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雲進瞭月洞門的時候,便看到秦莞和白櫻正在角角落落的找東西,李牧雲一笑,拱手行禮,“拜見郡主——”
秦莞轉身,微訝道,“咦,李大人回來瞭?”
李牧雲直起身子來,面上的笑意十分溫和,“是,剛從宮裡出來。”
秦莞便看瞭這屋子一圈,嘆道,“我原本還以為一卷卷宗不難找,可在這庫房看瞭一圈,卻覺這活計委實要花些時間,難怪李大人找瞭這麼幾日都沒找到。”
此事的確是大理寺辦事不利,李牧雲也明白這點,便道,“讓郡主見笑瞭,這幾日衙門裡面還有些旁的事,那卷宗又單單隻缺瞭那一卷,所以便一直沒有找到。”
秦莞拂瞭拂袖子上沾著的灰塵,“我剛才本來想幫忙的,可是眼瞧著這一口一口的大箱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李牧雲忙道,“怎麼好勞煩郡主幫忙,今天晚上讓他們連夜繼續找好瞭。”
秦莞一笑,“如此大傢豈非要怨怪我走這一趟瞭,李大人還是不必著急,讓大傢有空的時候多找找吧。”
秦莞一邊說一邊朝外走,“我早上剛去瞭知府衙門,得知那邊也沒找到新的線索,而知府大人又說大理寺這邊還沒將卷宗送過去,所以我才想著過來看看,如今知道這卷宗不好尋瞭,便也不多留瞭,免得擾瞭衙門辦差。”
那守門的聞言有些好笑,心想這郡主終於知道瞭厲害。
李牧雲便也陪著秦莞朝外面去,“讓郡主見笑,卷宗的事我必定催促底下人快點去找,郡主和鄭大人這陣子要為案子多費心瞭。”
秦莞聽著眉頭微皺,“哦?李大人有別的差事瞭?”
李牧雲想瞭下道,“現在說給郡主也無礙,過兩日大傢都要知道瞭,是兵部的事,西北幾路轉運使有可能涉嫌軍糧上的貪墨,聖上因為此事震怒,已經明刑部和兵部一起調查,大理寺本就有檢查刑部之權,此番也要參與其中。”
牽涉到西北邊境上幾十萬將士性命和大周安危的軍糧貪腐當然比一個命案重要。
秦莞點瞭點頭,“我明白瞭,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大人瞭,城中的案子有鄭大人和展捕頭盯著想來是不會出錯的。”
李牧雲道,“要想破此案,郡主的功勞也不可抹滅。”
秦莞一笑,又和李牧雲說瞭幾句話方才告辭離開,李牧雲將他送到前堂處,看著秦莞離開,眉頭微微皺起。
那值守的小吏便道,“大人,郡主原本不體會咱們的勞苦,她自己去看瞭倒是知道瞭。”
李牧雲瞇眸,“怎麼說?”
值守的小廝道,“郡主剛來的時候,隱隱有些不耐,好像我們隨便一找就能找到似的,沒法子,我們就讓她自己去試試,這一試她就知道瞭。”
李牧雲的眉頭皺瞭起來,在他的印象之中,秦莞似乎不是這種人。
想瞭想,李牧雲轉身朝庫房而去,小吏不知為何,連忙跟瞭上去。
二人回到瞭庫房,李牧雲抬步進庫房之時目光就暗沉瞭下來,他的眼風四處掃瞭一圈,順著架子之間的夾道朝著月洞門的方向走去,然後走瞭一圈,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小吏跟在他後面,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也跟著他東看看西看看。
然而看瞭一圈,兩個人什麼都沒發現。
李牧雲搖瞭搖頭,“沒事瞭,你做你的事吧。”
說著,便轉身朝外走去,小吏應瞭一聲,也跟著朝外走瞭幾步,等李牧雲離開,小吏方才松瞭口氣,然而他一轉身,卻看到不遠處的梯子歪歪斜斜的靠著書架,小吏挑眉,“咦,我剛才不是放好瞭嗎……”
說著連忙走過去將梯子扶正,卻也沒多想。
秦莞上瞭馬車,眉頭便微微緊皺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白櫻想問秦莞,可想瞭一下,還是沒問出來。
回瞭侯府,秦莞先回房小歇瞭片刻才起身,大理寺去年七八月份的卷宗她還沒有看完,也沒有找到和晉王案有關的卷宗,然而今日她找瞭這樣不合時宜的借口過去,隻怕已經讓李牧雲大感意外,下一次,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去找卷宗?
大理寺衙門可不是尋常就能出入的地方,庫房更是衙門重地,難道她還能以同樣的理由再進去一次?
秦莞搖瞭搖頭,必定是不成的。
茯苓端瞭熱茶進來,笑道,“小姐,那雀兒這幾日聽話的很,您說的那個方子可真是不錯,今日它在籠子裡撲騰瞭一日,精神頭好多瞭。”
秦莞坐在屋子裡也能聽到外面院子裡的鳥叫聲,“既然如此,以後就照著這個法子喂吧。”
茯苓喜滋滋的,秦莞近來出去辦案子都帶著白櫻,她一個人留在院子裡頗有些無趣,於是照顧那雀兒便成瞭她最大的樂子,如今將雀兒照顧的好瞭,她也十分滿足。
秦霜和的婚期近瞭,眼下整個府裡都在準備她的婚事,連帶著秦朝羽的婚事也一並準備,胡氏忙的腳不沾地,隻有秦莞念著案子未曾參與。
秦莞便問,“六小姐那邊準備的如何瞭?”
茯苓便笑道,“一切都準備的極好,如今六小姐身邊多瞭個晚荷,倒是個能幫上忙的。”
晚荷以前是秦湘身邊的大丫頭,十分得力,如今留在瞭秦霜院子裡,整日裡隻悶著頭做事,茯苓想瞭一瞬,忽然道,“哦對瞭,錦州來信瞭。”
“錦州來信?”
茯苓頷首,“正是,此前五小姐的親事定下來的時候就往錦州送信瞭,大老爺想著,五小姐出閣,好歹錦州得來個人,可眼下出瞭變故,大老爺又讓人加急往錦州去瞭信,如今,好像是錦州那邊回信瞭。”
秦莞蹙眉,“也不知道大伯怎麼和錦州說這番變故。”
話音剛落,門口秦霜道,“大伯自然沒有直說——”
秦莞抬眸,秦霜掀起簾子走瞭進來,茯苓行瞭一禮去上茶,秦霜走到秦莞身邊道,“大伯隻說婚事換瞭,提都沒提秦湘。”
秦莞搖頭,“那三叔母肯定不理解。”
秦霜苦笑一下,“可不是,特別不理解,這次來信就是質問大伯的,可大伯還能怎麼說?大伯母昨天晚上還說,說母親可能要來京城。”
秦莞一聽心底就有些心緒陳雜瞭,林氏自己是個懂規矩的,可秦湘如今這樣,也不知道她知道真相之後是個什麼滋味。
“她怎麼來?是二哥送她來?”
秦霜搖瞭搖頭,“如果隻是我出嫁,母親和二哥隻怕都不會來,可原本是定的秦湘的婚事,如今忽然有變,她們心中必定疑慮,大伯母接到的信是二十多天之前的瞭,現在誰也不知道母親那邊怎麼安排的。”
京城到錦州千裡之遙,林氏一個婦人必定不好入京,要來也是秦隸陪著,可如今這局面,隻怕秦述夫婦不希望林氏來攪局,秦湘隻怕也是不敢見自己母親的。
然而這些她們二人管不瞭。
秦莞便道,“你且安心準備你的婚事便是。”
秦霜呼出口氣,苦笑,“我母親去的早,父親又是那般,如今要出嫁瞭,身邊也沒有至親之人。”秦霜說著,一把拉住秦莞的手,“幸好還有你,說來也怪,昨天晚上我做夢,還夢到在錦州的事,夢到我沒欺負你瞭,然後讓你住進瞭我的院子,咱們一起長大……”
秦霜說著又苦笑一下,“現在想想,我以前真是過分。”
秦莞失笑,嗔怪道,“你知道就好!幸好你眼下變好瞭,否則……”
秦霜便半抱住秦莞的胳膊撒起嬌來,婚期越近,秦霜也愈發和秦莞親近起來,“我都知道錯瞭,誰還沒個過去呢,還是你寬宏大量,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秦莞挑眉,“想什麼?”
秦霜坐直瞭身子,“我在想你的婚事怎麼辦,你眼下身份不同尋常,可因為如此,你要找個老實可靠安心過日子的就更不容易。”
老實可靠?安心過日子?
秦莞想瞭想燕遲,卻沒覺得他老實,至於安心過日子,似乎更談不上,他在錦州的時候受瞭那樣重的傷,這些都還沒個說法。
秦莞嘆瞭口氣,“你別管我,你嫁人之後安心過日子便是,那薛公子必定是個有志向的,將來少不瞭會高官厚祿。”
秦霜嗤笑一聲,“我可不貪高官厚祿,你沒看到那些大傢大戶的,各個都是一屋子的女人嗎?我不想,我寧願小門小戶,也想要清凈點的日子。”
秦莞還沒想過自己的婚事定在何時,自然也沒想這些,可眼下身邊有個春心蕩漾的待嫁姐妹,聽她說這些的時候也忍不住往燕遲身上想。
說起納妾,尋常百姓傢都是正常的,更別說親王府邸瞭。
也不知道睿親王有沒有納妾……
睿親王妃病故多年,這些年睿親王一直在邊關,想來是絕不會納妾的,那麼到瞭燕遲這裡,應該也是如此,燕遲也不想會尋花問柳的人……
“喂,你在笑什麼?!”
秦霜推瞭秦莞一把,秦莞回過神來,“什麼?我哪有笑?”
秦霜皺著眉頭,“我明明看到瞭,你發著呆,然後忽然就笑瞭,你在想什麼?你想到誰瞭?”
秦莞心頭一跳,怎麼秦霜忽然敏銳起來?
“我,隻是想到你的要出嫁瞭,所以開心。”
秦霜眉頭皺的緊緊的,“不是,你肯定想到瞭某個你喜歡的人,你剛才那笑不自覺的,根本不是為瞭我開心,你說,你是不是有意中人瞭。”
秦莞第一次覺得秦霜竟然這般聰明,她卻不知眼下的秦霜正是想到要嫁人便小鹿亂撞之時,她自己時不時的就要癡笑,自然一看秦莞的就知道。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我哪有……”
秦莞迅速定下神來,秦霜蹙眉打量著秦莞,眼底還是懷疑頗多,“當真沒有?”
秦莞篤定的點頭,“那是自然……”
秦霜哼一聲,“你經常入宮,若是見到什麼可心的人也可以喜歡啊,難道你要等太後為你指婚?萬一指一個你從前見都沒見過的人該如何?”
秦莞搖頭,將話題轉到瞭別處去,二人在一處說瞭一下午話,等到瞭天黑時分才分開,秦莞想著已經兩日沒進宮,也沒有去看太長公主,便早早歇下,打算明日一早先去安陽侯府再入宮。
這一夜秦莞又做瞭和早些時候一樣的夢。
又夢到瞭從前的自己和父親說話,可這一次,場景卻變成瞭大理寺。
秦莞猶如幽魂一般的看著從前的自己和父親,心底又是悲苦又是酸澀,想開口,卻怎麼也說不瞭話,便是想問父親兩句都不成,而從前的自己,一臉的靜婉意氣,眉宇之間,又有不屬於閨閣女子的飛揚神采,父親一臉寵溺的看著她,也不知她說瞭什麼,父親忽然愉悅的笑瞭起來……
秦莞再度喘著粗氣睜開瞭眸子。
她不知道這幾日頻頻夢到從前的事代表瞭什麼,她隻知道自己越來越心急瞭。
外面天色還沒大亮,秦莞又躺瞭一會兒才起床。
茯苓和白櫻連忙服侍她洗漱,洗漱完瞭秦莞便一個人在院子裡走動。
父親的案子如今已經成為禁忌,而當時揭發父親的人乃是李牧雲,他用瞭什麼證據,直接讓皇帝下瞭格殺令?當時除瞭李牧雲,又有誰參與其中呢?
瑾妃在內宮被刺死,而晉王雖然非嫡出,可在朝中素有賢名,有沒有涉及黨爭呢?
如果涉及黨爭,那幕後之人是太子?還是成王?
秦莞邊走邊想,自己的思緒還未理清,外面忽然響起來一陣十分極快的腳步聲,秦莞轉眸一看,又看到瞭小廝領著的展揚,她心頭一跳,連忙朝院門處迎瞭過去,“展捕頭?!是不是又出事瞭?”
展揚走到院門口行瞭一禮,開門見山道,“郡主,又死人瞭。”
秦莞就知道展揚來尋她肯定是又出事瞭,她半點不意外,然而她想到瞭六年前的案子,忙問道,“第三人怎麼死的?”
展揚眸色暗沉沉的道,“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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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嫁之權臣有喜》/笑無語
當奸臣,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她沒想到,重活一世,會成為一位卑鄙無恥喪盡天良的‘奸臣’,當朝一品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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