秦莞,話卻對著徐河說,“徐仵作,你把茯苓送回去。”

徐河微愣一下,忙點頭,又上前去,一個傾身便將茯苓抱瞭起來,秦莞看著,轉而去撿掉在地上的寒月,而自始至終,燕遲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你也回去,雖是小傷也不能大意。”

兩瞬之後,燕遲如是吩咐,秦莞應瞭一聲,徐河抱著茯苓當先走瞭出去,一邊走一邊道,“幸好九姑娘沒事,九姑娘怎麼過來這裡瞭?還有,大少爺又是……”

徐河一邊走一邊說著,幾個人順著來路往汀蘭苑的方向走,可又走瞭沒幾步,不遠處卻隱見一道身影走在前,徐河輕喝一聲,“是誰——”

這一喝嚇得前面那身影腳步一停,待那人轉過身來,秦莞詫異的發現,竟然是墨書。

墨書也一眼看到瞭秦莞,忙過來行禮,她先是看到暈倒的茯苓,又看瞭一眼秦莞脖頸上的血跡,有些詫異道,“九小姐這是……茯苓她……”

秦莞一言難盡,“沒什麼,你怎在此?”

這麼一問,墨書有些無奈道,“也不知怎麼瞭,今夜老夫人要小姐過去陪著說說話,奴婢將小姐送過去,老夫人卻又讓奴婢回來隻讓小姐留下。”

秦莞眼神微變,“老夫人讓你們小姐過去說話?老夫人怎麼對你說的?”

墨書自己也有些不解,“來傳話的是個小丫頭,我們過去隻見到瞭采荷姐姐……”

秦莞本就覺得蔣氏這麼晚瞭讓姚心蘭去佛堂很奇怪,一聽這話,頓時覺的不好,“隻見到瞭采荷?!采荷是二……你傢小姐有危險——”

秦莞著急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末瞭隻肯定的說瞭這最後一句,墨書一聽這話面色一白,“什麼?怎麼會有危險,奴婢送到瞭門口才回來的……”

秦莞不想解釋那麼多,一把拉住墨書就要往佛堂去,可是一轉身秦莞便愣在瞭當下。

漆黑的夜空之下,蔣氏所住的佛堂方向,此刻竟然有一抹明晃晃的火光伴著吞吐的黑煙映紅瞭半邊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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